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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宇文瀚被宇文瑾气个够呛后,也不在他的举止上追究了,而是说起了正事。大夏朝传统,凡皇子年满十三后,便要出宫在外建府。一则,宫里娘娘们年龄不等,不是长处之道。二则,也存了锻炼之意,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三则,就是显示上下尊卑体统之事了,九五之尊的紫禁城只有两个人才享有把它当作家的权利,那就是皇帝跟太子。宇文瑾生长在这里,自然知道这条铁打的规矩,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听着宇文瀚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未来的住处决定了,宇文瑾并不有太多情绪,对他现在而言,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看着宇文瑾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宇文瀚就忍不住一阵上火。当初念着宇文瑾丧母,又独自在江南养病,宇文瀚这才盯着让人改建了六皇子府,不说六皇子府比的王爷皇子府豪奢多少,就是自己这一片心意,那也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宇文瀚越是如此想,越觉得宇文瑾是个不识好歹的忤逆子,脸色拉下来不说,口气也是如茅坑里的石头,变得又臭又硬了。
“老六,你的府邸朕已经告诉你了,这是赐府的圣旨,快拿着退去罢!”宇文瑾并没有按言离开,而是不慌不忙的起身从地上捡起圣旨,细细看过,确定无误后,才将圣旨像对待一块污布似的,草草卷了起来。看着宇文瀚怒气腾腾的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宇文瑾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告退时,连知会一声都没有。李正全守在门口,看着宇文瑾飘飘若仙的身影,忍不住上前轻轻请安道:“奴才李正全请六皇子安,良嫔娘娘去了,六皇子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按说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是不会对某位王爷皇子,将军大臣光明正的表现出喜恶情绪的。也正因为此,李正全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心让宇文瑾不解,甚至是因为新奇而停住了脚步。看着一脸缅怀的李正全,宇文瑾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不是在怀念自己,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自己的生母良嫔跟此人大有渊源了。看在先人的份儿上,宇文瑾不介意浪费会时间,劝告李正全几句。只听得宇文瑾慢幽幽的道:“免礼,起吧。本殿下身体好的很,倒是你,别自作聪明,免得一言不慎,被你的主子寻错发落了。到时候做个冤枉鬼,可别怪本殿下今日没有提醒你!”宇文瑾说完这番大不敬的话,自个儿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把李正全吓的直冒汗,又是察看前后有没有隔墙耳,又是替宇文瑾念了好几遍佛祖保佑后才罢手。
李正全知道宇文瑾的性子不同常人,做事不问对错,全凭喜好,最是刁钻古怪,难以捉摸的人。眼下他能耐心跟自己说话,看着温和散适,指不定下一刻,他就变脸怒斥,冷酷无情了。所以,在喜怒无常,又诡计多端的六阎王面前,自己还是不要揣着鸡毛当令箭了,趁早把想说的话赶紧说出来,也好全身而退。李正全脑中几经流转想到这里后,也不敢在宇文瑾跟前出神。而是低头弯腰,边想着在数株白菊花前,那个笑的自信满满的宫装少妇,边低低的出声道:“六皇子千万觉得奴才别有用心,奴才不过是看着皇子,心突有所感,觉得亲切罢了。娘娘曾说过,只要努力,一切都会有希望,上天夺走了你一样东西,总会还一样东西给你。奴才现在就把这话送给皇子,也算全了娘娘当年对我的恩义。”
