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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醒转,再难入眠。此时的他是正卧床安眠,还是跟自己一样难以入眠呢?
几年前,他在她面前唯一一次出手,救了她一命却也害了她一生。他从来都是将人拒之千里,好似除了他的师父,他的剑,他的生命中已不能再有任何东西。可她却极度渴望着成为他苍白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但只要他能记得她。可这小小心愿,还有可能实现么?
黎明将近,她才终于有了一丝倦意,如若能在最后时刻做上一个美梦,岂非很好?
偏偏在此时,一丝香气透过门窗,扑鼻而来。潇湘再无多虑,爬起了床。
轻举莲步,向着平安府那最落寞的一隅。院外,已能听到碗落桌之声,她万万想不到,今夜守剑人竟会有客伴酒。她顿时收足,想前也想退。
“既然都走到门口了,又何不进来?”这声音,她从未听过。她应该喜还是忧?
潇湘仍在徘徊,夜飘渺对着酒碗说道:“守剑,你酿了这么多年的酒,可有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酒坛一旦开了泥封,如果不喝的话,三五天后酒的香味就会逐渐散尽,喝起来等同掺水,岂非让人心痛?”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女人若然动心,便像这开了泥封的酒一样,很快就会失去了它的韵味。如果不懂得珍惜,悔之晚矣,岁月可是从来都不饶人的。”
“你不懂。”
“是不懂你还是不懂你的人生?”
“除了酒,你什么都不懂。”
夜飘渺一声苦笑:“爱一个人,纵心千苦,也无怨无悔。就算她从来都不曾予你一笑,可你还是愿意为她赴汤蹈火,这个中滋味,如同此酒,看别人喝是一回事,自己品尝又是另一回事。哪怕明知它掺下了剧毒,但还是有许多人奋不顾身的将它一饮而尽。你何不试试?”
“那样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爱过之前,你总是想着自己能不能给她一生。但你可曾想过,也许她要的不是一生,而是飞蛾扑火灰飞烟灭前的那一刻永恒?”
守剑人埋头深思,能说出那样的话,夜飘渺过去也定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却不知他又是为了什么,才与蝶恋花离而不弃?
一碗酒下肚,夜飘渺问:“是这样的吗?姑娘?”
这样的问题,教她如何回答?潇湘遍寻脑海,万千词汇竟组不成一句话。她的内心深处已回答了千百遍,可她却终归难启朱唇。
“如果我说错了,你的脚步声便是最好的回答。”尚未谋面,夜飘渺却已看透了她的心。
夜飘渺未有出声,守剑人亦十分安静,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过了片刻,夜飘渺起身“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一晚将是他留在平安府的最后一晚,天明之后他与平安府再无瓜葛。他人会离开,但你可否能留得住他的心?”
“面对感情,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加怯懦。你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堵墙,但他和你的距离,却是万水千山。”
“守剑,她若肯迈出第一步,你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你不必送。”他已喝得半醉,可翻墙过院,身形仍是快捷,一眨眼已失了他的踪影。
天色尚早,城中四下无人,夜飘渺择路回去,逆中华却早已在前路上等他。
“我还未把你推荐给义父,让你正式成为平安府的一员,你就想离开?”
“你明明对我不信任,又何必冒着那样的风险将我举荐给你义父?”
“你想错了,我只负责将你举荐给义父,但你最终能否成为平安府的一员,还是完全取决于义父的心思。”
“经过安爷的眼光过滤,背叛平安府的人很少吧?”
“就我所知还没有一个。你若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只怕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们的人连大门都不让我进。”
“这你无需操心。我自会打点一切。你只管报上名号,他们必会放行。”
“好,等我酒醒之后,我就来府上报到。”
“记得带上你的剑。”说完想说的话,逆中华往平安府走去。
夜飘渺与他背道而行,在街头,他竟看见一位老人摆着一个算命卜卦的摊子。这时候城中根本就没人,难道他也是在等自己?
夜飘渺假装未见,从旁路过。他步履无声,但这闭眼小憩的老人还是觉察到了他的存在。
“年轻人,算一卦再走吧?”
