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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回到家,兴奋得不得了。“猪水莲啊!傻笨蛋,唯一优点就是脆爽脆爽。”
朱水莲想了整晚,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快天亮时,她才想起中和那天说过,跟马统很熟悉,之后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大早,水莲父母叫醒了她,帮忙铺头事。水莲起来忙完一阵,见马统在街边又跟人吹牛,立刻想到自己对中和的疑惑,必须得问问。
“吹什么马统,是不是还是那个马吃回头草,你们都听过三国戏吧,我祖上最厉害的人要算司马懿,精通天文地理,通晓文韬武略,还跟诸葛亮干过仗。最后把诸葛先生气得莫奈其何,壮志未酬身先死。是不是?我都听熟了,还吹呀?散了散了。”水莲这一说,大伙都笑着散去。
“嗨!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咋那么冲。昨晚抖了管铳呀!大清早就放了。我在铺门口聚下人气全给你吓散了。你陪我聊啊?”马统口服心不服。
“来呀,小街姑娘陪你聊。”
“谁信,你别掐我就好。”
“真有事问你,过来。”水莲善意地招着手。
“别别,你想整我。”马统说。
“你个大老爷们的,我问你,你跟中和熟悉是吧?”
“你看上人家啦?”马统笑嘻嘻地走近水莲。
“我看上你了,咱俩什么时候那个,你叔不是还掐算过,说我俩是石堂遇到铁扫帚,般配。”水莲说。
“得得,受不了你。太直接了,要个闺女样,含蓄点。”马统说。
“中和人怎样?”水莲问。
“人家早有婚约,没你机会了,别痴心妄想。要想想我还可以。”
“去你的。他跟谁呀?”
“花家那二朵花,指腹为婚的,一见双雕,任选。”马统指着济世堂药铺方向。
“那怎么还没成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在纠结不知跟谁。指腹为婚,哪晓得下了个双胞胎姐妹,都那么漂亮。你能比吗?还是考虑我吧,一呼准到。”
“来呀,我考虑你,爱死你了。他是不是好喜欢喝酒?”水莲联想到昨天下午中和那个样和德性,抿嘴乐了。
“笑什么?谁不喜欢喝酒。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怎样?真喜欢他呀。”
“去你的。就你那马尿桶,倒点酒就呕,还经常喝哟!他是不是很能喝?”水莲继续问。
“你喜欢喝酒的?”马统问。
“谁喜欢喝酒的,恶心死了。”
“那天他就是喝了好多酒,火气大,打断了你家的案桌。”马统说。
“怪不得。”
“看你有点喜欢的意思哟。”
“瞎说什么?那天,就他把我家的肉摊桌打坏了还没赔钱来,他家里条件怎么样?好叫他多赔点。”
“这样啊,家底还不错。哪天我帮你问问。”
“好,赔得越多越好。”
“到时怎么谢我呀!”
“好。看你有没胆量接受我的谢意。”
水莲从马统口中粗略了解,结合自己的判断,感觉花家的婚约没有履行,有可能就是昨晚自己见中和那个样,不讲究,跟个乞丐似的,放任自流。她庆幸自己跑得比三黄鸡公还快,连飞带蹦,逃脱狼口。几天前的片刻柔情全当是场春梦,遇到中和那个鸟人,算倒了八辈子霉,以后得离他远远的。
可这事不是水莲想完就了结的事,意料之外的事在其后。
中和也以为摆脱了水莲,虽不好意思上街,怕撞见水莲难堪,但跟花枝俪起码可以正常交往。
塘家冲大屋最为浪漫的地方算是中昭枣树林,也就是中和跟水莲曾有过的那么一次的地方。环境幽静,蝉声叽嘘,绿荫掩映,草垛点缀,无村民干扰,是个恋爱的好去处。
枣树林这个耐人寻觅地方,中和还得感谢水莲,无意间帮他发现。虽然他时常路过此地,未曾与爱情结合,去感受那份浪漫,感受那份情趣。这回,他深有体会,枣树林的稻草垛里,他的爱情故事还将注定几番书写。
近来,花枝俪一到傍晚,日落西山时,就会从街上药铺往枣树林走,与中和约会。她不晓得枣树林也曾有那么一刻属于水莲和中和的疯狂,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妙,令人流连。
朦胧的月色,静静的山野。晚风轻拂,鸣蝉和乐。他俩的爱情故事又将在枣树林延续。
花枝俪仰面躺在中和的臂腕上,中和瞧着她质嫩的脸蛋百看不腻,心里充满无限暇想,无意撩开了枝俪的衣扣,更让他着了迷。
“嗳枝俪,你这胸口怎么有块桃红呢?”
