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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虽大，修炼门派虽多。但言到底，不过三派。一曰修真，又称炼气士、修仙。讲究阴阳均和、性命双修，采天地之元气为材，以自我肉身为鼎。锲而不舍，以水磨工夫提的炼提精华，生长生大药。”
庭院中，萧天歌立在一处玉石砌成的大池边，耐心的向叶雍解释修炼途径。
“修真一脉，划分很多。言到底，不过是引气入体、练气化精、炼精化神、炼神返虚、返虚合道这五大境界。修炼的功法，讲来讲去也是淬炼肉身、孕养真元、金丹元婴那一套。炼气士一脉，修炼循循渐进，进程缓慢。但胜在性命双修，四平八稳不伤寿元。对资质要求不高，只需坚持不懈，前三大境界不成问题。炼气士的高手数量也是最多的。”
“可惜正因为循循渐进就有所成，失却进取之心。高手虽多，但顶尖人物屈指可数。只念长生，最后却得不了长生。”
萧天歌语气淡漠的评价，日头西斜树荫遮蔽看不清神色。
“活得长，胆子小。和乌龟差不多。”叶雍认真的说道。萧天歌一愣，嘴角漾起笑意。
“二曰：灵修。重性轻命，不修肉身只修元神。视肉身为臭皮囊，以观想等法，凝练魂魄塑造元神。魂魄含阴，所以念头驳杂难以调动精神。灵修诸法就是要祛除魂魄阴气，练杂阴为纯阳。元神凝聚不散，不死不灭，也是一种长生。佛宗与玄门道教此类功法颇多，我先前传你的《元神不灭藏》就脱胎于佛宗的《过去无生经》。凡人祭拜的神灵，很多前身就是灵修强者。”
叶雍仔细倾听萧天歌的讲解，恨不得将每一个字刻在脑中。他《元神不灭藏》入门，命魂凝结，思维远快于寻常孩童。修炼的知识，一听便懂，甚至举一反三提出其他问题。
“那我们斩剑阁，就是第三种武道？”望向树荫下的萧天歌，叶雍好奇的问道。
萧天歌微微点头，“不错，我们斩剑阁正是武道一脉。寻常的武者，没有高深功法。往往以为，练武就是打磨肉身、淬炼真气。元神固然修炼，但仅是浅尝辄止限于自保。实则错了，武道既有道字，便要上体天心几合于道。武功是洪荒人族观察生灵搏斗、气象变换而创，可谓奥妙无穷。有些修真门派，甚至要让弟子前期练武来增强体质。真正的武道，要肉身、真气、元神三者齐练。看似与修真性命双修一致。实则以肉身根基，元神最终融入肉身。神身一体无破无缝，生生不息，近乎永生的不漏真身。”
萧天歌张开右手，一片黄叶指尖游动，剑光闪烁浑似飞剑。
“世俗话本中说：剑法宗师，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差不多就是这个理了，更强的境界有没有武器法宝已经无所谓了。”萧天歌缓声说道，尽可能用孩童能理解的方式讲述。
“因为自身已是最坚利的武器。”
掌心寒光划过，黄叶撕裂空气，叶柄没入墙内。
“最高深的境界啊？”叶雍喃喃自语，一脸神往。
“非也。”
萧天歌抬起头，古井无波的双眼凝视浓厚的云层。似要看穿天顶，探寻最终的奥义。
“最高深的境界，是一。”
“一？”
“当然，也有人说是无。其实都一样啊。”
“无不就是零吗？”
叶雍抓了抓后脑勺，疑惑不解的眨巴眼，“一与零哪一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天歌抚摸叶雍的头顶，笑而不语。很多事情，言语是讲不清的。那种感觉，只能你自己体会。道，是宇宙的奥妙。生灵的语言，哪能道得清？
“你先坐入这池中。”萧天歌忽然间正色道，指着眼前这方池子。
这处院落，与先前朴素简单的道观不同。占地千亩，每一处房间都是用汉白玉堆砌而成。走入其中，随处可见奢华的装饰。尤其是两人谈话的庭院，栽种世间珍奇花草。中央玉石砌了一处大池，池水清澈见底，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未触池水，便觉冰凉透骨。
四角摆着云纹紫金鼎，鼎内燃着百贯一柱的星尘香。采集虚空星屑制成，久闻可以壮大神魂、滋润肉身。氤氲荡漾间，朦胧飘渺恍如仙境天界。
“啊？”叶雍看着浮着些许薄冰的池水，一时愕然。
“我要借用这寒玉池和冥河水，帮你炼体。”萧天歌说着，取出存放九阴雪莲的铁盒。借着浓郁的元气，九阴雪莲依旧怒放。阴气侵蚀，铁盒上竟结了一层冰雪！
“炼体？那是什么。”叶雍老老实实的脱却身上衣物，准备跃入池中。
