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第二次拥抱 > 第十五章 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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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在三江平原上快速前进,飞转的车轮传来“咔嗒”、“咔嗒”的响声,象一支单调而乏味的催眠曲。有几个人靠在座背上,或趴在一根立柱支撑的小茶桌上睡着了。有人还传出了呼噜声,更多的人是在下象棋,打扑克和谈论着初次离家的感受与对此行的期盼。孟学君挨着张福顺坐在魏立群对面,魏立群注视了她一会儿,刚要开口对她说话,见她从挎包中掏出一本书,便停住了到嘴边的话头。孟学君把书放在小茶桌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魏立群念出了书皮上的书名,接着问:“这本书你能看下去吗?”孟学君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看不下去?我都看了一多半了,挺有意思的。保尔—柯察金的勇敢无畏,无私奉献的精神太感人了,我们这一代青年人正缺少他这种品质。”魏立群又故意问道:“为什么不看点风花雪月、轻歌曼舞的言情小说?尤其是你们姑娘家。”孟学君拿起书,“那些书不符合我的性格,我不爱看。”说着她翻开了书。魏立群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个满意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已经不用说了。这时,本是闭着眼睛要睡觉的张福顺开了口,他睁开眼撇了一眼孟学君手中的书,“你说的是不是十二岁就给人家烧锅炉,干起活来象玩命似的那个乌克兰小子?”孟学君没有回答他,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傻小子一个,没劲。”又闭上了眼睛。魏立群用脚尖勾了一下他的腿,张福顺睁开眼,“干什么?”魏立群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小子为什么说他是傻小子?”“我就看他是个死心眼,当然我很同情他童年的贫穷。”“你说他死心眼死在哪里?”张福顺摇摇头,“其实我只看了个开头,就看不下去了,你让我说我哪知道?他后来什么样了我也不想知道。”说完又闭上眼睛。魏立群不想问他了,他瞅了瞅张福顺那微微跳动了一下的眼皮,心中暗暗思量,“面前这个小子,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点拨明白的人,慢慢来吧。”他想起自己在部队刚当上指导员时,已经当上了团长的老连长艾长山对自己说的话:“对不同家庭条件下长大的年青人,要用不同的思想工作方法,才能见到成效。”

  魏立群又看到孟学君手上的书名,因书皮卷着只露出“钢铁”两个字。他扭头向窗外望去,草原、房屋、树木还有树枝高处的喜鹊窝,上面是蓝天、白云,一条平直的地平线把天空和地面分成两个世界。一团大大的云朵形状象个拳头从头上经过,一条横贯铁道的公路上奔驰着两辆卡车,路边走着几个行人……窗外的景色象演电影一样在眼前移动,突然一排电线杆从眼前闪过,象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后面倒去,他突然又想起老班长为救自己倒下去那一刻:那一刻老班长在巨石迎头滚来的时候,奋力推开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他的生命,从那一刻起魏立群就感到自己的生命不再完全属于自己。老班长的最后一句“我是班长!”使魏立群从此确立了自己一生的责任感和和使命感。他想起刚到老连队时,老班长也是手中拿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高举着问面前的几个新兵:“这本书你们看过吗?”别人都摇摇头,魏立群站起身说:“我看过。”“看了几遍?”“三遍。初中看一遍,高中看一遍,不久前在新兵连看一遍。”“好!”老班长走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还要看,要一句一字的琢磨着看,这样,你才能成为一块好钢。”接着老班长又问他:“你为什么要看,而且能看三遍?”自己的回答与孟学君刚才的话何等相似:“因为我的性格,我喜欢书里面的主人公。”班长把书向其他几个新兵递过去,“从现在起,你们就要像魏立群那样看好这本书,一遍一遍的看下去,而且要写出心得给我看。”老班长看出一个新兵脸上现出迟疑的眼神,老班长补充了一句:“我请示了指导员,他同意我的做法。”魏立群又想到自己转业的时候,临走前,他到老班长墓前去祭奠了他,在老班长墓前,他向老班长表示:自己要永远做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之后,他又到老班长的四川老家去看望了老班长的父母,并跪在二老面前说:“老班长虽然不在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走时,魏立群把转业安置费给二老留下了一半。回家后这几年,他每年都要给二老寄去两千元钱。他想,这回好了,这次到四川开山打石头,离二老的家近了,自己要去看看他们。

  “先生,沏茶吗?”女列车员的问话声,使魏立群从回忆中转过神来,他一回头,一位年轻的女列车员一手拎着裹着白棉布套的大水壶笑容可掬的站在面前,“谢谢,不沏。”“用水时喊我。”女列车员到后面座位去了。

  一个年近四十的工人趴在小茶几上睡的正香,随着呼噜声口水也慢慢从嘴角流到桌面上,旁边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工人推他一下,“喂!尿炕了,起来换换衸子。”睡觉的工人把头转了个方向,没有醒。推他的人笑了一声,“没出息,准是昨晚上一宿没消停,跑到车上来补觉来了。”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过道那边正打扑克的何建新扭头瞪了他一眼,“注意点,说什么屁话呢?前面有女列车员,后边还有个姑娘家呢!”他回头看了一眼孟学君,见孟学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转过头来又说了他几句,“以后可要注意了,不能忘了咱们队里还有一个姑娘。”他们的话魏立群都听到了,偷偷地笑了。

  曲桂兰下班刚进屋,还没脱去大衣,姜燕抓起桌上的一张字条递给她,曲桂兰接过一看,“姨妈,我走了,跟立群哥他们上山打石头去了,原谅我不辞而别,我怕你不让我去,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有立群哥、何大伯他们,我不会吃亏的。再见,你的女儿,小君。”曲桂兰一下子跌坐在床沿边,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又拿起纸条看了一遍,眼圈红了,“这个丫头,这可叫我咋办哪?”她脱下大衣,把字条放在桌上,“上山打石头哪是女孩子干的活,不是胡闹嘛!万一……”她的话没说下去,她不敢往下想。姜燕系上围裙要到厨房做饭去,临出门前劝解母亲:“事已至此,着急上火有啥用,我姐也不是小孩,再说她那性格也不怕吃苦受累。”“话不能那么说。”母亲瞪了她一眼,“要是亲妈活着能让去吗?”姜燕替母亲解释,“亲妈活着不辞而别也没招。”曲桂兰摇摇头,眼角挂了两滴泪,“我宁可让你去,也不愿意让她去,别人说起来,该说我到底不是亲妈,那么远的地方,那么高的山……”曲桂兰的眼泪流了下来。姜燕凝视了母亲一会儿,叹口气摇摇头,“你对她咋样,别人又不是不知道,谁能说出那种话?”“可我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呀!”“你就在这流眼泪吧。”姜燕急了,无奈的转身到厨房去了。

