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泣血刀恨 > 九、最后那页极薄的白鹿纸

?酒桌上,冉驰风对西村俊雄说:“刚才有一事瞒过了西村先生,还请海涵。这位小兄弟其实并非是我徒弟……”

  

  西村俊雄忙说:“比的是刀,是谁用刀并不重要,我倒很欣赏这小兄弟的机警与好胜呢!再说了,我们刚才用刀劈砖的比法其实也不地道,以有准备之招让对方无准备接招,哈哈……不过,刚才这小兄弟空中劈砖那么精彩独到,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真的要论胜负,虽然你和稻禾田野都劈开了砖,但是你能背面回身应当是更胜一筹啊!”

  

  路戈倚答道:“不瞒各位,我在山阳与青年朋友弄刀耍剑时,常以此作消遣,不过我用的不是砖块,而是核桃,我还用过栗子。”

  

  稻禾田野与伊藤木秀均面露惊讶:“这位大哥,我们应当向你多多请教才是。”

  

  路戈倚连称:“不敢不敢,互相切磋。”

  

  冉驰风在一旁看路戈倚说话行事有礼有节、进退可度,心中甚为快慰。

  

  西村俊雄接过话说:“我这把刀,是我国一位著名铸刀师所制,因为今天的比试,恕我不提及他的名字。他说,这一把刀当是天下最好的刀。今天我才明白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特别有道理,那就是:身外有身,天外有天。”

  

  “不能这么说,只是平手而已。”冉驰风说了又看向路戈倚,“这位小兄弟的刀是我所铸的最好的刀,一年多前,我将此刀送与一位左姓友人,只是不知为何……”

  

  路戈倚将他所知情况说了,冉驰风面露遗憾之色:“左先生一向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他要跟我说了,我会设法帮他,也不至如此。明天我就让人去南京,给他带些银子过去。”

  

  这时,路戈倚站立向冉驰风敬酒:“我路戈倚来福建不仅是想学习铸刀之技,更重要的原因是仰慕冉先生的为人。如能拜先生为师,则是我一生之幸。”

  

  冉驰风在比刀时就已看出,路戈倚不仅熟悉刀剑,而且有胆有识、机敏过人,以徒弟身份上场比刀,更是破解了他当时面临的难题。同时,刚才路戈倚所述救人和放了四个偷刀人等事,也让他认定这个青年人机灵中不失正直与淳厚。

  

  “刚才比刀时,你叫了我一声‘师父’,其实我在心里已经答应了。”

  

  听冉驰风这样讲,冉令慧不由开心得笑了,坐在他身旁的毕有伦则阴沉着脸。

  

  西村俊雄冲路戈倚笑道:“还不跪下磕头拜师!”……

  

  回想至此,路戈倚感叹时光如梭,十几年转瞬已过,心中便有些沉重。他清楚地记得那次比试后,虽然师父在酒席上谈笑风生,但后来连续多日不开心。他和毕有伦都说:“我们又没输,结果是平手,师父你不要老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师父说:“中华腰刀与倭刀比试,打平即为输。中华腰刀要想更为精致凝坚,淬火一环必须要参破翻新。”

  

  目前,至少他路戈倚有两重心事。

  

  其一,他爱腰刀,也爱铸造腰刀。然而,他爱刀与许多人爱刀不一样。他爱的是腰刀的精美造型、流畅线条,爱的是腰刀的锋不可当、坚不可摧,爱的是腰刀的镇恶压邪、濯污扬清;而许多人想得到一把好的腰刀,有的是为了招摇过市、刻意炫耀,有的是为了扬威曜武、怙势凌弱,更有像江彬、毕有伦一类人物,搜求极品腰刀,只是为了凭此贿上,以求进身。他精心所制腰刀,如流入此等人手中,内心实在是不甘。

  

  其二,他能不能在铸刀前将师父所遗留册页中有关淬火部分内容破解,是能否铸就两把传世腰刀的关键。他去年中秋节后到怀柔,每天在灯下将册页反复观看、仔细琢磨,但时至今日仍无结果。师父说得对,淬火这一步如不解决,则铸刀技艺之超越就是空口白话。如果西村俊雄什么时候再带一把日本刀来比试,我铸出的刀恐怕不仅不能胜对方,连平手也难啦!

  

  他又回到屋内,揣摩册页最末有关淬火的图文。

  

  册页前面从备料、选材到熔炼、锻打,都有图文相配,而淬火部分最后一页,如何*作倒是写得清晰,但冷却所用之物却是两行极其诡异的符号,根本无法识别。

  

  十几年前师父被害后,他将那只铁盒收起,作为对师父的一个念想。毕有伦伤了左眼,辞别而去。他则和冉令慧结为夫妇,云游天下,专为学习铸刀,博采众家精华。直到六年前,偶遇制作并赠送那只铁盒给师父的匠师,匠师解破机关打开盒底暗仓,帮他找到了师父的册页。但那最后两行符号难住了他,匠师建议他们去北京,说那里学人甚多,且有志门研习文字之人,也许能辨识出来。然而到了北京这么长时间,仍然无果。他也曾多次将此部分符号描摹后找饱学之士辨认,但均告无解。甚至,暖云阁的申老板还找关系将描摹的符号请京师国子监(京师国子监:永乐十八年(1420),明迁都北京,改北京国子监为京师国子监,于是明代国学有南北两监之分。)的一帮博士、助教辨识,但是他们传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位博士怀疑是外番文字,便招呼高丽、日本、琉球、暹罗等国的的留学生来辨认,无奈他们也是连连摇头。

  

  “难道这些符号真就无法解读了吗?”路戈倚自问,“写下这些符号绝非师父随意所为,一定是记下了淬火中最为关键的部分,用什么去让铸件骤冷。师父,你的在天之灵可以给我一些点拨,哪怕暗示也行啊!”

  

  这时,夏老伯的孙子松子儿跑进来叫道:“路伯伯,您昨天教我的字我都认得了,连前几天教的我都认识六十个字了。”

  

  “好孩子,真聪明!”

  

  “路伯伯,你累了吧?我帮你捶背,我每天都给我爷爷捶好一会儿呢?”

  

  路戈倚真的累了,就坐到窗下藤椅上晒太阳,松子儿的小拳头虽然力气不大,但居然敲得轻重得宜、有模有样,他眯着眼,不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然被“呼呼”风声惊醒,睁眼细看,窗子已被风吹开,那风吹到桌上,就将桌上的册页揭起吹乱。

  

  懂事的松子儿就跑过去,按住册页,忽然他惊奇地说:“路伯伯,这一张从反面也能看到字呢!这个是‘水’字,这个是‘大’字……”

  

  路戈倚如被雷电击中,全身麻木,整个人在椅子里动弹不得。终于,他从震惊中反映过来,飞快起身,来到松子儿身后,屏住呼吸,从最后那页极薄的白鹿纸(白鹿纸:古纸名,明代高档书画用纸,多为宫廷御用。)的背面迎着光亮仔细看去。

  

  从反面看,那两行符号分明就是两行汉字,虽然看上去歪歪扭扭,但并不难辩认。他激动地搂住松子儿,热泪盈眶,口中喃喃地说:“关键时的最终淬火,原来是要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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