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三日后顾子杰再度醒来，看着李莲儿欣喜若狂而却显得极为憔悴的脸颊，他心里忽然一暖，自己的身体里的病，他也很清楚，看似与没事人一般，但病发之后却大非寻常。安慰了一番李莲儿之后，顾子杰首先就来了衙门报道。
二堂上，孙知县、曹县丞与张主簿以此而坐，望着与没事人一般的顾子杰，大感惊奇。也难怪，根据王宁的表示，还有当日将顾子杰抬回来的时候，他脸色简直白的吓人，眼见命悬一线，可谁知睡了三日居然容颜焕发，也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孙知县的笑容有些苦涩，摆了摆手：“坐吧。”
顾子杰道谢之后在曹县丞下首落座，曹县丞回头望着顾子杰道：“罗大人足智多谋，肝胆过人，你的事情县尊大人已经听王宁说了，啧啧，后生可畏啊。”
顾子杰苦笑道：“全赖大人栽培有方，下官只是职责所在，当该如此！”
曹县丞苦笑一声，当时顾子杰被抬回来的时候，眼见这厮奄奄一息，这三位大人真个是打心眼里欢喜，这不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么，不管是在战场上死，还是病死，都是极好。当时曹县丞不想让顾子杰前去的原因也正是怕他拿了兵引，反而不照章办事，到时候想在整治他就有些棘手了，就算让他上战场，他也不会武艺，只是一介书生，出了事情也只会往后躲，这三位大人也是害怕这位新任巡检史在人前漏了陷。
然而根本没想到顾子杰竟然如此不顾一切设身奇险，当时没能死在蛇人手上，回来之后，虽然找了郎中看治也说他病弱膏肓，三位老大人如何不喜，若是这般病死了，所有人都看着呢，与我们无关，只是三位大人还没来的急高兴，这位奄奄一息的顾子杰又出乎意料地活过来了，因此这三位大人难免有些不高兴。
本次策划不止曹县丞一人，张主簿也是其中之一，此时见到顾子杰满面红光，还有说起官场话，冷笑道：“罗大人过谦了，呵呵，听闻罗大人当晚果断干云，虚与委蛇，甘愿做兽妖之俘虏，后来又被兽人击伤，见到罗大人病症加重，可是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呢！”
曹县丞同时点头：“是啊，现在好了，你能没事我与县尊大人也就放心了。”
顾子杰看着这二人的笑容，怎么都不像是很担心的样子，反而有些失落，顾子杰苦着脸道：“让三位大人因此堪忧，下官真是该死啊！”
孙知县一直没有说话，待这两****一句我一句的说完，便问道：“罗巡检，你说那兽人当真会说汉话么？”
提到兽人，顾子杰脑海中忽然闪过当晚场景，狼人、蛇人，血腥场面，惨不忍睹的死尸，现在想来，依旧历历在目，只是想起当晚的一切让他忍不住身子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忙道：“是！那蛇人自称万平公主。”
其实蛇人会说汉话的事情这三位也早已听王宁汇报过了，只是让孙知县想不透的是蛇人怎么会说汉话，还有：“你们说那些狼人为何要抓蛇人公主？”
安静了一会儿，顾子杰忍不住问道：“那些蛇人到底有多少，也可以国志么？”
孙知县嗤的一笑，道：“谁知道，这里常年与兽人征战，也没有听说过那个畜生会说汉话，公主，哼。”
说来也是，一旦到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个人类会如此大胆敢教导畜生说人类语言呢？曹县丞想了一会儿，道：“大人，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北疆的兽人向来没有什么瓜葛，狼人也不至于平白无故侵犯蛇人，莫不是因为狼人也想学习汉话的原因！”
张主簿道：“只怕并不是单单是想学习汉话。”
孙知县看了他一眼：“张主簿怎么看？”
张主簿顿了顿，道：“蕞城虽然常年倍受这些畜生攻略，但一方兽人力量不足，屡次攻城败北，若是它们真有心思学习汉话，又怎么想不到联手……”
这句话还未说完，张主簿自己就是一怔，这真是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虽然荒唐，但孙知县与曹县丞闻听之后都愣住了，虽有心反驳几句，但却不知如何反驳。
前来之前，顾子杰也问过李莲儿关于兽人的事情，李莲儿虽然只是一个女流，也根本从不过问兽妖的之事，兽妖一来，他们这些土生土长在齐镇县的人也只能躲进深山，祈求上天能够躲过灾祸。不过兽人几乎每年都会来攻城，但从没有一次成功，然而有些兽人也会攻击周围的村庄，因此上这里的人也都知道一些关于兽人的事情。
按照李莲儿所言，居于北疆的兽妖种类虽然繁多，但却不能和睦相处，都各自是一个群体，攻城的时候若是狼人与其他不同的种族相遇，它们也会相互火拼，因此上，单单一个种族攻城，实力上自然大大减弱，与人类正面冲突，也跟本无法取胜。
每一个种族都有一些缺点，比如蛇人的眼睛不好使，稍远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虎族的数量少，狼人的攻击力稍弱，等等……然而共同的缺点就是没脑子，除了悍勇，就是神经病，不畏生死，一股脑的就知道冲。
不过这些兽人最为擅长野战，正面冲突三四个人都未必能够对付一个兽妖。
这一点顾子杰没有丝毫怀疑，当晚触目惊心的景象此时还依旧历历在目，虽然他们最后还是取胜了，但伤亡惨重，况且王宁找的人还都是巡检司中的好手，投枪也都是高手，若是一般步兵，只怕都不够那狼人一爪子拍的。
