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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强灌胡乱的在道观周围拾捡了些木柴。行至道观门口,突见内里闪出了奇怪的光亮。
正惊异间,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位与李湘云年龄相仿的女孩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强灌扔掉木柴,扑上前去,一把搂住小女孩。
“我的孩子们,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小女孩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强灌。
她凝视着远方眺望了一会,轻易的就挣脱了强灌的怀抱,转身朝道观内走去。她走路的姿势很不协调,每走一步脑袋都前后左右来回的晃动,好似脑袋只是用胶布缠在身体之上。
“女儿!女儿!你怎么啦?”
小女孩没有答应,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默默的挪动着脚步。强灌急忙闪身来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来抓着她的双臂。小女孩低垂着头,强灌只能看到女儿乌黑的头发。
“女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突然,小女孩猛然的抬起头,眼角嘴唇蹦出鲜血,狰狞着面目望着自己的父亲。
强灌大吃一惊,但是一个父亲对女儿与生俱来的疼爱并没有让他害怕,反而伸出双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庞。
就在这时,女儿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怀中的婴儿生吞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强灌惊慌失措。眼前自己的女儿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身影逐渐的模糊。
……
第二日清晨,强灌艰难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道观之中。忽然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猛的跃起身来,喊道:“孩子,我的孩子们!”
“万物皆幻影,唯有心中明。”
不知何时,道观中坐进了一个人。只见此人二十来岁年纪,面容清俊,双眉斜立,目光炯炯有神。身着羽服道冠,手中挥动着拂尘。
强灌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何人?”
“贫道姓张名继先。”
强灌惊呼一声,“你就是……正一教翛然子?”
道士道:“贫道法号翛然子。”
强灌道:“在下得见正一教张天师尊容,三生有幸。不知天师因何事来到瀛州?”
张继先面带微笑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天师之名实不敢当,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又是因何故在这道观之中?”
虽说张继先年纪尚轻,但早是驰名遐迩。九岁时就已主持正一教,数次被皇上召入京城,为其讲学授道。民间流传着关于他的众多传说,将其奉为真神,道行高深莫测。
此刻听到张继先的问话,强灌本欲实言相告。转念又想,自己带着李丰的两个孩子出逃,尚不知京城内的情况。
当下还不知此人真伪,倘若他只是冒充张天师之名,自己又如何能鲁莽的将两个孩子的身世说出来。
随即言道:“在下姓强单名灌,因家中变故,带着两个孩子逃难到了这里。”
就在对话的时候,道观内传来了一个小女孩惊恐的喊叫。
“弟弟呢?我的弟弟不见了!”
听到喊声,强灌这才意识到李湘云同他一样,也在这破落的道观中昏迷了一个晚上。只见李湘云跃身而起,娇小的身躯在道观内四处移动,焦急的在找寻着自己的弟弟。
强灌道:“怎么?你弟弟不见了?”
昨天夜里,强灌明明还看着李湘云紧紧的抱着她的弟弟。可现在哪里还能看得到这个婴儿的影子。
“对了,我想起来了,被母亲抱走了,昨天我把弟弟交给母亲了。”
“被你母亲抱走了?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张继先盯着李湘云看的出神,当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佩时,问道:“你是李丰大人的女儿?”
李湘云害怕的后退两步,不敢说话。强灌横过身来挡在李湘云的身前。
“天师所说的李丰是谁?这孩子是我的女儿。”
张继先道:“阁下千万不要误会,李丰大人是贫道的挚友,这位小姑娘所戴的玉佩正是贫道赠予李丰大人的。”
强灌将信将疑,依然守护在李湘云身前。
张继先继续道:“这块玉石采自峄山之上,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天然的一个太极图案。贫道曾为此石加持。只是不知小姑娘身上为何只有黑色的这一部分。”
李湘云道:“父亲把这块玉石分割成了两半,黑色的给了我,白色的给了弟弟。”
强灌这才注意到李湘云佩戴的玉石。只见它棱角圆润,呈弧形展开。虽说完整的玉石已经被分成了两块,但完全看不出有被切割的痕迹,想来李丰所请的工匠也是技艺高超之人。
再看那玉石,通体发黑,奇怪的是,在玉石的尾部却有一个白色的圆点。在黑色的映衬下,这圆点白的耀眼。
强灌注视着圆点,目光竟不能移开,只见白点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就已经扩散到玉石各处,原本黑色的玉石居然变成了白色。
他强行晃动着脑袋,再看那玉石,白色的圆点周围又恢复成了通透的黑色。
饶是李丰同生共死的好友,强灌竟然不知道他家中还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玉佩,虽与李丰家人经常相见,他也没有过多在意两个孩子佩戴的饰物。
直到这会,强灌再无怀疑。躬身上前,跪倒在地。
“天师,念在李丰的情面上,请一定要找到他的儿子,这是李家传承唯一的希望啊!”
