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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渊把手伸进布袋之中,布袋中果然有物蠕蠕而动,入手凉飕飕的,弄的自己的后背都凉飕飕的,直冒冷汗,感觉实在糟糕透顶。有时候,想象比亲眼所见还要可怕,龙在渊想象着毒虫噬咬自己的情形,几欲作呕。忽觉虎口上一痛,知道已被毒蛇咬了一口,跟着手腕一痛,随即小指上也是一痛。他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手拿了出来。
众人心头突地一跳,连晴“啊呀”一声惊叫了出来,急忙挽住了云鹤的手臂。只见龙在渊的手腕上缠着一条竹叶青,拇指上缠着一条细小的五步蛇,小指上则挂着一条更小的不知名的色彩斑斓的蛇。
龙在渊等众人看清楚自己的确被咬之后,急忙甩手,将三条毒蛇甩在地上,随即向后退开。其它人也怕被毒物咬到,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但见那三条毒蛇在地上翻翻滚滚,身子扭动的厉害,竟似十分痛苦。转眼之间,便即停止了扭动,就此没了动静。再去看龙在渊,却见他仍然好端端的站着,一点痛苦的表情也没有,脸上全是惊骇惊奇的神色。
那丐子大惊,跑过去将三条蛇提起,惊的他长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三条蛇全……全都死了。”
众人莫不大呼奇异,丐帮弟子更是吃惊不小。他们均知那弟子是捕捉毒物的能手,他捕捉的这三个毒物都是极毒之物,只要被他们咬上一口,神仙难救。那个弟子早已提前拿出了解药,准备及时去救治龙在渊,怕稍微迟的片刻,就救不活了。谁知龙在渊却能安然无恙。
若说以毒攻毒,就算真的巧合到了极点,三只毒蛇的毒性完全抵消掉了,那顶多也只是龙在渊安然无恙而已,绝无三只毒蛇一齐毙命的道理。众人怎么都想不通其中奥妙,不由得由衷叹服:“莫进言昔年号称‘毒手佛心’,于毒一道上的造诣,当真神仙难及。”
龙在渊服下的那种药丸,乃是莫进言耗费无数心血炼制而成的奇药,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种具有普遍适用性的疫苗,而且是一种可以口服的先进疫苗,能够对绝大多数的毒素形成终生免疫力,一旦有毒素入体,疫苗就会产生抗体,消解毒素,龙在渊便不会中毒。而且这种疫苗非但能够产生抗体,消解体内毒素,还能根据毒虫的不同,产生相应的一种毒素,将噬咬自己的毒虫毒死,却对本人无害,当真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灵丹妙药。当时医学理论有限,众人只知道龙在渊能够百毒不侵,却不知道百毒不侵的原理了。
连晴高兴的跳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几乎喜极而泣:“龙弟,太好了,你居然没事。”
龙在渊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竟有些做梦之感,直到连晴兴高采烈地的说话,他才回过神来,喜道:“我没死,我真的没死。”看了看手上的咬痕,难以置信的道:“我真的……真的百毒不侵?”
连晴下巴微微扬起,满脸得意之色,对向怀仁道:“向少庄主,你还有什么说的?”
向怀仁也没料到龙在渊真的百毒不侵,不但百毒不侵,而且还能毒死毒虫,被连晴这么一问,竟答不出话来,只得向向乘风看去。
向乘风沉吟片刻,向丁海峰和另一个第五代十三太保之一的高英道:“丁师弟、高师弟,劳烦你们带人去追莫进言。记住,先礼后兵,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动手。”莫进言乃是名医,更是毒王,和他为敌,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丁海峰和高英齐声道:“遵命。”清点了人手,出了庄子。丁海峰带人出了东门,沿着青州、登州一线往东追,以防莫进言从登州出海。高英则带人沿着德州、沧州一线往北追。
岳捕头道:“岳捕头,还请你速速带人去千佛楼客栈,把客栈的老板、伙计找来。再派人去大明湖,把载他们游湖的舟子也找来。”岳捕头道:“我正有此意。张兄弟,你立刻去千佛楼客栈。六子,你去大明湖找那个舟子。把他们全都带来作证。”张卫和赵六答应一声,并肩去了。
云雷道:“向庄主……”向乘风手一抬,说道:“等客栈的老板、伙计到了再说不迟。”向洪雨声道:“洪贤侄,你适才说到,若是凶手旨在杀人,那么可以分成八种情况。第一种,凶手要杀的是客栈老板。”
洪雨声道:“小侄认为凶手的目标不是客栈老板。”向怀仁道:“老板就在大堂中的柜台旁边的躺椅上躺着,凶手若只是想杀老板,只需悄无声息的杀了老板,顶多再杀了老板身边的那个伙计,便可离开,绝无必要再去杀其它人。”
向乘风却摇摇头道:“先不管凶手有没有必要杀其它人,咱们就认准了凶手是要杀老板,那么他杀老板必有因由,应该彻查客栈老板的人脉关系。”岳捕头道:“我这就派人去查。”向乘风道:“先不忙,等分析完了,一块去查不迟。”岳捕头道:“如此也好。”
向乘风又道:“第二种情形,凶手要杀的是客栈中的某个伙计或者是老板娘的那个丫鬟。丫鬟只有一个,可客栈的伙计却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在客栈老板身边的那个伙计。第二部分,是厨房里的三个厨子。第三部分,是在后院窝棚中睡觉的那两个伙计和看守马匹的那个马夫。”岳捕头道:“也得彻查那些伙计们的人脉关系。”
向乘风道:“第三种情况,凶手要杀的是周帮主。”宁靖道:“那凶手就是周帮主或者八义帮的仇家。应该尽快通知八义帮,看看能不能从八义帮那里查到什么线索。”
向怀仁替向乘风说道:“第四种情况,凶手要杀的是曹帮主。”洪雨声道:“也不能放过水龙帮这一条线索。”
向怀仁接着道:“第五种情形,凶手要杀的是曹帮主和周帮主。两位帮主刚好结伴东来,一齐在平安客栈投宿,凶手正好一举杀了他们和他们的几个手下。”
向乘云道:“这样的话,凶手就是八义帮和水龙帮共有的敌人,这也是条线索。”向怀仁道:“第六种情形,凶手要杀的是其它的客人。若是这一种情况,凶手的目的最难确定,只有从那本入住登记单里查找端倪了。第七种情形,凶手旨在杀害……杀害宋大哥他们。”众人心想:“又得查一查碧海山庄的仇家了。”
果听洪雨声道:“若是如此,那么凶手就是碧海山庄的仇家了。”清华师太摇了摇头道:“只怕未必。”洪雨声道:“师太有何高见?”清华师太不答,而是看了向家人一眼。向怀仁心思转的快,立刻恍然:“师太的意思是,凶手杀宋庄主他们,是要……是要向敝庄示威?”清华师太道:“贫尼也只是胡乱猜想。”
众人均想:“神剑山庄乃是武林领袖,凶手竟然敢在今天杀了神剑山庄的准女婿,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有恃无恐。不知是什么人,居然敢和神剑山庄叫板。”心念之中,都向云雷师徒四人瞧了过去。
云雷见众人都来看自己,大为不满,忿忿然道:“昨晚云某人和犬子是在绿柳别院下榻,这件血案,与我们父子可没什么瓜葛。”觉得只顾撇清自己,会被人鄙视,又加了句:“龙虎派和神剑山庄、碧海山庄一向交好,敝派绝不敢率先与神剑山庄和碧海山庄为敌。”顿了顿,看了向乘云姐弟一眼,说道:“若是在下没记错,莫进言似乎和神剑山庄有些嫌隙吧。”当年莫进言胡乱杀人,向乘风的祖父向白涛、父亲向东阳均予以谴责,双方生出嫌隙,至今仍未消解。
向乘风却不置然否,继续分析案情:“第八种情形,凶手的目标是客栈中所有的人。”洪雨声道:“但凶手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死者中有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有宋庄主一行人,有八义帮和水龙帮的人,还有一些其它的江湖豪客,更有商人、书生等等。宋庄主他们、八义帮的人、水龙帮的人,以及这几个豪客都是江湖中人,但客栈的老板、伙计、丫鬟,住店的商人和书生,却不是江湖中人啊。何况这几个豪客、老板、伙计、商人和书生都不是要来神剑山庄道贺的客人,也没办法把他们和周帮主、曹帮主他们划归为一类人。”
