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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圆形拱门后的龙观楼乍一听到“路十方”这三个字,如遭电击一般全身瞬间都麻木了,脑袋一下子就混乱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自己的好兄弟转眼间就变成了自己的情敌呢?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是书房内继续传来的对话又进一步确认了事实。
只听司夫人问道:“路十方?这是哪家的公子?”
“他是表哥的结义兄弟,他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他只是个街边卖粥的。”司文答道。
“放肆!”司老爷再也忍不住了,再次拍案而起,指着司文骂道,“你竟然看上一个街边卖粥的!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叫我司家颜面何存?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着想,根本就没考虑过我是否幸福。”司文带着哭腔反驳道。
司老爷正要怒发冲冠,又被司夫人一把按住安抚道:“老爷先息怒,事情尚未了解清楚,切勿因此气坏了身体。”说罢,转头又向司文说道:“那你给娘说说看,一个街边卖粥的能给你什么幸福?”
司文低头想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虽然他现在是一无所有,但他善良、勇敢、踏实、肯干,就凭这些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司夫人心里暗叹一声,哪个少女不怀春?少女的情怀总是充满着诗般的幻想,却缺乏着对现实的审视和把握,这种感情只会是一时的美妙,始终经不起生活的锤炼和打击。女儿年纪尚小无法领会这其中的道理,自己做母亲的如果不及时制止,只恐会害了她一辈子。
当下司夫人把脸一板,说道:“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和他来往呢?”
“那我就谁也不嫁!如果你们非要逼我嫁给表哥,那我就死给你们看!”司文坚定地说道。
龙观楼听到这里,犹如身处冰窟一般——心都凉了。表妹竟然情愿去死,也不愿嫁给他这个表哥,心意已然至此,即使最终勉强成为夫妻,又有何人生乐趣呢?想到这里,不禁心灰意冷,整个人就如失魂落魄一般地走出了书房。
出了司家大门,龙观楼进了一间酒肆喝起闷酒来,一边喝一边想,越想越气。如果表妹喜欢别人而不愿嫁给自己也就罢了,男女之间你情我愿本是很正常之事,他龙观楼也并非封建顽化之人,但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要是路十方呢?他明知道自己喜欢表妹,为什么还要插上一脚?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茶馆自己对路十方说过的那番话。对了,路十方肯定也是想通过娶司文来获取司家的财产,这样一来自己倒成了帮他打工的了!
龙观楼越想越气,将满腔的怨气都归集到路十方身上,拎起一瓶烧酒踉踉跄跄地来到路十方的住处,一脚踹开房门。路十方躺在床上正准备歇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定神看见是龙观楼,正要发话,却被龙观楼扑将上来一顿乱打。
路十方既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还手,只能双手护头尽量躲避,最后实在吃痛不住了,才奋力一把推开龙观楼,气愤说道:“大哥,你发什么酒疯?打人也要给个理由呀?”
“理由?”龙观楼瞪着发红的双眼,指着路十方的鼻子骂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表妹,为什么还要来横刀夺爱?”
路十方听得一头雾水:“大哥,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什么横刀夺爱?你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一点?”
“你装什么蒜!表妹亲口说她喜欢你,情愿去死也不愿嫁给我,这样还不算横刀夺爱?”龙观楼咆哮着说道,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我一辈子的前途全押在表妹的身上,你这样做还算是兄弟所为吗?枉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般看待,你竟然这样对我,你还有没良心?”
路十方虽然有些愕然,但当听到司文说喜欢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下竟会涌上一丝甜蜜的感觉。不行,这种感觉绝对不能有!他赶紧甩甩头,走上前去扶起龙观楼,说道:“大哥,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绝对不曾有过对司文小姐的非份之想。”
“那表妹为什么会说喜欢你?你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路十方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过来帮我卖粥招呼客人,我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呀!”
完了,表妹一定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对路十方情愫暗生难自拔了。龙观楼不由心生懊悔,都怪自己整天忙于布匹行的生意疏忽了表妹。于是,他盯着路十方的眼睛,问道:“你敢发誓保证不会对我表妹有非份之想吗?”
路十方倒很干脆:“我发誓,绝对不会对司文小姐有非份之想。”他之所以这么干脆,是想果断了结自己心中的那份朦胧感觉。路十方很清楚,自己和司文之间的朦胧情愫,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现实中,最终都不可能有结果的。
“行,有你这句话,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刚才的事,大哥向你道歉,我还有事,先走了。”龙观楼拍拍路十方的肩膀,然后掉头就走了。
路十方望着龙观楼慢慢走远的背影,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缓缓地躺回床上,眼望着漆黑的屋顶,眼角处却有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第二天,路十方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起早开档。昨晚挨了一顿打,骨头都有些酸痛,再加上一夜辗转未寝,令他全身都觉得疲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个大懒猪,怎么还在睡呀?今天不开档吗?”
路十方缓缓坐起身来,沉声说道:“司小姐,以后请你别过来了。”
司文一愣,问道:“为什么?”见路十方不吭声,又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于是问道,“我表哥来过?他打你了?让我看看。”说罢,上前欲查看路十方脸上的伤势。
路十方一把推开司文的手,郑重地说道:“司小姐,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帮助,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司文呆立了片刻,转身便走,但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幽幽问道:“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路十方犹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一般,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来。他努力咽了一口唾液,才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你在天门桥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因为你是大哥的表妹,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对不住大哥。”
“原来是这样。”司文凄然一笑,“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也罢,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待司文走远,路十方终于忍不住崩溃的情绪,抱头轻轻啜泣起来,紧接着便是号啕大哭,最后哭累了,又在床上沉沉睡去。等到醒来时,发现天已黑了,同时感觉脑袋胀痛。他伸手摸摸额头,有些烫手。他闭上眼睛,心想就这样一病而去最好,免得心里痛苦。
然而事与愿违,就这样迷迷糊糊不吃不喝地过了两天,路十方忽然觉得身上的热竟然退去了。或许阎王爷还不想收自己吧,此时肚中饥饿难抵,便爬起来煮了些粥喝。一碗热粥落肚后,整个人便恢复了些许力气。经历过这一番挣扎之后,路十方也想通了,长痛不如短痛,生活还是要继续。
第二天一早,路十方收拾了行当,便又照常开档了。只是没有司文在旁边,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心里面空荡荡的,做起事来也无精打采的。难道这种感觉就是爱吗?但即使真的是爱,这段感情怎么可能会有结果?自己一个街边卖粥的能给予司文什么样的未来?想到这些,路十方颇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甩甩头,尽量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感觉抛却出去,专下心来做他的生意。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个把月。这天,路十方正在忙活之中,忽见丫鬟小红急匆匆地走来,一见他就气冲冲地责怪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卖粥呀?我家小姐都快被你害死了!”
路十方吓了一大跳,急忙问道:“你家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家老爷要小姐嫁给表少爷,小姐不从,老爷就将她关在房中,结果小姐就割腕自杀了。”
路十方如晴天霹雳,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小红的手腕:“你家小姐死了?”
“还好发现及时救了回来,但流血过多,现在不吃不喝,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哎,你放手好不好?你抓得我好痛。”小红挣扎着手腕说道。
“不好意思。”路十方慌忙放开手,哀求道,“小红姑娘,求你带我去见见小姐好吗?”
“不行,如果给老爷知道会把我活活打死的!”小红揉着发红的手腕,继续说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她的心思我很清楚,她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喜欢你的缘故。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就自己想办法去见她,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说罢便转身走了。
路十方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文儿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贱命,我也要见到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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