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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黄昏即将离去之时,莫西娅等人来到了一座小镇,这里的房屋拥挤,一户挨着一户,看似破旧不堪。地上灰尘遍布,镇前的石碑显然也被风雨侵蚀了很多年了,以至于石碑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镇中的神殿,显然是镇里尚存的最完好的建筑——纵使柱子上的漆掉了不少,而门牌也映证了岁月的斑驳。
“这是个被诸神遗弃的小镇,”络斯打断了莫西娅的遐想,淡淡地说道。“长老大人,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我们还是穿过镇子到前方不远处的卡西络尔城找地方住吧。”
但莫西娅却依然下令停车,然后她站在地上,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只是目光迷离,在昏黑的夜幕下眺望着前方。
“呜呜……”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角,轻声抽泣。
莫西娅走近那男孩,她的武士们立刻跟上。她蹲下来,小男孩突然惊恐地跳了起来。“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他的身体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肥大到像个布袋的灰袍子遮住了他孱弱颤抖的身体。
“不要怕,孩子,我们没有恶意。”莫西娅弯腰,用温柔的蓝眸与纯真的笑靥化解了男孩眼中的恐惧。
男孩的呼吸渐渐平定下来,他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及一个黑洞。他那蓝眸正对着莫西娅的蓝眸,小小的声音怯懦地发出:“姐姐,你真好看。”
这时,络斯走了过来,他的贴身侍卫索里安粗鲁地冲着男孩吼道:“喂,小孩,这附近哪有旅馆啊?”
男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他用力地直摇头。“只有再向前走十几千米,到达那座漂亮的城市,才有旅馆。”
“小弟弟,我问你,为什么还不到深夜,这镇中便人烟罕至,灯火晦暝,而你却在这哭泣不回家?”
“黑黑的姐姐,”小男孩将目光转向艾里薇尔。“你不知道,这镇子里有吃人的妖怪,最喜欢在晚上出没,所以大家都早早地回了家。而我……”小男孩低下了头,用手捂着瘪瘪的肚子。“我到城里乞讨了一天却没有得到一分钱,城里的人都说我是骗子,他们用带钉子的靴子踢我,用恶臭的脏水泼我,甚至拿扫帚赶我走……可是,可是……”小男孩抬起头,面上已是涟洏交错。“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的弟弟患了病,父亲做工时不幸丢掉了性命。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弟弟,还操持着家务。他们都还等着我乞讨回来的钱吃饭治病,可我……呜呜呜……”话未说完,小男孩又哭了起来。
莫西娅使了个颜色,于是,阿碧斯便从马车上取来一块蛋糕,并递给莫西娅。后者接过蛋糕,轻轻地交给小男孩。他激动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是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
莫西娅微笑着点点头,本以为男孩要狼吞虎咽,谁料他却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谢谢你,姐姐,谢谢你们!”男孩向大家鞠躬。“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就不要去找旅馆了,来我家住吧!这镇上有会吃人的妖怪,很危险的!”
莫西娅注视着她的同行者们,没错,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因为男孩口中的妖怪而笑了。【这听起来的确很荒谬,】莫西娅心想。【但夜幕确实临近了,再赶路只怕马儿吃不消。不如就应了这孩子的一番美意。】于是,她点了点头,并对男孩道谢。然后,又转向众人,发号施令:“各位,带好东西,我们跟随这男孩而去!”
当一行人来到男孩的家门口时,方才发现男孩家里的门并没有锁上。男孩带着莫西娅等人把车马停在破烂的阔院一角,然后匆匆进了屋。“妈妈,妈妈,我带客人回家了,妈妈——”
“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房间里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客人?什么客人?这年头不安全呐,休!”