向乘风道:“但还有第九种和第十种情形。”洪雨声道:“第九种和第十种?”向乘风道:“第九种情形,凶手本来是要杀老板娘。第十种情形,凶手要杀牛少侠。但老板娘和牛少侠却不在客栈里,逃过了一劫。”
牛思年吓了一跳,颤声道:“要……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众人见他如此孬种,都不屑接他的话头。
向怀仁道:“若凶手的目的是老板娘或者是牛少侠,那么凶手找不到老板娘或者是牛少侠的话,该当悄悄而来,悄悄而去才是,又为何残杀那么多无辜的人?”分析了大半天,却又回到了老问题上。
向乘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还有两个令人费解之处。第一,你宋大哥、杜师伯、牛师叔,以及周帮主、曹帮主五个高手,全部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可见凶手会使用他们的武功,可凶手为何会他们的武功?一种可能是凶手曾偷学过他们的功夫,第二种可能则是凶手在现学现用他们的招数。”
向乘云吃了一惊:“现学现用天扬他们的绝技?”摇摇头道:“我都做不到。若真如此,凶手……凶手必定是个绝顶聪明的一流高手。”
向乘云不但貌美如花,习武的天赋也高。她的剑法,优雅之中更带有几分刚健飘逸,当真可谓是翩若惊鸿,年纪轻轻就得了一个“惊鸿仙子”的称号。本来如果一切正常,她现在的修为不会比向乘风差多少,但是因为她曾遭遇情变,饱受打击,这十年来,她一直静不下心来,无法在内功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虽然如此,她仍然是一个一流高手。她自知无法现学现用宋天扬、杜正淳等人的绝技,所以才有此一种推断。
向乘风道:“凶手若是现学现用天扬他们的绝技,那么凶手杀人的目的就很难推测,可能是凶手本来就打算杀天扬他们,也可能是对方凑巧杀了他们。若凶手是事先偷学天扬他们的武功,便说明凶手早就有了杀掉天扬他们的心思。若真如此,便可知凶手的武功不会比天扬和杜大侠他们高明多少,否则凶手就没必要花那么多精力去偷学天扬他们的武功。”
他的分析鞭辟入里,一环扣着一环,思路很是清晰,解释的也很清楚,众人一句句听的也很明白,可是一旦把事情从头到尾连起来再看的时候,却发现仍然对凶手一无所知,他讲完之后,众人脸上却仍然只有一种神色:茫然。
向乘风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也是大感茫然,随即又向向乘云道:“最教人费解的是,天扬的首级是怎么回事?”
向乘云想了想道:“有可能是他在和凶手打斗之际,被凶手斩下了首级,也有可能是凶手杀死他之后,割掉了他的首级。”向乘风道:“不错,可问题是,凶手为何要拿走他的首级?他的首级又怎地到了龙虎派的贺礼当中?”
云雷道:“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宋庄主的首级是莫进言塞到我们的贺礼当中的。莫进言武功高强,又善于用毒,随便用点迷药,就能让我龙师侄昏睡一整晚,想要避过我龙师侄的耳目,往我们的贺礼中塞个人头,简直易如反掌。”他这时也顾不得借机打击龙在渊,只是一口咬定人头是莫进言塞进去的。若莫进言不是凶手,那么莫进言自会把话说清楚,并且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等于多了个查案的帮手,若莫进言拒绝回来对质,那么他就可以更加坚定的指控莫进言是凶手。这个时候咬定莫进言是凶手,对龙虎派有百利而无一害。
向乘风只觉案中有个死结,导致这件案子蹊跷无比,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死结的所在,在把案情梳理通透之前,他也不想、也不敢立刻给龙虎派,尤其是龙在渊定罪,以免弄出一桩冤案。
他又来回走了几步,向天机道长、广佑大师和清华师太道:“道长、大师、师太,你们对这件案子可有什么看法?”洪雨声与这三位高人相比,阅历毕竟差了许多,他想听一听他们三位的看法。
天机道长道:“这……”与广佑大师和清华师太对望了一眼,说道:“我等三人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却也没见过这等离奇的案子。我们能想到的,也仅限于庄主你和洪少庄主想到的这些,甚至还不如你们想到的多。不过……”
向乘风道:“请道长直言。”天机道长道:“贫道猜想,田大侠当晚曾去终军镇找老板娘叙旧,结果没能见到老板娘,却目睹了凶案发生的经过。凶手发现了他,便去追杀他。田大侠拼尽全力,却没能摆脱凶手的追踪。当他跑到城外那片树林中的时候,凶手追上了他,将他杀死在了那片树林之中。”
洪雨声道:“这一点晚辈也已经提过了。”天机道长知道他想抢风头,也不和他争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贫道以前来济南的时候,曾在终军镇上路过。终军镇距离济南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好歹也有几十里地。贫道见识过田大侠的武功,以他的武功而论,从终军镇到济南城,需要不少工夫。这么长的距离,这么久的工夫,他会不会在奔逃的路线上留下了什么线索?也或许田大侠和凶手在路上交手了不止一次,说不准在打斗的现场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贫道觉得应该去查找一下。”
岳捕头拍手道:“还是道长心思缜密。”别人想到了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他身为总捕头却没想到,脸上有些发烫,连忙派了两个捕快去发现田少坤尸体的树林,沿路一直往南搜索。
向乘风道:“还有哪位英雄有其它的见解,请务必说出来,如果言之有用,向某定当感激不尽。”但众人都摇了摇头,在没理清案情之前,谁也不敢贸然发表意见,以免闹出笑话。
至此,谁都不再发表看法,场中立时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人发出咳嗽声,听在耳中也响亮无比。
众人沉默了许久,忽听脚步声响,原来是赵六带着一个年长的舟子回来了。连晴迎上去,对那舟子道:“老伯,昨天晚上,我们曾租你的船,在大明湖上游玩,你可还记得?”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龙在渊和云鹤。
向怀仁道:“老伯,你可认识他们?”那舟子凑近了,仔细端详了连晴两眼,又看了看龙在渊和云鹤,想了想,道:“啊,是了,他们昨晚曾租我的船自己游玩。”向怀仁道:“什么时候的事?”舟子道:“什么时候?具体是何时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不会超过二更天。他们是租我的船,自己撑船去游湖,并未让我撑船。”
连晴道:“向少庄主,这次你怎么说?”向怀仁道:“以你们的本事,也杀不了宋庄主和杜师伯他们,但却无法你们是凶手的同伙的可能。”连晴怒道:“你才是凶手的同伙呢。”白杰道:“宋大哥的首级是在你们的包裹中找到的,总之你们脱不了干系。”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云雷师徒四人怎么都解释不通,只有干着急的份。云雷重重一叹,急得直跺脚。
此时张卫带着千佛楼客栈的老板、伙计回来了。龙在渊抢步迎上。张卫急忙将佩刀拔出半截,喝道:“干什么?想杀人灭口么?退后,退后。”
连晴怒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你凭什么诬赖我师弟是凶手?你们身为衙门的捕快,怎地一点都不公正严明?”这两句话说的义正辞严,抢白的张卫哑口无言,尴尬至极。
