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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字条,耶律大石不敢停歇,骑上大宛马,疾驰向努鲁儿虎山而来。
努鲁儿虎山位于上京的南边,离上京有些路程。耶律大石心中焦急,再加上他的坐骑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只一日的功夫便来到山脚。
耶律大石抬头望向山顶,此山不算险峻,但是茂林修木,人烟罕至,显得极其幽静。
耶律大石也不知字条中所说的李仙姑现在何处,但他可以猜到,字条定是幽云四魅送来,当世也只有这四人的轻功能达到这种境界。
他对这四魅并不畏惧,唯一害怕的是幻魅的幻术,上次交手,云儿举剑指着他的场景还清晰的印在脑海。
这几年赋闲在家,他潜心研习了道家的诸多经典,对道家的幻术也具备了一定的认识。他明白只要意志坚定,心无旁骛,那幻象就不会对人造成影响。
骑着马再往山谷中行进了一会,道路已是崎岖难觅,耶律大石索性跃下马来,徒步而行。
突然间,他看见山腰处点点似有火光,当下打起精神,快步向火光方向而去。
过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山洞,洞中传来隐隐花香,山洞四周烟雾缭绕,置身其中仿似仙境。耶律大石缓步朝洞中走去,只见山洞不大,但陈设精致,四方桌,象牙床,青花瓷瓶,矮脚茶几,香炉中散出缕缕青烟。
若不是能看到洞中四周的山壁岩石,耶律大石还只道自己是走进了一个大户人家中少女的绣房。
耶律大石心中荡漾,这或许就是四年来他朝思暮想的云儿之所在。当即便轻声唤道:“云儿,云儿在吗?”
香炉中的青烟愈发弥漫,耶律大石只觉得眼皮渐沉,昏昏欲睡,忽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将军,小女名叫李湘云。”
耶律大石望向声音的方向,烟雾之中缓缓的现出一个婀娜身影。此人不是李湘云又是何人?耶律大石急急上前正欲相拥,忽听得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声音,“将军万福。”
大惊之余,转头望向另一侧,只见洞中竟多出一个李湘云,茫然之中又一个声音从其他方向飘来,与之前的两个云儿发出的声音不同,这一次则是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将军救我!扫深院,跌落金铺暗。道是秋来展转多,常有双双泪痕现。扫深院,待君宴。”
此时耶律大石的意识最深处在告诉他,你已经中了幻术,快醒过来。
可是这种意识转瞬即逝,眼中只能看见云儿的身姿,耳边环绕着云儿的声音。
就在这时,第四个云儿手提利剑从烟雾中走出,缓缓的朝他走来,口中言道:“你害死了强叔,你有负于我,今日我便要为强叔报仇。”
耶律大石只觉头疼欲裂,四个云儿发出的声音逐渐凄厉,好似银针刺耳般疼痛。
耶律大石喘着粗气,他明知道这是幽云四魅的幻术,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这幻境中走出。
只见那个手提利剑的云儿已悄然的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口中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反复着,“纳命来……纳命来……”
剑身已逐渐靠近,那个云儿提剑深吸一口气,俯冲上前,剑身径直朝着耶律大石的心脏部位刺来。
耶律大石模糊的意识在告诉他,这个人不是云儿,你不能坐以待毙。
生死存亡时的意志驱使耶律大石抬起了手掌,拼劲全身能用着的气力朝着举剑的云儿打去。
“啊!”
这一声惨叫将耶律大石从幻境中带出,一人在他身边跌落,他本能的将这人抱住,搂入怀中。只见怀中的人双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腥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
耶律大石抱着怀中之人大吼一声,吼声中满是绝望和悲愤,“云儿!云儿!”
幻景消逝,洞中呈现了真实的状态,只见李湘云躺在耶律大石的怀中,奄奄一息。
另一边,幽云四魅齐聚洞中,他们的害怕绝望绝不亚于耶律大石。
弑魅的表情已是恐惧到了极点,手中的长剑还点点滴着鲜血,口中不住的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仙姑饶命,仙姑饶命。”
原来,幽云四魅早就布下杀阵,他们知道正面斗不过耶律大石,定下主意,待耶律大石到来之时,便让幻魅用幻术将他困住,老大弑魅则提剑伺机而动,待得耶律大石身陷幻境不能自拔之时,弑魅便施以杀手。
可不知怎的,原本被幽云四魅骗去山中采摘瓜果的李湘云突然回来,她看到剑身将至,便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挡下了这一剑。
耶律大石猜出了一些缘由,此时他已是怒火烧身,一个健步便欺到了弑魅的身前。
弑魅还没来得及反应,耶律大石的双掌已经打中了他的身躯。这次的掌法非同小可,正是当日太子府中第一高手萧天与完颜宗翰对阵时所用的豢龙掌,是天下极致阳刚的掌法。
萧天的功力不可与耶律大石同语,虽说同为豢龙掌,但这掌法一经耶律大石使出便如同惊涛拍岸,乱石穿云一般,直打得弑魅经脉尽断,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震碎。
弑魅跪倒在地,口中鲜血有如泉涌。耶律大石仍然不肯罢休,提起手来便要打向弑魅的天灵盖,这一掌下去,弑魅哪里还会有命在?其余三魅吓得不敢动弹,紧闭着双眼。
这弑魅也着实凄惨,上次与耶律大石比拼内功之后元气大伤,这口真气直到四年之后才提了回来。