“老往那看干什么。坏!”花枝俪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我弄的吧!”
“是你弄得。”
“不可能,我看看。”
“别别,不是你弄的。是胎记,我跟枝俏这儿都有块桃红晕。”
“你俩双胞胎,还真心心相印。”
“还真是哟!中和哥,哪天我变成了黄脸婆,你还会这样搂着我吗?”
“那当然,到那时我也会老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哪敢嫌弃你呢。”
“是吗?我们的婚事定下,总觉得时间咋过的那么慢,在这山野——”
“这多浪漫呀,幕天席地,有枣树林庇护。”
“脸皮厚,羞死了。”
宁静的夜晚,月亮高高挂在皇岭上空,皎洁的光芒倾泻在铁冈铺的田野里、太子岭、枣树林……潺潺流水圳港,哼着动听的旋律,永不停歇,注入农田,注入人们心里。深邃的天幕,又多了几点星辉熠熠,是那样的和谐,安详。
往后的日子,只要是晴天的黄昏来临,他俩就会相约到枣树林,书写他们的爱情故事,描摹月光之恋。起初的腼腆、羞怯,被激情燃烧在每个黄昏过后的午夜。如今,他俩已不需要太多言语交流,便可眉目传情。
时光悄然在中和内心涌动的激流中飞逝。
花枝俪沐浴爱河,徜徉于阡陌交错的垄上、月光下、枣树林……尽情自由向往。
这些天来,水莲不知怎么一返常态,看到父亲案台上的猪肉就心闷,心闷就作呕,作呕就想吐,吐又吐不出来,难受死了。
她蹲在屋后的水沟旁作呕。母亲宋金玉这几天也看到女儿不对劲,没好开口问,不敢相信那回事,怎会有人喜欢女儿这个刁蛮性格。
尽管如此,她是过来人,看来不问不行了。宋金玉把水莲叫到里屋。
“这几天看你总在作呕,哪儿不适?”
“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以前曾没有过,就想吐。”水莲说。
“是不是吃坏胃了?”
“应该不是,只是看到油腻的东西就难受。”
宋金玉似乎明白什么。
“水莲,跟妈说说,是不是有男人了。”
“妈!你说什么呢?”
“我看你像,是不是有了?”
“没有。有我还不跟您说呀。”
“真没有?那就怪了。”
“怎么啦?”
“看征兆像怀上了。”
“说什么呢?”水莲刚听妈说“怀上了”,恍然大悟。她打死也不敢想信,就那么一回,就给王八蛋下了种,没可能呀?
“是不是有男人了?我看像,听妈的,若是有,跟妈说,妈给你做主,把这婚事办了。”
“妈,这真是怀上的征兆?”
“是的。”
“妈,我出去下就回来。”
水莲不相信妈的眼力,但又不得不怀疑自己,毕竟跟中和干过那难以启齿的事。她得确定,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在街上羞死人,丢尽脸。想来想去,情急之下,她想到花枝俏和花枝俪姐妹,她家开医药铺的,应该懂这些。
水莲觉得花枝俏性情温和,若真怀上,更会帮自己保守这个秘密。她到花家药铺,小心地跟枝俏说:“出来下,我有事找。”
花枝俏跟水莲来到一个无人的街角。
“枝俏,你会把脉么?”
“会点。水莲,你怎么啦?”
“你先帮我把把。”
“把右手伸来。”花枝俏说。
“还有,有什么症状,你都得保守秘密。”水莲不无担忧。
“行。瞧你紧张的。”花枝俏一副她爹那老郎中的静默神态,搭在水莲的手上。
“怎样?”水莲问。
“等等。不对呀?你没病呀?”
“到底怎样?枝俏,你行不行啊?”
“你是不是最近老心闷?”
