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往东阳,观此道净,行人以序,乃以为东阳长有治材,而后遇登,登之谈识俱优,太祖甚奇,乃与陈登议天下事。
——《华夏春秋》·《武帝纪》
孙策看到自己的父亲孙坚头上缠着绷带,此时正弯腰俯视着面前的地图。孙坚面带愁容,皱着眉头轻微的摇着头,这一幕着实让孙策看得心疼。
孙坚并没有发现孙策的到来,依旧专心致志的琢磨着什么,孙策轻轻的走向孙坚旁边却也没有言语。不知是孙坚太入神了,还是早已经发现身旁的孙策,两人都一直沉默着注视着地图。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房子出来一童子,此子长得却是与众不同,年龄小小便有紫色的胡须不说,两眼却是碧玉色,时有精光迸发,着实让人惊异,这童子便是孙坚二子孙权。
孙权看到父亲身旁有一个陌生人,却不知怎么就感觉有些亲切,随后便小心的朝孙策跑去,这一下却是将思考中的两人惊醒。孙策看着眼前的童子,便猜到这是自己的弟弟孙权,于是连忙迎上去,孙坚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了笑容。
“你是哥哥”孙权一下便猜出了孙策的身份,有些兴奋的看着孙策。孙策点点头将孙权抱了起来,“没想到弟弟长这么大了。”
孙权挣开孙策的怀抱大喊道:“哥哥,你回来要教我学诗呀。”
孙策将孙权放开,便没有理会孙权,而是转身向孙坚问道:“父亲,你怎么受伤了,伤势还好吧,不知现在为何事发愁呢?”
孙坚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孙权走到孙策面前回忆道:“之前有太平道的人来这里传道,父亲看他们妖言惑众便加以制止驱赶,谁知那些人表面上听从父亲离开了,暗地却是偷偷袭击了父亲,父亲便是在那一次中头部受了伤。
现在有一批兵器要从东阳那里运过来,而太平道的人不知通过什么方式也知道了这事,我想太平道的人多半从半路截击,所以现在正愁着怎么能将兵器安全运来。如今我不仅人手少,身上还有伤,而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实在是让我为难。”孙坚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两个儿子。
孙策心里已经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于是坚定的看向孙坚道:“父亲,你伤势还未痊愈,这事我倒有些办法,你在此安心养伤,运送兵器的事就交给我了。”
孙坚连忙摆手道:“此事,你莫插手,这些人不比之前的那些山贼,强盗,他们居无定所,神出鬼没。对于敌方的情况,我们根本还不了解,此时敌暗我明,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父亲你亲自押运的话,恐怕敌人早已算计好了,我此次来下邳,敌人必定无从得知。我现在先前去东阳,而父亲则留在此地作势,想必敌人的精力都集中在父亲这里,而我则带人混入商队,悄悄的将兵器进回城中。”孙策把刚想好的对策向孙坚分析道。
孙坚点了点头,“这到不失为一计,不过还要从长计议。对了,你还没见你母亲吧,这事暂且搁放一边,你母亲整天念叨你,还不快去见她。”
孙策内心有些触动,却说不出什么,只得紧紧跟随孙权拜会母亲,孙策见了母亲又是一场感情戏。这事且不提,只说孙策和孙坚将事情计划到半夜才确定下来,不过孙坚依然有些不放心,一直给孙策说着一些注意事项,孙策也连连点头记在心中。
次日,孙策即启程前往东阳,孙坚让自己的几位亲信跟随孙策前往,一行人跟随商队出了城门向东阳赶去。
“韩公,我们这次去东阳断不可暴露身份,不到万不得以,千万不能拿出自己的兵器。”孙策有些担忧的看着孙坚的部下。确实如此,孙策一行人,个个虎背熊腰,在人群中甚是显眼,怎么也不像商人,这下却是孙策和孙坚没有计划到的。
孙策摇摇头感觉不妥,于是又悄悄讲道:“我们几个人太过于碍眼,你们还是各自分开,到了东阳再到酒肆里见面。”
那个被孙策称为韩公的人默许了,随后招呼手下各自分开,孙策这才算没了挑剔,安心向东阳行去。从盱眙到东阳路程倒是不远,然而这里是下邳国和广陵郡的交界处,所以太平道的人在这里胆大包天,肆无忌惮,甚至于想要强抢兵器。
孙策一路上细心地观看着周围的地势,虽然之前看过地图,可眼前的地貌依旧让孙策有些头疼,低山、丘岗、平原、河湖,这里地貌出奇的复杂,孙策知道越复杂的地方,埋伏点越多,越是琢磨不透敌方的方向。幸亏有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否则孙策这一次必定是凶多吉少。
行进东阳境内,只见这里道路一尘不染,道路两旁则有人维持秩序,原本挺乱的人群也开始有序的行进,车马道也按照规定分开着,道路极其通顺。不过最让孙策不解的还是这里维持秩序的人并不是官府里的人,而且怎么看都像是当地的农夫。
继续行走,孙策越来越吃惊,孙策洛阳一途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县城,却是无一和这里相似。显而易见这里的县长治理有方,孙策对着东阳县长却是有了兴趣。
一路无话,孙策等人在酒肆之中会合,随后孙策拿着孙坚的书信来到府中拜访东阳县丞陈登。通报过后,却没想到陈登会亲自出门迎接,这实在让孙策有些受宠若惊。
“久闻阁下大名,今日一见却不曾想阁下年龄如此之小。”陈登看着眼前的孙策淡淡的说道。
孙策听到陈登的话却是谦虚道:“足下过誉了,策何名之有,不过是各位有所厚爱,倒是足下年纪轻轻便当此大任,实在让策佩服。”