张卫呆了半晌,冷哼一声,向知州道:“大人,卑职把千佛楼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带来了。”向乘风问道:“王掌柜,昨晚可有一位手持金算盘的老商人到你客栈中去投宿?”王掌柜的见到这么多死人,唯恐牵连上自己,早吓的心惊胆战,颤声道:“有……有。”那个阿福道:“那个算盘金灿灿的,看着都晕眼。”向乘风道:“你们能不能说一说详情。”掌柜的想了想道:“详情?其实也没什么详情。就是昨晚三更的时候,有几位客人在小店的大堂中赌钱,一方输急了眼,指责另一方耍诈,对方不承认,于是就打了起来,打坏了小店里的许多桌椅板凳、菜碟碗筷。幸好葛大爷和乔少侠、沈少侠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承蒙葛大爷仗义,替打架的那两个人赔偿了小店的损失。”
连晴道:“昨晚打架的是辛家庄的辛棠。是不是,葛大侠?”人群中的辛棠只得主动承认道:“向庄主,晚辈也不想惹是生非,可是那三个浑人输不起,非要诬赖晚辈耍诈,还率先动手,晚辈只好被迫自保。”他这么说,就是间接证明掌柜的和龙在渊都没有撒谎。
向乘风点了点头,对掌柜的道:“你接着说。”掌柜的道:“葛大侠他们走后,在大堂里闲聊的客人也各自撒了,我就让阿福和阿平他们两个收拾被打烂的东西。这时候有个老者来投宿。那老者做商人打扮,左手中拿着一个黄金打造的算盘,我听算盘珠的响声,便知那算盘的确是由纯金打造。”
向怀仁道:“那老者是什么模样?”掌柜的阅人多矣,对于人的面相,几乎是过目不忘,不用多想,便道:“那老者高个大耳、白发短须,颧骨高耸,双目深陷,脸色不黑不黄,神情不阴不阳。我开了大半辈子客栈,却还没见过拿着金算盘投宿的客人,就多看了他两眼,是以记得很清楚。”
向怀仁看了看向乘风,指着龙在渊道:“和他说的一样。”连晴道:“我龙师弟没有骗你们吧。”向怀仁又问掌柜的道:“然后呢?”掌柜的道:“他要投宿,可是小店的客房已满,只好请他去别处瞧瞧。他正要离开,却看到了住在我们小店里的一位客人,便向那个客人打招呼。那个客人就是他。”说着向龙在渊一指。
向怀仁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掌柜的道:“那老者说:‘咦?是你?正好,小老儿正要找你啊。在这儿遇到你,就省了去龙虎山的路了。’这位客官就说:‘你在找我?找我作甚?’那老者似乎是怕我听到他的话,就拉着这位客官走到一边去了,我就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
龙在渊急忙解释道:“我已经说了。莫进言不愿让人家知道他欠了一个后辈晚生的恩情,故而不想让人家知道他和我有交情。”
向怀仁又问掌柜的道:“然后他们又做了些什么?”掌柜的道:“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去客房里了。我见他是这位客官的朋友,也就没有多问。”阿福一指龙在渊道:“这位客官带我去他们的房中,让我把碗筷收拾了。我收拾完毕,就离开了。至于他和那老者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次日早晨,天还没亮,那个老者就离开了客栈。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云雷对阿福道:“小二哥,我曾让你准备晚饭,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么?”阿福想了想道:“大概是刚到二更天的时候,你点了几个菜肴,因为客栈的客人实在太多,大伙都得挨号排队,半个时辰之后,饭菜才做好。我和阿平把饭菜给你端到房中,你却说你的三个同伴外出游玩未回,让我先把饭菜端回去放着,等你的同伴回来以后,稍微热一热,就能开饭。”
云雷道:“大伙都听到了。方才仵作说平安客栈的命案,发生在一更天和二更天之交。而云某人点菜是在刚到二更天的时候,其间最多相差不足一刻钟,云某怎么可能在一刻钟之内,长途奔袭几十里地?”在场的人都明白,长途奔袭,不可能一直保持最初的冲刺速度,时间一长,速度必然会慢下来。就算向乘风这样的顶尖高手,想在一刻钟之内奔行几十里,几乎也不可能,何况还不足一刻钟。因此他们听了云雷之言,均觉合理。
白杰问掌柜的道:“你说的可全都属实?他有没有逼你撒谎?”掌柜的道:“绝对属实,绝对属实。我生下来就是济南府人氏,和老管家是老交情,他是知道我的为人的。而且我那间小店,地契是归神剑山庄所有,我怎敢……怎敢撒谎?”
向乘风点了点头,向张卫看去。张卫呆了呆,随即醒悟,道:“哦,我搜查了他们的客房,四十五号客房中的木桌的桌面的确变薄了一些,而且我还从那间客房的床底下发现了这个。请大人和向庄主过目。”说着从左袖中掏出一副手绢,递了上去。龙在渊又惊又奇又茫然,随即感到一阵莫名惧意:“从……从我房中捡到一副手绢?”
众人都想:“莫不是这手绢也是客栈老板娘所绣?若是的话,那么上面也该绣着春意图了。”向乘风也是这般心思,只得皱起眉头去看那副手绢,岂料定睛一瞧,却见手绢上并未绣着春意图,而是一副鸳鸯戏水图,不禁噫了一声。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刺绣的手法他很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问向乘云道:“姐,这刺绣好眼熟啊,你见过没有?”
向乘云也以为上面是春意图,本不敢看,但听向乘风问的有些蹊跷,便知有异,凑眼去看,但只看得一眼,却已神色微变,把手绢拿了过去,仔细一看,微微激动的道:“这……这……”向怀仁见她神色有异,说道:“姑姑,你识得这副手绢么?咦?这不是……不是姐姐绣来送给宋大哥的礼物么?”
向乘风道:“你确定?”向乘云道:“不错,几个月前,是天扬二十二岁的生日,这块手绢正是婉儿亲手绣来送给天扬的礼物。”向乘风皱眉道:“怎么是婉儿送给宋天扬的东西?”
龙在渊见捕快从自己房中搜出了一副手绢,又听说是向婉初送给宋天扬的礼物,不禁惊诧无比,说道:“让我看看。”
向怀仁把手绢拿到他面前,质问道:“这副手绢是从哪里来的?何以在你房中?”龙在渊伸手拿过,见那手绢飘散着一股幽香,浓淡相宜,沁人心脾。图案也是说不出的精美,上面绣的乃是池塘荷花图,一对鸳鸯嬉戏其中,幸福喜悦的味道盈然其上,不过大煞风景的是,此时手绢已经沾了血迹。龙在渊道:“这手绢是向小姐绣来送给宋天扬的?不可能!我房中怎么会有宋天扬之物?”白杰冷笑道:“不可能?这上面还有血迹,师父、师姑,不会错了,一定是他杀了宋大哥,这块手绢就是他从宋大哥身上得来的。”
龙在渊刚要说话,又听后院传来喧哗之声,众人转身去瞧,只见红影飞动,向婉初提着一把宝剑,已如飞般来到。向乘云气得一顿足,低声责怪道:“这臭丫头,就是认死理,怎么不听劝。”迎上去道:“婉儿,你给我回去。”
向婉初倔强的道:“我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凶手,为宋郎报仇雪恨。”闪身从向乘云身旁绕过。向乘云施展“阳春折柳手”,伸手拿她。向婉初却不闪不避,任由她拿捏要害关节。向乘云视她如心肝宝贝,不舍得伤她,稍一迟疑,已被她闯了过去。
向婉初提剑入场,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娇叱道:“谁是龙在渊?”众人自然而然的全向云雷师徒四人看去。云雷和连晴登时就不愿意了,都道:“你们看我们作甚?我们又不是凶手。”
向婉初瞧了云雷、云鹤、连晴两眼,目光最后落在了龙在渊身上,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丰神如玉的少年就是龙在渊,但直觉这种东西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毕竟需要确认一下,她冷冷的瞪着龙在渊,问道:“你便是龙在渊?”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暖,众人听在耳中,只觉浑身发冷。
龙在渊胸口一挺,昂然道:“不错,在下正是龙在渊。”向婉初冷冷的道:“是你杀了宋郎?”龙在渊大声道:“不是。”
向婉初道:“宋郎的首级是从你的贺礼中找到的,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龙在渊道:“是莫进言陷害我。”向婉初轻声冷笑,道:“他为何不陷害别人,却偏偏陷害你?”