“正是,所以要你来看看。”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你可能有喜了。”
“怎可能?”水莲这回心里很明白了,口头上还是不想承认。
“那要问你自己。”花枝俏说。
“你会不会呀?算了,我找你爹把把。”水莲说。
“应该不会错呀。”
“枝俏,你可别乱讲,哪天我看看你爹那老郎中再说。”
“行。放心吧。”
“就这样吧!哪天我看看你爹。别乱讲哟!我先走了。”
水莲求得花枝俏的证实,不愿承认,说找花枝俏爹看仅托词而已。她现已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要丢人现眼的事。水莲五味杂陈,怒气冲冲地往中和家跑。心里痛骂不已,“王八蛋,臭流氓。我不理他了,他却不知不觉一次就给老娘留下祸根,害老娘见不得人,王八蛋……”
中和正在家里筹备婚事,刚同父亲从车江回来,在镇集市办东西。
水莲的贸然到来,中和不知所措,凭直觉,单看女人的神色,自己麻烦大了,不死都有层皮拨。
“忙啥呢?怎么把我的事忘了。”水莲见有人在,镇定自己。
“打坏肉案的钱呀,这就赔给你。”中和自认为自己反应够快,也不好意思问赔多少钱,他能想到水莲来就不是为这点事。
“既然你说赔了,那就好。”水莲心里嘿嘿。
“那天实在是对不起你,还望你见谅。”中和掏钱想尽快打发水莲走。
水莲瞧了瞧中和家,说:“焕然一新呀。看样子,准备喜事啊?”
“这——”
中和还没回答。
水莲接着就说:“给钱不着急,反正你也走不了,我也还没算呢,你出来下。”
“好了。”中和答的轻松,心里可慌着。
“去枣树林。”水莲说。
“行。”中和觉得自己那次对不住水莲,起码她没在家把事闹出来,让全村人知道,已给足自己二两薄面,乖乖地跟她来到枣树林。
“王八蛋,臭流氓。我不理你了,你还给老娘种下祸根,害老娘见不得人……”水莲突然破口大骂,眼泪鼻涕统统滚出来。
“什么事?你慢点说。”中和吓懵了。
“老娘怀上你的杂种啦!”
“什么?没可能?”
“王八蛋,老娘就是怀上你的野种啦!怀上了,怎么办呀?臭流氓……”水莲大声哭喊。
“你小声点,有人路过呢,这事是真的吗?”中和毛包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管得了那多。臭流氓,你说怎么办?……”水莲动起手打中和。
“你没骗人吧?”
“真的。没事我吃饱了撑的,拿这伤风败俗的丑事来说啊!我都给枝俏把过脉了,她说也是。怎么办?”
水莲这么一说,中和哪还有心思顾得上跟花枝俪的婚事。看水莲那样也不可能是在说谎,又有些同情她了。
“莫哭闹。我俩想办法。”
“想呀?”水莲情绪安定下来。
“我的天哪。突然,太突然!意外,太意外!我的老姐,你说怎样好,我听你的。”
“我能怎样,肚子都被你个王八蛋搞大了。”
“你说实话,你喜欢我么。”中和无奈之举。
“喜不喜欢,也是你的人了。”
“其实你是不喜欢我是吗?”
“谁喜欢你这个王八蛋,臭流氓。你得尽快到我家提亲,要不然丢死人了。”水莲捶打着中和。
“好,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容我想想看怎么办。”这种情况下,中和被逼无奈,只有先安抚水莲。他明白接下来要收拾的烂摊子就多了,怎么去面对与水莲同住一条街的花家,还有枝俪。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意外来临的爱情,意外降临的孩子,除了意外还是意外的收获。突然!太突然!还不知道有多少突然随其后。
中和哪敢向父亲说,怕尴尬,更怕责备。要是跟花家的闺女成亲了,自然好说,可现在,他根本就不敢去想花家的枝俪那桩美事,那页爱情故事算就此搁笔。他该考虑的是朱屠夫家的朱水莲。
中和听老人讲过,“情愿男大十,不愿女大一”,实际什么含义,他不知道,总归女的年龄小点好。还有,中和体会到马统和花新业开玩笑时说过,朱有财的女儿十分泼辣,与水莲这个名不匹配,就是街上霸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现在,终于领略了。
他没脸向水莲的父母开口,也不晓得怎么张嘴提成亲之事。想到人家辛辛苦苦将闺女抚养成人,还没正式谈婚论嫁,自己就在山野里把人家闺女的肚子弄大了,叫人家情何以堪,如何面对街坊邻里。
可这事又不能继续拖下去,要是等水莲的肚子大到显眼,非被风言风语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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