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得很快。放下电话不过十分钟，就有一名中年男性医生，带领着两名身强力壮的女护士，急匆匆地走进了“卓越”公司。
出急诊肯定会有医生。至于强壮的女护士？估计是从电话里得知患者为女性，所以特地派来的。
毕竟要考虑到性别这个因素啊。如果要对患者抬抬抱抱什么的，还是同性之间处理起来会比较方便。
经过一连串的询问及检查血压后，个头瘦小的中年男医生就作出了判断：“没什么大事，就是轻度贫血加重了感冒症状而已。”
“医生，你这检查好象不太仔细吧？我觉得最好能把珍珍送到医院，做做详细的体检会比较合适一点？”
现在发问的是唐苑苑。她毕竟在这个公司里的辈分最老，老关不在，当然由她负责了。刘佳和小关毕竟是年轻人，在对外的某些事情上，他们也懂得不该多插嘴。
“没事没事，这是我今天接诊的第七例症状相同的患者了。我说你们这些姑娘还真是为了漂亮不要命啊，一个个嫌啰嗦，宁可多睡会儿觉也不吃早餐，正餐吃主食吃得又少。偏偏一干起活来又是忙得团团转，认真的不得了。人是铁饭是钢懂不懂？要不是你的同事发现得及时，急救处理得也好，你搞不好就活不过今天了啊！减肥减肥，你又不肥，减什么啊。要真饿死了人怎么办啊？我们医生倒是不在乎到哪里出诊，可一天七个节食节成昏迷的，算怎么一回事啊？”
医生的牢骚，是直接说给蒙丽珍听的。虽然话听起来是损了点，可道理还是很对头的啊。不但蒙丽珍是听得满脸惭愧，就连同为女性的唐苑苑，也觉得想反驳，却又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来。
小关也许是出于想缓缓气氛的意思，主动上前要向医生发烟。刘佳在后边伸手想拉他，却慢了那么一拍。
医生摆手拒绝：“谢啦，不会。另外别在患者面前抽烟行不行？！”
小关闹得是满脸通红，倒真的有了一点点“关老爷”的模样。
虽然刘佳是打心底赞成医生的观点，但他总觉得这么严厉地训话对病人不太好。于是他随便打了个茬：“医生啊，真的不用把她送到医院做全身检查吗？”
“我知道你们不在乎给那百把块钱的救护车出车费，可救护车本身就是重要的资源啊，应该用在那些真正需要抢救的急病患者身上。一点点轻度贫血加感冒，我给病人开点退热的药，然后多吃饭多喝水多休息，用不了几天功夫就好啦。我说姑娘，你千万记得，以后别再这样为了漂亮不要命了啊。”
从这些话听来，这医生其实真是个好心人。就是似乎那股子书呆子习气稍微重了点，说话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太懂得区分场合。
用比较时髦的说法，就是这医生智商很高，但情商就偏低啦。
由于不用将患者送到医院，所以医生只收取了少量的出诊费用，就带着护士离开了。收出诊费倒很正常，连上门修电器的修理工，还要收个“开机费”呢。就算没大问题，总不可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嘛。
能收你几十块钱出诊费，就上门为你治病，还包药钱，这要是在几十年前，简直想都别想。那年头，医生上次门，少说要花掉你半个月生活费，药钱还要另算。这半个月生活费可不是说零花钱，那可是把全家人半个月里衣食住行的所有费用，都饮食在内啦。
可亲眼看着医生直接用手收钱，刘佳不禁歇息腹诽：
“这医生给人看了病，也不洗手就直接抓钱，这到底是讲卫生，还是不讲卫生啊？他该不会一直都是这样出诊吧？让排骨妹看到了，估计还可以写篇有关‘出诊医生不注意卫生’的报道呢。”
排骨妹当然就是指他的女朋友石瑞娟啦。他会这么想，其实就是因为刚才被陌生人连番抢白兼教育，心里总是觉得不回上几句，心里总有一股气，弄得人感觉有点不爽利就是了。可他又不好直接顶医生的嘴，毕竟刚才人家医生的话也没错嘛。
送医生一行人离开后，小关一回来便这样说：“既然连医生也说让珍姐多休息，反正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要忙的，干脆我现在就开车送珍姐回家吧。”
唐苑苑表示赞成：“也行，反正我又不会开车，也只能让你去了。况且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还有什么事，公司里总要有个人留守才行。”
“我看要不我跟智杰一起跑一趟，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要忙，一路上多个人照应也好。而且我还能给珍姐做点什么吃的，好给她补一补身子。”这当然就是刘佳了。
“行，佳仔你就再受次累，免得珍珍她在路上万一再有点事，到时候杰仔一个人又手忙脚乱的。”
现在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下来了，小关多少有点恢复了平常大咧咧地作派：
“小姨，你别老盯着那个不放好不好！”
蒙丽珍把身上的衣物整理好后，就跟着两个半大小子“提前下班”了。
整理衣物是很有必要的啊。不说大姑娘自己就很注意外在的仪态，要是她象刚才那样，衣衫不整地跟着两个男的走出门？那样子走在路上，无论被谁看见了，估计都会起疑心，怀疑她是不是被那两个男的给怎么了。这要万一被巡检拦了下来，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嘛。
至于上班时随身带来的私人物品？先放在公司就好，反正放在公司又不会丢，也没有人会去乱翻啦。
临走前，唐苑苑还不忘取笑了一句：“你们两个男的，可别欺负人家一个病弱的单身姑娘喔。珍珍啊，他们谁敢欺负你，唐姐一定帮你作主的。”
