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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据在下所知,平安府的分舵比一年的天数还多。而每一个分舵的人数,都在五百以上。这些分舵一共分为三六九等,以定原城为中心,呈伞状分布于整个神州大地。越是接近这伞柄的,等级就越高。到了三等的分舵,每一个人数都在两千以上。就算是昔日朝廷,也绝难和之相比。更可怕的是,平安府掌握了很多地方的经济命脉,一个小小的分舵都能日进千金,江湖中的高手差不多已被平安府囊括,你真的以为单凭你一人之力,可以带着这个铜盒,踏出定原城半步?”
“我若不行,你们两个就可以?”
“这个阁下毋庸操心,我千雪夜自然有我的渠道。”
千雪夜说了这么多,但萧九岁终是一言不发,任谁都猜不到他究竟在计划什么。
“仁兄,你可不要考虑地太久。一柱香之前,平安府总舵就已发出密令,令附近所有的分舵结成防线,严密盘查。拖得越久,麻烦就越大。我出的价钱只会更低。”
“我还是那句老话,低于五千两黄金,莫谈。”
菜终于上桌,凶犯动筷。对身旁两人,竟是全无戒备。他的武功想必一定极好,若是未被平安府关押数十年,只怕他如今已是人中之龙?
千雪夜随后亦拿起一双筷子,入盘夹菜。凶犯似有怪癖,只要是千雪夜碰过的菜,他就坚决不碰。千雪夜将桌上每个菜都尝了一筷之后,凶犯只得弃箸端杯。
“仁兄吃饱了?”千雪夜含笑问道。
“有毒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这菜有毒?”千雪夜一脸惊恐。
“你又何必再装,这菜里的毒分明就是你下的。”
“可惜……”这两个字出自萧九岁之口。
“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吃他下过毒的菜,却还是中毒了。”
“是你下的毒?”
萧九岁点头。
“什么毒?你何时下的?”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依我看你是在故弄玄虚。”
“你不信就站起来试试。”
凶犯大笑:“你的这种手段我早已见得多了。想让我上当,你们还差得远。”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铜盒已经归我了。你要想活命的话,就把他拖住。等我安全了,自会把这解药送到你手中。”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还可以施展武功?”
“是。”
“既然如此,我何不拿下你,逼你交出解药?”
“你逼我交出的药,你敢服下去么?”
“但我若不这样做,谁又能保证你去了还会回来?”
“大丈夫一诺千金。”
“可我看你并不像那样的人。时间拖得越久,平安府的包围圈就会离这里越近。你们还是早点拿出五千两黄金,免得到时候想走也走不掉。”
萧九岁看了一眼千雪夜:“话好像已经说完了。”
既然无话可说,那唯有动手。千雪夜左手碟盘,右手竹筷,俱成武器,同攻凶犯。萧九岁则是一把抓过铜盒,逃!
他动作极快,凶犯还未动身,铜盒却已到手,然后直奔大门而去。
身后一声巨响,千雪夜战况堪虞,但他们本非同伙,他自然不必担忧,自己先走要紧。可他前脚才踏出店门,那凶犯却已在他前方九尺,负手仰天而立!
“看在同桌共饮的份上,把铜盒还给我,我放你走。”
“大言不惭,不知你可听说天山冰蚕毒?”
“原来你给我下的就是这种毒?”
“不错!若没有我给你解药,不出三天,你就会四肢僵硬,血流不畅,最终化作一具冰尸!”
“三天?太长了,对付你,我只需一招。”
身后,千雪夜自一地碎盘中站起,菜肴洒了他一身,令他好不狼狈:“现在我相信他说的话了,你还是乖乖交出铜盒解药吧!免得到时候下场比我还惨。”
凶犯出言:“我以为你更希望他死在我的手上,这样你就可以一人独享这铜盒里的东西。”
“五千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能有人与我共担,何愁事不成?”
“看来为了五千两黄金早点到手,我还不得不对他客气一些?”