“在下并不笃信命理。”
“你是不信命,还是不信老夫?”
“命运都是因为一个人的选择而不断发生改变。人心尚不能测,又何以测命?你我素不相识,我又为何要相信你?”
“我替自己算过了,我一定能活八十九岁。你若不信就一剑刺来,看老夫会不会死在今晚。”
“你缘何要死在我的剑下?”
“不是我要死在你的剑下,而是无论你出剑与否,我都不会死。”老人表情严肃,非在说笑。
“不错,你明知我不会出剑杀一个无辜的老人,所以才敢吐出狂言。但我若真的出剑,你便必死无疑。”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你守在这里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老夫本想用自己的命,向你讲诉一个道理,虽然天意早已安排好了命运,但你若要一路错下去,没有人能阻止你。只不过这一错再错的苦果,最终还是只能由你自己承担。”
“前辈是谁?又怎知我会一错再错?”
“平安府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一旦身陷其中,想要自拔,已无可能。不单累了你自己,更会累了你的朋友,还有那些关心你的人。”
“原来前辈是来给在下忠告的,夜飘渺记住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还要一意孤行?”
“前辈不必多忧,夜飘渺自有安排。”
“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但若有一天你走投无路,就去这个地方找我。老夫定会倾我所有,帮你!”算命先生右手往前一推,桌上的白纸朝着夜飘渺飞去。
“多谢。”夜飘渺一掌出,纸粉碎,随风散,“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时光匆匆如流水,尽付闲云野鹤中。老夫名唤付闲云。”
“你的仗义夜飘渺记住了,他日若前辈有事,只要话到,夜飘渺必定竭诚相助。”
江湖险,人心更险。付闲云是抱着怎样的目的,要帮助夜飘渺?夜飘渺难道就对他完全不疑么?
破晓,蝶恋花上楼,将悬挂的灯笼一一熄灭。目光流转,后停留在那楼前路上。
路跟昨日并无不同,吸引她的不过是路旁的万紫千红。昨日路旁还不过是枯黄的野草,怎么一夜就多出这么多花来?这些花品种繁多,绝不是出自一个地方。那要在一夜间摆好这么多盆栽,要花多少人力?
蝶恋花的一双细眉微微向中靠拢,不管是谁派人趁夜将花送到她这里,他的目的都很明显。这个地方已不再适合她居住。只是她若走了,门前那座坟,又是谁来天天清扫呢?
收拾好细软,蝶恋花出门。那之前见过的翩翩公子对她隔路相望。
“你万不该在一夜之间让人摆这么多花在这里的。”花无忧说道。
“你说她会去什么地方呢?”
“一路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我是一个男人,跟上去一定会让她感觉到不安的。”
“原来你还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件事应该拜托你去做。”
“宗主只是叫我来保护你的安危,并不是让我来替你打听人家姑娘的行踪。”花无忧不满地拒绝。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
“好,回去以后我就告诉爹,昨日你对我见死不救。”
“这个问题我们昨天不是讨论过了吗?”
“你以为爹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你豪发未损,宗主怎会信你?”
“那你怎样才肯帮忙?”一宗之主的儿子,竟说不过也管不了一个丫头。
“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人情,早晚要还。”
“我的记性一向不差。”
他们谈话间,蝶恋花已走出百米。她的对面徐徐驶来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金玉良缘的女掌柜翡丽。
“姑娘这是要去哪?”
“离开这里,去哪都一样。”
“那你为何要离开?”
“不想被某些人纠缠。”
翡丽的目光向她身后一瞥,已然明白她话中所指:“那个人玉树临风,举止优雅,倒是一个少见的富家俊秀。但这样的人,大多都是靠不住的。你上来吧,我载你一程。”
“多谢。”蝶恋花上车,全无戒备。
翡丽调转方向,扬鞭催马,疾驰大道上。
“姑娘,实不相瞒,老身是金玉良缘的女掌柜,贱名翡丽。有人托重金于我,要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那你替我捎一句话给他,我自己的事我自有打算,不需要他来插手。”
“姑娘,你们之间的事,老身并不了解。但我看得出,他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而且在他心中,你一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是替他说话还是在替银子说话?”