“就是锻骨易筋，让你体质更上一个台阶。是借助外在的力量，像炼丹一样淬炼你的身体。将你体内的杂质最大化祛除。传说中大闹天界的灵猴，就是在无数种真火淬炼下。才练就了不朽金身，十万天兵难有敌手。有极致的，干脆坐在丹炉中修炼，内外配合。世间这种手法很多，只不过我斩剑阁的方法更为猛烈，直接在肉身无修为时进行。而且不是简单地药物温养，一步登天。”
萧天歌徐徐说道。
肉身是武道修炼者的根基。大厦欲高，必固根基。谢玄先前将一身功力凝聚为金丹让叶雍服下。固然使其身体猛上一个台阶。但叶雍究竟年纪尚小，修为不深难以炼化金丹。金丹的药力扩散缓慢，并且猛提体质已经破坏了肉身各方面平衡。此刻影响甚微，随着时日推进，这种平衡就会越来越大。稍不留意，在某些真气难记的膏肓之地就会有损。到最后，叶雍要花大量的世间去修补肉身破绽。
更何况，谢玄何等修为？他的金丹留在叶雍体内，虽然缓慢发挥药力。看似受谢玄意志影响，不伤害叶雍。但谢玄已经转世，生前修为再强。死后时间推移，意志影响总会消散。但难保叶雍哪天真气刺激到，金丹乱窜抢夺叶雍真气。叶雍很有可能会因为金丹与真气大战而深受重创。这枚金丹，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倒持太阿。随时都会伤到叶雍自己。
萧天歌等人并不敢随意出手封印那金丹。谢玄修为远超同辈，萧天歌、梅君河等人真气稍一沾染。那本命金丹就会立刻发作，以叶雍肉身为战场，同外来真气作战。
“我斩剑阁这一套秘法，叫做黄泉圣躯。”萧天歌将铁盒中的九阴雪莲拿出，叶雍被其奇异景象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光华游走的雪莲。
“黄泉圣躯？”叶雍听闻“黄泉”二字，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幽冥地府。他先前修炼《元神不灭藏》已经受苦楚。见萧天歌如此郑重，心道这秘法定一样恐怖。浑身寒毛炸起，凉气直窜脑壳。心魔几乎要被引动，带起阵阵幻象。
仿佛拔舌、刀山、火海，就在眼前浮现。一个个鬼魂惨叫，尖刀般刺痛耳膜。
但念及被带走的叶清涟，还有先前飞天遁地无比跋扈的昆仑修士。以及萧天歌、谢玄的诸般神通，紧咬牙关强撑着满心恐惧。原本急促的呼吸，渐趋于平缓。短短十几秒，叶雍经历了从心魔顿生到挣脱幻象。
萧天歌看在眼里，心中略有些赞许。实际上先前他说出“黄泉圣躯”四个字的时候，同时对叶雍使了个小幻术。勾动了叶雍的心魔，一是测试其心境是否有所进步。二是吓唬吓唬叶雍，让他对接下来的过程有所准备。
萧天歌就见过有些弟子，猛地经受炼体秘法，其中恐怖的痛苦几乎让其崩溃。以梅君河为例，当他笑嘻嘻的跨入药缸后。下一刻刀刮般的痛苦让他发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惨叫连天，双手在空气中拼命乱抓，哭喊着要找爹娘。
“不错，黄泉圣躯。因为这套秘法的药引，是煞气、阴气极强的黄泉水。”黄泉水不是说真的采自阴间。而是说从极深的地底采集。在地底数千里深的地方，埋藏着大量远古时代的异兽尸骨，煞气十足。而且地底常年不见阳光，环境封闭，阴气浓郁。
这里的地下水，阴煞气十足。看似清凉无比，久处阴煞气入骨，整个人冻僵都有可能。因古人也把地底称作黄泉，所以修炼中人将这种包含阴煞的水叫做“黄泉水”。
“黄泉圣躯，是诸多炼体法中最猛烈也最痛苦的。你要做好准备，忍受这其中恐怖的痛苦。”萧天歌指着飘散着寒气的池水，对赤着上身的叶雍说道：
“我在配方中加了九阴雪莲。这种灵物纯阴之气浓烈，会暂时敏感你全身感知。到时候的痛楚会把人活活痛晕。”
斩剑阁为了磨砺弟子的意志，炼体时不会剥夺弟子的感知。让其全面感受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大恐怖，这样才会无惧无畏心智坚定。
“明白。”叶雍坚定地点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坐入冰冷的池水中。
肌肤刚触及池水，就有一阵彻骨的冰寒涌来。麻痹他的神经，连心脏都要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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