龙在渊道:“我……”一言未毕,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些事情,可是思路却不清晰,而这种感觉是看到向婉初之后才有的,当下又凝视了向婉初一眼,心中立刻豁然开朗,不禁大为激动,大声道:“辛棠辛少侠也有可能是凶手。”
辛棠突然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惊得呆了,眼睛都快瞪了出来,随即破口大骂道:“你胡说八道,怎么说我是凶手?”龙在渊道:“你故意在大堂里挑起争端,吸引客房中的客人出去围观,你的同党却趁机溜到我的房中,把宋天扬的首级塞到了我们的贺礼当中。”随即又想起一事:“当时我们听到外面有人吵架之后,我和晴儿先出了屋子,云师叔和云师兄是后出去的,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把宋天扬的首级放到了木匣之中?”心念之中,自然而然的向云雷父子看了一眼。
辛棠为之语塞,随即怒道:“放屁,放屁!你……你……向庄主,他……他冤枉我。”龙在渊冷笑道:“慌什么,你只是有嫌疑,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呢,是不是?”扫了众人一眼,道:“向庄主、葛大侠、众位英雄,你们认为晚辈分析的有道理否?”
辛棠怒道:“我他娘的都不认识你,就算是我杀的宋庄主,我也不会陷害你啊!”
龙在渊淡淡一笑:“如果你和莫进言是同党呢。”辛棠怒道:“我怎么会和那个老怪物有交情?”
龙在渊道:“也许你想从他那里讨一颗既能够让人平增十年功力,又能让人百毒不侵的丹药尝尝呢。”众人没想到他另辟蹊径,又找到了一个嫌疑人,他的推测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错误,也就是说存在这种可能性。谁也无法反驳他,但谁也不敢附和他。
辛棠竟被龙在渊说的哑口无言,不禁暴怒:“你他娘的诬赖我,我宰了你。”一窜而出,铁剑出鞘,就往龙在渊劈去。龙在渊已知他是暴脾气,早猜到他可能会愤然出手,当下不惊不慌,坦然自若的大声道:“他要杀人灭口。”辛棠一剑劈到中途,听到他这句话,宛如被雷电劈到,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住手。
连晴见辛棠出手攻击龙在渊,便从旁阻止。辛棠突然住手,她却没能及时收手,一掌正中辛棠左肋,将他震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张三哥等人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辛棠却顾不得伤势,忍痛向向乘风解释道:“向庄主,晚辈不是莫进言的同党,更没有去杀……去杀宋庄主他们。张三哥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龙在渊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张三哥他们很可能是你的同党。”张三哥他们刚才就想为辛棠作证,但突然想到龙在渊很可能会说他们是辛棠的同党,才没敢出声,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掉,全都大怒,纷纷出言喝骂。张五哥怒骂道:“草你祖宗十八代,你这小子含血喷人。”付三哥道:“不错,这小子就是条疯狗,见人就咬。向庄主,你千万莫要信他的话。”连晴怒道:“你们才是疯狗呢。”
龙在渊冷笑道:“我只是依照情理来推断而已。你们想要洗刷自己的清白,就拿证据出来啊。不止是辛棠他们有嫌疑,除去向家子弟之外,但凡认识向小姐的男子,都有嫌疑。”众人均是一呆。
沈君、白杰等人全都去按剑柄,狂怒道:“你说什么?”龙在渊伸手一指美艳无双的向婉初,笑而不语。向婉初性子清冷,主要的气质是温婉秀雅,而非妖娆娇媚。但今天她是新娘子,画了彩妆,平添了几分娇艳妩媚,动人心魄,与平日的素装风格大不相同。众人顺着龙在渊的手指都去看向婉初,再度为向婉初的绝世容颜而倾倒。
向怀仁怒道:“你指着我姐姐做什么?难不成又要诬赖她是凶手?”向婉初冷冷的看着龙在渊,不言不语。
龙在渊微笑道:“食色性也。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向小姐美貌无双,乃是武林第一美人儿,江湖中人尽皆知。千百少年才俊,亿万白首英雄,莫不为之倾倒,为之折腰,为之暗地着迷,为之朝思暮想,为之害相思病……”他说少年才俊暗恋向婉初还罢了,说什么亿万老年英雄也在爱慕向婉初,就有点胡说八道,兼带讥讽向婉初的意思了。
神剑山庄上下个个眉头紧锁,脸色铁青,更有年轻弟子不住呵斥。龙在渊不管不顾,继续说下去:“天下的男子,十个人见了她,至少有八个半人都会动心,至少有七个半的人都会存非分之想。既对向小姐存了非分之想,那就是有了占有之心;既起占有之心,那就成了宋天扬的情敌;既然是宋天扬的情敌,岂能不嫉妒宋天扬?说不准就有哪一个人会因妒生恨,想法设法,纠集了帮手,在路上把宋天扬给杀了。”
连晴道:“有理,有理。我怎么没想到呢。”似笑非笑的看了向婉初一眼,道:“向姐姐这般漂亮,不知有多人为之倾倒呢。”
众人初听此言,只觉荒唐,但细细一想,却也是极合情理,加上向婉初就站在旁边,适才众宾客看她的时候,或强烈,或淡薄,总之真的有许多数人对她的起了欲念,这其实已经给龙在渊的观点提供了明证。但是打死他们,他们也绝对不敢出来作证人的。
向怀仁道:“你……你胡说八道。”他气恼已极,也差点说了脏话。龙在渊冷笑道:“神剑山庄的弟子,嫌疑尤其重大。他们经常在山庄里走动,可以经常见到向小姐,不但容易对向小姐产生邪念,而且更容易产生真情,动了真情,比动了邪念更容易让他们妒恨宋天扬。这一推论也合情合理吧?”连晴拍了拍小手,得意的笑道:“绝对合情合理。”
白杰、宁靖等人早已呵斥成一团:“胡说八道!”“你含血喷人。”龙在渊只是微笑着,浑若未闻。
乔振道:“我们有不在场的证据。”龙在渊道:“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关系密切,感情深厚,相互之间不能作证。倘若强行作证,有什么说服力?有多少可信度?是不是,向庄主?”又看了看怒视着着自己的向婉初,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道:“是不是,向姑娘?”向婉初细长的眉毛蹙了蹙,脸上全是厌恶之情。
向乘云、葛平等人均大感尴尬。向乘风的脸也沉了下来,向乔振道:“振儿,待会去找非神剑山庄的人为你们作证。”乔振、宁靖、白杰等一些弟子齐齐称是。连晴道:“在这齐州地界上,谁敢不给神剑山庄面子?这证做也白做。”
龙在渊道:“不错。”顿了顿,又道:“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念杜甫的诗句有何用意,但向乘风等人稍稍一愕,便已倏然色变,怒气满脸。向婉初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青霜。
向乘云更是怒不可遏,喝道:“你说什么!”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龙在渊,只要龙在渊敢侮辱她的宝贝侄女,她就要不顾以大欺小的名声,出手教训龙在渊。
龙在渊已经豁出去了,浑然不怕,淡淡一笑,索性纵情说个痛快:“孔夫子有句话说的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贤如孔夫子,都会因为以貌取人而看走了眼,你我凡夫俗子,那就更不用说了,对不对?”转头看着向婉初,手掌一摊,边比划边道:“向小姐表面上温婉端庄、贤惠秀雅,是个贤良淑女,可谁能保证她骨子里不是一朵随波逐流的轻薄……”“桃花”二字未出口,向婉初早已气得娇躯簌簌而抖。
向乘云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住口。”迈步上前,素手一扬,啪的一声,打了龙在渊一个清脆的耳光,顺手把他手中的手绢拿了过去。
连晴见龙在渊的右颊肿了起来,五个指印宛然在目,怒道:“你干什么打人?”
