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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醒来已是两日之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军帐之中。李湘云坐在床边,单手支撑脑袋打着瞌睡。
耶律大石不敢惊扰她的睡梦,微微的翻动了身子。
只这轻微的一下,李湘云便从睡梦中惊醒,看到耶律大石苏醒过来,欣喜万分的言道:“将军,你终于醒了。”
耶律大石问道:“云儿,我们这是在哪?我睡了多久。”
李湘云答道:“将军昏迷了两天了,那一日你昏迷之后没过多久就来了一队军士,他们是来寻你的,现下我们就在将军的军帐中。”
耶律大石浑身无力,这次因心神不宁,内力消耗甚巨,他明白要想完全恢复,只怕是要一段时日了。
听闻耶律大石醒来,军中的副将急忙来到军帐听候命令。
“将军,现下作何打算?”
“回京。”
“别怪属下多句嘴,将军这次回京可要坐好心理准备,陛下每日一道旨意的催促将军班师回朝,再加上您昏迷了这些天,只怕……”
耶律大石明白副将的顾虑,当即道:“此事不需你操心,即刻回京。”
副将得令之后,一众人马即向上京的方向开来。
李湘云心中不安,上前问道:“将军,回京之后,陛下会怎么处置你?”
耶律大石答道:“我也不知道,抗旨不遵乃是死罪,如果陛下要杀我,我会让人安排你回到宋国。”
李湘云道:“我不回去,将军是为了云儿才违抗陛下的旨意,云儿也愿意同将军一起受罚。”
耶律大石默然,李湘云接着言道:“不如我们不要回京了,我们再往北边走,离开辽国,去草原上隐居起来。”
耶律大石摇头道:“云儿,我受君命,食君禄,逃兵是万万做不得的。即便回京是一死,那也是为将者的宿命。”
李湘云心中明白耶律大石的为人,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打定了主意,若是陛下要处死耶律大石,那自己也随着耶律大石共赴黄泉。
军队回京,耶律大石带着忐忑的心情觐见皇帝。
耶律延禧道:“大石将军回来了!”
耶律大石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望陛下责罚。”
耶律延禧摆了摆手道:“大石将军护驾有功,何罪之有?湘贵妃救回来了吗?”
耶律大石答道:“救回来了。”
耶律延禧笑道:“甚好甚好,你们只要平安回来了,朕就高兴。这次大石将军在平叛中立下大功,即赏黄金万两,绸缎千匹,另外在上京中你可以随意挑选一块地方,朝廷替你置办一个新的宅院。”
耶律大石受宠若惊,他万没有想到陛下对他抗旨的事情只字不提,还封赏了这么多东西给他。
耶律大石惶惶不敢受赏,耶律延禧却是一再坚持。
耶律延禧接着言道:“这个湘贵妃,虽是皇爷的爱妃,但现下既然已经被贬为奴,失了名分,那朕就开个先河,将湘贵妃一并也赏给大石将军。”
耶律大石大喜过望,连连磕头以谢皇恩浩荡。
耶律延禧言道:“听闻大石将军与那幽云四魅恶斗,身受重伤,这几日就呆在上京城中好生休养,伤势好转之后再为国效命。”
之后的数月,李湘云终日的陪伴在耶律大石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耶律大石内力尚未恢复,偷得这些闲暇的时间,坐于家中静心的调养。
一日,皇帝耶律延禧召耶律大石进宫赴宴,耶律大石欣然前往。
宴席之上,耶律延禧言道:“大石将军这几日很是清闲啊,家中有如花美眷相伴,朝廷的事情可不要耽误了。”
耶律大石道:“朝中、军中之事微臣一刻也不敢忘。”
耶律延禧道:“现下,叛贼耶律无极仍在外逃窜,朝中还有不少他的同党余孽,朕要把这些同党都找出来,然后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耶律大石道:“陛下,叛军已经四分五裂,对朝廷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次微臣领军追击完颜阿骨打,此人的军队虽说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极强,而且此人志向不小,今后很有可能是我们大辽的威胁。”
耶律延禧笑道:“女真人?他们这次只是受了叛贼的蛊惑,并不是真正的想犯大辽天威,这些人只会放牧狩猎,打仗嘛!成不了气候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抓住耶律无极,肃清他的党羽。”
耶律大石道:“陛下所言极是,但是女真那边却是不可不防,臣愿领兵一万,趁着完颜阿骨打羽翼未丰,将他的部落击垮。”
耶律延禧一怔,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朕与你虽为君臣,但实际上还如兄弟一般,今日朕宴请兄弟,不谈国事,只叙兄弟之情。”
这之后两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之后,耶律延禧道:“兄弟,你可知道朕此生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耶律大石摇头道:“不知。”
耶律延禧道:“朕最佩服的就是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想来汉高祖刘邦开国之时大杀功勋之臣,什么韩信、彭越,都被刘邦杀了干净。真的是应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可是这个赵匡胤仅用区区几杯薄酒就让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交出了兵权,这是何等的气魄与智慧?”