“姑娘此言羞煞老身也!我们金玉良缘能得他信任,委以重金,你不觉得我们还是有着独到之处?”
“再有独到之处,也终归是为了银子办事。你们替我物色的,非富即贵,可有想过我又岂是贪图富贵之人?”
“姑娘天生丽质,若所嫁非富不贵,又怎配得上你?”
“门当户对的观点在你们心中总是根深蒂固,难道长得好看就一定要嫁入豪门?”
“若有人对你真心,不管他穷也好,丑也罢,你嫁给他也算是一段良缘。可你想过没有,世上还有像他一样对你的人吗?”
“婚姻大事,宁缺毋滥。纵任自己年华似水东流而去,也绝不要恨不相逢未嫁时。”
“生死缘分俱在不定之天,你这样足不出户,根本无从结识外人,又如何觅得真爱?莫非,姑娘的芳心早有归属?”
“是,可惜我却不知他如今身归何处。但我相信有一天,或早或晚,他一定会回来的。”
“姑娘的话,老身定会尽数转告于他,让他不必再对姑娘多忧。只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你心属之人的身份,或许凭借我金玉良缘的一张张吃遍八方的利嘴,或早或晚会给姑娘提供一点线索?”
“大地无言三生灭,唯吾替龙啸九天。他的名字叫龙啸天。”
“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必定是志存高远之辈。姑娘的眼光,老身佩服。”翡丽由衷地赞叹。
“前方不远就是岔道,姑娘是要走左路,还是走右边?”
“就在这里停车吧!反正迟早我们都是要一别的。”
“好,那姑娘保重。大婶身属金玉良缘,就在青阳城中。我若有他的消息,就将一盆秋菊搁在门口。”
“那先谢过婶婶了。”
翡丽赶着马车走了右边的路,但蝶恋花却选择了……
酒醒,已是午时三刻,夜飘渺伸个懒腰,离开昨夜栖身之树,步行前往定原平安府。晴空蓝兮,万里无云。他走得不快,沿路风景尽收眼底。短短几里路,他竟走了一个时辰。城中,依旧喧哗,人群仍是熙攘。
经过一家布摊的时候,一块布自空中罩下,挡住了夜飘渺的视线。同时三把剑自人群中的不同方位向夜飘渺袭来。四方都有无辜的人群,夜飘渺既难闪避,又无法出剑反击。行刺他的人,实在选了一个好时机!
夜飘渺伸手自布摊上抓过好几张布在身边一转,想迷惑刺客的视线,但那三把剑仍是方位不改,穿透布匹,刺进他方才所立足之处。
初时他们以为得手,欲混入人群中散去。但剑上却未遇多少阻力,绝不像是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三个人剑随念转,布匹化作细碎万点,漫天起舞。刚被他们围攻的夜飘渺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究竟是怎么逃出他们合围的?
逃出三剑合围,夜飘渺迅速脱离人群,攀上街旁屋顶,施展轻功朝平安府急奔。离开人群固然能让他大显身手,但是也同样大大暴露了他的位置。
等他一连越过六间房屋的时候,前方已有足足十一个一流高手在等着夜飘渺大驾光临。夜飘渺飞身而起,剑亦应声而出,十一位高手全都做好迎战准备。夜飘渺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们万万不敢怠慢。但令他们意外的是,夜飘渺人至半空,身形竟突然下坠,再度混入人群之中。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死人啦!”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大家夺命狂奔,争先恐后得逃离这条街。他们又一次失去了夜飘渺的踪影。
“去,守住街道两头,他早晚会出现的。”话虽如此,但人群如此恐慌混乱,他们这十一个人还要分成两队,又怎能应接有暇?
也许是他们去的太晚,也许是他们看漏了,直到人群散尽,他们也未有看到夜飘渺的踪影。
闹市生乱,平安府顿生戒备。夜飘渺佩剑走来,门前守卫立即摆出一个剑阵以应万全。
“在下夜飘渺,奉二公子逆中华之遥,前来报到。”
“证明你的身份。”
“这张脸便是在下最好的证明。”
“可惜二公子并没有讲过你生得何般模样,甚至没有提过夜飘渺究竟是男是女。”
“那你们进去通报一声,让二公子亲自来一趟不就清楚了吗?”