萧九岁左思右想,终无良策,只得将铜盒与解药一并交出。
“这真的是解药?”如若再中一种毒,只怕他神功再高,也必不是这二人对手。
“这的确是解药,我可以担保。”千雪夜说道。
“好,既然你可以担保,那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千雪夜闻言,虽然不解,仍是先逃。但在凶犯面前,作任何挣扎都是徒劳。他才奔出两步,身上死穴已然被制!
千雪夜用尽办法,想要突破被制死穴,但所做一切,皆属徒劳。
“你放心,只要我确认他给的是真的解药,你便不会死!”
千雪夜双目远睁,瞪着萧九岁,怒喝道:“你还不把真正的解药给他,想害死我吗?”
萧九岁闻言换药,凶犯取之服下,再接过铜盒:“你们二人联手骗我,罪无可恕。我绝不会帮你解穴!”
千雪夜气地吐血,却对他毫无办法:“你,你竟然,骗我?”
“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公平。”凶犯逐渐走远,千雪夜顿现绝望。
一颗石子袭来,千雪夜未能避开,萧九岁更是对他漠不关心。石子击中他的死穴,但他并未因此丧命,身上禁制反而解开。
千雪夜捡回一命,欣喜之余,不禁叹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人,一诺千金,我虽小人,却是佩服,佩服!”
五羊城外,崇山峻岭之中,扛着夜飘渺的付闲云再度止步,只因前方山路,早有一人恭候多时。
“朋友是在等老夫么?”
“不错,我看你年迈体衰,倒不如把他交给我。”
“一个死人你也要与老夫争?”
“他若是死人,在下便替你挖坑将他掩埋,但若他不是死人,我便展岐黄之术,令他迅速康复。”
“一心求死之人,大夫医术再精,也必不能救,何苦煞费苦心?”
“在下本就闲来无事,费费苦心又何妨?”
“好,恭敬不如从命,你接着!”
付闲云将夜飘渺抛出,可用力不足,未至中点,人已下坠。
等候之人手足未动,但夜飘渺却往他而去,稳稳落入他的臂弯上。
付闲云由衷而叹:“原来我神州大陆亦有隔空取物之高人,却不知朋友是正是邪?”
“非正非邪,但也亦正亦邪,这人交给我,你可以放心。”一句话落,付闲云的老眼已看不到他的踪影。
非正非邪,却又亦正亦邪,难道是他?付闲云双眉一动,却不知其心,究竟是喜或忧?
定原城内,凶犯持铜盒远去,萧九岁却无追之打算。千雪夜未有怪罪他方才漠视自己生死,问道“你既不追,亦不准备黄金,脑海里究竟盘算着怎样一步棋?”
“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追上去又有何用?”
“你不担心他真到平安府去,用铜盒换钱?”
“平安府纵愿意出钱,他也绝不可能去。”
“为何?”
“因为那是一件足可威胁到平安府江湖地位的东西。”
“想威胁平安府江湖地位的人和派别不胜枚举,但却从未成功过。相信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会有很多故事围绕这个铜盒发生。”
“你终于也想到这一点了。”
“怕就怕捕鱼人太多,得益的未必能是你我。”
萧九岁不屑置辩:“你我非出同门,早晚都会分个生死高下,我们至此别离吧,我不想跟你们有任何恩恩怨怨。”说罢,他已转身入店,享受早该有的午餐。
半个时辰之前,班师回朝的逆中华接到一封家书。
尚未阅完,逆中华的剑眉已然紧蹙:“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平安府总舵竟发生这等变故。”
新晋随身护卫明天星问道:“二公子,总舵究竟发生何事?要不要小的立即带领一队精英,火速回去支援?”
“不必,你立即传话下去,让五大分舵的精英再度形成防线,看见任何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都要多加留意。一旦试出武功,就地擒杀!”
“属下领命!”
看着明天星的背影,逆中华自言自语道:“五大分舵前往五羊城不过是一两天前的事,总舵发生此等意外,莫非一切都是有人早已策划好的?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具备这样的才智呢?”
另一方面,侧肋之伤不时作痛,令他担忧:“不知道我要勾魂办的事,他究竟办得如何了?”
定原城,平安府总舵,动乱刚息,这向来庄严的大院之中,又添不少亡魂。
安爷稳坐堂中,等待伤员报告。一杯茶凉,终于有一人躬着身子,趋步入内。
“逃了多少人?”