  晚饭,曲桂兰连半碗饭也没吃下去。撂下筷子又抓起那张字条,坐在床沿边发呆……姜燕放下筷子看看母亲,“妈,你还有完没完了?要不,等姐来信了,我写信让她回来。”曲桂兰摇摇头,“你姐的心思我明白,她不会回来的。”“那你说咋办?”“等你姐来信了,你告诉她,要注意安全,眼睛灵活点,防备石头滚下来。告诉她山上有蛇,地下有老鼠,搭上蚊帐,别让蚊虫咬着。告诉她……”姜燕笑了起来,“妈,我看你就去吧,姐身边正缺个保姆。”“死丫头,你笑话我是不?等你将来结婚生子,你就知道当母亲的心了。”姜燕嘴一噘,“我再不结婚了。”

  魏立群和工友们经北京换车直抵四川,于第三天上午(三月一日)九点四十八分到达目的地四川**县。魏立群第一个出了车厢,到车门口时就看到下面站着十几个身穿迷彩军装的人。老连长艾长山他们正在车下迎接,他们的身后是八台一字排开的“东风”牌、挂着帆布蓬的大卡车和一辆北京吉普车。魏立群跳下车厢跑向前去,“你好!老连长。”向艾长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小魏!你好。”艾长山还了军礼后向陆续下车的工友们喊了一声:“你们好!辛苦了!”魏立群以部队的标准话回答了一句:“为人民服务。”两个战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是热的,眼睛里是火辣辣的,心中更是滚烫的。“指导员,您好!”艾长山身后一个人跨前两步,向魏立群敬了个军礼,魏立群连忙还礼。这人是魏立群当班长时的新兵陈刚,河南人,比魏立群小三岁。自己转业那年,陈刚已经当了排长。“陈刚你好!”还没等两人放下敬礼的手,魏立群就愣住了,他看到陈刚是用左手敬的军礼,而右手却缩在袖筒里。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拉过来往上拉了一下衣袖,一只残疾的右手露了出来,上面的食指和中指都断掉了两节,只剩下短短的一节。“这是怎么回事?”魏立群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一颗心也揪在一起。陈刚一笑,“一次排哑炮留下的纪念。”魏立群紧紧搂住陈刚,“我的好兄弟,苦了你了。”他的心一阵颤抖,眼睛顿时湿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刚转业的一个月后。”几个大大的泪珠从魏立群的眼角滚下来。

  陈刚是魏立群亲自从河南接来的新兵,刚见面时,穿着老百姓衣服的农村小伙子陈刚向魏立群拘谨的喊了声:“首长,你好。”“我是班长,不是首长。”魏立群笑着更正。入伍后,陈刚兵当的很优秀,第三年就考上了军校,毕业后回到老连队当了二排排长。魏立群松开两手仔细的看着陈刚,“人还是四年前的人,我的弥勒佛。”陈刚笑咪咪地看着老指导员,“今生今世也不会变了。”两个战友又相互捶打了一拳笑了起来。困为陈刚的面相长的慈眉善目的,大耳垂,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战友们都叫他“弥勒佛”,笑口常开让人感到亲切。陈刚还有个特点,就是从上中学起就爱写点儿啥,到部队后开始给解放军报和军区报纸写稿,许多稿件被报社采用,并被军区报社聘为通迅员。同时陈刚也爱写诗,遇到感受颇深的事情,便经常以诗歌的形式来抒发自己的心情,所以战友们称他为“诗人”。老连长见他们俩亲热的差不多了,说:“小魏,那年你刚走,我也随后转业了,来到了这个工程大队。小陈受伤还是我以后听说的。为此他荣立了一次二等功。当然也因此离开了部队,所以没等他转业回家就直接被我要来了。凭他的伤残程度,他可以一辈子靠国家养着。他不干,他也不是那样人。小陈现在是我们大队里一个中队的教导员,业务上是质量检查员。这次我把他派给你,当你的技术员,同样兼管后勤保障,你看行不行?”“太好了,谢谢老连长。”魏立群高兴地望着艾长山那让人敬畏的脸。艾长山比魏立群还高大粗壮,方脸阔口,浓眉大眼,一下巴的络腮胡子。最让人生畏的是他那比别人粗一倍的眉毛。依旧是一身军装,完全是一付军中武将的风彩。工友们站在一旁目睹了三位战友的亲情都很受感动,尤其是孟学君的感触更深,眼前这情真意切的战友之情远远超出了兄弟情、姐妹情。她高中毕业后入了工厂,两年后她曾遇到在学校里一个课桌的好姐妹,那种分别之情曾让她激动不已,但是跟他们比起来就太微不足道了。因为他们的感情是生死之交,尤其是她看到魏立群举起陈刚的残手,魏立群那颤抖的声音和脸上的泪珠,让她十分感慨。她也因此不由自主的注视了陈刚一会,这个露着一脸纯厚与慈善的漂亮小伙,不禁使她心动。她感到这个与魏立群个头差不多的年青人有了这个美中不足实在是太可惜了。

  随后艾长山向大家介绍同来的人,他指着身后的人说:“他们是来接你们的八位卡车司机和五位精通爆破、碎石的工程技术人员,今后这些人都配合你们工作了。”魏立群、何建新等人与他们一一握手,接着魏立群又向他们介绍了何建新、张福顺等职工。当艾长山与孟学君握手时,笑了,“嗬!这还是位女兵呢!”孟学君喊了声:“首长好!”艾长山转身对魏立群小声说:“能行吗?”没等魏立群回答,孟学君抢先说:“首长,”艾长山一摆手,“叫我大队长,叫老艾也行。”孟学君一脸严肃的学着魏立群的样子给艾长山敬了个军礼,“艾大叔,你不是说我是个女兵嘛,既然是女兵就一定行。”艾长山眼睛一亮,“说的好!我就喜欢这嘎巴脆的年青人,就凭你这句话,我看准行。”周围的人都笑了,大家在八位司机的指引下向卡车走去。这时,工人们才看到身前身后,一左一右,全是重峦叠嶂的高山峻岭,四周看不到天边在哪。蓝天白云象一个锅盖罩在头上,让人觉得世界太小了,全没有三江平原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

  八台卡车出发了,后面紧跟着那台吉普车,每台卡车车厢里上去二十多个人,显得挺宽松的。几个年岁稍大一点的师傅坐进了架驶室,何建新、孟学君和一个年岁最大的师傅上了艾长山的吉普车,魏立群、陈刚蹬上了最后一台卡车车厢。车厢里没有座,人手把着四周车厢板站着,中间站着的人手把着周边人的肩膀。卡车在坑洼不平的小道上前进着,一个青年工人看着陈刚问:“你在部队也是军官吗?”魏立群替他做了回答:“对,如果不负伤转业,现在可能是连长、副营长了吧?”陈刚摇摇头,“哪有那么快。”说完笑了。又一个青年工人看看陈刚,又看了看魏立群,“你们部队选军官是不是有特殊要求?”“什么特殊要求?”“非个头够高不可。”“没那要求。”那个青年用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个头又比过去正好到陈刚的耳朵上沿,“我觉得自己个头不算矮,跟你俩一比不行了。还有那个艾大叔,嗬!比我高了快一头。听说在部队里是团长,膀大腰圆,一身的威风,那才叫官呢。”一个三十多岁的工人接话说:“那叫武将,你看人家那眉毛,官越大眉毛越粗。当年朱德元帅,他老人家那眉毛有咱普通人三个粗。没那眉毛能打垮蒋介/石的八百万兵。”魏立群听了心里直想乐,这个逻辑他还是头一回听说。陈刚被他的话逗笑了,“你这一说还真新鲜,不过这个说法还有待考察论证。”一句话,车厢里的人全笑了。站在魏立群身后的张福顺从上车以来一言不发,他双手紧紧把着车厢板,扭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车后边的风景。刚才上卡车前,面前的高山峻岭就吸引了他。三江平原长大的他,除了在电视里和图书上见过大山大岭外,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他觉得太过瘾了,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

