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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歌瞳仁微缩,眼前仅是一个凡俗小儿。就在不久前,他还浑浑噩噩不明修炼。但当知晓有这条道后,炼狱痛楚仍能不改初心坚定向前。这种道心,很多宗师级人物也不能有。
这番心思下,萧天歌与那对漆黑的眸子对视。
没有期待、喜悦,仅是寂寂的空。仿佛入山门修炼,仅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因为要做所以便去,苦楚折磨也无畏。
这就是前秦乱世,泗水畔那位夫子所言的“思无邪”吧。
抚摸着青松粗糙的树干,萧天歌自嘲的轻笑。收回右手,脑后月牙状的光芒猛地一涨。平地爆出一阵冲天光柱,星华璀璨间萧天歌衣袖一卷。
漆黑的夜空,一道紫色光柱直冲天际,好似贯通仙凡。天地间元气动荡,响起阵阵仙音吟唱。这等架势,比传说中羽化飞升都要夸张几分。
长安城,某处阴暗角落矗立着气势逼人的官邸。官邸内,身披纯黑蟒袍的中年男人停住了疾书的狼毫。
“林大人!”一旁侍立的甲士望向天际光柱,大惊失色,“这是……”
毫笔搁回笔架,中年男人活动下筋骨,神态玩味道:“一位老朋友而已,放宽心无甚大事。”年轻的甲士正过头,不再言语。
领着叶雍,萧天歌到了片无尽荒漠,风沙深处存着青葱绿洲。在这飞沙走石,干旱恐怖境地有这等天堂也是人间趣事。
“这是斩剑阁山门隐匿之处,入阁弟子都要在此经受考核。成则入门,败则逐出此处永不得进。”
叶雍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干旱的荒漠深处神圣的造就了这般奇特景象。
清澈如明镜的湖泊,倒映着周遭的丛丛碧树。立在湖边,可以清楚见到湖底游动的鱼。不远处的树林中,生长着种种不知名的树木。上面悬挂着奇异古怪的果实,正值深秋寂寥,这些树木却生长的格外自在。不仅挂满果实,枝叶也是异常茂盛,自然的规律在此处好似失去了作用。
萧天歌缓步走到湖边,表情郑重的漂浮到湖心,从怀中取出暖玉沉入湖中。
叶雍这才发现,这方湖底沉着上百枚光滑的玉牌。隔着清澈的湖水,叶雍犹能见到每个玉牌上都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每个斩剑阁弟子都有一方代表身份的名牌,当这这名弟子死后。就会将他的名牌沉入这湖中,将来你若入门也会有这么一方玉牌。”萧天歌看出了叶雍心中的疑惑。
“这湖叫什么?”
“没名字。”
萧天歌踏着湖面,凭空而立滴水不能沾身。
“湖总要有名字的。”望着晶莹湖面和遍底的玉牌,男孩忍不住说道。
“湖是死物,何必有名。”萧天歌随意的说道,在他眼中世间事物总逃不脱生老病死。既然如此,有名无名又有什么区别。
男孩闻言怔了怔,看着这方湖水只觉得它分外可怜。
“它真可怜。”听着孩子的话,萧天歌笑了,“既然如此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叶雍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挠挠头可怜兮兮的说道,“暂时没想好。”
这湖在绿洲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不论风沙冰寒,始终万年不冻恍如永处暖春。进出斩剑阁的人不免要经过此地,啧啧称奇时却无人想到给这仙湖起个名字。修炼中人平日事务已够多,对于这种琐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时间久了,这湖也就真的没了名字。
“那就等想好了再来吧。”萧天歌嘴角难得绽起笑意,“我斩剑阁弟子修为有成时,都会走出山门。到时作别,再给这湖起个名字也不迟。”
无名已久,多等些年又如何。
萧天歌方才带着叶雍御空飞行,速度极快,男孩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闭目间,只能听到耳边骤起风声。待到风声停顿睁开眼,叶雍才发现自己已来到大漠深处绿洲。
荒漠风沙飞走,绿洲葱绿遍地。皆是男孩未曾见过得景象,感叹之余不禁问道“咱们现在在哪?”
“按世俗的说法,在敦煌域内。”萧天歌轻描淡写的答道,“已经是西域了。”
适才还在中原腹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横空万里来到西域。男孩此时的年龄对整个天下多少了概念了,虽不知西域到底何处。但在他印象中也是极为遥远的地方。一想到萧天歌带着自己御空飞行如此之远,心下对修炼更是坚定几分。
“昆仑离这里有多远?”叶雍突然间问道。
“昆仑?”