“不多,就十三个。”
“这些人曾都是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被我关押几十年,想必心存怨恨极深。所以这些人,一个都不可以放过。”
“是,小的明白,另外,安爷,属下尚有一事欲禀。”
“讲。”
那人暗中瞥了一眼平堰,面带难色地说道:“安爷,此事事关大公子。”
“但说无妨,如若证实你所言非虚,老夫必定重赏。”
“多谢安爷……”那名下属将平堰押解囚犯与地牢巨闸机关开启的疑问详说了一遍。
安爷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触及任何人都觉如置寒冬冰窟:“堰儿,你作何解释?”
“爹,一定是有人冒充堰儿!”
“世上的确有这一门绝技,但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些事与你无关?”
“爹,实不相瞒,这些天,孩儿都在……”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是心虚还是他本就无言可辩?
“说实话!”平安一语惊人,手中茶杯尽陷桌木之中。
“是,孩儿这些天都在风月楼,听清风明月两大歌姬弹琴奏乐。爹若不信,可以找这二位姑娘问问。”
平安面色略缓:“堰儿,你才智不及中华便算了,怎可如此荒废,尽把时间浪费在风花雪月上?你这样,爹又怎放心把大业传承于你?”
“爹,您寿与天齐,孩儿又怎需操心那些?”
“堰儿,这样的恭维话,爹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讲。爹更希望,那是你最后一次涉足风月楼。你若真的再如此不知上进,那爹也唯有舍小为大,考虑纳逆中华为世子。”
“是,孩儿谨记爹爹教诲,必痛改前非。绝不会让爹爹失望。”
马车颠簸,遥行千里。之后又是跋山涉水,终步入云南颠沛境内。极目远眺,山川秀美,几户人家,散落其间,构成一幅在中原不曾见识的画卷。
可惜勾魂没有欣赏它的眼光,他的眼,如今正停留在手中地图上。
地图古旧,所画之处,与这里已有出入,地图之上还有三五笔墨圈点之处,其中大半都已被一笔划去。
“走了这么多地方,这一次应该没错了吧?”勾魂收图,顺路下山。
山下有村,时当午后,村民们或在房中,或在大树林荫之下,享受一天中难得清闲。
陌生人的到来,吸引他们眼光。但他们也只是私下谈论两句,无人问候他究竟从何而来,意欲何为。
勾魂目光如炬,扫过人群。其中一人,年纪尚小,拍拍屁股上的沙土,就离开了林荫处,往村尾而去。
这小孩几乎未有多看勾魂一眼,但亦正因如此,他才特别留心,并一路尾随而去。要知道,寻常小孩,必定好奇心极重,村中突现陌生面孔,又怎会不格外关注?
小孩走了很远,方回头一瞥,未见陌生人影,他才蓦然加速,奔进了一户陌生人家。
“顾伯伯,我是小轩,刚刚我看见有个陌生人进村了。”
里屋传出一声长叹:“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顾伯伯,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这话你无需明白,你还是先回你家去吧!”
“哦,那顾伯伯再见。”小轩开门,乍见勾魂,吓得连连退后。
勾魂举步入院,对这小鬼视若未见。
“小轩,不用怕,他是顾伯伯的老朋友,你回去吧!”
“哦。”小轩感觉到勾魂一身异样气势,不敢久留,迅速窜出门去。
“你就是顾长江?”
“正是足下。”
“你懂医术?”
“曾经略知一二,但如今却早已未食药性多年了。”
“你很幸运,平安府二公子欲请你出山,你若能治好两个人的病,必可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既然到这种穷乡僻壤来寻医,只怕二公子已是别无选择了吧?”
“现在别无选择的可是你。他特意交代清楚了,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跟我走一趟。”
“看相的说我这一生就不该学医,那时候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信什么看相的一句话。如今纵悔亦是回头无路了,年轻人,要不我把这看相的介绍给你,让他也给你看一次相?”