  卡车驶上了盘山道,接着进入了一个山口,两边的岩石自上而下象刀切的一样,宛如两面天然石墙把卡车夹在中间。张福顺马上想到中学书本上的毛/主席的两句诗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张福顺刚在心中叨念完这两句诗,就“妈呀!”的喊出了声。魏立群扭过头,“怎么了?福顺。”张福顺指着车后的一侧,“看哪,简直是万丈深渊,那车轮印离沟边还没有二米宽,这要是……”后面的不吉利的话他没敢往下说。他不住的摸着自己的心口窝,接着把手放下紧紧抓着车厢板,十只手指真想抠进木头里。魏立群转过身面对着他,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不用害怕,我看司机师傅是跑惯了这种道,他有把握。”陈刚也安慰他,“咱们这八个司机全是西藏工程兵复员的汽车兵,他们在青藏公路上跑的路比这险得多,现在的路算不错了。”尽管这么说,张福顺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两只手的手指有些僵硬和麻木了,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汗已经透出来了,他转回头再不敢向外看。

  其他的工友也好不到哪去,这样的山,这样的路,谁都没有经历过。大家都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把着车厢板,两脚死死踏在车厢底板上。卡车在盘山道上下坡上坡,一个弯接着一个弯。上坡时山头象压在头顶,下坡时山尖如踩在脚下,谁都没有心思说话了,只是在心里祝福着平安。一个多小时的盘山道终于过去了,卡车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段。司机把车停了下来,让大家下车伸伸腰歇歇脚方便一下。张福顺觉得自己的胳膊腿都不太听使唤了,他很费劲的搬着后车厢板下了车,摸了一下头发的手上全是汗,后背的衣服也透出了拳头大一块汗渍。他对身旁一个小青年说:“这哪是坐车呀,这简直是过鬼门关呢。”那个年青工人很有同感,“我这后背还是凉嗖嗖的。”纪庆祥说:“不就是山路险了点嘛,有啥可怕的?人家开车的都没怕,坐车的倒吓的够呛,真是没出息。”张福顺扭头瞪了他一眼不再吭声了。陈刚向大家喊道:“歇一会儿上车,快到了。”他来到张福顺身边,“怎么样,第一次走这样的山路吧?在四川这样的路很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回体验到了吧?”张福顺点着头说:“体验到了,我算是服了,还是咱们那疙瘩好,闭着眼睛开车也能平安回家。”魏立群拍了他肩头一下,“出来闯荡这才哪到哪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张福顺没吭声,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心中打起了鼓。上山打石头,现在石头还没打呢,这上山的路就先来个下马威,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有首歌唱的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己应当给它改两字,“外面的世界很惊险”。站在身边的纪庆祥听了他的形容后撇了一下嘴说:“不就是上山吗?用得着那么玄乎。”

  过了十多分钟,大家上车又出发了。中途经过一个小镇,陈刚指着小镇上的几家商店和地摊,“今后我们的给养和生活必需品都要到这里采购,也包括邮递、挂长途电话,我们的驻地还有十多里就到了。”张福顺心中咯噔一下,“还有十多里,这回算是进了深山老林了,这是啥闯荡,这是出家修行来了。”

  十二点过一点,终于到了目的地,卡车在一片群山环抱的空地上停下来,面前是十一座帐篷。陈刚告诉大家:“八个一样大的是宿舍,中间最大的是食堂兼厨房,旁边最小的一座是办公室,最后边的一座稍大的是工具和材料库。”艾长山下了吉普车对正在下车的工友们说:“到各自帐篷里放好旅行袋,洗把脸进食堂吃饭。”陈刚对魏立群说:“每个帐篷里安排二十五个人,孟学君同志住办公室吧。”艾长山一摆手接过话:“只能是暂住,不能让我们的女兵住帐篷,明天我调过来一个小型工程车给她当宿舍。“魏立群和何建新把工友们分成二十五人一队,分别进了八个帐篷,大家提着旅行袋进了帐篷时都惊呆了,里面是十五张上下两层的铁床,床上的褥子铺得平直,上面的被子叠得象刀切一样的豆腐块,床与床的栏杆上栓着尼龙绳,上面搭着高低一致的白毛巾,两排床中间是用木板架起的长桌,桌上放着两排装好温水的洗脸盆,盆的旁边放着牙缸、牙刷和香皂,桌子一头放着十个暖水瓶,每张床上又都放着一套崭新的迷彩服军装。大家惊叹的说:“这是到军营了。”张福顺心中一震,“以前在电视里看见过军营宿舍里的被子叠得整齐的叫人不可思议,总以为那是拍电视。”现在他看到实物了,他走上前仔细看着那横平竖直的被子,看过来看过去琢磨不透是怎么叠的。魏立群却是心头一热,一种到家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着陈刚说:“看到这被子,我终于又回家了。”陈刚理解的点点头,当他看到大家惊异和疑惑的目光时,笑了,“我们这支铁道工程队虽说是地方性质,但工人们大多数是铁道兵和工程兵转业,他们还都保持着兵的作风,这被子不是他们特意叠的,这是他们的习惯。当然,以后你们不必这样做。”魏立群接过他的话,“不,从明天起我们也要学这种习惯,我可以教大家。”他看着身边几个年青工人,“愿意吗?”“愿意!”他们异口同声,一个小青年说:“在家时我就说,就算是我们跟你当回兵,现在是真的了,凭什么不愿意?”又一个小青年说:“真是不白来,你们都是老兵,就算我也入伍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人感慨的说:“十五六年前我当过兵,那种兵的滋味又回来了。”魏立群看着他说:“唐师傅说的好,这种兵的滋味又回来了,不要小看这个被子,正是这些细微之处,天长日久它磨练了当兵人的性格和意志。”说着,他特意看了张福顺一眼。这时,一个穿着迷彩服扎着围裙的人走进帐篷,“师傅们,吃饭了。”魏立群吩咐:“放下旅行袋,赶快洗脸。”