萧天歌一愣,望向叶雍多了几分疑惑,“如果是昆仑山,从这里也就是一千七百来里。但如果是阐教的昆仑境,藏匿山脉深处,距离这里足有五千多里。”
“哦。”叶雍默然点头不再发一言,却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一千七和五千这两个数字。
见叶雍不再言语,萧天歌也无兴趣追问下去,“今晚你就睡在那,此处设有法阵无须担忧毒虫猛兽骚扰。”
他指着不远处一座破落的木屋,“明日起考核正式开始,前途如何看你造化。”
“我先回山门,无论何事明日再言。”
萧天歌说完,不再理会叶雍,板着张脸转身便走。
树林深处矗着一尊石碑,上方刻满碑文。石碑通体被铁链缠绕,锈迹斑驳与点点青苔相映有着浓郁的沧桑。仿佛万载的时光,都在这尊石碑前停滞。
立在石碑前,萧天歌身影一晃。碑面波纹轻荡间,人已融入不见。
在湖边舀水喝了几口,叶雍摇摇晃晃的向着木屋走去。横遭大难,他随叶清涟四处流浪,烂泥地都住过。木屋虽破,但比石窟泥地之类强多了。
遥远的时空,萧天歌缓步走出一面满是雕饰的石门。几个呼吸后,一个体格瘦小的少年凌空飞到他面前。少年皮肤黝黑,发色略显枯黄,身材瘦小整个人带着莫名的欢喜。与萧天歌简单的服饰不同,少年衣物五彩,加上肤色黝黑。数种颜色凑在一块,让人几乎以为迎面而来的是只鹦鹉。
“四师兄。”少年笑嘻嘻的说道,他在萧天歌身旁上蹿下跳仿佛一刻也闲不下来。一边同萧天歌讲话,一边四下张望在寻找着什么。
满脸期盼的找寻了一阵,少年沮丧的蹲在地上,“大师兄还是不肯跟你回来?”
“不会回来了。”萧天歌神色微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番话。
少年不悦的努嘴,气闷的挥动着手臂。满地杂草被气劲凭空削去一层,“我还给他备了壶逍遥醉呢。”
“我已带回师兄的命牌。”萧天歌努力使自己语气显得平静。
“多大点事嘛,早就没人放在心上了……”
低着头少年嘟囔不已,发泄心中郁闷。蓦地话语顿住,他迟缓地起身嘴唇颤抖,“命……牌?大……师兄他……”谢玄为人豪爽,斩剑阁弟子不少都与他亲如兄弟。乍闻噩耗,少年一时间难以相信。
“师兄他已入轮回。”萧天歌声音干涩,方才叶雍面前他努力抑制着情绪。
“不可能……”少年呼吸愈发急促,飞舞的草屑周身凝聚晃动,恍若一柄柄短剑煞气冲霄。
“谢师兄修为已臻化境,能害他的人屈指可数。”少年一脸不可置信,大滴泪珠滚落,“是谁下的毒手。”
“长生殿用了跗骨天罗,腐蚀师兄经脉元神令他实力大损。晚几步连魂魄都会被吞噬。”紧咬牙关,萧天歌恨声说道,“师兄不得已只能兵解轮回。”
“一群卑鄙小人。”
听闻这言,少年攥紧双拳浑身彩衣迎风振动,“我梅君河必要灭他长生殿满门。”他言语间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天生的欢喜荡然无存只有冲天的怨恨。萧天歌站在身旁,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长生殿的贼人,我现今就禀报掌教、阁主二位处置。”
萧天歌腾空而起,望向远处层峦云霭。在那层叠祥云深处,隐约可见一座简单质朴的道观。萧天歌望向道观,眉头愈皱愈紧,“定要让长生殿的狗贼血债血偿。”
“我与你一道面见二尊。”
匆忙抹去满脸泪水,梅君河急冲冲的跳起,御光跟上萧天歌。
“谢师兄留下个弟子。”
高空中,萧天歌才突然想起叶雍。适才悲情突涌,他竟忘了叶雍,“梅师弟你就和我一道考核他吧。”
“既是大师兄的弟子,那还考核什么?”梅君河大声嚷道,看着萧天歌不满道:“直接收进阁内,你若是没时间就交给我。我有的是精力照料他。”
萧天歌眉头微蹙,片刻后淡声道:“禀告二尊后再说吧,就算是师兄的弟子也得守门规。”
天下虽大,总大不过道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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