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幽冥镖局 > 第五章 怨女

?单眼阿四虽然不过是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认识的铜匠。却因为从小吃得苦,受得罪,故此对于二叔的交代,他没有丝毫犹豫,“必须按照二叔说的去做。这是我们饶家的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他内心隐隐知道,二叔是为了这件物事死去的,如果不能完成他的嘱咐,那么二叔可能就是枉死。

  阎道士的话,虽然因为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而未能让他说得完整,但实际上已指明一条路,怎么去找寻幽冥镖局的人。穷乡僻壤是没有的了,估计在汉阳、武昌有,那就再回去一趟吧。

  单眼阿四七月初八早上,和几位相熟的乡亲打了个招呼,又重新上路。他把盲童给他的玉佩收得密密实实,贴身收藏。

  从鹰鸮寨到和合渡口,有五十多里的山路。从彭家峪过天狗岭,再穿过苍龙、白水,顺着麻衣涧走一段峡谷羊肠小路,方才到达和合渡。

  七月初九天未亮,单眼阿四就从歇脚的农家出发,进入麻衣涧。

  麻衣涧的这段路,有一段掌故,传说昔日苗王因改土归流起义,被乾隆镇压。苗王率领三千苗人,与清兵激战十多日,终于因寡不敌众全部战死。清军统领以为可以一举拿下苗寨,岂料这一晚,全寨的女人竟然披麻戴孝出现在敌阵前面,她们就地按苗人殡葬仪式,祷告上天,宁死不降。祷告仪式结束片刻,忽然山涧悲声大作,百兽齐鸣,地动山摇。披麻戴孝的女人们冲入敌阵,奋不顾身,杀红了眼。正在休息扎营的清兵顿时感到不知所措,慌张之极,本来看到苗家女人披麻戴孝杀到,已经震惊不已,更兼百兽齐鸣的怪异,俄顷清兵们有者万念俱灰,有者伧然泪下,有者张狂跳跃,更有甚者,拔刀自刎。统领大惊失色,急忙鸣炮,但一众士兵哪里听到进去,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统领自己也感到内心戚戚,他久经沙场,知道这种是天地异象,为人世间事所感,神魔作法。知其不可为之,于是掉转马头,仓惶东归。之后隐姓埋名,乡间床榻终老,竟得以善终。

  苗家女子都性情刚烈,这一战虽击退清兵,但她们本已存死志,竟然胜后自杀殉夫。一时间麻衣涧尸山血海,多年来依然阴风阵阵,怪事迭出。而该苗寨一脉因麻衣涧之战死伤青壮贻尽,一蹶不振。

  单眼阿四走在麻衣涧。麻衣涧实际是一道峡谷伏流,两岸峭壁耸立、危崖层叠,绝壁上附着朵朵钟乳、层层叠嶂。左侧伏流奔涌而下。石白而圆,水清有鱼,越走越觉湍流翻卷,嶙石相连,奔流咆哮百下。天色未明之际,山脊漆黑,只露出黛青色的剪影。单眼阿四之所以晨早就赶路,是因为是七月初十和合渡往武昌的船只最多,若是日落之前未能赶到,则必须在和合渡口附近住上数日,方有船直达武昌。单眼阿四不想在路上过多拖沓。

  就在此时,他忽感到耳边有人轻声窃笑,似是女子声音。单眼阿四竦然回首,却发现群山苍茫,四下无人,只有流水欢快的奔流声。阿四揉了揉眼睛,心道莫非起得太早,耳鸣眼花?其时一轮牙月正挂在西边,照在麻衣涧上。月光如水,阿四忽然觉得不对劲,他见到自己的影子旁边,竟然多了一人,长衫披发,瘦瘦长长。