  大帐篷里一头放着四排用木板搭成的长桌,长桌两边是板凳。一排长桌可对坐四十到五十个人,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中间一溜盘子和大碗中是四样菜,一个是红烧鲤鱼,一个是猪肉炖粉条,一个是肉炒芹菜,一个是土豆炖豆角,桌上每隔不远放着一瓶黑龙江“北大仓”白酒。另一头是三个大锅灶,锅里的大米饭正冒着热气,五个扎着围裙,身着迷彩装的炊事员,正满面笑容的站在灶前看着大家,艾长山看到大家都坐好后,向工友们敬了个军礼,用洪亮的声音说:“同志们,师傅们,我代表工程局第三大队欢迎你们到来,对你们从黑龙江几千里路到这里帮助我们做好铁路的修建工作,我表示衷心的感谢,并预祝你们取得优异的成绩。”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魏立群站起身,向艾长山敬了个军礼,“我代表我们全队的工友感谢艾大队长和各位同志,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谢谢。”他向座上的司机和技术人员敬了礼,又转身向五位炊事员敬了礼。“我有两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为我们准备的这么好,使我们有一种到家的感觉;二是没想到陈刚同志和这么多的同志一道来帮助我们工作,使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有了保障,今后我们只有以努力工作来回报大家的关怀。”

  艾长山端起酒碗,“这是你们家乡的酒,有劲爽口,我爱喝。”他又指着桌上的菜,“这菜也是你们的东北菜。”他扭头指着灶前的五位炊事员,“他们五位都是你们的东北老乡,是陈刚从他中队里临时抽来的。他们是从部队复员后来到我们工程大队的。”工友们向五位炊事员投去亲切、感谢的目光。艾长山举了一下酒碗,“今天是接风酒,不醉不散,干!”他和魏立群、何建新和身边几位就近的师傅碰了碰酒碗后,自己先干了,然后碗底朝上看着大家,“干了,不干就不叫东北汉子。”陈刚拎着一瓶葡萄酒来到孟学君身旁,“孟学君同志,”他给她的碗中倒满了酒,“招待不周,请原谅。”“谢谢!”孟学君站起身微笑着看着陈刚,“陈大哥,太客气了。”魏立群给艾长山碗里满了酒,“老连长,我刚才一到这,就有个问题让我不理解……”艾长山一挥手,“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又看了大家一眼,“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把你们安排在这开山打石?”“是呀!这里离你们大队修铁路的地方最少也有一百五十多里路。”艾长山站起身指着帐篷外,“我们现在修的这条铁路是横贯青藏高原,直通拉萨的大动脉。青藏铁路,明年我们就可以修到这里,你们为我们准备好石料,可以省去多少时间多少运力?”魏立群频频点头,“明白了,这是事半功倍的做法,好!”

  何建新看着艾长山问:“临来时,我们做好了点马灯点腊烛的准备,没想到这里竟通了电。这电是哪来的?我没看到电线杆呀。”给孟学君斟完酒回到座位上的陈刚回答了他的话:“刚才经过的小镇看到了吧,我们就是从那里拉过来一条地缆。”艾长山看到大家都举着筷子听他们说话,便向前后桌挥挥手,“喝酒吃菜,别光顾唠嗑。”

  酒过三巡,艾长山看了一眼陈刚后站起身,对魏立群说:“小魏,春节前陈刚听说你们要来,是诗兴大发呀!连夜写了一首诗,而且在我们大队春节联欢晚会上朗诵了,趁今天这个热闹要不要请他给大家朗诵朗诵?”还没等魏立群开口,在座的人都异口同声的喊了声,“要!”魏立群站起身说:“好!请陈刚给大家朗诵一遍。”说完带头鼓起掌,顿时帐篷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陈刚的脸微微红了忙站起身,“写的不好,只是一时的感想,请大家不要见笑。”随后清了一下嗓子,说:“谈不上朗诵,给大家叨咕一遍吧,我的诗名叫《战友?兄弟》:

  我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姓兄弟,

  我们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一奶同胞。

  个头高低不一却有一样的人生信仰,

  面貌性格不同都有共同的奋斗目标。

  为祖国母亲站岗是我们神圣的使命,

  为世界和平献身是我们青春的自豪。

  行军路上你抢过我汗水浸湿的背包,

  寒冷的夜里我为你掖好蹬开的被角。

  你陷进泥沼我迅速伸出救援的双手,

  我滑下悬崖你及时敞开坚实的怀抱。

  战斗中你用身躯挡住飞来的弹片,

  抢救时我的鲜血滋润了你的细胞。

  郁闷中你为我唱出动情的歌声,

  想家时我为你跳起欢快的舞蹈。

  啊!我生死相依的战友!

  啊!我亲密无间的兄弟!

  不解的情缘,永远的骄傲。

  我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姓兄弟,

  我们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一奶同胞。

  个头高低不一却有一样的人生信仰,

  面貌性格不同都有共同的奋斗目标。

  为祖国母亲站岗是我们神圣的使命,

  为世界和平献身是我们青春的自豪。

  前进的步伐在我们的脚下熠熠生辉,

  时代的激情在我们的胸膛熊熊燃烧。

  人民的重托在我们的耳边回旋缭绕,

  战斗的号角在我们的头上响彻云霄。

  肩并肩我们高举着红旗前赴后继,

  手挽手我们用血肉筑起钢铁城堡。

  危难中我的誓言接着你的誓言,

  庆功时你的喜报连着我的喜报。

  啊!我生死相依的战友!

  啊!我亲密无间的兄弟!

  不解的情缘,永远的骄傲。

  陈刚的诗赢来了一阵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尤其是平时就喜欢看点诗词的张福顺掌声拍得更起劲,并像一个文学评论家似的说:“好!好!有意境、有韵味、有文采、有才气,构思巧妙、角度新颖、切入生活、高于生活……”孟学君听了陈刚的诗后,两只手贴在一起靠在胸前,两眼象定了神似的望着陈刚,几乎忘了鼓掌,整个人都进入了诗的境界里去了,从小到大姨妈与电子一厂人洒向她的全是情和意,而陈刚的诗中那深厚的战友与兄弟之情,更使她感到一种新鲜的亲切与激动。

  大家受到的感染、张福顺的评论、孟学君的动情,魏立群尽在耳中尽收眼底,他十分激动的站起身上前拉住陈刚的手说:“谢谢你,陈刚,谢谢你的诗,谢谢你的战友、兄弟的情和意,我的好战友,我的好兄弟,你的诗是一份最好的见面礼,也为我们这个集体注入了战友亲兄弟亲的情谊,将使我们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为我们即将开始的工作起到了最好的宣传和鼓动作用,我代表我们工程队全体人员向你致敬,谢谢你。”魏立群郑重的向陈刚敬了个军礼,陈刚连忙还礼,“言重了,过奖了,谢谢老班长的鼓励,谢谢大家的鼓励。”

  艾长山也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他望着魏立群、陈刚这两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好兵,望着面前那一张张纯朴的脸庞,他暗暗点头,他对这个战斗集体放心了,同时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到最好。

