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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拯救大兵公明(下)
徐晃闻言,收起了燧石,起身问道:“那伙人什么打扮?真的一点端倪都看不出么?”
裴定一边将水囊系到马鞍上,一边答道:“穿的也是粗布的行装,可是一个个携弓带刀,看上去极为矫健。”
“莫非是郭汜的人?”徐晃也走了过来,开始收拾装束。
“也不大像。”裴定道:“郭汜的部下,大多是凉州的马贼,他们出行,队列看似散漫,但又暗含章法。这伙人虽然在队伍的前后都派了哨骑,但是整个队伍行进的时候,却是全无章法,倒有点像游侠儿结伴出行的样子。”
徐晃点了点头。他相信裴定的眼光和判断,马贼大多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出行的时候,根本不讲究队列,整个队伍自然十分散乱。然而,他们又在常年的马上搏杀中,自己总结出了一套队伍配合的方式,因此,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马贼的队列虽然整体上看十分的散乱,但是他们以三人或者五人为一组,相互之间,距离、间隔、方位,都把握得很好,一旦遭遇敌人,就可以立刻展开队形,互相配合作战了。
但是,徐晃他们人少势弱,又带着裴潜这位“千金之子”,所以不能不多加小心。对方即便不是郭汜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匪盗,万一碰上了,他们临时起意,决定干上一票,那可就不妙了,要知道,光是徐晃他们的这六匹马,就足够让匪盗铤而走险了。
就算不是匪盗,而是裴定所说的“游侠儿”结伴出行,徐晃也不得不加以提防。且不说徐晃这些年,得罪了不少郡中的游侠,要防备遇到仇家。就算遇到的不是仇家,要知道,游侠儿们可是经常“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如今徐晃得罪了董卓,项上的人头,也颇值几个钱,难保有人不会因此而动心。
“小心没大错。”徐晃道:“先到林子里避一会吧,但愿他们只是路过。”
三人拉着马,进了树林。这片树林,位于山路旁边,本来面积就不大,只能勉强藏下徐晃一行。如果那队人马是匆匆经过也就罢了,一旦对方有人进入树林的话,徐晃等人立刻就会暴露。
然而,人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一队骑士行至树林附近后,竟然不再前行,而是纷纷下马,往方才裴定选中的那块空地走来。
看来,这伙人也是想在这里宿营了!徐晃不由得心中叫苦,对方要宿营,必然要砍伐柴火,到时候一进树林,自己这一行人,立刻就会暴露踪迹。可是,这会儿,就算徐晃他们想走也已经走不掉了。
马儿们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一个个喷鼻甩尾,眼见就要嘶鸣起来。徐晃和裴定赶紧轻轻的拍打抚摸马儿们的脑门,让它们安稳下来。
徐晃略微向前几步,在树后探头张望,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让他叫出声来。那边几个骑士围在一起,往地上看了看,互相说了几句话后,其中两个人,立刻拔出刀剑,往树林这边走来。
徐晃大惊,心道,一定是刚才自己砍得那捆柴,没来得及藏好,被人给发现了。他几步退回来,把情况跟裴定说了。裴定眼睛一瞪,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再林中设伏,先把这两个人拿了,再出去跟那伙人照面,探一探他们的来意。”
徐晃表示同意,两人各自抽出兵刃,一左一右,找了棵大树躲在了后面。裴潜初遇险情,心里有几分紧张,攥着兵刃,躲到了一匹马的身后。
两名骑士进了树林,往前走了几步后,远远的看见远处的树丛里,有几匹马儿的身影。他们立刻打起了精神,一前一后,相互掩护着,向那边逼近了过去。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全部的六匹马,但是,没有看到人,他们依旧保持着戒备。其中一人突然看到一匹马的后面,影影绰绰的藏着一个身影,他立刻喝问了一声:“谁在那边?”
裴潜吓的一哆嗦,身边的马儿也受了惊,顿时嘶鸣起来。徐晃和裴定见状,乘着混乱,立刻朝着那两个骑士扑了过去。
那两名骑士的反应液很快,立刻转身挥刀向徐晃和裴定砍去。双方一交手,心下都是一惊——想不到对手的武艺如此了得,这回可棘手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双方已经互相交换了好几招,与徐晃对敌的那位骑士,被徐晃的几记大力劈砍,震得虎口发麻,他赶紧往一颗树后面一闪,接连后退几步,与徐晃拉开距离。
徐晃的刀势被树干阻挡了一下,因此没能黏住对手,让其拉开了距离。想到自己这边已经暴露,树林外面的那伙人很快就会过来支援,徐晃心下焦躁,提着刀,绕过大树,又迫了上去。这时,却听对面的骑士惊喜的大叫一声:“徐公明,是徐公明!”
徐晃大惊,对方既然认出了自己,恐怕今天就更难善了了。他身体微弓,正准备蓄力扑过去将对方拿下,却见那名骑士收起了佩刀,道:“自己人,停手,别打了!”