“废话少说,赶快收拾行李跟我走。我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到时候你若还拖拖拉拉,我便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房子。”
“算了吧,我顾长江两袖清风,家徒四壁,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呢?我这就跟你上路。”
说罢,一人已踏出房门,出现在勾魂的视野里。见他的第一眼,勾魂就神色有异:“你真的是顾长江?”
“如果足下否认,你信吗?你会放了我,自己空手回去吗?”
勾魂面现杀机:“你最好别要骗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顾长江微微一笑:“看相的也说我会死得很惨。”
“上路吧!”
“请带路!”
勾魂在前,顾长江随后,朝村头而去。一路上,听闻不少村民议论。
“这人是谁呀?怎么就从未见过呢?”
“难道他就是躲在村尾一直看病不收钱的神医?”
“若真如此,那实在可惜。以后就再没有能给我们免费看病的大夫了。”
“欲知真假,又有何难?我们去村尾神医家一探究竟不就对了?”
大伙儿听之有理,俱往村尾而去。不多时,他们又各回各家,操了锄头镰刀,往村头追去。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你要把神医带到哪去?”
“乡亲们,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神医定是身不由己,才会跟他离开。这些年神医给了我们不少恩惠,我们又岂能让他如此绝望地离开?”
“哼,就凭你们这些乡巴佬,也想跟我动手?找死!”
“住手,你若还想我去见你的二公子,就别要伤害他们。”
勾魂闻言,剑仍出鞘,路旁碗口粗的松柏应声而断,吓退一方村民。
“乡亲们,顾某多谢你们的挽留,不过你们放心,我这离开之后,必不会忘了你们。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那顾神医可要保重啊!”
“保重……”挥手而别,转身离开。顾神医的脸浮现丝丝惆怅,这一走,他还有命回来么?这山,这水,一个伴了他十多年,一个养了他十多年,如今却要诀别了。它们可听得到他的心声?
千里之外,同为崇山峻岭中,夜飘渺竟再度开眼。
“你可算醒了。”床畔,花容女子跃然眼底。
夜飘渺艰难坐起,环视四周:“这是哪?姑娘又是谁?为何我会在这里?”
“这是九龙山,我叫花无心,而你身受重伤,是师父把你带回来的。”
“你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姓付,名闲云?”
花无心嫣然一笑:“你是重伤糊涂了吧?师父姓秋,不姓付。”
“令师在哪?我要见他一面。”
“这不行,师父叮嘱过了,在你伤愈之前,你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他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我没有理由要听他的。”
“他救了你一命,对你有恩,你怎可不听他的话?”花无心有些不悦。
“我本无性命之忧,又早有人照顾。他何以对我有恩?”
“好好好,算你有理。你就当卖我一个人情,乖乖躺下好么?不然师父会责罚小女子的。”有理难说,她唯有使出杀手锏。这一招,可是无往不利,老少皆宜啊!
夜飘渺总算躺下,花无心将桌上沙漏翻了个身,徐徐说道:“等这沙漏完,又该我给你换药了。你这伤挺严重的,要是再差半寸,纵有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了。你得罪的人下手真狠。”
事情不是这样的,但他懒得解释。他只想知道,是谁救了他,他的计划可成功了?
这些事,他想不通,她也一定不知道。但他还可以问点别的:“无心姑娘,我曾碰上一个刀客,唤作花无忧,你们不会是姐妹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此话怎讲?”
“我和她其实并无血缘关系,只是从小都被师父xx,我和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她是一个很像男人的女人,她对武功的痴迷完全超过了一个人的想象。师父常常说,在所有弟子中,她的天赋最高,也最勤奋,将来也必定大有前途,可惜她却是个女的。”
“令师瞧不起女人?”
“师父不像那样的人。而且他对我们都很好呢!不单传我们武功,还教我们读书写字。”
“那你师父一共xx了多少个弟子?”
“有十来个吧?只是她们大多都离开九龙山闯荡江湖去了,如今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的,就我一个。”
“那你师父武功如何?”
这个问题,花无心想了许久:“很高,应该可以出神入化来形容了吧?无忧姐她天份那么高,估计也没学到师父一半的本事。我就更差了,不过没关系,女孩子嘛,就要端庄贤惠就好了,学那么高武功做什么?”
