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重重地磕完九个头,这才发觉自己双手黑乎乎的,像是被涂了一层厚厚的黑泥。不,不仅是双手,而是全身,这简直就像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一样,散发着熏天的臭气。
“这。”韩溪有些不知所措。
独臂老道呵呵笑道:“傻小子,普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这一身黑泥呢,这便是入了仙门的第一步“伐毛洗髓”。快去沐浴,换件衣服再说。厄。我忘记了,你好像只有这一套衣服,为师这里有一件年轻时穿的长衫,你且拿去换上。”
老道手一伸,手上突然出现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褐色长衫,递到了韩溪面前。
韩溪双手恭敬地接过,经历了方才的空明之境,他真正读懂了这三个多月来独臂老道在自己身上付出的心血,他不由得不对这个垂垂老矣的老道敬爱有加。
空明之境,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但韩溪知道,他所看到的一切,比什么都真。这是一方不知名的地方,无天无地、无始无尽,他就这样无悲无喜地漂浮在半空,他睁开眼的刹那,半空里突然满是耀眼的金色光芒,灿若繁星,金光由远及近变成了一个个金色的文字,这些文字来回飘动,排列组合,赫然就是那部《洗髓经》,韩溪突然之间理解了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的含意,这是一部修仙功法!
之后,那些金光忽然散去,韩溪感觉自己飞到了洛安城的上空,看到了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就好像他一下拥有了一双能够穿透时空、明心见性的眼睛,俯瞰着这三个月里他周边环境的每一个角落,也包括他自己。仿佛时光倒流,从他第一次跃入独臂老道大院开始。从开始几天独臂老道改造院落房间结构,做成炼丹房、息土房,任意指使韩溪做事。到后来,每天天不亮,老道士将韩溪前一天泡好的药酒都滴进去几滴黑色的“癸水之精”,然后装进酒葫芦。这在平日里,韩溪是看不到的,但在那空明之境中看得无比真切。等韩溪前来请安、聆听吩咐的时候,老道士逼着他喝下一口。这个场景里,韩溪又清晰地看到,那口酒进入自己身体,从中游弋出一颗颗极其细小的“癸水之精”进入他的一根根血管、一条条经脉,改善着他的身体,使他的气血变得强劲。
当他进入炼丹房后,那里弥漫着雾气一般的红色“地火之精”,此后的六个时辰,那些地火之精一颗颗进入他身体,与癸水之精一样改造他的身体。
当他吃下那颗炼好的青色药丸时,药丸又在体内散发青色的“青木之精”,进入五脏六腑;当他捏泥碗时,一颗颗土黄色的“息土之精”通过双手进入体内;当他誊抄经书后,每一个赤金色的字都在兽皮纸上消失,变成一粒粒“赤金之精”钻进他的身体。。这些虽然不是《洗髓经》中所记载的“伐毛洗髓”功法,却与其中的“五行之精”改造体质相合,这三个月里,老道士只字不提收徒的话,却每天都在履行一个做师父的职责,隐晦而巧妙地将这一切给安排好了。
不只是那些,在空明之境中韩溪甚至能够看到别人的心中所想。独臂老道士板着脸时,内心的关切与慈祥;他做任务时,站在窗外或者墙外的老道士的忧心和希望;郝掌柜看到自己时,那心中的虚伪与贪婪;阿四同自己说话时的关心和真诚。。这些都清晰无比。
难道这空明之境就是传说中的顿悟?
韩溪用冷水沐浴了一番,他发现经过了伐毛洗髓,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耳聪目明了很多,力气也大大增加,皮肤变得更加光滑白皙。还有,好像还一下长高了三寸有余。最重要的是他身体里有了真气的存在,这股真气正在按照《洗髓经》中所说的玄妙轨迹流转。
韩溪将独臂老道赠与的褐色长衫换上,大小刚好合适,那长衫的不知道是什么衣料做的,贴身而光滑,穿起来很是舒服。他现在体质增强,浑身气血强劲,即使就穿这薄薄的一层也不会感到寒冷。站在铜镜前,他新奇地欣赏着一个脱胎换骨的自己。他从来没有这么整洁过,这幅形象好像不比那些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差多少。
正陶醉的韩溪,不经意瞥到了铜镜中窗口的那一轮红日。坏了!这时已经日上三竿,自己今天的任务好像还没做。他急急忙忙跑到独臂老道的房间。
本以为会被骂得狗血喷头的韩溪,诧异万分。那老道没像平时一样趺坐在床上吐纳,而是坐到了那方黄花梨根雕的茶几前,紫砂壶中水汽蒸腾,发出汩汩清新的茶香,茶壶旁放着两个白玉茶盏。
“师父!”韩溪忐忑不安的喊道。
今天的老道士表情很诡异,转身看了眼韩溪,脸上不仅没有半点不快,反而一直带着温煦的笑容。
“徒儿,来,坐下,咱们师徒俩品品茶。”
“师父,徒儿还没去买酒和药材呢。”
“你小子,一天不给你脸色看你就不自在是吧?还买什么酒?伐毛洗髓已经完成,不需要再做那些任务了,你还真想把老道我的癸水之精给喝完不是?”