  欢迎酒筵还没结束,孟学君见陈刚放下了碗筷,便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来到陈刚身旁,小声说:“陈大哥,能把你写过的诗给我看看吗?”陈刚站起身摆摆手,“我没写过多少诗,即使写了几首也是初学,不值得一看。”孟学君笑了,“谦虚了吧,我可是听立群哥说过你写的诗可多了,还在报纸刊物上发表了不少呢。”陈刚红了一下脸,“那都是老班长夸大事实……”孟学君打断他的话,“陈大哥,你要是不答应,我……”陈刚也没让她说下去,“我答应,我现在就拿给你。”说完出了帐篷,不一会,他从自己住的帐篷回来了,把手上的一个厚厚的红色硬皮日记本递给孟学君,孟学君如获至宝的翻了翻后,放进自己身边的挎包里。张福顺一开始就注意了他们的谈话,他见孟学君把本子装进挎包里,连忙说:“孟姐,我先跟你预约一下,你看完了一定要借给我看看。”“好哇!”孟学君点点头。

  饭后,艾长山吩咐魏立群:“下午让大家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有什么要求向陈刚反映,我们尽量办。”之后又嘱咐了陈刚几句,上吉普车回大队去了。送走了艾长山,陈刚叫过几个司机,安排他们给孟学君挖一个厕所。魏立群连忙阻止,“这是我们的事,哪能让你们干呢。”陈刚抬手按住他的手,“这是我们准备工作里的,只是事先没想到,大队长要是知道了你们自己动手,还不得收拾我。”那几个司机也说:“今后就别分你们我们了,都在一起干,你们初来乍到,歇好了再说。”说完拎着铁锹走了。

  “指导员,咱们走走。我把这里的情况向你汇报一下。”陈刚指着不远处的山脚下说。“别的,你是大队的全权代表,不是汇报是安排。”魏立群更正的说。陈刚一摆手,“不对,我是司务长兼技术员,是在你领导下。”两个人向帐篷后边停着的一台吊车、三台装卸铲车走去,陈刚指着它们,“你看这几样够不够用,如果不够,我报告大队长,再增派几台。”“够用了,满打满算我们才一百六十几个人,除去做饭、管库的,能供上这些设备就不错了。”俩人边唠着边向山脚走去。

  来到山脚下,魏立群望着面前的悬崖峭壁和上面怪石林立的山峰,“这里一定是我们的作业现场了。”“对,你看这石材的质量怎样?”陈刚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递给他。“这石头的材质不错,是铺路基、修涵洞的好材料。”陈刚指着上面的悬崖说:“就是地势险点,怕咱们从没干过这活的师傅们适应不了。“干一阵子就好了。”魏立群看着陈刚,“我刚入伍时,第一回上山,不敢下来,我的老班长在下面说:‘谁也别管他,让他自己下来,不下来就别吃饭。’最后我还是自己下来了。”陈刚笑了,“平原长大的没见过山,这不奇怪。”俩人绕山脚转了一会儿,陈刚抬手看看表,“我要去镇上一趟,有些东西还没买”“我也回去,有些事跟大家商量商量。”俩人回到帐篷,陈刚叫上一个卡车司机,开车奔镇上去了。

  孟学君吃完饭出了帐篷,对身边的张福顺说:“走,出去遛遛。”俩人向帐篷后走去,田连禄和另外两个青年也跟了上去。他们走到离帐篷约一百多米处一条小河前停了下来,准确说这是条山涧小溪,宽的地方不过二十多米,深的地方不超过一米。水清见底,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露出水面或没在水下,溪水流过时翻起阵阵水泡和一朵朵象玻璃花似的涟漪,石头背着太阳的一面长着深绿色的苔藓。三月初的天气这里已经透出暖意,几条小鱼在石头边觅食,一个大大的涟漪吓得它们迅速逃去,刹那间又游了回来。往前看去这条小溪从山脚下弯弯曲曲流过来,象一条清白色的布带子。张福顺蹲下身,双手兜了一捧水上来,喝了一口,“哇!真爽啊!”孟学君问:“味道怎么样?”“农夫山泉有点甜。”逗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田连禄望着水里的蓝天白云,“可惜是免费的广告。”一个青年也蹲下来,用手捧了一捧水喝了一口,“当然免费了,我喝多少也没人收钱。”张福顺带着遗憾的目光看着小溪,“这条小河要是在咱家门口多好,光卖矿泉水就发了,不用到这开山打石头了。”孟学君笑了,“那你就把它缠在腰上带回去。”张福顺抬起双手向小河抓去,“抓不起来呀!”田连禄哈哈笑了起来,“你要是有把它抓起来的本领,电子一厂就不会下马了。”一句话把刚才欢快的气氛扫得一干二净,孟学君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望着哗啦哗啦的小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是电子一厂和姨妈把我养大成人,眼看着工厂关门却无能为力,这一年多来,一想到这事,心里就象猫抓似的。”她的眼窝红了,张福顺、田连禄和那两个青年都围了过来,张福顺看了看孟学君的眼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同孟学君住的是前后趟房,从小一起上学,虽说是比她低了一年级,上学放学平时玩耍都在一起,他从没见她掉过一个眼泪疙瘩。现在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他很理解她的心情。一个青年安慰道:“难过有啥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另一个青年坐在孟学君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伸手拣起一块石头扔到水中,“孟姐你说咱厂还有没有重新上马的那一天?”“难哪!”孟学君也拣起一个石片扔进水里,随着“咕咚”一声响,翻起一阵水波,吓跑了一群鱼。张福顺叹了口气,“工厂若在,咱也不能跑到这个穷山沟里来。”田连禄反驳道:“你别不知足了,人家工程大队给咱们准备的多齐全,够意思了。你看看,吃的、用的连穿的盖的都没缺着咱们,还穷山沟,说话得凭良心。”张福顺摆摆手,“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这荒山野岭的,这一年还不得憋死。”一个青年不赞成他的观点,“电都给咱们拉过来了,我是挺满足的,原来想还不得天天晚上点油灯。”张福顺随口说:“要是能看上电视就好了。”田连禄拍了他肩膀一下,“享受来了?”又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要不要再给我娶个嫂子?”“去你的!”张福顺推了他一把。孟学君没有听他们说话,她忽然想起临走时给姨妈留的字条,心中一阵不安,姨妈和燕子不知该多么惦记她,姨妈会不断埋怨她不辞而别,同时她一定会深深地责怪自己,因为姨妈这个人她最了解。西边的太阳已经卡山了,孟学君站起身看了看在旁边玩水的张福顺他们,“咱们回去吧,免得队里有事找我们。”几个人回帐篷去了。

