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寻找恋人郗香桃 > 第一章 富和请客 10

?我的手被什么撞了一下,我睁开眼,看见富和的手正往回撤。富和满面红光,说付唱你怎么弄的,我这里热流呼啦地跟你说,你却打盹开了。我说没打盹啊,刚才有点小东西迷进眼里,不大得劲,我闭了闭眼。富和不相信,说那好,付唱你帮我为刚才跟你说的那事想想办法吧。我故做深思地动了会脑筋,尴尬地笑了,说对不起啊富和,刚才我确实打盹来,猛不丁从乡镇调来县城,这几天有点兴奋,没大睡好觉,几杯酒一麻醉,刚才打了个盹。

  

  这几天没睡好觉是真的,但不是为了从乡镇调来县城。对于我,从乡镇调到县城来,无异于捡到了从天上掉下的馅饼,兴奋是一定的,但还不至于兴奋得睡不好觉,叫我兴奋的,是有了见到郗香桃的可能。郗香桃所在的那个单位是一家银行,高中毕业后她念的是一所地区银行学校。后来她不在那家银行了,之前我们通过很多次电话,电话那边的郗香桃的声音曾给我带来过很多愉快,也带来过很多不愉快。克服一段时间的不愉快后,我主动给郗香桃打电话,那边一听我要找的人,没好气地说,哪里来的吃香桃啊,还吃甜杏呢!咣地把电话扣了。我以为打错了电话,重新认认真真地拨了一遍。接电话的还是那声音,我礼貌得近乎有些低三下四地恳求说,同志,郗香桃真的是你们这里的,以前我给她打过好多次电话来,麻烦你叫叫她。那边的没好气更加了几分,说别胡闹腾了,是不是试探信息准备偷银行啊,有种的来吧,监狱里的铁铐子正等得牙痒痒来。咣地又扣了。从此,郗香桃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飘落到哪里去了。

  

  富和只好把刚才我没听见的话再说一遍。他说,网络为他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他在网上交了一个女朋友,感觉太好了,比文学社的那个女社员给他的感觉还好,真是相见恨晚。富和说,刚进聊天室,他不知道顶上的头像是机器人,跟他海阔天空地胡聊了一通,那机器人很逗,有问必答,有时一下子就把他蛰伏的灵感勾拉出来了,激发得他兴致勃勃,才思喷涌。他们的谈话,吸引了一个叫林雨暖香的女网友,主动跟富和搭话。开始,富和回你一句回他一句地招架着两个人。林雨暖香的问话得不到富和的及时回应,生气了,说鸟在水中你这个傻瓜,跟个机器人折腾个啥劲,来跟本姑娘对招!富和便扔下机器人聚精会神地应对林雨暖香。

  

  富和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于是把他的文学理想、为人处世的态度、对眼下世事的评价和心中的抑郁一股脑地搬了出来。林雨暖香听得入了迷,缠着富和讲。两个人很快就黏糊上了,约定了聊天时间,不见不散,聊天工具也步步升级,彼此距离越来越近,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准备见一面谈婚论嫁的地步。掩饰不住心头喜悦的富和忧心忡忡地说,见了林雨暖香的真人,如果真像感觉的那么好,他可不能犹豫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个人能活几辈子啊,曾经被动地错过一回了,这回他得把握住。我吃惊道,富和,那你老婆和孩子怎么办?富和沉了沉脸,说他正为这事伤着脑筋,约我来就是为了叫我帮他想想办法。

  

  富和的老婆我只见过一次,印象中脸盘子还算俊巴,但身材无从细究,因为那时她已为富和怀了个大肚子。我跟站长来县城开会,会开完了,站长说走啊付唱,咱到百货大楼逛悠逛悠,看有啥削价的便宜货。站长把他的包丢给我,叫我给他提着。我俩一前一后去百货大楼。就是在去百货大楼的路上碰见富和的。他从旁边的一家小商店里走出来,后面跟着怀了大肚子的老婆,富和像牵着一只大气球。看见我,富和觉得很突然,问我来做啥,来前怎么没给他打电话。我把跟站长来开会的事说了,解释说又不是自己来,不方便,所以没给他打电话。富和含蓄地向后指了指,说这回不能管我饭了,有累赘了。我顺着富和的手指朝他老婆看了看,像怕把气球看爆了一样匆忙收回目光,说别客气,我和站长来的,就是你能管也不行。站长在前面催我,要我把他的包送过去,他要拿点东西。富和冷眼看了看我手里的站长的包,说付唱,把这家伙的包扔到地上,压迫人的意识倒挺强,鸟毛大的点官还想配警卫。我笑着跟富和道别,摇晃着手里的包去追站长。后来知道,富和老婆是县育才中学的英语教师,也如醉如痴地往那个文学社凑合过,对小有成就的富和佩服得五体投地,密切关注了富和与那文学社社员的无言的结局后,主动出击,满怀失意的富和就势将其收入囊中,风风火火地就开花结果了。

  