“。。”
“唉,这长衫穿在你身上怎么总感觉像是被糟蹋了,当年老道我还未束发出家的时候那可是英俊潇洒、倜傥不凡,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
“。。”
“唉,真是根木头,太没眼力见儿了,没看我在品茶吗?傻愣愣的杵在那干什么?为师叫你坐你就坐。”
看到独臂老道似乎真有点生气了,韩溪赶忙坐了下来。
只见独臂老道独臂往门口一挥,整间房子白光一闪,激发了一个隔音阵法。他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
“韩溪,下面的话你要听好了,为师只说一次,但希望你把每一个字都铭记在心。”
韩溪能明显感觉到独臂老道的郑重,也忙正襟危坐:“是,师父,弟子一定牢牢记住。”
“为师道号弘铭,为元一门第六十五代嫡传弟子。。”
独臂老道开始讲述元一门的渊源,从姜元一祖师于昆吾山创立元一门,到误开魔界通道,引得魔界的“鬼魔”魁怖、“血魔”赤地、“病魔”温通、“无相魔”虚行等四大魔头闯入此界,姜元一率门人弟子为保这一界安宁,剿杀四大魔头,后以身补魔界通道,再到元一门嫡传式微,分崩离析,以至于第三十九代门主将“出神入化境”以后的功法《化神经》遗失,第四十二代门主推衍出一部《化神真经》,最后再到他自身的遭遇,修为尽废,又收得一个忤逆弟子欺师灭祖,最后不得不忍痛诛杀。一字一句,勾勒出一个个激荡人心的场景,冲击着韩溪的每一根神经。
直到独臂老道说他寿元将尽之时,韩溪已是潸然泪下。
独臂老道顿了顿,看了韩溪一眼,脸上露出浓浓的慈祥之色,又说道:“孩子,我修为本就低下,而且还没有多少时日来照顾你了。如今你入了我元一门,我不奢求你能将我元一门嫡传一脉发扬光大,只希望你能将它传承下去,也不枉我祖师以道济人的心血。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能好好生存下去。引你入门既是你的福缘,又是你的磨难。这样一副重担,挑起本就不易,况且还有当今五大正道门派对我嫡系正传功法、宝物的觊觎,四大魔门的环顾窥伺,前途漫漫,吉凶难料,你且好自珍重。等为师去见了列祖列宗,定会与他他一起保佑你。”
韩溪哽咽道:“师父,您既然知道前途艰险,怎么能就不管我了呢?我要一直陪着师父。。”
“傻孩子,有生终有死,修行本就逆天而行,能拥有超脱凡俗的力量本就是对世俗的不公,况且为师也活了这么久,已经将生死看透了。想我元一祖师何等神威盖世,你既是他的嫡传后辈,切不能再哭了,莫堕了我元一门的盛名。”
前天夜里那点雪已经完全融化,傍晚的西天的晚霞映衬在幽蓝如洗的碧空里,格外的绚烂。洛安城北郊,一袭褐色长衫的韩溪推开破屋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一切并没有任何变动,一如小梅离开之前。这三个多月来,屋顶又塌了一次,做了一天任务的韩溪半夜又将其修葺好了。韩溪几乎每天都要来看上一眼,天天都期待着小梅能够痊愈归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却每次都像现在一样,希望落空。
看来今天又白跑了一趟,明天再来吧。
如今已入仙门,韩溪不用再做那些任务,只需按照弘铭老道所传功法按部就班的修炼,时间上已有了很大的自由。
韩溪离开破屋,往东南行去,阿四家住在城东郊。昨晚本想过去看看的,不想却被空明之境耽搁。他能感觉到,阿四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小的麻烦。
城东郊有一片几十亩大的天然树林,林子旁是一个叫丁家村的小村庄。丁家村不大,只有三百来人口,九成以上的人家都姓丁,所有村民都是隶属于一个赵姓地主的佃户。
此时丁家村几乎家家都冒起了炊烟,只有丁顺康一家除外。丁顺康的婆娘正在乱七八糟的屋里嚎啕大哭。
“老天爷啊,还要不要人活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呐!”