  孟学君回到办公室的那间小帐篷,从小镇上回来的陈刚已经坐在桌旁等她呢。看样他回来有一会儿了,他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已经分别放在了不同的地方,桌上放着一个白铁洗衣盆和一个搓衣板,帐篷边放着一个大塑料洗澡盆,床上放着一只大塑料袋,里边是什么不知道。陈刚见她进来,站起身,“孟学君同志!”“叫我小孟吧,叫学君更好。”陈刚改口说:“小孟,这些是你的,缺什么,我再去买。”说完出了帐篷。孟学君斜着坐在床边打开塑料袋,“哇!”她几乎叫出声来,满满一袋子女孩子的用品,她索性把东西都倒了出来,镜子、梳子、头绳、皮筋、洗头膏、护发素、面霜、香水、口红、眉笔、卫生纸、卫生巾……应有尽有,堆了满床。许多是自己长这么大都没用过的东西,她转身快步来到帐篷门口,向外看去,陈刚早已进到别的帐篷去了。她慢慢地退回床边,拿起镜子对着脸照了照,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激动和感慨,“陈大哥,这个十足的男子汉,竟有这么细腻的心!”不过她马上又笑了,“也许是他为妻子买惯了这些东西,纯属轻车熟路。”孟学君哪里会想到,陈刚为了买这些东西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他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小百货商店,耐心的请教了老板娘,“女孩子的用品应当有哪些?”老板娘看着陈刚笑着问:“是给新处的对象,还是给刚结婚的媳妇?”“是给别人代买的。”说这话的时候陈刚的脸红到了耳根。孟学君放下镜子,她想到陈刚与魏立群一样都是雄纠纠的士兵出身,他们的身上有的是军人的坚强与豪放,却都不缺少细腻与温情。白天她看到陈刚那残疾的右手,她心中阵阵酸痛和惋惜,她恨老天不公,为什么把灾难降在这么好的人身上。吃饭时,陈刚给她斟满了葡萄酒,她目睹了他那时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弥勒佛”,她又想起魏立群称呼他时的绰号,这个人的心一定象他的面容一样善良慈爱。

  晚上,魏立群召开了上山后的第一次党小组会,选举何建新为党小组长,陈刚为副组长。何建新推辞说:“还是立群当小组长好。”“我是队长,不要当小组长了,这样有利于工作和监督。”陈刚表示同意,“立群说的对,何师傅你不要推辞了。”接着他们讨论了工作、生活等方面的注意事项和纪律问题,尤其指出了在眼前环境下党员的模范作用。

  孟学君临时在办公室的帐篷内休息,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她仍没有睡觉,而是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陈刚日记本中的诗歌,一首首绘声绘情的诗篇,一句句饱含着青春与理想的词句,使她清晰地看到陈刚那颗炽热的心,品味到陈刚那表里如一的人格。

  第二天早饭后,魏立群召开了全队人员参加的开工前动员大会。会上他重点强调了劳动纪律和安全问题,同时指出队里有个女同志,以后生活小节要多加注意。接着会同大队派来的技术人员分了四个作业队:爆破队、破石队、选石队、运输队,指定了队长和技术员。此外,指派孟学君为炊事班班长,挑出四个年纪大的师傅到炊事班工作。安排田连禄为仓库保管员。最后魏立群说:“从今天晚上起,施行夜间值班站岗制度。从晚八点到早六点,一班一小时,由队里的二十三名党员轮流值勤,包括工程大队派来的九名党员。他的话音刚落,许多非党的工人不干了,“这不行,要站岗都参加,分什么党员群众的。”许多年青的工人强调:“站岗是当兵的职责,不能拉下我们。”魏立群看了何建新一眼,何建新点点头,魏立群采纳了大家的意见,吩咐何建新排列一个值宿站岗轮流表,除炊事员外,全部参加值宿站岗。

  会后,全体人员带着铁锤、钢钎、铁锹、铁镐等工具以及炸药、雷/管、导火/索、绳索皮带等登高用品,奔向开山地点,进行开工前的技术演练。

  午饭前,给孟学君做宿舍的小型工程车运到了,车内增设了行军床和衣柜,并配有一个办公桌和椅子。窗玻璃和门玻璃都挂好了窗帘,车顶棚上还新安了一个电风扇。孟学君心中很不安:“为啥给我搞特殊化?”陈刚把车门钥匙交到她手上,“这是大队长的指示,一是根据女同志的特殊性,二是为了你的方便和安全。”张福顺前后看了看工程车,车下带着四个轮子,门前放好了一架三个台阶的木梯。他把一只脚踏在木梯的台阶上,看着孟学君玩笑的说:“真漂亮,象个招待所。你要是觉得特殊化,就让给我住。”“行啊!我让给你。”“得,你饶了我吧!”张福顺赶忙撤下自己的脚,“不等我进屋,立群哥就得把我踢下去。”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魏立群在着说:“踢不能,但我要罚你多站一小时的岗。”

  戴晓慧为参加全省三月份在省城哈尔滨举行的“黑龙杯”模特大赛,并能取得好的成绩,半年来,她从没间断过训练,尤其是心理素质和文化知识方面的训练和学习。她要求自己在工作之余,每天不能少于两小时训练,一小时以上的阅读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训练了,晚上下班后,戴晓慧来到市艺术团排练厅。由于为了陪同学员到省里去参加比赛,夏承俊从团里抽出来,帮助他的三个得意门生——戴晓慧、卢春芳、刘倩倩做好最后的指导。夏承俊没有吃晚饭就先来到排练厅。戴晓慧刚换完训练服装,卢春芳、刘倩倩陆续到了。

  训练开始前,夏承俊问三个学员:“正式比赛开始台下是什么?”“观众和评委。”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错!”夏承俊一挥手,“台下什么也没有,如果你想到台下是观众和评委,你就有可能产生思想负担,进而影响你的正常发挥。所以我要强调这方面的心理素质,你们一定要忘掉台下的观众和评委。象你们现在这样,一切都以我为主,就是以自己为主。”夏承俊看了戴晓慧一眼,“戴晓慧,对其他参赛者的表演,你如何对待?”“认真观摩,学习优点。”对戴晓慧的回答,夏承俊仍是予以否定,“错!对别人的表演要不理不睬,走自己的台,答自己的题,发挥自己的特点。不然一是影响自己的情绪,二是乱了自己的阵脚。还是我上一个题的答案,以我为主,至于学习观摩那是赛后的事,有关方面要录像。回来后,我们参照录像再学习。只要做到以上两个‘以我为主’,你们就成功了一半,记住了吗?”“记住了!”夏承俊很有信心的扫了三个学员一眼,这三个姑娘都是他的学生,在去年学习班结业后的全市模特大赛中分获前三名,这次一起代表临疆市参加省里的比赛。