上次交手,幽云四魅对李湘云有神明护佑一说深信不疑,老大只不过是假意挟持了李湘云,便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灾难。
后来又得知,将李湘云贬为奴仆的皇后萧坦思现下被幽禁在宜州,生不如死。
在幽云四魅的心中,李湘云是碰不得的神仙。
李湘云出走那日,老二鬼魅到耶律大石的府上探听情况,正巧撞见了李湘云,鬼魅不敢得罪,上前便即磕头。
李湘云知四魅虽恶,但绝对不会伤害自己,随即便求他将自己带出将军府,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
鬼魅将李湘云带至努鲁儿虎山,安顿妥当之后,四魅对李湘云更是有求必应,生活起居之用,无不替她置办齐全。
待得老大弑魅伤势痊愈之后,四兄弟又开始商量起杀害耶律大石的计划,虽说梁王已经逃至西夏,但他的命令尚未解除,再加上这幽云四魅上次一战受辱,这口气说什么也得争回来,要知道在四兄弟心中,这世上还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可这一会,伤势方愈的老大就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身前的耶律大石怒火中烧,只需再过得片刻,老大就将一命呜呼。
只听得倒地的李湘云轻声言道:“将军……不要杀他。”
耶律大石听到李湘云的声音,急急收掌,迅速转身回到她的身边,抱起问道:“云儿,你怎么样了?你别害怕,我这就去找人医你。”
李湘云道:“将军,不要杀他们,他们待我很好,要是没有他们四人,我恐怕是活不到今日。”
李湘云接着言道:“你们四个人,为什么还要杀将军?我要向神明控诉你们的罪行。”
听完后,其余三魅不住的磕头,口中言道:“求仙姑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耶律大石李湘云不断渗出的血液,悲痛言道:“云儿你坚持住,等着我,我去附近的城中找郎中。”
李湘云微笑道:“不必了,云儿临死之前还能看到将军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走进山洞,突然扑倒在地,哭喊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耶律大石愕然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心中已是乱麻。暗想着:“这……这是谁的孩子?自己和李湘云从未有肌肤之亲。”
忽然想起了尚在洞中的幽云四魅,随恶目相向,怒气冲冲的望向四魅。
老二鬼魅吓得直结巴:“大大大……大侠,别误会,我们奉仙姑如神明,好吃好喝的照料,从来不敢怠慢。”
李湘云轻抚着身边的小女孩,又愧疚的看向耶律大石,言道:“将军,云儿罪孽深重,对不起将军,这孩子是……是完颜阿骨打的女儿。”
耶律大石只觉耳中惊雷阵阵,突然间,已然知晓一切,云儿定是知道了已有身孕,才会留下离别书信出走。
李湘云的气息愈加的微弱,强忍着疼痛言道:“我死之后,这孩子……”
耶律大石哽咽道:“我一定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她长大。”
李湘云呼吸加促,言道:“不……不……不要,还请将军将这个孩子送到完颜阿骨打那里。”
耶律大石明白,云儿是害怕他心中委屈,当下也不再言语。
李湘云对小女孩言道:“跟着这个叔叔去你的爹爹那,娘就要走了。”
小女孩虽只有三岁,尚不懂人情世故,但无论怎样也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是危在旦夕,当即便大哭起来。
李湘云接着言道:“除了你的爹爹,这个世上,你还有亲人,一个是你的祖父,名叫强灌。还有一个是你的舅舅,他出生之时就被强灌爷爷抱走,还没来得及起名字,不过他的身上有一块白色的玉佩,和我戴的这块形状相同,只是颜色不一样。等你长大了,就去寻他们。”
小女孩努力的记着娘亲的每一句话,用力的点着头。另一边的耶律大石想起强灌已经被他打死,此时此刻更是不敢同李湘云提起事情的真相。
李湘云已是脸色惨白,眼睛似乎随时都可能闭上。脑海中浮现出小时跟随着强叔出逃的情景,父母双亲早亡,从小便遭受不幸,谁曾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这么早的失去娘亲。
李湘云说话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一心想替父母报仇,可是到头来,却仍然不知道找何人报仇,如何去报仇。”
低头间,看到了胸前的玉佩,忽然又想起张天师在那个破落的道观之中对她的戒言。心想着这玉佩或许当真是不祥之物,不要让他人再戴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玉佩摘下,缓缓举起,想要扔在地上,可却没有力气将玉佩扔出,头沉沉的摆向一边,眼睛再也睁不开。
耶律大石嘴唇发颤,眼泪流淌,紧握着李湘云临死前欲抬起的那只手,仰天大喊一声:“云儿!”
一时间,山洞中哭喊声迭起。除了倒在地上的老大弑魅,其余三魅也不知是心中害怕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感动,也是哭的死去活来。
哭喊了一阵之后,耶律大石从李湘云的手中取过玉佩,将还在痛哭中的小女孩揽过身前。
“这是你的娘亲最珍贵的物件,现下给你戴上,一定要好生保管。你叫什么名字?”说着就将玉佩戴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
小女孩泣不成声的答道:“我叫李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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