另一名骑士闻言,也虚晃一招,跳出了圈外。裴定见状,只好也停了手,提着刀来到了徐晃身边。
徐晃一拱手,道:“还未请教阁下是?”
那名骑士尚未应答,背后就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徐公明呢?徐公明何在?”
从树林外面,又跑进了来了好几个人,徐晃一眼望过去,看清了为首的那位大汉的面容,一时之间,他也是又惊又喜,拱手道:“原来是元起兄。”
来者正是王超。当他看到林子里的人果真是徐晃的时候,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之中,怎么听着好像有一股凄凉的味道。
“徐公明啊徐公明,我找你找得好苦哇!”王超这个性格豪爽的硬汉,言语之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哽咽。
也是王超的运气实在不好,摊上了这么一个差使,中间一波三折,险象环生,结果还差点空手而回,没法向刘照交差。想王超当年纵横河东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等闷气!
两帮人汇集到了一处,徐晃迫不及待的问道:“元起兄,听说你们早就回了洛阳,为何今日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别提了。”王超叹了口气,把自己一行人查访徐晃的经过说了一遍,徐晃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什么,元起你们居然就在永昌里的陈家?”
“可不是么,公略天天派家仆出去四下打探,可就是没有你的消息,甚至连郭汜抓获你的消息都没有,我们实在是纳闷,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王超略带抱怨的问道。
“……我就藏在裴尚书家的坞堡之中……”徐晃一脸的尴尬:“郭汜停止搜捕后,裴尚书曾经派人去安邑找你们,可是派去的人回报说,你们已经回洛阳了。哈哈,没想到,我们离得这么近,却硬是没有找到对方。”
“原来是裴尚书家,难怪。”王超恍然大悟:“听说董卓曾经下令,不准骚扰裴尚书家,公明,你的运气还真是够好啊。”
“那你们呢,怎么这么巧,也是走这条路?”徐晃问道。
“还不是因为董卓这厮!”王超恨恨的说道:“我们本来还想回安邑再探听一下你的消息,可是公略在郡中的一位熟人传来消息,说董卓曾经派他的女婿牛辅,带兵追杀我们,想杀人灭口。这个董卓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弘农王的亲卫都敢下手!幸亏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洛阳,在中条山附近就转而北上了,否则,还真保不定就要遭了他的毒手!最后,我们也只得改扮装束,先行逃离河东了。”
一行人生起了篝火,取出铜鍪(一种小型的形似头盔的锅)来,烧了些开水,就着干硬的麦饼,草草的填饱了肚腹。然后,王超安排了值夜的人手,大家铺开毡毯各自休息去了。
四更天,徐晃从毡毯上爬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准备去接替杨勇值夜。到了路边,却发现在场的,不仅仅是杨勇一个人,王超居然也站在那里,与杨勇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徐晃走过去,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问道:“元起,怎么不去休息,明天可还要赶路呢。”
“今天在这里巧遇公明,心情难免有些激动,睡不着,就过来找伯当聊一聊。”说是激动,但此时王超的神情,倒颇有几分淡然。
“徐晃何德何能,让元起兄如此挂念?”徐晃的言语中,多少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切,你个徐公明,可是我的老对头了,从私心上说,你得罪了董卓,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只怕是盼着你栽跟头呢!可是,这一次我乃是奉弘农王之命,来打探你的消息,要是最后连你是生是死都没弄明白,又有何颜面去见弘农王?”王超反唇相讥道。
“元起你说得倒是尖刻,可如果仅仅是打探我消息,又何必专程到永昌里去?你们为了我,甘冒大险,徐晃实在是感激不尽。”说着,徐晃便向王超、杨勇二人,深深一揖,以示答谢。
杨勇赶忙还礼,王超却只是略微欠身而已,他哼了一声,道:“你要是想感激的话,那就感激弘农王罢,若不是弘农王对你极为看重,我又岂会冒着丧命的风险去营救你?嘿嘿,我王超活了将近三十年,空有一声武艺,顶着一个大侠的虚名,可是豪家视我如奴仆,官吏视我如仇寇,拼着性命,才换回来了那一点微薄的地位和报酬。若非弘农王慧眼识英,唯才是举,我又如何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我辈侠士讲究有恩必报,当初,为了那么一点钱财,都敢把自己的命卖给豪家,如今,弘农王擢我郎中之职,赐我虎牙之号,我又如何敢惜命不前,连弘农王托付给我的第一桩差使都办不好?”
徐晃听了,内心再一次被震动了。再联想到当日关羽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徐晃心里感触良多,或许,弘农王就是他寻觅已久的真主?
次日一早,众人合在一处,策马上路。出发前,徐晃忍不住出言安排了一下队伍的排布。王超见状,也没多说,只是让属下都遵命而行便是。杨勇在旁边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点头。只要王超与徐晃能放下前嫌的话,无论是对此次行动,还是对两人以后再王府的相处,都是有好处的。
一行人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花了两天时间,出了中条山,进入东垣县。接下来的路程该怎么走,徐晃与王超之间,产生了分歧。
王超的意思,继续走山路,沿着王屋山一线,直插箕关。虽然箕关仍属于河东郡的管辖范围,但是王超一行,毕竟携带有弘农王府的符印,又不是真的逃犯,箕关都尉不是董卓的私人部曲,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截杀弘农王的侍卫?