“无心姑娘没对自己的人生,作何打算?”
“我觉得现在过得挺好,还打算些什么呢?”
“姑娘难道就没有想过,再过些年,师父终归会离开。届时你已芳华不在,岂非可惜?”
“师父说这些事他会安排好的,我一切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
唉,这样的姑娘,究竟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忧呢?
南下千里,梅花屯中,蝶影被软禁在这里,已有数天。这数天里,她吃得很少,人已憔悴。
午后,她正无聊,房门忽开,一名足以与她的美貌相提并论的女子走进。
“听闻这些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没胃口。”
“你是对北堂绝未来救你而失望?”
“他和我仅有一面之缘,他不来,我又有何资格感到失望?”
“那令你如斯憔悴的,必是你的心上人夜飘渺了?”
“他让我一路南下,遥行千里,找一个叫梅花村的地方,说他会在那里与我相会。可是隔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他仍旧未有前来找我?”
“男人的心思,你真的不懂么?”
“我是不懂,明明说好的,他怎么可以食言?”说话间,蝶影已经哽咽。
恋梅香解释道:“他叫你找寻梅花村,是为了让你远离凶险的江湖。而他不跟你同行,就说明他根本就不会来找你,你也无需再为他等下去。因为任何人一旦涉足江湖,就永无退出之日。纵你封剑归隐,你的仇人又能善罢甘休么?何况,他惹上的是平安府。平安府的势力,遍及天下,他是真的爱你,才会离开你呀!”
听完恋梅香的话,蝶影心中悲喜两半:“姐姐,你让我离开。他既然是真的爱我,便该问问我的意见,尊重我的意愿。我要去找他,不管多么危险,我都和他一起面对!”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须作出更多的牺牲。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吧,以后梅花屯就是你的家,我们定会护你周全。”
“不行,我一定要见他。这些话若不能亲自跟他说,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蝶影去意甚坚,恋梅香知道,一味地阻挠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
“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便破例送你一程,等你改了主意,我再接你回来!”
“谢谢,谢谢姐姐。”蝶影感动地热泪盈眶。
“先别急着谢我,把饭吃了,我才能带你上路。”
“好,我吃。”饿了数天,她的胃口实在不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辆粉色马车,载着二人出林,一路往北。
日暮时分,马车入镇,停在福瑞客栈门前。二人刚下马车,瞥见有人正将墙上的通缉令撕下。旁人议论道:“这才几天,平安府的通缉令就撕了?”
“你还没听说么?夜飘渺在五羊城和一个东洋人比武,略输半招,已经死了。”
蝶影闻言,顿觉天旋地转,正欲上前问个清楚,却遭恋梅香阻拦。
“你不必去问了,他说的是真的。”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信。”
“就是怕你不信,我才会带你走这一趟。那场比武,早已传遍江湖,到哪里打听,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他的尸身呢?至少让我确保他有葬身之所,以后我还能多去陪陪他。”
“比武过后,就有一个武林高手将他的尸身带走了。没有人知道那武林高手是谁,自然也无人知晓他将夜飘渺的尸身带去了何方。”
恋梅香的话,令蝶影再见希望:“如果他真的死了,为什么又要将他的尸身藏起来呢?难道他根本就没有死,他只是想让天下人误以为他死了,这样平安府就不会再为难他。”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和他比武的,是一个来自东瀛扶桑的人,夜飘渺又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令扶桑人跟他合作呢?”
“一定会有的,不然他又怎会找一个东瀛人比武?”
“好吧,既然你觉得他没死,便更应该和我一道回梅花屯,一来那里安全,二来他若真的活着,要找你也不是难事。”
“嗯,蝶影先谢过姐姐了。”
离开定原城后,凶犯携带铜盒,一路往西。他要去哪?单凭一双脚,他又能走多远?