“没事的,妈妈,他们都是好人,他们给了我这块蛋糕,您吃吧。我去把客人接进来,他们就住宿一晚。”
莫西娅蹙起眉,全然没有注意到母子二人的对话。她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着自己,但却不知道那目光来源于何处。
“姐姐,你们进来吧!”男孩的声音打断了莫西娅的洞察。他们走进屋,发现昏暗的烛光下,拥有简单陈设的房间却非常大。
被休称作“妈妈”的女人骨瘦如柴,虽然打扮得如这小屋庭院般寒酸破烂,但却掩饰不住她那娇小诱人的身姿。那女人的发色和莫西娅以及自己的孩子都一样,是那大众化的棕栗,可也许是缺乏精心打理,显得枯槁憔悴许多。
“你们好,客人,请问你们来自哪里?”女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猜疑。但见到他们各个衣着不凡,便还是鞠躬行礼。
“夫人,我们来自元老院。”莫西娅回礼,却没有再言语中透露更多的信息。
“啊!元老院的高贵来宾,感谢诸神,我们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女人激动地合手对他们深深膜拜。“大人们,星光镇全靠你们来挽救了!”说罢,母子俩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艾里薇尔蹙眉看着莫西娅。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藏宝图上的路线我们只走了一小段才对,这也不可能是目的地,那女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等莫西娅开口,炎倒是很好奇地发问了。“夫人,您是说您一直在等我们?可是,莫西娅,”炎也向自己转过头,这令少女面色一灰,显得更加难堪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元老院并没有发放任何有关于土国这座小镇的任务,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莫西娅显得尤其郁闷。【我才在元老院任职不久,接受的这两件任务都是幻皇与幻帝布置的,我哪里有闲心再去看别的任务了?】无奈,莫西娅只好用委婉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们不知道?”女人虽然大吃一惊,但又出于礼貌地鞠了一个躬。“女士与先生们,恕我冒昧,我想请你们出示一下元老院的相关身份证明。”
“不用这么麻烦了。”络斯走上前,拿出自己的令牌。那女人惊慌失措地鞠躬行礼。“我是土国王子络斯,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一切!”
莫西娅愣了一下,随后便和大家一起坐在长木凳上,听络斯娓娓道来。
“夫人,您不该怀疑我们的身份,因为元老院确实没有接到此地的求助。”络斯的话让大家不觉都蹙起眉,看来,此事必有隐情。“当我母亲得知你们镇上经常发生孩童丢失的意外时,她便命令国库拨了一大笔款给卡西络尔城城主,让他务必调查清楚。结果,他发现这镇子上住着一位功力高强的法师,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造成的。于是,母亲便再次拨给他钱,令他去请元老院的幻术师来平息这场灾难。可是,我敢打赌,元老院绝对没有收到过这种请求,我本以为那个法师离开了。现在看来,城主准是私吞了那笔钱,因为,在那之后的不久,星光镇的镇长也死了。”
“是的,殿下,你分析的不错。难怪前任镇长离奇死亡,原来是因为城主私吞了那笔钱财,却又怕镇长告发。现任镇长纯粹就是一根软黄瓜,什么事都置若罔闻。这对那该死的城主可没有半点威胁啊!”女人忿忿道。
“络斯,为什么你母亲女王陛下不直接去元老院求援呢?你的父亲不正好是……”
“这不关你的事!”络斯突然奋袂而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莫西娅,我父母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不,络斯,我只是……”
“不要解释!”络斯伸手制止了她的话。“对,很好,就是这样,闭嘴!”
他快速跑出门,索里安紧跟在后面。
【他很难过……他的眼眸中隐藏着深深的伤痛……】
莫西娅的心突然很凉,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对络斯动了感情。或许单纯的少女到现在也不清楚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但是,她敢断定这是种与罗杰只见友情完全不同的情愫。只是,当感情蓬勃爆发,有时你会很享受,有时却很沮丧。
“莫西娅,听说土国女王与络落亲王的感情不太好。他们的结合纯粹属于王宫之间彼此利益的协调。”阿利丹一边给刚认识不久母子俩递蛋糕,一边饮了一小口烈酒。“还有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莫西娅蓦然抬头。
阿利丹静静地与她对视几秒钟,后者竟大笑起来。“带回你又该问我的真实身份了。”说罢,他又再次饮了口酒,尽管冰冷的酒倒入腹中立刻让胃液随之燃烧翻滚起来,剧痛伴宿着火辣袭上脑后。但他却做出很享受的表情。“莫西娅,小姑娘,你太多疑了。”
莫西娅回避了阿利丹炯炯的眼神,她突然感到心中一痛,极力掩饰的伤疤被缓缓揭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没有人值得我信任。”他冷冷地说完,便也快步出门。“我去找络斯,你们先休息吧!”
阿利丹淡淡一笑,无视汉弗莱再次投来怨艾的目光,吃着蛋糕饮着酒,知道后者也出门了,他才将酒壶放下,一脸沉重地喃喃道:“坏了,这下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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