耶律大石手心冒汗,他隐约听出了皇帝的意思。
耶律延禧接着言道:“哎!不说这些了。兄弟,我们再喝一杯。”
耶律大石赶忙言道:“陛下,几个月之前微臣与那幽云四魅恶战,险些丧命。这些时日在家休养,伤势却是仍然不见好转,恳请陛下革去微臣军中职务,以便微臣能在家静心调养。”
耶律延禧故作惊讶的言道:“兄弟伤势这么严重吗?你这……这突然的要交出兵权,倒好像是朕刚刚的一番话逼迫你了。不行,不行,你是朕的心腹手足,只有你带兵,朕才能睡的安稳。”
耶律大石离席拜倒于地:“微臣的伤势过于严重,已经不能再领兵作战了。陛下的恩情如天高海阔,臣的伤势今后若是能够有所好转,定然会再回到军中复命,还望陛下念及微臣旧功,准许微臣的请求。”
耶律延禧紧锁眉头,长叹一口气道:“哎!朕痛失一臂膀啊!既然大石将军执意要交出兵权,朕若是不允,倒是不通人情了。这样吧!军中的职务你暂且先搁一搁,翰林承旨一职你却是不能退却,今后还是可以入皇宫内帐议事。”
耶律大石再拜以谢皇恩。
宴席之后,在回府的路上,耶律大石心中极其失落,想着自己先前的违抗圣旨,终究还是遭来了皇帝的猜忌。转念又想,交出了兵权自己则是一身轻松,终日受到猜疑的滋味毕竟不好受,今后也不用再为军队的事情操心。
突然间,他想起李湘云说的在草原隐居,一时间心中满是向往,和李湘云在一起放牧游猎,无忧无虑的生活展现在了眼前。
他下定了决心,与其在朝中赋闲职,倒不如脱离权利的中心,今后同云儿纵马草原,想必过得比现在惬意。
回到府上,耶律大石高声呼唤:“云儿,云儿。”
却是没有听到李湘云的回答,耶律大石忽觉奇怪,径直的来到了李湘云的闺房,敲门之后仍是没有得到回音。
耶律大石推开房门,只见内里空无一人。他暗自心惊,平日里李湘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陪在他的身边,可现下是去往何处了?
突然间,看到桌上摆着一封信,耶律大石急急打开,李湘云隽秀的字迹呈现眼前,只见信中书道:
“云儿是个命苦之人,幸得将军垂怜,才能得今日之安。可云儿却不识好歹错怪了将军,上天定然是不肯饶恕云儿的。云儿不愿因此而连累将军,遂自行离去。‘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云儿含泪而别,望将军勿念。”
耶律大石茫然无措,耳边像是响起了几声惊雷。他不知李湘云为何突然离去,毫无征兆。回想起近日里李湘云的种种表现,也未觉异常。
随即问起了家中的仆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李湘云已经离开。
耶律大石更觉心惊,府上下人众多,李湘云全然不会武功,如何能轻易的躲避众人的耳目,难不成是被人劫持?
但是这封离别信又确实出于她的笔下,不可能造假。自己前去皇宫赴宴只不过是离开了片刻,想来就算李湘云出走也不曾走远。
当下便派出人手四下寻找,自己也骑上骏马四处打听李湘云的下落。
可是哪里还能找到李湘云的身影,她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耶律大石将上京城寻了个遍,也没有寻到。
更可怕的是,上京城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李湘云,问起城门的守卫,也不曾见过有这样一个女子出城。
耶律大石仍未放弃,搜寻的范围也逐步扩大,一连几日,却是仍没有李湘云的半点消息。
终日里,耶律大石懊恼沮丧,饱受相思之苦,人也消瘦了几圈。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寻找依旧是毫无结果。
……
春去秋来,夏盛冬消。
这一年已是李湘云离开的第四个年头,耶律大石早朝回府之后仍旧是先到李湘云的闺房望一眼,这已经是他四年来的一个习惯,没有一日终止过。
结果是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耶律大石心中的期望正被岁月逐渐吞噬,这些年来他在朝中空有闲职,曾经的那个皇帝兄弟对他也是言不听计不从,日益冷淡。
此刻耶律大石独坐房中,又一次回想着与李湘云的过往。自从两人相见以来一直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胜过人间无数。
正沉思间,忽然一个黑影从房门前闪过,耶律大石惊觉之后急急追出,那团黑影已然是消失不见。
转身之后回屋之后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也不知是何人何时放进屋中。耶律大石自觉惊惧,这轻功实在是骇人听闻。
打开字条,上书道:“李仙姑现下在我们这里,你他娘的敢不敢来?”
耶律大石不知何意,心想李仙姑是谁?难不成是云儿,可是这字条上地址也没写,我上哪去找?
只见又一个黑影从房门蹿过,这一次耶律大石也不出门追赶,但就在他眼皮底下凭空又多出了一张字条,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这字条是从何而来。
这次的字条书写潦草,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完成。
只见字条上书:“他娘的到努鲁儿虎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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