很明显，她现在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她日常的作派也已经恢复过来了。
看来小关在这方面，与自己小姨也象得很呐。
俗话说：外甥象舅。其实外甥也可以象姨不是么？
老关今天出门的时候，把轿车开走了。所以小关现在自然还是开他那辆旧面包车。估计是还有点在乎自己刚才在急救过程里的失态，小关现在正正经经地开着车，嘴里除了向珍姐问路，其余半句废话都没有。
经过今天这件事，小关好象也比以前成熟了。虽然似乎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他似乎也开始了蜕变，从男孩进化成男人的蜕变。
蒙丽珍的家在海州西郊，离刘佳前段时间才学成毕业的中专居然不远。这片区域，现在已渐渐地摆脱了过去那有点荒凉的模样，比以前多出了许多已经建成或是正在建的楼盘，形成了一个个新的住宅小区。
这片区域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儿离市中心实在有点远。
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早得很，路上车不多。除去等待交通灯转换的空当，车速基本能保持在每小时六十公里左右。这已是交通法规里，市区内车辆行驶速度的上限了。
即使这样，面包车也奔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蒙丽珍家的楼下。
“珍姐，闹了半天，前不久咱们还是邻居呢。”知道目的地后，刘佳这样与蒙丽珍说：“那边现在其实也挺不错的，就是新城区配套不完善，购物什么的与市中心相比，有点不太方便就是啦。”
“是啊，要不是离市中心这么远，我那点工资也租不到合适的房子啊。”蒙丽珍有气无力地回答。
也不知道坐在驾驶位上那个小关，这个身为公司少东家的小关在听了她这句话后，会怎么想。不过她现在处于服用退热药后的副作用影响下，现在她的脑子好象就是一团浆糊似的。听一句答一句还行，谨慎思考前因后果就比较困难了。刚才那句回答几乎就是下意识地说出口的，倒没别的意思。
由于在楼下附近找不到正规的停车场，小关只好留在车上，发动机也不熄火，做出一副“我的车刚停下”的模样。
这是免得因为“路边乱停车”，而被路过的巡检叫来拖车把他的面包车给拖走。许多司机在禁止停车的路段，尤其是车流密集的主干道，大多都是这样干的。一旦被巡检发现，只要说自己就临时停一下，顶多过个五分钟左右就走。交通法规再严格，倒也不至于严格到连临时停靠都不允许的程度。除了某些特殊的地段，或者是在被交通管制的区域，临时停靠基本上都是被允许的啦。
其实这破车要是给拖走了，倒也遂了小关的心意啦。那时候他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好让老爸买新车了嘛。就算新车不归自己开，能用老爸开的那辆轿车换掉这辆旧面包车，他就已经满意啦。
可关键在于，他现在处身的这片区域，交通出行可是极不便利。唯一的一路公交车，也是每半小时才过一辆的。至于出租车就别想了，除了回程车或是电话召来的以外，没有出租司机，会特地跑到这种新城区来兜生意。
至于把病号送上楼的艰巨任务，只好交给刘佳一个人了。蒙丽珍现在虽然是一直有气无力的，好在她还能自己走路，倒不必再用“公主抱”送她上楼。刚才是一时着急没想这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刘佳也为自己刚才的大胆感到惊讶。
他毕竟才比以前那个男孩成长了一点点而已啦。
蒙丽珍住在这橦楼的十五层，那是一间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单间公寓。
附带一提，这橦楼就是所谓的“公寓楼”，里头的单元房全部都是单间公寓。除去蒙丽珍住的这种中等规格的房间，还有五十平方米的大套间，及二十平方米的小套间。
这些尺寸听起来似乎不小，其实除去公摊面积，再除去每间公寓都有的独立厨房厕所阳台，真正的室内起居面积，最大也就是十五平方米左右。
一走进蒙丽珍住处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居然就是一堵墙。这种所谓的“新式结构”，使住惯老房子的刘佳很不习惯。走进房间的人，必须先向左转个弯，走过约一米长的窄小走廊，才能来到大小约五平方米左右的客厅。
从客厅一角处的厨柜、灶台及洗菜池就能看出，这五平方米的空间，不光只是用做客厅，就连厨房也已经包含在内了。
小小客厅的另一端，有一条长约两米的走廊。在这条走廊中段处的左侧边有个小门，这里面就是厕所，同时也是浴室。里面只有一点五平方米大小，就空间利用率而言，算得上是全屋密度最高了。
厕所里有一台坐式抽水马桶，旁边是小小的连镜盥洗台。盥洗台旁边的墙上挂着淋浴用的喷头，盥洗台对面的墙角，还放着台全自动洗衣机。
这里可真够挤的，估计勉强只能让一个人在里面淋浴吧。
这条走廊的尽头通往卧室，这里的空间比客厅略大。足足有十二平方米的空间里，只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及一座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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