  阿四哇地一声,跳开一侧,却见那影竟然不见了。倒是他刚才这样一跃,睬入一片低洼湿地,水草藤蔓夹杂丛生。他趁着月色,蓦然发现水底下竟隐隐约约,浮着些脸色惨白、长发犹如绿色水草的腐尸,三三两两,水波涌动,草蔓张牙舞爪,令那水中人脸恐怖狰狞无比。阿四还以为自己是否沉迷想事,产生幻觉,身躯绵软无力,几乎栽倒在水里。未料不过一会,又是几声轻笑,就如在身伴。

  阿四骇然,深一脚浅一脚拼命迈出洼地,沿着溪边狂奔,猛地他的单眼见眼前一个白影,几乎迎面撞上,原来前方竟然站着一位白色衣服的女子,长发披肩及腰,遮着半边面孔!她脸色惨青白色,双眼露出白白的眼球,眼眶流着发黑的血迹到嘴边,双唇发黑,直勾勾的对着单眼阿四。

  单眼阿四只吓得张开了口,他感觉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直在嗬嗬喘息,双脚只在原地不断发软打圈。那个白衣女子轻飘飘地在他身周转了一个圈,不断的轻声阴笑。单眼阿四发现全身鸡皮疙瘩粒粒冒起,阴寒之气遍布全身。他聚齐全身之力,往后急退,转身狂奔。岂料那女人如影附身,轻飘飘地又贴了上来。单眼阿四已然崩溃,他觉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鬼呀,为啥这白衣女鬼势要追来,难道是今天来此索命,捉我落黄泉.

  虽然他连滚带爬地后退,但那白衣女人还是瞬间移动到脸前,她嘴巴张开,露出一条又红又长的舌头,发白的眼球爆裂出无数血丝,脸容扭曲得异常狰狞,一双枯爪就往单眼阿四抓来,单眼阿四全身硬直,眼看就被女人掐住咽喉,那女人厉叫一声,双手方触到单眼阿四的布衣,正欲伸出尖利如钩的指甲插入阿四的胸膛,忽然一道红光大盛,却是阿四怀中一件物事散出,白衣女鬼就如火烙起来往后退,不断的往后退,,一边剧烈地厉叫。

  单眼阿四避开一劫,头也不回就想后狂奔,奔出几百丈外回头,见那白衣女鬼没有再追来,似在百丈开外徘徊。阿四见她似心有不甘,但应是碍于某些力量,使她不敢再次上前攻击自己。果然那白衣女鬼飘了一会,欲前又退,最后还是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浓雾开始慢慢散去,单眼阿四看着青山葱郁,路上繁花似锦,溪水清澈如碧玉,一片心旷神怡的美景,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感觉从来没有发生。

  单眼阿四捂着心口,这一下吓得不轻,虽然鄂西山区每有古怪之事,但今日亲历,依然让他心胆俱丧。路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单眼阿四更加感觉到一定要在傍晚抵达和合渡口,争取坐上渡船直下武昌不可。

  七月初九的傍晚,疲惫不堪、惊魂未定的单眼老四出现在和合镇,和合镇因渡口而名。和合渡古称“鹳浦渡”,自渡口溯水而下三十多里,就是小牛渚,而隔江又与显镇相望,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和合渡历来就是清江上苗家地区下中原的必经渡口。康乾时代上渡口最为繁盛时,行旅川流不息,有十余艘渡船日夜航渡。其一旁并不长的沿街两侧,则开设有米店、油店等数十家商辅,货品齐全,不亚于一个集市。镇上居民多以撑渡船为生,在清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近年因为战乱,来往商贾稀少,来此摆渡的人已不多。

  单眼阿四到达渡口,此时夕阳西沉,和合渡上懒懒洋洋地靠着二三艘渡船。单眼阿四匆忙上前,招呼叫道:“敢问有夜行船到武昌或汉阳吗?”叫了半天,都未有一人应。单眼阿四唯有硬着头皮,见其中一通体黑色的沙船,乌舱乌舷乌橹,船舱口竖着两灯柱。灯柱高约二尺,下部为一根四方木柱,其上置一木龛,四壁开窗,龛顶刻成歇山顶造形,飞檐翘角,如鸟斯革,如翚斯飞。龛顶攘着两个小兽,一作黑色,一作白色。船首像是一条白龙。