夜幕初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仍旧不知倦怠地前进着。两旁崖壁越来越高,路越来越窄,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万千乱石朝他立足之处滚下。如天降洪流,瞬时将他淹没。
“呵,任你武功盖世,最后还是被我一招败亡。早知如此简单,便不该带这么多人前来此地埋伏了。”说完,雄英文不免得意,借绳自陡崖上跃下。他带领的五百多人亦随后绳降落地。
“安爷也太小心了,若是千夫长大人听从他的命令,等到五大分舵齐聚,只怕我们已错失良机,要拿回这铜盒,不知还要死多少人呢?”
“也不知这铜盒之中究竟所装何物,竟让安爷如此忌惮。若我们能将其打开,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呢?”
“千夫长大人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命人开挖,定要尽快找到铜盒,研究开盒之道。”
雄英文捋捋胡须:“好,命人给我安排好椅子,我要坐着等。”
滚下乱石容易,搬起来却极费功夫,五百人轮流作业,也花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最后一块石头搬开,所有火把却在同一时刻被劲风拂灭。众人心生诡异,雄英文催促道:“怎么回事?还不点燃火把,看看铜盒到底在哪里!”
“不必找了,铜盒在我这里。”
声源八方,令人闻之生畏,五百人的队伍顷刻间乱做一团。
“是他?他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看见他被乱石流淹没,怎么可能没死?”
“他若死了,又是谁在说话?”
“难不成是鬼?”
“世上有鬼吗?”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死过。但你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哼,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我来了!”雄英文话音刚落,一人已自高空坠下,引起飓风席卷周边。
“你们,是平安府的人?”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
“不错,知道怕了,就交出铜盒,饶你不死。”
凶犯一声狂笑:“既然是平安府的人,那我便无需留情!在下曾名度苍生,但如今我的心中只剩下对平安府的恨,所以今日,我要灭苍生!”
一语尽,内劲出,飞沙走石,漫天起舞,将五百人囊括其中。雄英文拔剑,出招,豁尽全力!
他能荣升为平安府的千夫长,实力自然不低。一个被关押了二十年的人,是在今夜一展雄威,还是一败涂地?
片刻之后,沙尘落定,五百之人竟无一活口。尸横遍地,血染黄土,唯独不见雄英文。
灭苍生仍是盘坐地上,铜盒还安静地躺在身边,显然这一仗,他赢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没用的废物,豁尽全力的一招,却是为了自己逃命。我实在很想知道,空手而归的你到底如何向平安交代?”
雄英文已然走远,狭路之中,却再闻人声:“你心中杀气太重,这铜盒我不能留你保管。”
“想必你就是新一代的守剑人?”
“不错,正是在下。”
“拿出五千两黄金,我可以把这个盒子让你。”
“守剑人有的只有使命。”
“那你最好别要跟我动手。如若连你自己都送命了,又有谁来替你守剑?”
“此剑落入你这样杀心甚重的人手中,是在下作为守剑人的失职。若不能拿回剑,便是愧对恩师,有何颜面留存世上?”
“那你动手吧!像你这样的人,灭苍生唯有成全!”
剑,一触即发,快,堪比迅雷!一出,便是直指要害。灭苍生盘坐于地,行动不便,侧移数寸,却终难逃被一剑穿胸!
一剑得手,守剑人大感意外,可很快他就发现两件事,直把他的心弃入最深谷底!
若是一剑穿胸,怎会不见滴血?怎会收剑不能?待他一眼细看,咦,那一剑原来并没有穿过他的胸膛,而是穿过了他的腋下!
灭苍生尚未动手,他便已败了!
抽剑无能,唯有拿鞘再攻。可是剑上突传劲道,守剑人顿被击出数丈之外!
“小子,你还差的远呐!”
守剑人强压内伤,艰难站起:“我还要再战!”
“来吧!只要你还能出手,灭苍生便奉陪到底!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守剑人再发一剑,但在重伤之下,这一剑全无速度可言。等他近身三尺,灭苍生身发强劲,将守剑人再度震飞!
这一次,纵意再坚,亦难抗伤势,守剑人尝试了数次,却终归连站都站不起来,更遑论拿剑!
“告诉你那位朋友,使用任何手段都是徒劳的,除非他拿出五千两黄金,否则这铜盒永远不会是他的。”
灭苍生徒步走远,守剑人心力交瘁,濒临死亡之际,一条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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