张继先上前将强灌扶起道:“阁下快快请起,贫道此行正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来,早先闻知李丰家中变故,观星象见三奇贵人汇聚北方。这才来到瀛州找寻。只是不知阁下与李丰是何关系,怎的又带着他的孩子到了这里。”
于是强灌讲诉起自己的经历,年轻时遇仇家追杀,幸得李丰相救,捡回了一条性命。曾立下誓言,今生定要偿还。
李丰遇害的那一日,他的妻子找到强灌,希望能救下孩子们的性命,正巧,强灌的两个孩子和李丰的小孩年纪相仿。定下计来,决心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换取李家骨肉的平安。
强灌的妻子自然是坚持不允,强灌还是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交了过去。自己的妻子随即自尽于家中。
李丰的妻子将两个孩子带给强灌,告诉湘云,今后强叔就是你和弟弟的父亲,此生要尽孝道。随后又嘱托强灌定要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张继先听完强灌的叙述,不禁肃然起敬。感慨道:“壮士高义,能结识强兄这样义薄云天之人是贫道的荣幸。”
随后强灌又说起昨天夜里看到自己女儿和儿子的情景。张继先告诉他,昨天所见皆为幻影,一念萌动于内,六识流转于外。眼前所呈现的景象只不过是心魔所驱使。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境,张继先解释说,昨夜道观附近有邪术师做法,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来抢夺那个婴儿。这个婴儿命属三奇贵人,生来即有通晓三界的特殊能力。倘若被邪术师夺走,教以邪魔之术,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继先沉默片刻之后道:“当初我将太极玉佩相赠,要他将来戴在子嗣的身上,以免邪魔侵入,谁曾想他竟一分为二。唉,这也怪不得他。看来贫道还需再走一遭了。”
随即转身对强灌道:“贫道这就去找寻李丰的儿子,寻到之后,需将这孩子留在贫道身边,不知强兄意下如何。”
强灌支吾道:“这……这……在下可否与天师同行?”
张继先道:“强兄请放心,贫道定当尽心竭力。只是……若要随行,恐多有不便。待时机成熟之时,贫道定当带着孩子来此地探望强兄。”
强灌心里也明白,张天师法力通天,通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之人若是想见上一面已是很难,更别说还要和他同行。再加上此时身边还有一个六岁的李湘云需要照顾,也只好放弃了同行的念头。
张继先正欲离去,又转身对李湘云言道:“小姑娘,你戴的这块玉佩是阴太极,长而久之,恐多有不利。今后还是不要再带在身上了。”
李湘云摇头道:“天师叔父,父亲告诉我一定要将这块玉佩带在身上,况且这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物件,我说什么都不会取下它的。”
张继先闭上双眼,挥动起手中的拂尘,最后落在了李湘云的头上。
道观内再无其余的声响,良久之后,张继先睁开双眼,厉声道:“禳你阴煞还阳煞,禳你邪煞还神煞。我自澄湛,万祸消灭。”
将拂尘从李湘云的头上移开,又轻拂着她的身体。拂尘每到一处,都激起万千尘埃。
李湘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放空,好似升入了云端,她年纪虽幼,家中遭遇突变之后却展现出惊人的坚强。她带着复仇的信念,坚定的要求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活下去。
但是痛失双亲,家人离去带来的悲痛笼罩在她的身边,本应浪漫无邪的年纪却背负了无尽的哀痛。
唯有此时此刻,在张继先的拂尘之下,才有一晌贪欢。
转眼之间,张继先已经不知去向,只从远方飘来他的声音。
“阴阳转换,物极必反。命理如是,何须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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