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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灵山出静灵湖,静灵湖中万鲤红。万鲤红衬天守阁,天守阁顶将仙寻。
千家有上下八镇:上镇天镇地镇玄镇黄,下镇宇镇宙镇洪镇荒。
八镇之名,皆取自人与物之名中字而就。
人仙徐荒,字定川,西川王府第一清客幕僚。春秋国战后隐世,于天守阁顶一待便是二十余载岁月。
虽在八镇之中排名最为靠后,可这普天之下谁敢小瞧这位在二十年前,有着无双国士之誉的青衣男子?
春秋九国大战,大将军千皓身先士卒后是徐荒下得千手妙棋。若无这位前无古人的军师坐镇大帐决胜于千里之外,决计不会有如今千家的无限风光。
朝堂之上,天子亲口言国师高位唯徐定川可任。当时年仅二十出头的青衣才俊只是婉拒,随敕封王朝第一位异姓王的千皓一同回了西川王府,闭关天守阁,再未出静灵山一步。
一颗大星本该冉冉升起,到头来却是如此结局。真不知该教人如何评论。
乱世春秋,九国去八,千家子弟去其六。
大将军千皓麾下四十万西川悍卒,在春秋之战中功不可没,有万军之王千皓大将军带头厮杀,身后有那神机妙算人仙徐荒运筹帷幄,士卒又怎会懦弱怯战?
大将军千皓治军令,唯有死战一条!
列数春秋名将,敢这么把人命不当命的,也就这位了。
但四十万大军上到军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李越仙,下到身陷敌阵的普通士兵,均是唯大将军千皓马首是瞻。
千皓的治军手段之高明,可见一斑。
从八百重甲起家,南征北战,到裂土封王,手执半百万重兵,期间只发生过一次比起兵变更为严重的事。
在为天耀王朝打下半壁江山后,千字当头的大军欲再攻入如今与天耀王朝势均力敌的东漠,哪怕是再拼掉三十万西川悍卒,也要拿下这被徐荒称作二十年后必为不世大敌的王朝。
只是老皇帝一道圣旨千里加急到前线后,千皓二话不说便是勒令退兵。
那一时,四十万将士齐齐跪向心中的犹如神祗的大将军,死战之声直穿云霄。
那一日,四十万将士冒死直谏心中早已经是神祗大将军,力劝千皓入兵帝都。
“立王不可。”
因青衣徐荒四字言,千皓下令:不退兵者,斩立决!
多年后,静灵山顶,千皓与徐荒就着那西川特酿雪绒酒,忆及不愿称帝一事。
“当年一战,损失最大的并非是兵力,而是军心。”
“若非定川一言,说不定我就真带这帮小兔崽子杀进长安城了。”
“为了那还未出生的世子殿下,以十万老卒寒心去换,真不知是值还不值。”
“值与不值,定川与我,心中都是清楚得很了吧。只是有一事我却二十年都尚未明了……”
徐荒打断了千皓的言语,只是望向那已是一片雪白的沧州城,轻轻笑了笑:“若不是将军施救,定川只不过一落魄书生,早早便是穷愁潦倒客死他乡了。再者,定川虽是一介书生,却无那鸿鹄之志,朝堂之高,处处皆伏兵,步步为杀机。这趟浑水还是别入得好。闲散一生,吃得饱饭,写得了字,足矣。”
千皓未言,只是为二十载光阴始终如一的青衣男子,亲手披上自己身上的旧裘皮衣。
“吾有定川,天下与我又何干?”
一声嘹亮口哨,山下一袭白衣双手画弧,万千饵料入湖,顿时,万条红鲤尽跃出水——
那万鲤之红,只为先生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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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袭极似当年静灵山下的白衣,正坐在自己的对面,握着一枝最为平常的硬毫疾书着。
这个三年未见的不是徒弟的徒弟,身上的胭脂气总归是淡薄些了。
“师父,今儿给您带的一斤雪绒酒可好?”
“不错,今儿就不用抄书了,陪我好好聊聊你这三年在外的野混是如何。”
千穹轻轻搁下笔,正襟危坐于一位满头银丝的中年男子对面。这个男子,是世子殿下为数不多全心尊敬佩服的人之一,打小,这位男子便是这副相貌,除了日渐花白的头发,那张俊脸却是不曾改变分毫。
依旧是一袭青衣,能够穿出这份气度的,天下也就这位曾辉煌一时,人称无双国士的徐荒了。
千穹的确是昨儿才回的府,路上顺道换了身早就由等待多时的冬茗准备好的白衣,少去几分锦绣华丽,多了几分素白淡雅。见过从小看自己长大的老洪头,回府吃了些本就是给老爹千皓带的酱牛肉便是沉沉睡去。
在太阳落山前,已被世子吩咐过的夏胭便是轻轻摇醒了千穹。
没有让他人陪同,世子殿下只是走进自家酒窖,掏出一瓶三年前临走时埋下的雪绒酒,倒入准备好的酒葫芦内,走向天守阁。
酿好的雪绒酒,可直饮,也可埋入土中,若为后者,则三年期便是最佳。
曾经世子殿下也是问过徐荒为何一头白发。后者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千皓不知为何得知了此事,二话没说便是责令千穹跪在天守阁外一天一夜不得起。
事后,千皓才对千皓说出缘由——
“当年春秋国战,西川四十万甲士灭去的不仅仅是六座王朝,还有六国的气运。你老爹这么做本就是有违天和,你徐叔叔却在暗中把这一切的因果引到了自己身上……”
没等千皓说完,千穹便是抄起了扫把,追着千皓打过大半座王府才肯罢休。随后又天还未亮便跑去天守阁顶向徐荒跪倒磕头。
事后,千穹整整半个月未曾下床。
而捂着屁股,在静灵山腰的千皓则是一脸笑意:“咱儿子果然是根骨奇佳跪了一天一夜竟然还能一气跑那么远的路……娘子应该也看到了吧……”
说着说着,千皓的笑意便是慢慢退去,而其嘴角,微微发颤。
一个人,慢慢走下山去。说不出是颓然,还是释然。
“怎么,又想起当年那事儿了?”徐荒脖子后仰,往脖子里灌着酒,嘴里还嘟囔着这酒味道的确不错啊。
似乎没注意到千穹的身子,又微微直了些。
两人便是如此,一夜之久。
当清晨的丝缕气息破出道道淡金光线时,千穹走出了天守阁,师父徐荒此时已经酩酊大醉,他的酒量向来不怎么好。
呼出一口浊气,世子看向了山脚的静灵湖。
千穹眉头一挑,那片湖中万条红鲤似是心有所感般,齐齐掠出了水面。
万鲤红。
这是曾经老爹与已故的娘亲,赠予徐荒。
今天,徐荒赠予了自己。
这万尾红鲤,在娘亲的手中,早已通灵认主。
好一幅盛世鲤红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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