可是徐晃觉得,箕关乃是要道,是从河东去河南的必由之路,董卓不可能不关注那里。即便都尉不是董卓的私人部曲,但如果郭汜等人带兵在箕关附近巡查的话,自己一行人很可能会自投罗网。
相反,如果经东垣县南下,从壶丘亭渡过黄河,先去弘农郡,然后再经函谷关进入河南,这条路可以比较快的脱离河东境内,而且壶丘亭也不如箕关那么引人注目。
可是王超觉得,走这条路的话,要经过东垣县人烟比较稠密的地方,恐怕提早就会暴露行踪。
众人商议了半天,反复权衡之后,觉得董卓派人在箕关堵截他们的几率,远大于他们经过东垣县时暴露行踪的几率,所以大家决定,按徐晃说的,走壶丘亭。
箕关,果然不出徐晃所料,郭汜就带着一百多名部曲,以缉盗为名,把守在关前。之前,董卓与几名心腹部属商议过后,认定不管是徐晃也罢,还是王超等人也罢,如果想要逃离河东,有两条路是必须要严加缉查的,一条路是从安邑南下,经过茅津渡河去弘农郡;一条路就是从安邑向东,经过东垣县出箕关了。于是董卓便派遣郭汜去把守箕关,而让李傕去把守茅津。
郭汜此刻坐在关前的一株柳树下,打开水囊,偷偷喝了几口酒。他这样偷偷摸摸,倒不是怕有人拿军纪来治他,而是怕那帮贼匪部下,有样学样,也喝个大醉,到时候万一因为酒醉舒服,放跑了徐晃,岂非追悔莫及?
看到一个探马向自己这边跑来,郭汜赶忙将水囊塞好口,收了起来。那名探马跑到郭汜面前,叉手行礼,道:“禀督盗,东垣县境内发现可疑人员。”
“细细报来。”郭汜一下子来了精神。
“是,那伙人有将近二十人,全部是二三十岁的精壮男丁,携带着刀弓,身边没有什么货物,不像是行商或者盐枭,重要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看上去颇有官府中人的做派。”
若是徐晃要是出逃,怎么会有将近二十人的队伍?郭汜心里疑惑着,不过,本着宁可错杀,也不错放的精神,郭汜还是带上了五十多个骑兵,向东垣县赶去。
后续的探子回报说,那一行人已经奔着壶丘亭去了。郭汜一细想,壶丘亭不就是去弘农郡的渡口吗?听到这个消息,他越发认定徐晃就在这一行人里面了。
果然,当郭汜感到壶丘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亭舍门口聚集着一伙骑士,为首的一人,化作灰他也认得,正是徐晃。
徐晃等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他,整个队伍立刻行动了起来。郭汜见状,立刻大喊一声:“我是本郡督盗,前方的乃是在逃的大盗,军民人等速速一体行动,将这伙大盗拿下了!”
亭卒闻言,立刻敲起锣来。郭汜正高兴的时候,对面嗖嗖嗖连续射来几只羽箭,郭汜赶紧一个鞍里藏身,却听得坐骑哀鸣一声,倒了下去。
看到身边还有几个骑兵,也被射下了马,郭汜大怒,下令部曲立刻催马赶上前去,与对方混战,务求将其一一斩杀、擒获。
徐晃一行人打马直奔渡口而去,身后除了郭汜部下的骑兵,还有附近的兵卒与民壮,也纷纷赶来了过来。
裴潜见状,赶忙大声呼喊道:“我等乃是弘农王的属臣,董卓图谋不轨,想要造反啦!所以才派人来追杀我等,尔等军民,休要糊涂,助纣为虐,否则,到时候便是反贼一党!”
其他的卫士听了,也这般大声呼喝起来。徐晃心里暗赞一声,也大声喊道:“我乃徐晃是也!只因揭破了董卓部下假扮马贼,劫掠的百姓的罪状,所以遭其追杀,还望河东父老能让一条生路给我!”
那些地方上的兵卒、民壮,听了裴潜等人的呼喝,本就心中惊惧不定,如今再听徐晃一喊,更是停下了脚步。徐晃十四岁入吏,在河东为官近十载,名声远播,素有威信。何况郭汜的部下假扮马贼,劫掠百姓一事,也早就在郡中传的纷纷扬扬了。因此,众人不由得偏向了徐晃一方,纷纷停下了脚步,不再阻拦。
没有地方上的兵卒、民壮的阻拦,徐晃等人就只需要对付郭汜一行了。徐晃与杨勇留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断的翻身射箭,郭汜的部下,被他们两个接连射下去了好几个人,所以一时间,也不敢追得太近。
而壶丘亭的渡口,已经就在徐晃等人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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