向乘云不搭理她,劝慰宝贝侄女道:“乖丫头,莫生气,姑姑已经替你教训他了。”她知向婉初分外注重贞节名声,龙在渊这般侮辱向婉初,向婉初说不好都能气的吐血,当场昏晕过去。
白杰道:“这小子胆敢侮辱师姐,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下面弟子齐声呼应。乔振道:“不可下重手杀了他,省得叫人家说咱们是杀人灭口。”下面一些年轻弟子齐声道:“遵命。”说着就要动手。
吕长城喝道:“放肆!想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在神剑山庄里以多欺少吗?都给我退下。”他不但是山庄的侍卫统领,还是山庄的总监,执掌赏罚事宜,在山庄中的威望可想而知,所有的弟子都敬畏于他,听到他的呵斥,全都乖乖退了下去。
向婉初瞥眼看到向乘云手中的手绢,娇躯一振,一把抢过,只看了一眼,娇躯再度颤抖了起来,含泪问道:“姑姑,这是从哪儿得来的?”白杰一指龙在渊道:“从他房中找到的。”
向婉初粉腮之上再现杀机,往前走去。向乘云道:“不可。”但向婉初此时的力气却大的惊人,挣脱了她的拦阻,一声轻响,长剑出鞘,指着龙在渊。
众人见向婉初的剑上缭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紫气,不少人低声惊呼道:“紫宸剑!”向婉初手中所持的,正是神剑山庄的镇庄之宝,号称天下第一宝剑的紫宸剑。
依照神剑山庄的庄规,紫宸剑乃是庄主的佩剑,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究其原因,主要有二:第一,紫宸剑乃是天下第一宝剑,几乎对任何兵器都有压倒性的优势,只要使用紫宸剑,就免不了要被人家说是占便宜。这也是为何当年向东阳屡屡输给冷悲风,却也不用紫宸剑和冷悲风比武的原因。第二,历任庄主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一般很少遇到对手,几乎都用不到紫宸剑。真正佩带紫宸剑的,反而是深得庄主宠爱的子女。向乘风把紫宸剑给向婉初,而不是给向怀仁佩带,足可见他对这个大女儿宠爱至深。
龙在渊一看她要动手,不用撒手锏不成了,大声道:“向姑娘,你若杀错了人,怎么办?我若是凶手,死在你手里,自是死得其所,但若我是被人冤枉的,你岂不是杀错了人?你杀对了我,是我罪有应得,但若是你错杀了我,我岂不是死的冤枉?我年纪轻轻,尚不到弱冠之年,家未成,业未立,孝未尽,若就这么被你错杀了,我怎么讨媳妇?怎么建立一份功业?怎么孝敬我那年迈的父母?”
他这番话却说的相当客观在理,其它人均暗暗点头,向家子弟也都没有提出异议。龙在渊又道:“你若非要杀我也成。”连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道:“你傻了么?怎么能让她错杀了你?”
龙在渊朝她一笑,又对向婉初道:“不过……若是日后查明我不是凶手,你得对我做出补偿。补偿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你先到我坟前自尽谢罪,然后再由向庄主为咱俩主持冥婚。”向乘云等人纷纷喝道:“胡说八道。”
龙在渊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在场的众位自有公论。第二种方法,你不用自尽谢罪,但也要做我水家的媳妇,去代我照顾我年迈的父母,为他们养生送终。等我父母过世之后,你便可以改嫁他人。这两种方法,你可以任选其中一中,只要你答应,我便任由你杀。”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吓住向婉初,熟料向婉初却用冷的不带任何热气的声音道:“我答应你。”神剑山庄的人均大声道:“万万不可。”但向婉初已经出手,向着龙在渊胸口便刺。
连晴早就防范着她伤害龙在渊,见她出手,长剑也已出手。双剑相交,发出一声轻响,连晴的佩剑上只多了一个缺口,却未断裂。众人大奇,均想:“紫宸剑就这点威力?天下第一宝剑,也太名不副实了吧。”
向婉初长剑为连晴所阻,左手扬起,攻龙在渊胸口。连晴也挥左手,加以阻挡。向婉初掌到中途,手腕一翻,掌心转而向外,拍中了连晴的酥胸。连晴变招不及,且内力也不如她,被她震退了两步。向婉初右手一伸,宝剑又已向龙在渊攻到。
云鹤飞身赶到,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要夺她的长剑。云雷大惊,唯恐儿子有闪失,叫道:“鹤儿当心。”
云雷说话之际,向婉初皓腕连翻,长剑不住转动,飕飕转了几个圈子。云鹤身法快捷,没被她斩伤皮肉,但右臂上的袖子却都被割去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粗壮的手臂。他不意紫宸剑的剑气凌厉至此,大吃了一惊,唯恐被向婉初斩断手臂,不及拔出左手中的长剑,只得向后跃开。
向婉初见连晴又攻了上来,霍霍两剑,再次将她逼退,却不伤她毫发,手腕一转,长剑再度向龙在渊攻到。
向婉初以美貌著称,不料出手却也如此迅捷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又能拿捏的住分寸,一招一式都堪称典范。
云雷没想到向婉初的武功要比他预想的要高了不少,知道自己若不出手,龙在渊必然死在向婉初剑下,身形一晃,到了云鹤身边,右手沿着云鹤的剑鞘划动,碰到长剑护手之后,用力一推,将云鹤的佩剑甩了出去,撞在了向婉初的长剑之上。
但奇怪的是,两柄长剑相碰,仍未发出半点声响,无声无息之中,云鹤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稍微和云鹤有点交情的人都知道,云鹤被视为龙虎派的下一任掌门,是派中重要人物,他的佩剑岂能差的了?但他的佩剑一和紫宸剑相碰便即断了,声音都不曾发出,削铁如豆腐都不足以言其锋利,削铁如豆浆还差不多,群豪莫不咋舌,立时对紫宸剑刮目相看:“好快的剑。”同时有些人也已醒悟:“连姑娘的剑之所以没被斩断,并非是因为紫宸剑不够锋利,而是因为连姑娘的佩剑也是一把难得的宝刃。”他们猜想的不错,连晴的佩剑是连夫人送给她,当做她十三岁的生日礼物的,也是一把宝剑,虽不能和紫宸剑相媲美,却也不至于一碰紫宸剑就断。
由于紫宸剑太过锋利,云雷奋力掷出的一剑没能对它施加太大的力道,以致于把它荡开的弧度不够大,紫宸剑的剑锋虽然没能刺中龙在渊的要害,却也划伤了他的胳膊,鲜血涔涔渗出。
向婉初一剑刺偏,稍不停歇,顺手横扫而至,对着龙在渊脖颈便斩,似乎是要一剑斩下龙在渊的脑袋。龙在渊仍旧应付不来,云鹤、连晴刚才被向婉初迫退,距离龙在渊较远,已来不及阻挡。云雷离的更远,更加来不及出手相救。
便在此时,只听向乘风喝道:“住手。”口中说着话,手上一缕无形指风已经弹出,对着向婉初的右肩激射而去。
向婉初一向是明事理的姑娘,向乘风万万没料到她在没确认龙在渊是凶手前,就要杀人,他已来不及过去阻止,只得使出家传的“春风扶柳手”,隔空去点向婉初的穴道。但因距离太远,他出手又仓促,很难把握力道,弄不好会弄伤向婉初,可他为了救龙在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其实向婉初的心智已恢复清醒,她唯恐因错杀了龙在渊而不得不做他水家的媳妇儿,立刻杀掉龙在渊之心已去,她这一剑只是要架在龙在渊脖子上,吓一吓龙在渊,发泄一下龙在渊抹黑她是“轻薄桃花”的怨气。
向乘风却不知她的心思,还以为她是伤心过了头,昏了心智,非要立刻置龙在渊于死地不可,只得出手加以阻止。
向乘风的指风比向婉初的宝剑快的多,宝剑的剑锋离着龙在渊的脖子还有一尺,向乘风的指风距离向婉初的右肩已不足五尺。
突然间,众人只听风声飒飒,两件物事飞入场中,一件飞到向婉初身后,一件飞到向婉初身前。
飞到向婉初身后的那件物事,刚好挡住了向乘风的指风,使向婉初免于受伤。飞到向婉初身前的那件物事,则撞在了向婉初的宝剑上。
啊啊两声大叫,随即砰砰两声,那两件东西摔在地上,不住嚎叫,在地上滚来滚去。飞来的那两件物事,竟然是两个大活人。
飞到向婉初身后的那人,是个身材微胖的高个子,浓眉小眼,唇上留着八字胡。此人被向乘风的指风射穿了左臂,左臂上一个孔洞,血肉模糊,骨骼外露,鲜血直流。
飞到向婉初身前的那个人,是个身材瘦小、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此人刚好迎上紫宸剑,一条左腿被从中斩断,惨不忍睹。尤为奇异的是,紫宸剑在此人腿上划过的速度并不快,但宝剑上竟未沾上一滴血,由此可见,此剑不但是宝剑,简直可称得上是神物一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为之一愕。身处中心位置的龙在渊和向婉初更是吃惊,全都退开了几步,茫然的看着地上不住嚎叫翻滚的两个陌生男子,向婉初也就忘了再去抓龙在渊。
与此同时,一个灰袍男子飘然入场。此人头上罩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从匀称的体型和壮实沉稳的感觉上而言,应该是个男子。
这人竟稍不停留,左手虚空一指,便已点中了向婉初的膻中穴,向婉初樱唇一张,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溅得她火红的裙子上全是点点鲜血。她吐出鲜血之后,立时昏厥。
那人袭击向婉初之后,右手抓起龙在渊,纵身飞跃,朝着衡山派弟子奔去,不问可知,是想要越过人群逃走。
神剑山庄的弟子见向婉初吐血,全都大吃一惊。向乘云惊出一身冷汗,飞身上前,抱住了堪堪摔倒的向婉初。连晴见龙在渊被抓走,又惊又怕,大叫道:“放下龙弟。”
向乘风等高手一看那灰袍人的身法,便知他武功高的惊人,只要稍有迟疑,立时就要被他走的无影无踪。向乘风、吕长城等几个高手一起出手,向乘风依旧是弹出一道指风,但这一次却已用了九成力道。吕长城、葛平、狄年等三个高手则飞身追击,发掌向那人后背攻到。
向乘风乃是顶尖高手,吕长城入门早,修炼日久,修为与向乘风相比,其实是在伯仲之间,不过他平常都很低调,从不卖弄武功,以免引起向乘风的猜疑,因此给人留下了武功不如向乘风的印象。葛平、狄年的武功虽比吕长城差,可也是十足的一流高手。
这四大高手合力一击,其威力何想而知。不少人看着那灰袍人,心想:“你难道能逃之夭夭?”
