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川埋书的时候,武昌城内一处大宅庭院之中,一个年近五旬,两鬓斑白,穿着华贵锦衣的男人长身而立,凭栏望着荷塘,神情黯然。秋夜静谧,荷塘涌动着呢喃的蛙鸣,垂柳飘飞,树枝的叶梢象心爱之人疏理笔直的柔发。荷塘中的点点粼光在湾月下眨动着,仿佛美人期待的目光。
“怜梦,你可知道已经是第八个夜晚,我为你伤心风露立此中霄,人说七日回魂,为何苦候多时,昨天你依然没有回来。”那男人喃喃低语道。
“难道你不想念我了?昨日花前月下,今夜只影形单,往昔有多少欢愉,今日就有多少悔恨,他们回来都说你在汉江溺亡,但我多日来派十多艘船在江上打捞,为何就是找不到你?你若是有知,能否报梦回魂,告诉我你葬身何处,以免我徒自惴测,辗转整夜难眠。”那锦衣男人眼眶湿润,似要流下泪来。
背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锦衣男人神情一敛,干咳一声掩饰。
一个师爷打扮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走到锦衣男人背后,恭敬地叫了声:“大人。”
锦衣男人没有转身,漠然问道:“有什么消息?”
那师爷道:“我已经让湖北湖南两道州府的衙役、绿营停止了搜寻。”
锦衣男人“啊”地一声,霍然转过脸来。他面白如玉,剑眉凤眼,三绺短须,不怒而威,年轻时应该是名美男子。“大胆!郝师爷,你居然没有我的命令就擅自停了两省河道的搜索!”
郝师爷不慌不忙道:“大人勿躁。能否入书房禀告?”他眼中露出一丝谨慎、诡秘,那锦衣男人脸露狐疑,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锦衣男人的书房。书房一桌一椅,极尽清式家具的雍容奢华,显得是大富官宦之家。郝师爷进了书房,望下外边四下无人,便将书房房门关上。
然后走进来低声道:“大人,属下之所以斗胆撤去兵役搜查,实在是之前已经断定,小夫人必然不在汉江之上,甚至不在汉江沿岸!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小夫人葬身之所!”
“啊!你说!快说!怜梦在那里!”锦衣男人声调高了一倍。
郝师爷道:“大人,请小心,恐怕隔墙有耳。”
“属下既然兴师动众也找不到小夫人骸骨,而大人又感知小夫人已然仙去,所以,便用了不同寻常的方法。属下的一位故友,是大同幽冥镖局的镖师,他星夜来到武昌,细查之下,竟让他发现小夫人葬身之所!”
“幽冥镖局?我姑且信你,那怜梦究竟在哪里?”锦衣男人道。
“城外的辘牯岭上,可惜,我们去迟了一步,小夫人芳躯已经被盗走!”郝师爷道。
“放肆!竟然有人敢盗走……,是什么人如此可恶!”锦衣男人身体气得不住发抖。
“应该是盗墓贼,不过奇怪的是整副棺木都被盗去,贼人应该不是谋财。”
“你故友怎么能断定那是怜梦的尸身装在那里?”锦衣男人道。
“当晚有两名仵作,是他们亲自将小夫人的尸身挖了出来被人运走的!小夫人她……”郝师爷嗫嚅道。
“她什么!快说啊?”锦衣男人道。
“她下葬的地方乃是一等一的凶穴!我们已经看过。”郝师爷额上滴汗。
“啊!是谁这么刻薄狠毒,那两名仵作在哪里!我要问他们,我要确定那个是否真是怜梦?”锦衣男人已经怒不可歇。
“大人,属下无能,找到这两名仵作的时候,一人已经死了,一人其实濒死,我们也是耗尽心力,把他救醒,续了他一口气,通过他断气前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
“啊!怎么好像事事有人早你们一步!”锦衣男人怒道。
“所以,大人,我才怕隔墙有耳啊,恐怕这次,是祸起萧墙之内呐。”
“那,那有无查到是被谁运走!立刻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抓回来!”
“可惜,他只说了几个字,戴面具的男人!”郝师爷道。
那锦衣男人平静下来,脸上改回威严的样子,凛然道:“郝师爷,这事全靠你精明,想通了一些关键,你继续找你的故友,让他们镖局帮我在阴阳二界找到怜梦的尸身和魂魄,不惜一切。本座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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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书的第三天早上,杜川正在院子里和昕儿玩耍。院门推开,走进来两人。当前一个身材中等,样貌平庸,但额角高抬,脸上有点麻子,一副倨傲样子。后面那人虎背熊腰,面圆耳大,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走起来似乎都感到象山移动。
杜川一见,忙不迭跟昕儿说道:“昕儿乖,爹爹来了客人,你且自己玩去。”向当前一人叫道:“甘镖头,好久不见了。”
那甘镖头点了一下头,道:“杜川,今天有好事关照你。”
杜川请两人进去屋子里面坐,赵氏去买菜未回。杜川砌了壶茶招呼两人喝。并道:“家里地方浅窄,见笑了。”
甘镖头指指旁边的大汉道:“这是我们镖局的鲍大海鲍师傅。”
杜川拱手道:“鲍师傅,第一次见面,多多指教!”