  单眼阿四心中一凛,此渡船平日少见,这灯柱精奇,似非寻常渡船。

  此时船中一掀门帘,钻出一名身形肥壮的年轻小伙子,圆脸小眼,神情有点不耐烦,挥手道:“我们是运货的,不载客”。

  单眼阿四抱拳道:“打扰了。”就转身向其他船走去。

  他听到身后一个雄浑清朗的男子声音跟方才那圆脸小伙说道:“师妹买好东西没有?”

  圆脸小伙道:“兴许快了。”

  那雄浑男子声音道:“再过一刻不见她,你就上去寻她回来。趁天未黑,我们过了离人峡。”

  “要不我现今就去寻她回来。”圆脸小伙立起身跳下船。上岸去了。

  单眼阿四询了另外两条船,均说今晚在渡口过夜,不走夜船。阿四叹息一声,正准备回身走上码头,无奈住宿一晚,其中一艘船那船家叫住他道,“哥儿是否要赶路?”

  单眼阿四急忙应是。船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船家,久经风霜的脸上积满沧桑。他向阿四说道:”你是利川人氏?”

  单眼阿四道:“正是”。

  “船上是位官爷,赶着上武昌办事。本来船已经给他包下。我平时因年老体衰,一般不走长途,但这官爷出手阔绰,加上他就觉得老汉的船身宽敞,他携带女眷方便,所以正因路途遥远,老汉怕一个人不够力气,又看在你是我老家乡亲,如果你能够帮我摇摇撸,我收少你船资。载你到武昌。“

  单眼阿四大喜,他本是粗人,能省则省。立马答应了。老船家说,船舱是官家老爷和其家眷。估计早早入睡,不要高声说话,以免影响他们休息。

  单眼阿四上了船,船尾隔舱果然很小,和老船家挤在一起,煮茶聊天。单眼阿四见刚才那艘乌船徐徐驶出,心中一动,问老船家道:“那船好生奇怪,船上有两灯龛,利川很少这种船样?”

  老船家道:“是啊,估计是异乡客,本地的船只像我们一样,挂个灯笼就了事。不过他这灯龛,我走船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唤作天灯。在江南地区,旧时,在古道、渡口、桥头都会摆天灯,或在木柱上悬挂灯笼,或者用石头灯柱,里面燃油灯。夜行船时,天灯虽然只有微弱的光线,但格外耀眼,为赶路客、渡船指引方向、也可以避免渡船撞上桥墩,方便来往行旅。他这船不知是否那边来的,有点奇怪而已。”

  单眼阿四和老船家聊了一会,觉得他可能行船一辈子,对水上风物均十分熟悉,便问道:“老丈,你老人家应该是恩施本地人吧?”

  老丈便道:“算是吧,我们跑水路的,以船为家,一直漂在清江上。”

  单眼阿四道:“我来镇上的时候,经过麻衣涧,碰到些不好的东西。”

  老船家问道:“大约什么时候?”

  “清晨天未光”。

  “那就对了,那个时候山涧里阴气正盛,一般知道的人都不会在有月色的时候赶路,不过那地方碰到的怪人怪事,虽然可怕,但不至于害人性命,只是常常有人止不住吓死。”

  “那究竟是什么作怪。”

  “你也是利川人氏,应该知道这片水土啊,就爱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话说出门应该多备些对付这些邪物的玩意吧?”

  “我少小离家,因为家乡有事才回来一趟,家里的风物倒不怎么清楚了。”于是就将碰到白衣女鬼的事说给老船家听。

  老船家侧目道:“你碰到的估计是山野怨女,听说麻衣涧以前经常有土匪害命,一些过路的女客被淫乱抛尸,死后冤魂不息就一直呆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确邪门,阴的东西特别喜欢。”

  ;

(https://www.biquya.cc/id43975/250225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