除此之外，这些兽妖大多数生存力极强，被砍个三四刀一时也不会毙命，反而越战越勇，力气最大就数巨猿与虎族，有厉害的就算把头给砍下了，它还能硬生生地将一个活人撕开两半。
想到这里，顾子杰又不禁打了个颤，单单一个种族根本无法取胜，若是真如曹县丞所言，兽人有何能会秘密合作，那岂不是……
在座四人各有所想，孙知县苦笑摇头道：“张主簿多虑了，兽人实乃民化不开的蛮夷，北疆之中乱七八糟，它们相互火拼，也是大有可能。”
曹县丞点了点头，张主簿也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只是顾子杰却觉得大有可能，当晚那些狼人抓了王芳楠却为何不杀，难道它们还有怜悯之心不成，还有那屋子里的恐怖尸体……
想到这里，顾子杰忍不住道：“大人，不知这些兽人平常是什么吃食？”
曹县丞的身子不舒服地动了动，孙知县看了他一眼，继而缓缓道：“大致也不一定，毕竟是腐乳畜生一类。”
顾子杰点了点头，孙知县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挑明了这些兽人有时候也是会吃人，若真是如此的话，只怕它们抓王芳楠应该是给那个蛇人公主吃的。
当晚紧张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想那些可怖的尸体只怕也是那些狼人抓去的，听那个蛇人言道，狼人似乎故意控制它，如此一来，也绝对不能肯定狼人是否想威胁蛇人什么，是合作……
它们会有这么聪明么？
且略过这些畜生不提，顾子杰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临走时，曹县丞道：“罗巡检，丁老爷今晚设宴想对你以表谢意，晚上你就自己过去吧。”
顾子杰含蓄客气一番，又说了一句丁老爷慷慨之情难却，晚上下官一定赴宴，便转身走出了二堂。
二堂上的三位大人望着顾子杰走了出去，相视一眼，看得出三人面色都有些沮丧，显然这一次顾子杰死里逃生，没有直接死了好，不过因此也让曹县丞看出了顾子杰的为人，他心下叹息，怎么会是他！
若是顾子杰可以不死，只怕曹县丞也甚是开心，只是顾子杰不死，他们三位就难逃其咎，人在求生的时候总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这一次顾子杰虽然能活下来，下一次只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本来按照曹县丞的意思是，顾子杰走了过场，安安心心在家等死就行了，时机一到就可以去死了，到时候怎么死就行，上边也不会怪罪他们，可间中谁料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虽然事宜愿为，可也让三人看清了顾子杰的为人处事，他并没有因为害怕而暴漏消息，也没有那般懦弱，更没有拿了兵引就嚣张跋扈，这让他们很欣慰。按理说，一个常人都有胆怯的心思，而像顾子杰这样的书生若去了战场，只怕立刻就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反正就是怕死，也根本不愿给曹县丞合作。
这一点疑虑除去，三位大人都安心不少，曹县丞笑道：“这个小秀才倒也有着一番风骨，性子可嘉！”
孙知县知道这位曹县丞向来足智多谋，见他满面笑容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曹县丞，你觉得他……”
他迟疑了一下，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坐的二位如何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曹县丞笑了笑道：“县尊大人放心，此人可用一时。这一次他虽然逃了一劫，但至少让我们看清了他，只要想让他战死，啧啧，下一次再让他带兵一会，不就完了。他的运气，该不会每次都这么好吧？”
当初是不敢让他带兵，现在不怕了，孙知县闻言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这三位仁兄的疑虑暂且消除，再说回顾子杰的疑虑，自己的病！
看到李莲儿满脸憔悴的样子，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一圈，他实在不忍，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这是他现在最担心的，本来以为自己的病随之转移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也没有觉得那里不适，可谁料经过那晚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病症还在身体里。
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化疗设备，更没有开刀手术的人，得了这种病的人，恐怕也只能等死。
只是现在脱离了医疗，不知还能够活多久，这也是顾子杰担心的，至少在死之前要给李莲儿留一份遗产，要劝她好好活下去。可是这种病来的时候根本让他没有丝毫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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