  第二天早晨,夏承俊和三个姑娘登上了去哈尔滨的火车,随同去的还有市社保局、文化局和市妇联的干部,市群众艺术馆还派出了一名摄影师。到了省城后,大赛主办方已派车在车站等候,直接把他们送到指定的宾馆。住下以后,文化局来的干事到大会为自己的选手签了到,并领回了比赛程序表。夏承俊仔细看了比赛时间后对戴晓慧三人说:“还有两天时间……”那名干部截住他的话,“刚才我回来时,看到其他市的代表队都在大厅排练呢,要不要我去预定个位置?”“不!”夏承俊摆摆手,“我们不练,临阵磨枪的事我不干,这两天时间休息。”文化干事迟疑地看着他,“放假?”“对!放假,姑娘们很少来省城,利用这两天好好逛逛玩玩,放松放松。”文化干事不理解的摇摇头,“那能行吗?万一玩散了心,不影响比赛吗?你看人家……”夏承俊笑了,“看人家干啥,一家有一家的章法,我的学生我心中有数。”文化干事不再吭声了。夏承俊把三个姑娘叫过来,“从明天开始大家尽情玩,逛省城,只要不玩丢了就行,要注意安全。后天晚上排练两小时,解散!”“噢!”姑娘们高兴的喊了起来。

  第三天参加了初赛,经过了两天的角逐后,戴晓慧、卢春芳、刘倩倩进入了复赛。又经过两天比拼,三个人都进入半决赛。接着休息一天,第二天的比赛选出了十佳进入决赛,戴晓慧等三人又进入了十佳,又经过一天的比赛,戴晓慧、卢春芳双双进入前五名。最后一天上午评选出了前三名,戴晓慧进入前三名。下午前三名竞争冠亚季军,第一个出场的是戴晓慧,她在自选节目中表演了一段印度舞蹈,获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和评委的高分与好评,接着回答了主持人提出的问题,也获得了高分,最后主持人让她发表一下自己的感受,戴晓慧向台下鞠了一躬,激动的说:“我是工人的女儿,也是一名下岗女工,从小到大是工人的纯朴和善良培养和教育了我,是社会和朋友的温暖和关怀鼓舞了我,尤其是我要感谢临疆市政府为我提供了学习的机会,也感谢我的指导夏承俊老师,同样我更感谢在座的观众和评委给予我的支持和厚爱,谢谢。”在观众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戴晓慧结束了自己的比赛。

  全部比赛结束了,戴晓慧获得了全省“黑龙杯”模特大赛总冠军和一项单项冠军,卢春芳获得总成绩第四名和最佳上镜奖,刘倩倩获得总成绩第八名和最佳人气奖。夏承俊和同来的人员对比赛取得的成绩很满意,文化局长当即表态,回到市里后要给三位姑娘授奖。

  第二天,除了夏承俊陪同戴晓慧留下来参加省里统一组织的公益活动外,其他人员都回去了。晚上夏承俊邀请戴晓慧出去吃晚饭,做为对戴晓慧获得突出成绩的祝贺,他们选了一家西餐厅。夏承俊点了牛排、沙拉、红酒和其它西餐菜,夏承俊拿起酒瓶斟满了两人面前的高脚杯后,微笑的望着戴晓慧端起杯,“晓慧,为你取得的好成绩,干杯!”两人碰了杯后,夏承俊一口干了,戴晓慧饮了一小口。戴晓慧起身斟满了夏承俊的杯子,夏承俊凝视了戴晓慧一会儿,“晓慧,我们处朋友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听到这话,戴晓慧慌了,红着脸低下头,虽说夏承俊只比自己大三四岁,但他毕竟是自己的指导老师,是自己尊敬的人。今天提出要处朋友,使她有点措手不及。然而她也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与夏承俊相识已经快一年了,学习班结束后,自己进了市里的服装公司当了设计师和专业模特,但与夏承俊的来往并没有间断,尤其是为了准备这次大赛,几乎天天下班后聚在一起学习训练。自己早在夏承俊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个年青老师爱的信号,也从他对自己的关心与呵护中看到了异性的爱。可是现在从他口中说出来,她却一时不知如何对待。从小到大自己从没有单独同一个男人出来吃饭,本来就羞涩的脸显得格外的娇红。夏承俊的英俊潇洒,温良可亲的性情,高尚的人格魅力,早就让她心悦诚服,只是出于一个腼腆型姑娘的内向矜持,不愿意表现出来。此刻她的心嘭嘭乱跳,眼睛里也是一半激动一半幸福。夏承俊见她低头红脸不说话,深情而温柔的说:“不忙说,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说出来那一天。”他从见到戴晓慧的第一天起,就被她特有的东方女性美所震惊,在学习班上又被她温顺贤淑的性格和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所感动。学习班结束了,戴晓慧的人走了,她的音容笑貌却留在了他的脑海中,忘不掉抹不去,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美丽的姑娘,他决定在适当的机会向她吐露心声。由于准备大赛怕影响她的情绪,他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大赛结束了,并取得了预想的结果,他觉得是表态的时候了。戴晓慧抬起头看了一眼夏承俊后,把目光落在高脚杯上,话不由衷的说:“让我想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想想,想什么?夏承俊的爱和情早在不言中,他的人和他的一切早就摆在自己面前,他甚至把心都掏给自己看了,但是说同意,自己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戴晓慧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夏承俊看出她的心绪,一年多来对她的性情早以了如指掌,他深情的看着她,“你说的对,这种事应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给我听,到那时才是我要听的话。”戴晓慧听懂了他的话中含意,心领神会的笑了。她端起酒杯,“夏老师,我敬你,是你的帮助和指导,我才能获得今天这个成绩。”两人再次碰杯,这次戴晓慧学着夏承俊一饮而尽,夏承俊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叫我承俊吧。”

  戴晓慧与夏承俊刚进宾馆门,大厅中两个人迎了上来,他们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其中女的笑盈盈的说:“是戴晓慧小姐吧?”“是。”戴晓慧疑惑的望着她,“我是必达广告公司的,姓贾。”说着递上名片,戴晓慧低头看了一眼,“贾小姐找我有事?”“能不能到你们住处谈谈?”夏承俊指着大厅一侧的沙发,“正好那边没人,到那边坐吧。”贾小姐一边过去一边看着夏承俊,“你是夏承俊先生吧?”夏承俊点点头。四个人坐好后,贾小姐说明了来意:“我们承接了市里最大一家饮料公司的广告业务,他们要拍一种新出厂的饮料的宣传片,并指名要请本届模特大赛的冠军做形象代言人。”说完指着同来的那个男子,“这位是饮料公司的销售科吴科长。”吴科长站起身与夏承俊握了握手,之后开门见山的表示,“片酬一定优厚,绝不会让你们失望。”说着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万,可以吧?”夏承俊和戴晓慧都没有回答。吴科长转了转眼珠,“怎么,不满意?”戴晓慧望了夏承俊一眼,夏承俊笑了,“不!还谈不到满意不满意的的问题,这事容我们再考虑一下,可以吗?”贾小姐一直盯着夏承俊,抢先回答了他的话,“当然可以,我刚才看了夏老师的形象,太好了,英俊帅气,很有气质。我想让夏老师一起参加,不知尊意如何?”“不敢,承蒙夸奖。”夏承俊站起身表示,“明天上午九点以前,我们一定给你们答复。”贾小姐站起身递上一张名片,“打上面的电话找我。”吴科长也站起身,“再见。”二人出了大厅。