李正全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内传来了宇文瀚的传唤。听得宇文瀚的语气中含有隐怒,李正全心里不由得一紧,再不敢耽搁,急急的给宇文瑾行过礼后,便转身告退了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宇文瑾见宇文瀚把对自己的不满迁怒到了李正全身上,颇有些无可奈何。刚刚自个还提醒他慎言少说,小心遭罪,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想到李正全因为过于肥胖而长的一身褶子,宇文瑾觉得可能多劳心些会有助他身体健康。这样一想,不仅把不忍去了,宇文瑾反而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若是李正全能得知宇文瑾现下的心里想法,估计要无言以对了……
既然要在京都长期居住了,该做的样子,该表现的地方,宇文瑾自然不能免俗。从太极长廊走出来后,宇文瑾先是去了慈宁宫,后又去拜见了邱淑妃,最后去东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宇文珏要去参加宇文渺的婚宴,宇文瑾则要去喝宇文瑛的喜酒。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把过场走完后,便匆匆各自散了。待天边最后的一丝光亮滑入黑暗后,京都的天空轰然升起了漫天的烟火,整个世界突然沸腾翻滚了起来,家家门前都高高挂着红灯笼。那一副热闹太平的盛世气象,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永生难忘。
宇文瑛骑着高头白马,着一身大红袍,新娘子花轿在仪仗队跟侍卫中间。一路有御卫禁军开路,百姓虽想一睹宇文瑛真颜,但并不敢太过越前。宇文瑾从紫禁城出来的路上,青铜车行驶一阵后,正好遥遥见得对面宇文瑛的婚仗,阿隆看到此情景,忍不住停下马车,对着车内道:“少爷,在前行的话,估计要跟三少爷碰头了,您看,咱们要不要靠边停下来?”宇文瑾的府邸跟宇文瑛相反,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宇文瑾宇文璨的府邸都是在一块儿的,真真是一墙之隔,夜里谁家走水走火的,是绝对吆喝几声,就能听得到的。宇文渺的庆亲王府,虽然是建在对面,稍微远了几步,但也就是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独独宇文瑛的三皇子府建在了城西,真不知道宇文瀚这样安排是巧合,还是存了什么心。
不管如何,现在考虑这些都有些早了,宇文瑾收起思量。掀开车窗小帘粗略瞧了一遍后,竟然有些失神,摊开手中的物事,宇文瑾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宠溺的笑容,整个人随之也柔和了不少。“先去三少爷府里,喝过喜酒,再回府也不迟。七叔那里,我已着阿富去打理了,回头,你们俩先走一步,去联络一番故人,顺便再为本宫把那件事重新置办起来。有些人,既然本宫重新踏入了这是非之地,也是该重新敲打敲打了。”
不管如何,现在考虑这些都有些早了,宇文瑾收起思量。掀开车窗小帘粗略瞧了一遍后,竟然有些失神,摊开手中的物事,宇文瑾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宠溺的笑容,整个人随之也柔和了不少。“先去三少爷府里,喝过喜酒,再回府也不迟。七叔那里,我已着阿富去打理了,回头,你们俩先走一步,去联络一番故人,顺便再为本宫把那件事重新置办起来。有些人,既然本宫重新踏入了这是非之地,也是该重新敲打敲打了。”
这些当官为将的,表面看着忠义自律,廉洁奉公,实则内里或多或少个个都有一肚子污水,不过是遮掩的好,没人知道罢了。这所有官员中,不论一品还是九品,就没有一个彻底干净的,只有一人实在是让人寻不出不好来,那就是如今的江南总督,沈殊。按说如此之人,肯定不被官场接纳,偏偏他还能博得贤名,混的风声水起。这由不得见惯了百官龌龊的阿隆和阿富不敬佩,也正因为这份敬佩,才有上次苏州沈家老宅一行。
阿隆抖了抖自己的臂膀,想到那些人前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大官们,等一下就要在自己和阿富面前规规矩矩,万般无奈的装孙子,喊爷爷。阿隆就忍不住一阵没劲,这种活显然阿富做起来比较如意。不过人要知足,现在总是比在苏州的时候,天天担心主子身体,对月空谈的时候要好的多了。想通此节的阿隆敛身对马车内的宇文瑾恭敬的行过礼后,才驱马调头向着宇文瑛的三皇子府邸方向快速行驶了去。