丁顺康一条腿上绑着夹板,斜靠着床沿歪坐,一言不发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垂泪。丁顺康早些年嗜赌成性,又没有其他本事,全靠种地得来点钱,还不够他输的,更别说养家糊口了。他媳妇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得病死了,二儿子和三儿子顽皮,偷偷下河游水,结果全被淹死。等到四十岁好不容易又得了第四个儿子,终于戒了赌,改邪归正,两口子请村里最有学问的丁六爷给四儿子取了一个不俗的名字“丁照渊”,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宝贝疙瘩身上。两口子辛辛苦苦终是把四儿子拉扯大了,日子虽然过得艰难,总算还有些盼头。没成想,这几天祸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他媳妇给地主赵家做女红,不小心将一方名贵的绣布剪裁错了,被赵家扣住,要丁顺康以五成的收成作赔,本来赵家租子就收的重,刚交完租子,哪还有能力赔偿。丁顺康上门赔罪求饶,赵家提出要丁顺康将四儿子卖给赵家做家丁,抵做补偿,丁顺康当然不会同意,因而被赵家打断了一条腿,好在把他媳妇给放了回来。
丁顺康一家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咽。他们本以为就这样算了,谁知,赵家的管家今天突然上门,再次索赔。家里本就拮据,又花了不少钱为丁顺康治腿,更加不可能赔得了。这时,四儿子刚好下工回家,他虽然平时胆小懦弱,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觉得赵家太过欺负人,于是据理力争,这下不得了,赵管家带的几个家丁把四儿子一顿好打,直打得昏死过去,后又将他家里值钱点的东西摔砸一通,这才扬长而去。
这时,隔壁几个邻居家的女人都跑到丁顺康家门口,有些进去安慰,有些在门口窃窃私语。
“你说,也怪顺康的倔脾气,先把家里的东西都赔给赵老爷不就行了?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子。”
“要我说,把顺康的腿打折了也就算了,干吗还要把人家儿子往死里打,阿四可是他们两口子的心头肉,这不是成心不让人家一家活吗?”
韩溪走到阿四家门口,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忙上前问明情况。
平日里韩溪与阿四关系很好,来他家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几个女人都是认得韩溪的,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有好事的看韩溪今天打扮得很比那些豪门公子也不遑多让,以为他出息了,不免更加添油加醋了一番。
他虽然知道阿四这两天有事瞒着他,却不知道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韩溪快步走到屋里,先看了看阿四的伤势,见阿四鼻青脸肿,满脸的血污,看起来虽然很重,但应该不会致残致命,又帮忙劝了好一会阿四他娘。
等屋里没了外人,韩溪才将一片金叶子拿了出来,交给阿四他娘:“婶子,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要是我早点来就好了。我这里有点钱,你赶快去请丁六爷过来给阿四看看吧。”
阿四他娘已经被那几个邻居劝住了哭,此时他看到金叶子倒吓了一跳。韩溪的情况,她是清楚的,这贸然拿出这么多钱来,她竟不敢去接。
“小溪,你。”
“婶子,别问那么多了,先给阿四看病再说。钱不够的话我还有,你快去吧。”
阿四他娘看了看韩溪身上的长衫,她是做女红的,常年在地主家干活,认得不少名贵衣料,见识也算不少,看得出韩溪长衫的贵重。忙谢过了韩溪,跑着找丁六爷去了。
丁顺康自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苍老的脸上满是感激,只是腿脚不好,不能过来道谢。
韩溪又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丁顺康:“康叔,这个你先收着,等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小溪,我知道你出息了,可康叔怎么能白要你的钱呢?”