“如果你是刺客,那我们请二公子前来,岂非称了你的心意?”
多说无益,夜飘渺唯有拔剑。他虽快,守卫却也不慢。这些守卫成弓形而立,剑长不一,配合他们所站的方位,却正好都能将夜飘渺置于自己的攻势下。
七剑来往,竟绞起千道剑光残影。金铁交响如闻炮竹,过了三秒,夜飘渺退后一步,剑已归鞘。
守卫们本打算乘胜追击,可他们手中的剑却在夜飘渺收剑之时,齐齐断为两节。这些人对视一眼,朝夜飘渺一弓身,让出一条路来。
穿过庭院,正堂前的三十级台阶下,逆中华早已恭候多时。
“你现在才来?”逆中华有所不悦。
“是,路上遇到了点阻碍。”
“你投靠平安府,他们自是不会容忍。你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快随我来吧,义父已在等着你了。”
登上三十级台阶,步入正堂之中,夜飘渺顿感无形压力。这堂中并无多少人,但都是顶尖高手。勾魂潇湘都在。每一双朝着夜飘渺的眼睛都是极其严厉,稳坐高位的安爷的眼光,更是如炬如电,令人生畏。
夜飘渺微微颔首:“夜飘渺见过诸位。”
听闻这声音,潇湘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已认出这人正是昨夜撮合她和守剑的人。无论事成与否,她都该对夜飘渺抱以感激。
堂中无话,所有人都还盯着夜飘渺,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感觉不自在。过了许久,安爷方才说道:“拔剑吧!”
“安爷为何要在下拔剑?”
“你忽然背叛属于你的实力,不管是否有人特意安排你这么做,平安府都容不下你。”
夜飘渺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安爷可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有人为财,有人为权,也有人为了名。”
“不错,所以在下曾经归属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究竟能为你做些什么。”
“那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我所能做的,只怕比在座的各位更多。”
“哦。你倒是比我们中的任何人还要狂妄。”
“不是夜飘渺狂妄,而是因为夜飘渺知道太多平安府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事。”
“那你都知道什么?”
“在安爷承认夜飘渺是平安府的一员之前,在下恐怕什么都不能说。”
“我看你也不必说了。”安爷放下茶杯说道。
“为何?”
“自你叛逃之后,你便该在第一时间来见我,而不是和人一醉方休,拖延至此,相信他已作了完全不同的部署,你的情报对我们来说,已无大用!”
“难道安爷就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经费?这些人的综合实力为何,他们的领袖又是谁?”
“你能安然无恙地迈入平安府,足见你的实力定在他们的综合实力之上。有可能你已是他们手中最强的一张王牌。”
“安爷果然智慧过人,夜飘渺佩服。”说话之时,夜飘渺面挂微笑,看似心悦诚服。
“老夫看出的还远不只这些。”
“愿闻安爷详说。”
“如果你真的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那么你对他的忠心便是毋庸置疑,你的背叛固然让他痛心,但一个敢与老夫作对的人,思维必定缜密,他非但不会派人来杀你,反而会亲自出马,邀你回去。所以老夫猜测,你并非真的背叛,而是他意欲安插在我平安府的一颗棋子。上次你们行刺世子失败,就是因为情报上的失误,如果你能成功混入平安府,这样的失误就绝不会再犯。”
一番精心设计的计谋,竟被一眼看穿,任何人都难免感到不安,夜飘渺却仍冷静如常。
“安爷的推测果然大胆,而且八九不离十。”
“八九?”
“不错,安爷可有想过什么叫假戏真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全因立场不同,朋友可以成为敌人,敌人难道就不能成为朋友么?既然安爷能一眼看穿他所有部署,那说明您的才智远高于他,他和你斗,无异以卵击石。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人既是为了名利财权,又岂能不识时务?”
