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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明白了！”风玄忽然惊呼出声。
他突如其来的一喊，打破了原本回廊中的沉寂，甚至将水妖姐妹都吓了一跳。
“风公子，你明白什么了？”南洋奇道。
是心府里的黑色水滴！风玄心中怒吼着，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当年师父云若以神通‘明察秋毫’窥探他的心府之时，曾有一滴黑水忽然浮现，仅仅一个触碰，便令洞玄期的云若身负重伤。开阳长老当时说，那黑水给他的感觉和问天奇侠的死亡之力极为相似。
死人味，死人味，这就是死人味吗？
也难怪皎月会怕他。仅仅一滴水滴就能重伤步入第三道门的高手，如果这力量像他丹海里的真元那么多，会有多恐怖？
“爹啊，你究竟在我心里留下了什么东西……”风玄暗叹。当头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便越觉得父亲离他是那么遥远。
问天奇侠？
死亡之力？
天齐仙苗？
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全部弄清楚！
“没，没什么。”风玄摇头，而后又道：“算算时辰，也快破晓了，宗门有事，我先告辞了。”
“我送公子。”
片刻工夫，他们便已到了玉辰宫门前。出于礼节，风玄又走出了老远，才向着水面浮起。
他前脚刚走，萧长风便拉着陆离又回到了玉辰宫前。
皎月一见他们，上前问道：“萧哥哥，你们没有遇到风公子吗？”
萧长风摇头。陆离却是微微一怔，呀了一声道：“今天应该要去化仙山的，我怎么给忘了！”
“既然这样，那你先回云门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可是……”
“好吧。”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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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玄出了云泽，辨明方向，当即向玉合峰径直飞去。
此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萧、陆二人一去半夜未归，想必是回了云门。即便不是，以大师兄堪比师父的修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最让风玄担心的是，之前在大荒幻梦的刹那光影，总让他觉得与大师兄有关。
“这次回山如果遇到他，说什么也要拉他一起去化仙山。若没遇到，就留下来，好想办法阻止他进那个山洞。”
那湖底山洞的威胁远远比不上云门覆灭来得可怕，不管自己的感觉是对是错，多留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风玄并未发现，此时的他几乎有些疑神疑鬼。他甚至没有仔细去想，以云真或是萧长风的修为，是否有能力让整个云仙山生灵涂炭。
…………
当他回到明心坪上的时候，年轻的师兄们都已在坪上等候了，就连一些长辈也已到场。除了本源期之上的弟子，还有一些修为稍低的弟子也来相送，嘱托着师兄们帮忙带点东西回来。
风玄四下一看，并未找到萧、陆二人。与几位师兄们打过招呼，他便举步进了敞开的明心殿。
云若独自一人闭目盘坐在大殿中心，似乎一点也不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担心。察觉到风玄的气息，她睁开双目，问道：“你们去了一夜，离儿却未回来，可是见了长风？”
“是的。”风玄将昨夜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原以为师姐已经和大师兄先回来了，没想到……”
“你不必担心，他们应该是有事耽搁了。长风既然已经明悟神通，那这云洲之内便没有多少人能奈何得了他，等他解决完手中之事，定会回来。”
“这……可是大师兄修为精深，如果一起前去化仙山，必然是一大助力，师父为什么不叫他回来呢？”
“你入门晚，不了解他。”云若双眼合上，又睁开，道：“他的脾气很倔。千机失踪这么多年，为了不荒废他的天资，我和许多长老都说过要指导他，但他却不肯。他说他今生只有一个师父，其他人，即便是再亲近，也不能逾越‘师父’的界限。纵然如此，他的进境依然快得惊人，这一去三年，更是从化婴期连跨两步，一举踏入第三道门。”
风玄闻言讶然。
“他既然不愿回来，定有他的想法。我们作为师长，也只有支持他。”
云若顿了顿，又道：“风玄，你可记得你刚入门不久时，我用神通探视你的经脉，却反受了伤之事。”
“弟子记得，我也不知那是怎么回事，后来您和开阳长老都没提起，我也就不敢多问。”
那日之事风玄记忆犹新，开阳真人的话也犹在耳边。
“嗯。”她点头道：“此事我本想等以后再告诉你，不过此次出山，也不知能否安然回来，我便提前告诉你吧。”
风玄一惊，一方面是因为即将得知父亲的消息，另一方面，却是为云若的不自信而惊！前不久还信誓旦旦要铲除炼心宗的师父，此时竟然说不知能否安然回来！
“师父……”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且听我说便是。”云若打断他，道：“化仙山危机重重，我虽有十足把握可以击败楚四净，却也不敢断言能够从化仙山全身而退。”
偌大的明心殿只有两个人，显得十分空荡，大门虽然敞开着，但门外的人却完全听不到里头两人的对话。
云若用她惯有的淡淡语气，缓缓说着：
“八十年多前，有位少年前来云门求仙问道。他的天赋极佳，仅仅几个月便凝结金丹，一度被视为可与千机师兄想媲美的天才。可是之后的两年里，他的修为再也没有半点长进，不仅如此，他还沉迷于炼制各种不成方的丹药，将整个玉合峰弄得乌烟瘴气。
后来有一次，他偷了太师伯的鲲鳞，潜入云泽去寻找药材，结果自己身中剧毒，险险逃回云门。太师伯为了救他耗尽心元，油尽灯枯。师父罚他思过半年，结果不到半个月他就跑出来了，还练出一身古怪的真元，一旦碰上，便会急速侵蚀别人的法力，害人修为大减；树木沾染了，更是片刻间化作粉尘。
几天后，师父以为祸仙门，不学无术之由，废除他的修为，将之逐出云门。从那以后，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大约三十年前，才听说闻思幽出了个奇侠，叫风问天，一身怪异真元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
风问天与其剑奴两人纵横思幽，铲除了许多邪门歪道，留下不少美名。只是后来听说他进了一处秘境，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这……这就是我爹？”
云若点头。
“风何，普天之下都没有第二个人会叫这个名字。原本师父已让我们不得提及这个人，但你是他的儿子，有权知道这些事。”
“……哦。”
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此时知道了，却并未让他感到欣喜。
风玄失魂落魄，完全无法接受云若的说辞。
在他心中，不，在云边城所有人的心中，风何都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智者。而且他救死扶伤，不收诊金，恩泽遍布周围好几个城镇。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可能是一个不学无术，到处作怪的人。
云若后头说他是大侠，才让风玄能够稍稍接受。只是在风玄印象中，父亲一身病患，就算医治了无数人，也治不好自己。他甚至连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起来，怎么会是纵横思幽的奇侠呢？
云若看他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明白，出言开解道：“人总是会变的，你爹从云门的小祸害长成思幽奇侠，你应当感到自豪。”
“自豪？”风玄一叹，道：“我一直为他而自豪。小时候与伙伴谈论理想，他们一个说要成为不老不死的仙人，一个说要成为逞强除恶的大侠，而我只想像我爹一样，做一个行医救人的郎中。可是……”
风玄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天齐仙苗散发出的缕缕生机，苦笑着：“当我渐渐接近他生活过的世界，我就开始产生各种各样的疑问。我慢慢发现，我对自己的父亲居然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是个修仙者，我不知道他曾经那样顽劣，我不知道后来他为什么成了大侠，甚至于……我不知道我娘是谁……”
云若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天色，说：“时候差不多了。”
此刻明心坪上已经站了许许多多的人，就连长老们都已到齐了。
“化仙山你就不必去了，你跟赵青还有离儿留下来帮助长风。对了，鲲鳞现在在无尘长老那里，也许对你们有用，你可以去取来。”
语罢，云若一步便跨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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