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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宦,你竟得要小心点!哎,那东西是你能碰的吗?真真不听话!”
“阿宦,好,吃饭,来,张开嘴……干嘛又不吃了!阿宦,跑出去干嘛?真真是个折磨人的小祖宗!我要被你烦死了!”
“阿宦……”
宋之文看着饭桌旁天天围着儿子转而把自己当空气的妻子时,心内竟有种无人知晓的苦涩。
这算是报应吗?当初花前月下的一次放纵竟换来了妻子的绝情以对?可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姐妹共侍一夫又不是没有的事,更何况他爱的人一直都是她,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妹妹啊。
孟淑云好不容易让儿子吃完了一顿饭菜,又让乳母带着他好生休息去。这已是好半天之后的事了。
她颇有些倦怠,匆匆扒拉了几口有点冰凉的米饭,便觉得没甚胃口。一时间仿佛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便打算让丫鬟把这些饭菜都撤了下去。
“云儿,你怎么又吃这么少?你好歹……”宋之文看着妻子日渐消瘦,颇有些不忍。
“不关你事。”孟淑云冷冷说了这些,摔下了筷子。
“云儿……”
迅速起身跑回厢房的孟淑云把房门狠狠反锁上,然后就很不争气的趴在梳妆台上哭了起来。她竟不知道自己还会因为这个男人的一句嘘寒问暖的话而哭。当初他偷人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他偷的竟还是自己捧在掌心呵护的嫡妹。丈夫和嫡妹的双重背叛让她身心俱疲。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些不该的东西。
“云儿……”宋之文在使劲拍打着门,“云儿,你开门啊……你别做什么傻事……”
“你给我滚,给我滚……”孟淑云大哭着把自己所能抓到的一切东西朝门口狠狠扔去,“我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给我滚……”
听着屋子里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响,宋之文觉得心里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般难受。
“云儿,好,我滚,我滚。可是你能别哭了吗?你这样子伤害自己,我很难过……”
“你别再假惺惺了!给我滚!滚!”
宋之文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能让时间慢慢抚平孟淑云心中的创痛。只是,现下孟淑云这般作践自己,作为丈夫,他竟无能为力。
想来自己活的真是失败啊。他狠狠跺了一下脚,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孟淑云摔了好一会子东西后也有些心软。可是她却听不到外面宋之文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她也不哭闹了,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可是目及之处是空荡荡的庭院,哪里还有宋之文的半点影子?她顿时有些气结,有些恼意。他就这么走了?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就是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亏自己还心软,真真是下贱到极点了!
她气的又把门狠狠一摔。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她走到梳妆镜前,镜子里的女人,虽然脸色惨白,两眼红肿,发髻凌乱,却仍掩盖不了容颜绝美的事实。她嘟囔着,“我也不是没有二妹漂亮啊,怎么会这样呢?”想了半天头都大了,她卸了妆后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了。
宋之文转身去了莫家,打算寻求外援。
当初孟家偷梁换柱把府里顶漂亮的丫鬟翠环代替二小姐孟淑月嫁到了莫家。本以为莫家会因此和孟家结下天大的梁子,孟家也做好了吃官司的最坏打算。谁承想那翠环却是个有本事的。不仅模样是极好的,性子也是极其温柔的。新婚之夜被新郎莫家二郎莫航发现是个冒牌货后,陈明利弊,曲意承欢,好似一朵解语花,哄得莫家二郎心花怒放。本来莫家二郎对那孟淑月也没什么感情,就是门当户对结下的姻亲罢了。更何况翠环现在明着身份就是孟家二小姐,而且娇俏温柔跟个仙女似的。莫航为此力排众议,执意把翠环留在了身边,还成功说服了莫家二老和府里众人。为此还带着翠环光明正大的回门,算是宠上了翠环。阖府都称翠环二太太,算是承认了翠环未来的当家主母的身份。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孟府的无意之举竟促成了一桩美满的婚姻。自此孟莫两家关系更甚从前。
翠环以前就是孟淑云的贴身丫鬟,这下子觅得这么好的归宿也算是孟淑云所乐见其成的。自那事发生后,孟淑云能听得上几句话的就是翠环了。
宋之文本不愿去莫家找翠环的。可是眼见孟淑云一天天这么糟践折磨自己,他心下有愧,又苦于孟淑云实在不待见自己。只好厚着脸皮去莫家找翠环。可是他也知道翠环其实也不待见他。毕竟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孟淑云身边的几个亲近丫鬟一向对孟淑云忠心耿耿,自然也对他颇有怨怼。府里的人他是指望不上了,也就只能靠着出府的翠环了。
可是当他来到莫家后,却只见到了莫航。他委婉的对莫航说孟淑云身子不适,不愿搭理人。他想着翠环和孟淑云关系亲密,便想请翠环去开导开导她。
莫航但笑不语。他拉着宋之文的手好生感谢了一番,无非就是一些正因为孟府的无意之举他才得到这么好的妻子云云。宋之文心下着急,莫航却招呼着要留他好好吃顿饭。
宋之文料想莫航是故意的,就是不让他见到翠环。眼见天色不早了,今日定是见不到翠环了,就告辞先走了。徒留下莫航在背后高喊让他赏脸吃个便饭云云。
待到宋之文的身影看不见了,莫航这才隐去了笑意,缓缓踱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房间就看到妻子翠环迎了上来,颇有些忧心忡忡,“他终于走了是吧?”
“嗯。”莫航有些疲倦,回答的也很漫不经心。
“姑爷真是够了!做了那档子事竟还敢奢求大小姐的原谅!镇日求这求那,也不知道好生反思反思!”翠环蹙了眉头,一边嘟囔着,一边温柔的把莫航的外套脱了下来。
“也真难为你了,要不停周旋。”她好一阵感慨。
“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会。今天的晚膳你就让小厨房给我准备一碗碧粳米粥搭上两碟子酸辣不油腻的小菜,点心就要炸的酥酥的蟹黄馅的小煎饺,不拘多少。我实在是乏了,让下人把晚膳端到房里来吧。”交代了这么一串子事后,他就由着翠环给他宽解下衣裳,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翠环看着沉沉睡去的丈夫,心下颇有些无奈与感动。她自小就被穷的叮当响的双亲卖到孟家当家生奴婢,所幸被孟家大小姐孟淑云收作了贴身丫鬟。大小姐性子极好,待她也是极其真心的。因此她的心里总存着要报恩的念头。及至姑爷和二小姐珠胎暗结的事东窗事发后,面对着莫家渐至的婚期,她毅然提出可以代替二小姐嫁过去。毕竟她坚信凭她的模样和手段,一定可以把风险降到最小。果然现在的她不仅解决了孟家的危机,连带着自己也有了份美满的婚姻和莫家二太太这么高贵的身份。不能不说造化弄人。她因此越发敬重起孟淑云,相应的也就越发鄙夷起宋之文了,更别说帮宋之文什么忙了。
可恨宋之文不知悔改,自己不努力挽回孟淑云的心,尽想着找别人帮忙。她已经看出丈夫颇有些不耐烦了。若是任由宋之文这样来府上捣乱,丈夫难免不会对自己产生几分偏见甚至是厌弃。
不行,这是自己争取到的幸福,决不能被别人一点一点的破坏了。
突然想起了前几日来家中小坐的那个军官,似乎言语间对孟淑云颇有好感。若是促成了大小姐和那军官,对大小姐而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翠环这样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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