“说得好,但既然老夫比他更高明,还留你何用?拔剑吧!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行刺。”
堂中之人闻言俱是骇然,逆中华出言劝阻道:“义父,万万不可!夜飘渺一连折杀他们二十多名一流高手,武功如何且不论,孩儿只想问义父,你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冒着极大风险的计谋,牺牲堂中二十名高手么?”
“中华,莫非你还看不出这是他们的苦肉计?”
“义父,不管是不是计也好,只要他肯投靠我们,又何必定要将他推回给我们的敌人?”
“想要留下来可以,但必须自废武功。”这是安爷给出的最大让步。
“武功是一个人行走江湖最大的保命符,要我自废武功,那是不可能的。”夜飘渺手垂剑旁,看样子他已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我是他手中最强的战力,安爷也是平安府最大的支柱。今日不单是我们之间的生死之战,也更是这两大势力之间的士气对决。安爷,你可真的做好准备了?不管胜也好,败也罢,你都要千万记住,绝对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能出手帮我,否则就坏了主人大计!”
夜飘渺一直都看着安爷,但他最后这一句话绝不是对着安爷说的。难道这平安府中,还藏匿着一个奸细?或者这又只是他们的一个疑兵之计,要让他们存心猜忌?
至此,安爷才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低估了对手。
夜飘渺身如离弦之箭,直奔向安爷,剑未拔,鞘先发,直指安爷胸腹要害。鞘出之后,剑化万影,耀人眼目。安爷闭目,双掌全力往前一推。本以为这一战会是惊天地泣鬼神,可安爷这两掌一出,具排山倒海之势。眨眼间胜负已定!
大家还未看清楚,夜飘渺已被轰出堂外三十台阶之下,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安爷一脸。想不到夜飘渺这么强的高手,竟会连安爷徒手一招都接不住,这安爷的武功究竟已臻至何等境界?
“义父,你没事吧?”逆中华关切地问道。
“勇气可嘉,只叹武功太低。若真能为我所用,倒不失为一件美事。”安爷落座取杯,想要喝茶。不料身后椅子竟突然崩碎,令他失衡。
堂堂平安府之主,威严无双,可今日却一坐落地,实在逗人发笑。但这堂中之人,又有谁敢笑得出来?
堂中无人敢笑,堂外却有一人敢:“哈哈,安爷,你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吧?”
咦,这是夜飘渺的声音!
“好小子,身中老夫两掌,竟还笑得出来。是回光返照吧?”
“错,你那两掌,足可开碑裂石,排山倒海,我区区血肉之躯又怎受得住?从跌出堂外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不过我的不散阴魂照样可以杀人。”
夜飘渺最后一句话毋庸置疑,因为堂外已传出至少十六人的惨呼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杀十六个人,而且十六个人还不全在一个位置,安爷自认也没有把握办到。这小子难道真成了不散阴魂?
堂中人相继往堂外奔去,安爷身法最快,第一个奔出正堂,落至台阶下。夜飘渺的尸身还在那里躺着,安爷二话不说,提掌再轰。他不相信世上有鬼,这一掌下去,定要夜飘渺碎尸万段。
夜飘渺果真未死,且在安爷出掌的同时发剑。这一剑没有方才的剑光残影,却有方才不及之快!
逆中华等人刚奔到堂口,夜飘渺的剑已穿掌透胸。
“义父!”逆中华意欲施援,但夜飘渺已飞身走人。
“追!”逆中华发狂地呐喊,勾魂潇湘等人即刻顺着夜飘渺跑的方向追去。
安爷长叹一声:“老夫一生纵横江湖,想不到今日竟阴沟里翻船,败在一个后生手上。”
“义父,你的伤?”
“死不了。”
“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夜飘渺逃出平安府,一路往南急奔。身后数十名平安府的一流高手紧追而来。更糟糕的是,之前就打算行刺夜飘渺的人竟已将夜飘渺的前路封死。这一次他们来的人足有将近百数,夜飘渺又已负伤,他该怎样才能逃出生天?还有他一心想让蝶恋花觅得良缘,如若让他知道蝶恋花早已恋上龙啸天,他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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