“康叔,你就快别说这些了,之前我还不是经常带着小梅来蹭饭吃吗?你和婶子对我们俩的好,我都记着呢。你快收好吧,我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出了丁顺康家的门,韩溪脸色一下子变了。这赵老财实在欺人太甚,阿四在韩溪心里的地位仅次于小梅和独臂老道,早就同亲人一般,看到阿四那张被打得不成样子的脸,韩溪顿觉怒气冲天,这件事绝不能这么就算了!虽然早上师父郑重交代,他目前修为只是刚入门,切忌不能轻易显露,但他少年心性,一冲动,早将那些话丢在一旁了。
韩溪自幼吃了不少苦,性子虽然刚硬,却也不是愣头青。他见识过方、宋两位仙子和独臂老道的实力,知道自己修为还差得多。如今的本事,打倒五六个普通壮汉应该不算什么,但对方如果有十几甚至几十个,他是绝对不敌的。赵满富是洛安城里数得着的地主富户,家里自然养着不少家丁、打手,他要是这样贸贸然直接上门寻仇,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赵府是一座典型的四进院落,坐落在洛安城富贵街,正大门两座雄伟的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院墙高一丈二,青砖规整,翠瓦森森。
戌时下时刻,赵府灯火通明,家丁、丫鬟忙碌不停,一个黑色长衫、蒙着面的身影自后院的高墙一跃而入,迅速闪入一个假山之后。这身行头是韩溪从赵满富的成衣铺里顺来的。
韩溪从没来过赵府,并不知道赵满富的卧室在哪里,如今只有从那些家丁和丫鬟的口中获取消息了。不一会,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手中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着,刚好碰到管家,忙上前招呼。
“管家好!”
“嗯。是小荷啊,又给老爷送参汤?”
“是的。”
“今天小少爷刚回来,谁在伺候?”
“是小黎。”
“好,没事了,你快去吧。”
听到这里,韩溪暗喜,还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只要跟着那个叫小荷的小丫鬟,不愁找不到赵满富。
韩溪避过几个家丁的耳目,一直紧盯着小荷走进一个房间,过了一会又端着盘子走了出来。看了看后窗的位置,距离院墙不远,事成之后可以迅速逃离。韩溪悄悄来到窗下,用手推了推,却没推开,显然是窗棂在里面卡住了。
真气贯入手上,用力一推,“啪”的一声大响,窗栓断裂,后窗豁然被打开。
“谁!”这一声脆响,吓得赵满富惊叫出声。
韩溪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下子没想起来让赵满富噤声,他从窗口落地后就直奔床榻。
这间屋里的灯还未熄灭,肥头大耳的赵满富看到一个蒙面人潜进自己房间,定然是图谋不轨。他平日里没少干龌龊事,心里十分害怕,不过,他也有些依仗,那就是他刚回来的小儿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我赵府。”他问话的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赵满富,你个畜生,坏事做尽,我今天就为那些人讨个公道。”
韩溪骂了一句,也懒得再浪费口舌,姑且不说杀不杀这赵满富,总要给他个教训,于是缓缓走上前去,全身真气不自觉汇聚于右拳。
赵满富忽然感觉一股莫大的威压从蒙面人身上发出,刚张开嘴想要呼救,却被这股威压改变了初衷,满脸煞白地求饶。
“不。不要啊。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求你放过我好吗?”虽然有所依仗,但毕竟儿子此时不在身边,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我要你一条腿!”韩溪恶狠狠地说道。
“父亲,你睡了吗?”这时,门口忽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赵满富一听小儿子竟然刚好赶来,顿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叫一声。
“明轩,救我。啊!”
韩溪听到门外的声音,又被赵满富喊了一嗓子,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需尽快出手,然后快速逃离。于是不再迟疑,一拳朝着赵满富腿根打去。
赵满富大喊着救命,肥硕的身子满床乱滚躲闪,大腿虽躲过了那个拳头,肩膀却没能躲过。
“休伤我父!”
清脆的骨裂声、门口赵明轩的喊叫声和房门被大力撞开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没打中赵满富的大腿,韩溪还待再打一拳,忽生警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高手,这突然闯进来的人竟然是一名修为高超的修仙者。
“嗤!”一声急速的破空声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韩溪的后背。
韩溪本能地想躲,却感觉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锁定,不论怎么躲,那种力量都如跗骨之蛆,摆脱不掉。“噗”的一声,背心被一个尖锐的物体携着沛然莫大的巨力击中,韩溪的五脏六腑顿时如遭雷击,一股巨大的疼痛直冲脑际,随之而来的尖锐物破开他后心的肌肤,没入约莫一寸再无法深入,才又立即飞出。韩溪后心被开了个深深的血洞,一道血光飙射而出。同时,他喉头一甜,不觉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好在他现在的身体经过伐毛洗髓,防御力比普通人强横了很多,虽然遭此重创,却不至于立即毙命。
韩溪强忍着疼痛,忙调集最后一点真气,飞身跳出窗外,然后奋力提纵越过了高墙。
;
(https://www.biquya.cc/id45113/242018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