鲍大海嗯了一声,抬手喝了口热茶。
甘镖头神态严肃,道:“杜川,我知道你们武昌城镖局的生意不好做,你们师父又有残疾,江湖上没有人给面子了,这几年应该混得很艰难吧。上次你跟我说过,有活儿用得着你们的话就捎句话,那这次我真有个活,你知道我镖局在汉阳生意一直就不错,好几个镖师最近都出外去了,知道你日子不好过,故此找你帮我们一趟镖打打下手,你今天收拾下行李吧,今晚我们就去接镖了。”
杜川道:“先多谢甘镖头关照,只是这趟镖去往哪里?是财还是客?”
甘镖头哼了一声,斜睨着眼睛,“怎么,问长问短?挑肥选瘦是吧?”
杜川笑道:“循例问问,这镖行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甘镖头不悦道:“杜川,我这次就是时间赶,人手不够,所以关照你,不是找你们镖行帮忙。你如果不做,我就找别人去。”
杜川不语。甘镖头又道:“镖是往合肥府去,汉阳涡阳镇马举人老母亲的棺柩。这样吧,镖银十两。包你吃住。”
杜川眼望一个人独自在玩的昕儿,心下一声叹息,“走的是水路还是旱路?”
“旱路,车马我们已经备好。大海,给杜川二两银子。”甘镖头道。
鲍大海从怀中掏出钱袋,数了二两碎银给杜川。杜川接过,便道:“今晚在哪里接镖?”
“亥时在城门外三里处的绿柳亭。我们到时驾马车过来。”甘镖头道。他忽然皱皱眉,“是了,到时我亲自押这趟镖,你知道我们灵宝镖局在汉阳城也算声名显赫,出趟镖不去上七八个人,不够气派。刚好你又知道我人手紧张,你再帮我找一两个幽冥镖师吧。镖银按你的一半给付。”
杜川心中暗笑,明明是自己镖局就那几个人,偏偏不肯认低威,便道:“好的,不过时间稍赶,我尽力找一、两名帮手。”
甘镖头和鲍大海走后,杜川收拾了一下包袱,昕儿闪着明亮的眼睛,问道:“爹爹,你又要出门了?”
杜川扶着昕儿的小肩膀,蹲下身来,道:“爹爹要帮刚才来的伯伯的忙,去安徽一趟,昕儿在家里要记得吃药,不要吃寒凉的东西,好吗?”
昕儿点了点头道:“那这次出门要多久?”
杜川道:“算上来回,应该二十天左右就可以了。”
昕儿道:“那比上次好,上次你去了五十六天。”杜川见儿子记得如此清楚,心中又是一酸,道:“昕儿,这次爹爹经过安徽的集市,给你买钱八仙的泥人好不好?”
昕儿高兴地道:“太好啦,我早听过,能给我买杨家将的吗?”
杜川说道:“当然可以。”
昕儿蹦蹦跳跳,十分开心。
赵氏买菜回来道:“怎么这么开心了。”
杜川把方才那二两银子递给赵氏,道:“小孩的药记得不能停了,容大夫那边我还欠着一次的药金,下次一并付了。我这次去安徽,走陆路,应该很快就回来。”
赵氏接过银子道:“那还好,是谁家的生意这么好,老头子没有把你的钱抠下来?”
杜川道:“是汉阳那边的朋友关照的生意,不是咱们镖局的事,师父那边我会跟他打个招呼,说出门一趟探亲。”
赵氏脸色稍缓,道:“那路上小心了。”
“我现在去找水生一趟,顺便找找师父。今晚我就出发。昕儿的事记紧了。”杜川道。
杜川先去水生家。水生正在泡茶,招呼杜川进来坐。杜川将装有噬魂瓮,当多之印和冥王摆件的木箱往桌上一摆,说道:“我这些法器这次出门不便携带,先放在你家可好。”
水生撇撇嘴,“我地方宽敞,随便放。”杜川知道水生毕竟在县衙当个小吏,为人做事甚有条理,东西放在他这里应无大碍。
杜川又道:“今晚我出趟镖,去安徽一趟,现在要找个帮手,福兴和岚儿都还在宜昌,况且我帮甘叔平做事,老头子知道肯定也不喜欢。你看有谁可以帮忙计谋一下。”
水生道:“武昌城巴掌大的地方,有点鬼才的人来来去去都在老五家出现过了,你若要找老头子不认识的,口风密的有点难。”
杜川道:“这倒也是。”他忽然灵光一闪,“我试试找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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