  戴晓慧回到房间,刚脱下外衣夏承俊敲门进来了。他坐在沙发上问她:“晓慧,对刚才的事你怎么看?”戴晓慧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对面,瞪着眼睛不解的说:“我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找来的?”夏承俊笑了,“你现在可是名人了,他们不是指名道姓的要让本届大赛的冠军当形象代言人嘛。”“夏老师,不是也请你了吗?”“我是陪衬,晓慧,还是叫我夏承俊吧。”戴晓慧笑了,“还是叫夏老师吧,叫名字我不习惯。夏老师,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这是好事,当然要参加。至于片酬那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给你一个展示的机会。再说了,今后这样的事你还会碰到,这就是名人效应,将来你如果在全国的大赛上取得好成绩,做广告恐怕就不止是一个省的事了。但是我们必须遵守一个原则,虚假广告坚决不做,这也是做人的原则。不能为了钱,让人们指着脊梁骨骂我们。我们艺术团的不少演员都做过广告,我也做过,这个原则是雷打不动的。”戴晓慧点着头,信服的望着夏承俊,“明天我听你的。”

  第二天早饭后,夏承俊给广告公司打了电话,同意参加广告的制作。不一会儿,广告公司派车把他们接到了公司。进了拍摄现场,一个微胖五十多岁的男人迎了上来,并自我介绍,“我是**饮料公司的经理,我叫郭进科。欢迎你们为我公司新产品代言。”贾小姐、吴科长也迎上来,握手问候了几句。待大家坐下后,贾小姐把一张广告词递给戴晓慧。戴晓慧简单看了几眼递给夏承俊,“夏老师,你看吧。”夏承俊接过广告词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一遍,“这广告词……”他突然停住自己的话,看着郭经理,“能让我看看新产品吗?”“可以。”郭经理指了指墙边,“把饮料拿过来。”一个穿着很入时的女人打开墙边堆着的纸壳箱,从里面拿出两瓶饮料分别交到夏承俊和戴晓慧手中,夏承俊向戴晓慧示意,“看看商标。”他们仔细的看了商标后,夏承俊摇了摇瓶子,“可以尝尝吗?”“当然可以。”那个女人拿来瓶起子打开了两人手上的瓶盖,夏承俊喝了两口,品品味,“嗯!味道不错,是个好饮料。”郭经理听到他的赞扬,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当然是好饮料,你没看到那个绿色食品的标志嘛,这是利用大兴安岭里的天然野果为原料,以独特的配方调制的。光研制过程就花去了我们一年的时间,其保健作用不可低估呀!”听了郭经理的介绍,夏承俊点头微笑称是,但他马上收住笑容,“但是你这广告词有些话与商标不符。”郭经理盯了他一眼,“哪地方不符?”夏承俊放下饮料重新拿起那张广告词,指着后边几句,“这后边几句能否拿掉?你看,本饮料对老人、儿童还有一定的医疗作用,如老年性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儿童的……均有疗效。这些词句恰当吗?因为你的饮料不是药品,不能以疗效来说明。”戴晓慧也表示说:“我同意夏老师的意见。”郭经理眼中露出了不解和不满的神情,他凝视了他们一会儿,“如果是嫌酬金少,我可以再加十万,可以了吧。”夏承俊一脸严肃的说:“你想错了,这不是酬金的问题,这是个原则。我们不能误导消费者。”戴晓慧钦佩的看着夏承俊。郭经理表示歉意的说:“对不起,是我误解您了。但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有,把后面的词句删掉。”郭经理又用询问的目光看看戴晓慧,“戴小姐呢?”“我与夏老师的意见一致。”贾小姐耐不住了,劝道:“夏老师,戴小姐,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啊!何必那么较真,再说拍完广告,你们拿钱走人,一切责任在厂家,何乐而不为,如今比你们名气大的明星做广告也不能句句属实保真。”贾小姐又觉得后一句话说的欠妥,忙改口,“哪个明星做广告不是按厂家的要求?”夏承俊和戴晓慧都没有说话。贾小姐接着问:“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吗?”“没有!”夏承俊回答得很干脆。贾小姐看了郭经理一眼,郭经理一反原态,挥了一下手,冷冷地说:“算了,省城的名人有的是,另请。”夏承俊和戴晓慧转身向门口走去,夏小姐在后边说:“二位,对不起了,业务不成,我们不能送你们回去了。”二人头也没回大步走出了拍摄室,下楼梯时仍然可以听到贾小姐的话,“我干了五年广告了,头一次遇到这么死心眼的人,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精神有问题。”郭经理没吭声,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失望、惋惜和不满,更有一份佩服,他心中很佩服这两个不给面子的年青人,佩服他们为社会负责任的精神,佩服他们不为金钱所动的人格。贾小姐见郭经理皱着眉头象是想什么,陪着笑脸说:“郭经理,别不高兴,都怪我,我到省歌舞团去请大腕儿,不比他们有名气?一个刚出笼的鸟,翅膀倒乍巴起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郭经理摇摇头,“算了吧,那几个老面孔太陈旧了,还是这位戴小姐有魅力,这个头彩我拿不到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还有那个夏老师也不错,用这两人拍广告,该是……嗨!可是再可惜有什么办法,人家不干哪。”郭经理沉思了一会儿,一掌拍在桌面上,“就按他们的要求做,删掉后面的广告词,我的产品我心里有底,用前面的正常词句,照样能占领市场。”没等郭经理的话说完,贾小姐回身吩咐那个衣着入时的女人,“快,把他们追回来,好好说,一定请他们回来。”那个女人快步下楼去了。

  夏承俊和戴晓慧出了广告公司,路上夏承俊很抱歉的看了看戴晓慧,“刚才我是不是太武断了,也没多征求你的意见。”“不!”戴晓慧认真的回答:“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做得对。”说着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心里既有高兴又有欣赏,她也为这个男人的正义感和不为金钱所动的人格所感动。夏承俊半开玩笑的说:“对啥对呀,害得你还要徒步回宾馆,这个贾小姐倒是个现实主义者,业务不成不出车。”说完哈哈笑起来。戴晓慧笑笑后一本正经的说:“徒步回去更好,我正要到百货商场给我妈买一条裙子,一会儿你帮我选选。”“好,咱们去哈一百。”二人刚转身,忽听身后有人喊:“戴小姐,夏老师,等等。”回头一看是广告公司那位递给他们饮料的女人,二人停住脚步,那女人跑到面前,气喘嘘嘘地说:“总算把二位找到了,我们经理请你们回去,他们同意你们的意见。”夏承俊与戴晓慧对视一下,戴晓慧的目光是在征求夏承俊的意见。夏承俊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回去,不能驳了两位经理的面子。”二人随那女人回了广告公司,进行了广告的拍摄工作。

  戴晓慧在省城连续参加了七天公益活动后,又拍摄了一次公益性广告,圆满地完成了大赛后的任务,同夏承俊一起回到了临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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