  富和反复催问了几句,我说不出话。其实从本心眼里我是不支持富和的做法的,富和一跟我说这事,我的脑海里便鼓胀起了他老婆那个大气球,我知道大气球早破了,还破出了一个小气球,一大一小的两个气球本该是由富和牵着起伏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的,富和一撒手,两个气球不知要飘荡到哪里。但我又不忍心朝富和高涨的热情上泼冷水,便支吾着不答。富和对我的表现并不失望,他摇了摇头,说他知道这事找人商量也白搭,明摆着的事,没有什么好主意可拿,尤其是找我,一个因为高中时一段小孩子过家家式的爱情游戏,三十岁了还不能自拔的人,怎能指望他指点迷津。

  

  富和知道我和郗香桃的事,说肯定是我的哪根神经被郗香桃用毒针扎了,迷了窍。我说你不是也忘不了人家文学社的那女的啊。富和说跟我不一样,忘不了归忘不了,他能勇敢地向生活挑战,并没有为此沉沦下去,不像我,抱住郗香桃的一根腿不松。富和挪了挪跟前的啤酒瓶,说咱不喝了,下午还得上班。我说不喝了,这就喝下不少了。富和问我吃什么饭,我连忙摇头,说我是吃不下了,你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富和说他也不吃了。收拾掉瓶里的酒,我和富和高举着筷子,潦草地提炼了一下剩菜里的精华,便离开了。

  

  出了酒店门,我抱歉地说,富和,对不起啊,白赚了你一顿饭,也没帮你想出办法。富和说,说到哪里去了,兄弟俩吃顿饭,一来给你接接风,二来缓解一下我的心理压力,有些事觉着棘手,但得举重若轻,任其自然,走一步说一步,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外面的阳光还算明媚,也很尽责,把能够擦亮的地方都擦得亮亮的。驶过南面铁路的火车发出轰然巨响,像迫不及待地扔下一堆废铁烂铜,亢哧亢哧的。我和富和顺着马路边缘向东走了一段,见马路上车辆少了,迅速穿越马路,沿着一排店铺门前的空地继续往东走。临近公用事业局门口,走在前面的富和甩下我径直朝一辆迎面驶来的木兰摩托车走过去。木兰缓缓停下了。富和转身冲我一指,付唱,这是你嫂子,还认得吧!我哦了一声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从木兰上站起来的嫂子。面前的富和老婆与我印象中的出入还是明显的,身材谈不上婀娜,却也清爽利索,丁点气球的迹象也没留下。脸盘与印象中的差不多,只是松弛了点,像熟得稍微过了点的果子,我以前看到的是紧绷绷的青皮果子。我叫了声嫂子,富和老婆皱起脸皮热情地冲我笑。富和老婆问我们做啥去了,富和说付唱从乡镇调到县城来了,在统计局上班,中午给他接了接风。富和老婆邀我有时间去家里坐坐,我说当然当然,一定去一定去。我们目送富和老婆启动了木兰,她的木兰腾出的空地上立刻又填上了一辆木兰,只不过跟富和老婆的颜色不一样,后来的是黑色的,富和老婆的是红色的。黑色木兰尾随富和老婆向西而去,我的脑瓜里打了个闪,亮堂得把眼前的世界都照没了。

  

  我说,富和,嫂子后面的黑木兰是郗香桃!富和不理我,掉转身子往东走。我站着不动,伸长了脖子朝西看。黑木兰紧跟着富和老婆的红木兰,跟得富和老婆的红木兰也成黑的了。富和不耐烦地催我,快走吧付唱,别想郗香桃想疯了,哪有这么巧,这么多年不见踪影了,哦,你来县城的头一天就见着人家了!我固执己见,说黑木兰就是郗香桃,要是这一点拿不准我这辈子算白活了!富和被我的固执说动了,犹豫着向我这边靠过来,自语道,这可奇了,真要这样的话,说明你俩的缘分没尽啊。

  

  我焦急起来,说富和,咱顾辆出租车追上去吧,错过这个机会就不好办了!富和扫视一下,说你以为咱这里是北京啊,出租车挤得跟进了瓢虫窝一样,挠头皮都能招到跟前来,咱这里的那几辆出租车半天等不到一个坐车的,司机都两脚踩着方向盘窝在车里睡大觉呢,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找出租车去!我急了,撒腿往西跑。富和在后面阻止我,说付唱你别傻了,隔那么远你怎么追得上!我不听他的劝阻,继续往西跑。眼看着木兰驶近了马路拐弯处,我绝望地停下来,喘着粗气向那边凝望。富和老婆在我的意料中消失的瞬间,我的心猛地扎煞起翅膀,像是突破胸腔飞窜出去了。黑木兰出乎意料地抵抗住了消失,斜画出一条线,钻进了路边的小门洞。

  

  富和兴奋地赶过来,说跑不了她了付唱,那地方我知道,是银行的一个储蓄所,走,咱去看看,看看那个弄得你神魂颠倒了十来年的郗香桃到底是个啥样!我说肯定是郗香桃了,富和,她是银行学校毕业的,以前就在银行工作,原来是调到这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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