那灰袍人头也不回,右手向后一挥,丢了一件物事过来,说道:“紫阳真经。”他用的是腹语,发的是颤音,吐字虽然清晰,但嗓音却浑浊模糊,掩盖了他原来的音色,显然是不想让人家听出他本来的声音。
“紫阳真经”四个字一出,吕长城、葛平、狄年三人一起变色,急忙收回掌力,为防掌力回击自身,只得纵身后跃,将其缓冲掉。
向乘风也已变色,飞掠而前,同时使出十成力道,弹出一道指风,斜刺里绕了个弧线,截在了第一道指风的前面,两道指风相遇,就此一碰两散,剩下的那一成力道已经无法冲击到那本书,不足为虑。
向家的内功心法有三,其一便是鸿蒙紫气;第二种是月魄神功;第三种内功则是玄阳神功。鸿蒙紫气只有庄主,或者是庄主在退位之前就选定的继承人才能修炼。月魄神功适合女子修炼。吕长城等弟子则修炼玄阳神功。
吕长城等人虽然没资格修炼鸿蒙紫气,却知道《紫阳真经》正是鸿蒙紫气的秘籍,和紫宸剑并称为山庄至宝。他们三人的掌力何等强烈,一旦相遇,必然形成一道乱流,会把秘籍撕的粉碎。他们不敢毁坏山庄至宝,只得强行收力后退。向乘风也不敢毁坏传家宝,只得尽全力抵消了自己的那一道指风。
就这么缓得一缓,那灰袍人已提着龙在渊飞上了过厅的房顶,如一只灰鹤,杳然而去。
连晴吓得快要哭了出来,急追道:“龙弟,龙弟。”想要去追。云雷一把拉住道:“别去,追不上的。”这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他怕连晴出事。还有第三个原因,他可以借机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龙在渊身上去,不但可以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更可以帮儿子除去头号大敌。
连晴却不肯听劝,带着哭腔道:“师叔,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龙弟。”云雷却不放开,并示意云鹤扶住她。
云鹤便将她拉住,劝慰道:“师妹,那人若想杀龙师弟,又何必从向姑娘手中把他救走?放心吧,不管那人是谁,总之他是不会杀了龙师弟的。”连晴一想也是,可终归不放心,可那灰衣人早已没了踪影,她追也追不上了,只得放弃,一颗芳心却悬了起来。
云雷拉住连晴之时,向乘风已伸手向那本书册抓去。他刚要抓到那本书,突然心念一动,唯恐书册上有沾之即死的剧毒,袖子一卷,将书册卷住。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紫阳真经,不过是一本破旧的唐诗选辑,抬头再看那灰袍人,却早已不见,不禁暴跳如雷:“给我去追!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连晴大喜,心想既然向乘风派人去追,龙在渊就有了被追回来的希望。
葛平、狄年等弟子轰然领命,就要去追。向乘风却又突然道:“且慢,先不要去追。”葛平等人均是一愕。他们知道向乘风素来沉稳,但此时此刻却有慌乱之态,人人心头沉重,感觉山庄真的遇上了极大的麻烦。
先前在地上翻滚呼号的两个男子已经痛的昏厥了过去,向乘风看了他们一眼,想通了一件事情,便道:“狄师弟,你带人去追。葛师弟,你速速带人封锁山庄,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振儿,你带人在庄中搜索,但凡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刻予以擒拿。”三人领命,抽调人手而去。
向乘云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指着地上昏过去的那两个男子道:“这二人才是偷盗秘籍的窃贼?”说着与向乘风对望了一眼,均想:“若这二人是窃贼,那个灰袍人又是谁?”