“阁下奉盱眙县丞的命令前来,我们还是先说正事的好。”陈登收起客套话直奔主题。孙策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将盱眙的情况说给陈登。
“太平道的人也参与进来了?”陈登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孙策,孙策点头默认道。
“如此一来却不好办了,太平道的人我之前也打过交道,能力不强,却是妖言惑众。”陈登脸色有些难看,“阁下此计,想必难逃太平道的眼睛。”孙坚和孙策的细心研究的计策却是一下子让陈登否定了。
孙策无奈的看着陈登说出了那句很经典的话“为之奈何?”陈登沉默不语,想来是在思考对策,孙策也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等着陈登的回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陈登打破寂静将自己的想法向孙策讲道:“既然太平道知道此计,我们便将计就计,阁下佯装不知情带着假的东西回盱眙,而我派人混入人群中将兵器运往盱眙。”
“将计就计,虚虚实实,实在是连环妙计,不过。。”孙策好像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的注视着陈登。
“阁下勿慌,我不是要把你当做诱饵,我会派上城里的兵跟着你,一来是让敌人相信这里运的是真兵器,二来也好保护阁下的安全。”陈登想到还有话没说完便急忙补充着。
孙策感觉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起身鞠躬道:“多谢足下多虑,还是足下足智多谋,我倒真没有想到太平道的实力已经这么大了。”
“这太平道四处祭祀行法,可是郡守州牧却置若罔闻。”陈登的话语愤怒中又透着深深的无奈,“如此纵容下去,恐怕大汉恐将面临一场苦战。”
孙策不禁感叹道:“我从洛阳来此一路上,人们都竞相追逐太平道,听说那大贤良师远在冀州,现在想来那里的局势应该更为严重。”
陈登转身看向那挂在墙上的大汉地图缓缓说道:“以信仰方式传道,一旦首领有所异心,却要比大泽乡起义更为恐怖。更何况现在京中党锢之争,宦官当政,恐怕一大乱世将要来临,到时这百姓又要生灵涂炭。”
虽然孙策心里早早就为那一天所准备,可是如今从陈登口中说出却还是感觉有些迷茫。“看来,我要去趟河北,不看到那里的情况我是安定不下来的。”孙策自言自语的说着。
陈登听闻此话两眼紧紧盯着眼前这年仅8岁的孙策激动地问道:“阁下所言如实,当好真要去那河北,那里可能真如阁下所说的那般教众成群,危机四伏,甚至随时可能爆发起义。”
孙策将手背了过去,随后迎向陈登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淡淡的答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不过修身治国平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前面即使再危险我且一试。”这豪言壮语倒真不是孙策一时激动,孙策一直想逃避,一直也在逃避。孙策原以为这个世界和他无关,可是历史的车轮却是不断的将孙策推向风头浪尖。
孙策也试图鼓起勇气,开始去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大乱世,苟全性命,躬耕于土地,这是孙策来到这个世界的追求,然而这追求随着太平道的出现变得越来越远了,孙策只想活下去,然而即将到来的黄巾之乱非但不让孙策无法安定的活着,还一直折磨着孙策的精神。孙策选择里前进,即使无比害怕前方,但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去看看。
陈登听到此话心中异常震惊,眼前这个男子,绝不仅仅是精通诗词而已。孙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潜质似乎在陈登的心中有了着落,这种潜质也是历朝历代明君共同拥有的。“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大汉有孙君却是大幸,还请足下受我一拜。”孙策的话也激起陈登内心的豪情,说罢陈登向孙策深深一拜。
孙策并没有阻拦,受了这一拜。嗯,孙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孙策,如果你开始改变,那世界就为你改变。虽然现在的孙策依旧那么脆弱,可是迈出第一步后孙策总会成长起来,到时,你便是这个时代的骄傲,而陈登也幸运的成为诸多见证者之一。
两人笑着谈论天下大势,仿佛是认识许多年的朋友。孙策也从字里行间知道了东阳县城一直都是陈登这个县丞在治理,不由敬佩连连。而陈登得知孙策遇见许劭之后得到的评价更是惊异的刮目相看。
“许先生只说来广陵却不知道是广陵郡的哪个地方”孙策提起许劭又想到这里是广陵可能会有些消息,于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陈登。
“许先生,如此隐士,却是可遇不可求,恐怕即使在广陵,我们也难以找到”陈登却是有些惋惜到,毕竟自己也想要得到许劭的一两句评语。
“如此却是可惜,想来今后只能看缘分再见了。”孙策到陈登的回答无奈的叹道。
“报……”匆匆忙忙进入房中的传令兵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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