向乘风道:“云大侠,那个灰袍人,你可认识?”云雷一怔,道:“我怎么认识?我可不认识他。”白杰冷笑道:“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云雷敢怒不敢发作,说道:“云某真的不知他是谁。”
向怀仁道:“你不认识他,他怎地救走你龙虎派的弟子?”不少人都道:“原来如此。”有人更说道:“云大侠和我猜测的一样。”“我看那姓龙的小子和杀害宋庄主的凶手真的一伙的。”
连晴驳斥道:“你们胡说。我龙师弟是被那人抓走了,不是救走。我龙师弟不是凶手。”云雷道:“没准龙儿真的是凶手。”连晴呜咽道:“不可能。云师叔,我知道你怕龙弟和云师兄争抢我,巴不得龙弟被人家杀了呢。”她是泼辣性的女子,没有那么多的矜持,此时情急之下,竟然不加掩饰,公然说出隐私,并指责起了云雷。
云雷见她公然揭露自己的私心,不禁恼羞成怒,怒道:“你……你……哼,你要去就去吧。我事先言明,我不让你去,你非要去,你若出了事情,与我云雷无关。有这么多英雄豪杰作证,你爹娘怪我,我也不认。”他为了讨好连衡夫妇和连晴,平日里待连晴总是和颜悦色的,这次脸上挂不住,忍不住出言大声训斥,连晴倒被他给吓住了。
云鹤不忍心上人挨训,说道:“我去追。”云雷喝道:“不许去。”云鹤素来孝顺,不敢违拗父命,只得停步。他失去了讨好连晴的机会,实在沮丧之极。
云雷也觉得当面说出那些气话,确实有些过了,声音转为柔和,向连晴道:“你想一想,那个灰袍人为何不抓你,不抓鹤儿,不抓别人,偏偏抓走龙儿?以我看,那灰袍人就是在搭救龙儿。”
连晴道:“不可能。龙弟的底细,外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嘛。此番来济南,是龙弟第一次行走江湖,他怎么可能串通别人作案杀人?我不信,我不信。龙弟被坏人抓了去,我要去救他。”转身就走。众宾客见她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给她让路。
吕长城叱道:“拦住她。”山庄武士立刻向前,拿剑指着连晴。连晴怒道:“让开。”提剑便往他们剑上斩去。
她的剑也是宝剑,那些武士的佩剑却只是寻常铁剑,抵挡不住,被她一剑斩断了四把。那四个武士不意她的剑也如此锋利,均看傻了眼,正在发呆,连晴再挥一剑,将他们四个斩伤。
位列第五代十三太保之中的柏海冷哼一声:“岂有此理。”云雷听他这么说,便知他要派手下弟子出手,神剑山庄的弟子,武功比山庄的武士高的多,若然他们出手,连晴讨不了好去,忙拿手背在连晴后颈一拍,连晴便即昏厥。云雷顺手将她丢入了云鹤怀中。
云雷向向乘风道:“向庄主。”向乘风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来回踱步许久,眉头紧锁,片刻不得舒展。
向乘风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向田万海道:“田兄,令郎遇害一案,极有可能与宋庄主遇害的案子有牵连,就请你在敝庄暂留几日,配合衙门办案可好?”田万海愤然道:“只要能为犬子报仇,让田某到大牢中去住几日都成。”
向乘风又向又向辛棠、张三哥等人道:“辛少侠,你和你的那几位朋友,也得在城中暂留几日。”辛棠等可不敢有丝毫不满,说道:“我等不是凶手,无所畏惧,一切听庄主吩咐。”
向乘风又向众人道:“众位英雄远道而来向向某人道贺,向某人不胜欣喜,本想同众位英雄畅饮一番,不料寒舍却迭出变故,扫了众位英雄的雅兴,向某在此谨表歉意。”天机道长道:“浮云难以久蔽日,晨雾不能常遮眼。向庄主且放宽心,不要太过忧心忡忡了。”众人“对对对”、“是是是”的不住附和。
向乘风道:“多谢道长吉言。”抬头看了看日头,道:“时候不早,想必众位英雄腹中已然饥馁,就请去入席吧。”
兰康道:“向庄主,贵庄出了变故,想必有许多事要忙,我们怎好留此打扰。我看,我们不如这就告辞好了。”向乘风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众位忙里抽闲,千里迢迢赶来向向某道贺,这份深情厚意,向某永铭肺腑。莫说是死了人,就算是天塌下来,向某也得敬各位一杯水酒,聊表谢意。否则岂不是要叫天下英雄笑话?今天谁若是不喝三杯再走,就是看不起向某。广伯,速速安排酒肴。”
向广答应一声,急忙去了前院。旁人还以为向乘风要以礼服人,天机道长等几个城府深沉之人,却已隐隐猜到了向乘风的用意:神剑山庄来了贼,而山庄里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嫌疑,说不好某个人就是盗贼的同党,所以在他确认山庄有没有丢东西,以及审问完那两个昏过去的男子之前,绝不会放群豪离去。
不管怎样,众人见他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也不好推辞,只得谦让几句,全部回去入席。向乘风和知州大人低语了几句。知州大人点点头,招呼一众官员也退了下去。
辛棠等人无心入席饮酒,便道:“向庄主,我们可以出庄去么?”向乘风道:“请便。”云雷也无心再喝酒,道:“我们也可以走了么?”吕长城道:“还请云兄和云贤侄稍待片刻。”云雷道:“我们父子绝非凶手,不着急离开,等一等何妨。”
等众宾客全部走光了,云雷道:“未知吕大侠有何吩咐?”吕长城道:“云兄,你难道不知你和令郎也有嫌疑?”
云雷激动的道:“我和犬子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怎么还是嫌犯?”吕长城道:“适才连小姐说过,令郎和龙在渊都在追求她,龙在渊出了事,连小姐铁定就是你云家的儿媳了。如此一来,你和令郎也难逃嫌疑。”云雷不满的道:“你说是我在陷害他?”岳捕头道:“没说一定是你,但你们父子确有嫌疑。”
向乘风却道:“我相信云大侠和云少侠与此案无关。”这句话却大出云雷父子和吕长城等人的意料。向怀仁道:“爹爹,你何出此言?”
向乘风淡淡的道:“对于云大侠而言,连姑娘能不能做自家的儿媳,远不如儿子能不能做下一任龙虎派的掌门重要。云少侠继承龙虎派掌门之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对于云大侠而言,若云少侠能娶到连姑娘更好,便算娶不到,也无伤根本。云大侠是聪明人,自然也深知这一点,他决计不会为了陷害龙在渊而去杀了宋天扬。非但他不会杀龙在渊,便算云少侠想杀龙在渊,他也会极力阻止。云兄,我说的对么?”
云雷贪慕虚荣,却胆小怕事,向乘风一举点破了他的性格,且毫厘不差,直说的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之极。但他见向乘风当面编排他的缺点,心底下反而踏实了许多,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道:“向兄识人善辨,在下……在下佩服。”
向乘风道:“你和令郎随时可以走,也可以离开济南城。不过……”看了云鹤眼中的连晴一眼,道:“得委屈连姑娘屈尊大驾,在敝庄小住几日。”云鹤心思本也灵活,可一涉及到连晴的事,便常犯迷糊,闻言道:“为什么?”
吕长城道:“龙在渊痴恋连姑娘,寻找龙在渊的事,就得请连姑娘帮帮忙了。”云鹤方知他们是要把连晴扣押起来,逼龙在渊现身救人,大声道:“不成。我师妹……我师妹……”口中虽在抗议,心中却知神剑山庄的要求不算无礼,一时想不出合理的说辞,想了一想才道:“我师妹乃是女孩子,若是被扣留于此,于她名声不好。向庄主,我愿意代我师妹在贵庄久留几日……”云雷就他一个儿子,岂肯让他做人质,不等他说完,亦不等向乘风表态,抢先道:“不成。”云鹤这次却不听他的,说道:“爹爹,咱俩把师妹一个人扔在此处,回去了怎么向掌门师伯禀报?”云雷适才情急,才坚决阻止,此时云鹤点出了他心中的顾虑,他无可言辩,欲言又止,只得重重一跺脚。不料却听吕长城也道:“不成。龙在渊所关心的是连姑娘,又不是你,留下你有甚用处?”
向怀仁知道云鹤的顾虑,说道:“云兄,你该当相信家父的为人,我们请连姑娘在庄上小住几日,只是为了引龙在渊现身。我们会以贵宾之礼对待连姑娘,绝不敢加一指于其身。”
云雷父子一想也是,神剑山庄和向乘风在当今武林中的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若是虐待一个少女,势必贻笑天下。不为别的,单只为了自己的名头,向乘风父子也不会为难连晴。
云雷便道:“鹤儿,向少庄主所言不错。把晴儿留在这儿吧,不会出事的。”云鹤还有些迟疑,向乘风已向春梅道:“春梅,送连姑娘去休息,好生服侍着,不可对其无礼。”春梅答应一声,去抱连晴。云鹤也没了主意,看了看怀中昏睡着的连晴,只得把她交给了春梅。
云雷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向乘风道:“君儿,替为师送送云大侠他们。”说着向沈君递了个颜色。沈君会意,说道:“云大侠、云兄,请。”云雷虽然更加看重龙虎派的掌门之位,可云鹤却未必。若让云鹤在连晴和龙虎派掌门之位之间选一个,云鹤更有可能选连晴。若他执意选连晴,非杀龙在渊不可,云雷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弄不好最后不得不做儿子的帮凶。向乘风明白这一点,才故意说了那番话,以去云雷父子的疑心,却仍让沈君暗中监视着他们,看他们是否和龙在渊或者其它的可疑之人接头。
来到庄外,辛棠等人还在等着云雷父子。他们一见云雷父子出来,便一起围了上来。辛棠气愤愤的道:“云大侠,我辛家庄和贵派素无瓜葛,晚辈自问也没有得罪过贵派的那位弟子,你们为何诬赖我是凶手?”张三哥等人也道:“不错。你们为何诬赖我们是嫌犯?真他妈的胡说八道。”
云雷早已憋了一顿子火,正无从发泄,闻言骂道:“放你们老娘的狗臭屁,是龙在渊那小子说你们是嫌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心情不好,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休来和我啰唆,当心我拿你们当出气筒。”
辛棠等人知道打不过他们父子,虽气得气喘呵呵,却不敢再多说,只是道:“这件事情没完,我们不会与龙虎派干休。”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云雷才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冷哼一声,随即跺脚道:“嗨,早说了不要带龙在渊那小子来,晴儿偏要带着他。现在可好,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不知道怎么收场呢。”云鹤道:“爹爹,你真认为龙师弟是凶手?”
云雷道:“他就是个书生,只会些三脚猫功夫,怎么杀得了宋天扬那几个高手?可是一旦牵扯到凶杀案,是要讲证据的,咱们再怎么力证他不可能是凶手,那也只是感情用事,衙门不会采信的。”云鹤道:“可……”云雷不耐烦的道:“行啦,行啦,我脑子也很乱,早点回客栈,我得静下心来,从头到尾的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唉!”
云雷父子离开后,向乘风吕长城道:“吕师兄,你派人把这些尸体先抬出庄去,找个地方安置好,再去冰窖抬些冰块镇着,切莫腐烂了。岳捕头,还请你派几个人帮着看管着,莫教人给毁坏了。”吕长城和岳捕头当即吩咐人手去办。
向乘风又道:“仁儿留下,再留下四个侍卫,其它人都先下去,去自己的房里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丢失东西。吕师兄、支师兄、马师兄、柏师弟、乐师弟、贺师弟、陆师弟、何师弟,你们检查完自己的房间之后,都去天罡堂,我待会有要事和你们商量。”他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师兄弟,全都是第五代十三太保中的弟子。吕长城等人一齐领命,回自己的住处去检查,看看自己有没有失窃。
岳捕头道:“如此,我也先告退了。”向乘风道:“恕向某不亲送了。”岳捕头道:“不必,不必。”当下带着人走了。
自从向婉初昏过去之后,向乘云就地盘膝而坐,为她疗伤,直到此时仍未站起。向乘风走到向乘云身边,问道:“怎么样了?婉儿伤的不重吧?”向乘云息了功,睁开眼来,摇头道:“奇怪,奇怪。”向怀仁道:“姑姑,什么奇怪?”
向乘云脸上全是迷茫之色,说道:“那人以指力击中婉儿,婉儿非但没受伤,反而……反而从中受益。”
向乘风父子对望一眼,都道:“怎么讲?”向乘云道:“那人的指力正中婉儿的胸口,刚好将婉儿郁结在胸口的淤血给逼了出来,否则婉儿必定落下心病,贻害无穷。而且他还点了婉儿的睡穴,我居然解不开,婉儿非睡上两个时辰不可。这样她便能好好睡上一会,平息一下激荡的心绪了。”
向怀仁骇然道:“你也解不开?”向乘云点了点头,道:“你们说,这只是巧合,还是那人有意而为之?”向乘风道:“这件事情休对外人提起。倘若说灰袍人是有意相助婉儿,若事情传开去,人家再一结合龙在渊有关婉儿是‘轻薄桃花’的污蔑论调,就不免要胡思乱想了。”向乘云道:“还用你教么?我理会的。”
向乘风道:“婉儿没事就好,你先送她回去休息吧。”向怀仁道:“姑姑,千万看紧了姐姐,别让她做傻事。”向乘云道:“我会守着她的。唉,可怜的丫头。”又想到自己的凄惨情事,不禁黯然神伤。
这时乔振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武士,抬着一具尸体。向乘风忙走上两步,急切的问道:“这尸体是怎么回事?”乔振道:“回师父,弟子带人搜索了整座庄子。”向乘风道:“可曾抓到形迹可疑之人?”乔振道:“并未发现其它的可疑之人,不过却在祠堂发现了这具尸体。”向乘风大吃一惊:“祠堂!?”乔振道:“是。”向乘风道:“祠堂的牌位……”乔振道:“祠堂的牌位无一损坏。”向乘风心下稍安。
乔振道:“师父,这人是何人?怎地平白无故的死在了祠堂当中,杀他的又是谁?”向乘风道:“我也还没有任何头绪。其它的地方,全都搜过了么?”乔振道:“你的书房,六师弟的卧房、师姑的卧房、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的厢房、师妹们的闺阁,以及一些师叔伯的房间,徒儿不敢擅闯。”
向乘风道:“嗯,你做的对。”蹲下察看了地上的另外那两个人一眼,悄悄在他们身上一点,点了他们的昏睡穴,教他们不要那么快醒过来,说道:“仁儿,带他们两个和这具尸体去戒律堂,我待会要审问他们。”向怀仁道:“是,爹爹。”带了那四个武士,架起那二人,向戒律堂去了。
向乘风向乔振道:“去帮你葛师叔把守庄门,未经我的许可,不许让任何人出庄。”乔振答应一声,把尸体放下,带着四个侍卫退下去了。
此时场中只剩下了向乘风一人,他急匆匆去了祠堂。见祠堂中有打斗过的痕迹,但供桌未曾翻倒,桌上的牌位、香炉、蜡烛、贡品也都未损坏。
他在门外四下一瞧,见左右无人,关了门,走到屋子当中,四下瞧了瞧房顶,见房中也没有藏人,便来到供桌前,先在锦垫上跪下,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拿起他生母的牌位,托住下面的木制底托,转动了几下,拧了下来。牌位里面塞着一本书,取出来一看,古旧的书页上写着“紫阳真经”四个字,翻开一看,确为家传秘籍,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将秘籍往怀中一塞,装上底托,把牌位放回了原位,又磕了三个头,急忙去了向婉初的香闺。
他来到门口,示意门口的丫鬟不要说话。来到内室,见向乘云不在,只有向婉初的两个贴身侍婢在照看着向婉初,向乘云却不在,问道:“你们姑奶奶呢?”年长的那侍婢回复道:“回庄主,姑奶奶去探视二夫人和三夫人了。”
向乘风道:“嗯,好生看着你家小姐,一有什么事情,立刻去通知姑奶奶。”两个丫鬟齐声称是。
向乘风不再多说,转身走到外室,见两个丫头都在关切的看着向婉初,又见门外没有人注意,走到向婉初的琴台旁边,伸手到琴台下一托,将琴台平平托起,侧头见下面的地砖完好如初,长舒一口气,将琴台轻轻放下,出房去了。
向乘风来到戒律堂,问向怀仁道:“他们醒了么?”向怀仁道:“不知怎么搞的,怎么弄他们都不醒。”
向乘风自然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不醒,却故作惊奇状,道:“哦?解不开?不会是死了吧?”向怀仁道:“没有,还有气,只是不醒,可惜咱家没有逼供的刑具。”向乘风道:“君子不行逼供之事,要刑具作甚?我看看。”手指笼在袖中,轻轻一点,二人悠悠醒转,一醒便觉痛,口中呻吟不止。
向怀仁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山庄中来做甚么?那个灰袍人是谁?”向乘风道:“仁儿,你去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向怀仁不知道他是要支开自己,说道:“是,爹爹。”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向乘风问了向怀仁刚刚问过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到山庄中来做甚么?那个灰袍人是谁?和你们是不是一路的?”见他们腮颊一鼓,却不说话,喝道:“你们若不……哎呀,不好。”双手齐出,捏住了二人的下颚,但已然迟了,二人口中流出血来,随即脑袋一偏,抽搐了几下,就此气绝。向乘风怒火中烧,猛然一握右拳,打在右边那人胸口,将他打的肋骨尽断,一股黑血,从口鼻眼耳之中涌了出来。
向乘风愤然拂袖,叫道:“仁儿。”向怀仁推门进来,见状吃了一惊:“怎么死啦?”向乘风道:“咬断舌根,用血混合压在舌下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向怀仁沮丧的道:“唉,线索岂不断了。”向乘风道:“你先去把仵作找来,让他验尸,看看他们吞服的是什么毒药。然后请庄上的一众豪杰辨认尸体,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他们,能不能查出他们的来历。”向怀仁喜道:“还是爹爹办法多。”向乘风道:“嘿,你爹爹我也快要无计可施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全都是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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