三皇子府门口张灯结彩,十里红妆,宇文瀚让宇文瑛亲自去接邱宝珠,也算是变相的弥补宇文渺对小邱氏的冷淡,谁让宇文渺是个百年难见的痴情人了。宇文瑛从马上翻身下来,早有准备好的人上前搭首伺候。按着夏朝婚娶习俗新郎先是踢花轿,然后牵着新娘子的手跨过火盆,跨过火盆后才算是正式进了男方家的们。随后,吉祥话响起,两人被簇拥着进入正堂中开始拜天叩地,拜毕后,两人才算正式结为夫妻。最后,新娘被四个年老福全的妇人送进新房,新郎则是要留下来,陪着亲友应酬一阵。
宇文瑛被人指领着拜完天地后,正要伺机一醉方休,却被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来客宇文瑾打断了。那些存了戏耍宇文瑛一番心思的贵族王爷们,在宇文瑾面前可不敢弄奸使坏,存什么侥幸心理,当下沸沸扬扬的闹腾场面,诡异的静了下来。宇文瑾嘴角蓄笑,眉峰上扬,信步从外间走入宴席中,见得人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习以为常,并没有言语。而是径自走到宇文瑾身前站定,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碧绿的玉牌出来,只见这碧玉虽是好玉,对众人而言却也不是什么奇珍,众人不解宇文瑛大婚,宇文瑾怎么就送了这么个玩意儿。
宇文瑛也不解宇文瑾怎么送自己一块其貌不扬的玉牌,不过他一向信服宇文瑾,既然宇文瑾出手了,他相信自己欢欢喜喜的收起来总不会出错。宇文瑛从宇文瑾手里接过玉牌,边一脸好奇的把玩着,边笑嘻嘻的开口道:“六弟,我以为你不来了,心里还有些挂念,嘿,没想到你倒来了。去宫里走过一遭了吧,六弟,这玉牌怎么里面有东西,我对着光看,好像有水在流动!”宇文瑾看着宇文瑛握着玉牌不停捣鼓来捣鼓去,深怕他无意间窥出了内里乾坤,要是当着众人说道了出来……就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宇文瑾见诸位宾客虽然没有围过来观看,不过视线明显已经被宇文瑛一番话吸引了过来。若是因此惊动了那人,宇文瑾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宇文瑛虽憨直,却也不是痴傻,见得宇文瑛不虞的眼色,马上就意识到了眼下不是探讨礼物的时候。从容的将玉牌塞入自己腰间的荷包里系好,感觉身后探索的视线尽数消散后,宇文瑛才大大的松一口气,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宇文瑛从身后托盘里拿了一杯上好的汾酒递了过去,也算是借酒壮胆了。宇文瑾配合的接过酒杯,兄弟两人连续喝了十杯后,才罢休。宇文瑛十杯汾酒下肚后,酒兴大发,那些本来想灌宇文瑛的人,原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宇文瑛自个倒主动拉着他们吆喝着要不醉不休了。肉要往刀口上送,宇文瑾也没办法,那干皇亲贵戚刚开始虽跟宇文瑛勾肩搭背,实则顾忌着宇文瑾在跟前,他们并不敢敞开了玩,后来,几杯烈酒下肚,一是胆子大了些,二也是见宇文瑾默许了。如此这般后,气氛这才真正热烈了起来,闹哄哄的,简直跟后园廊子里,女眷处正上演的的那场《大闹天宫》有得一拼了。
宇文瑾丝毫不受这万丈繁华的影响,自个寻了张桌子,自斟自饮,看在外人眼里,亦是不亦乐乎。若说宇文瑛大婚幸福不足,热闹有余。那宇文渺这里,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整个庆亲王府四周门窗紧闭,静悄悄的仿佛人都睡着了一样,送礼的人全被挡在了门外,只在石狮子额头上贴了一张布告,上面写着王爷身体骤然不适,不便招待,礼物自行拿回,下回再聚云云。
前来参加宇文渺喜宴的人,都是当朝的主流人士,宇文渺是天下督军,他的权利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去参加他大婚的人,自然不是宇文瑛婚宴上的那些“二代”们可比。这些人虽觉得宇文渺此举太荒唐,可人家是亲王,皇帝都不管,他们那就更管不着了。要是宇文瑛如此,恐怕御史台的弹劾当夜当时就要摆到宇文瀚的桌案上去了。不得不说,这些人都是修成精了的,即使被宇文渺这样毫不留情的阻隔在门外,这些尚书将军大学士,一个个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哪怕一丝的不满。大家眼见进门无望,分别时,竟然还能都作一副若无其事的稀松平常样子,就跟早上散了朝会没两样,一路上你恭贺我几句,我奉承你几句,在一片笑谈中,然后三二人相邀各自上轿渐渐远去。
说完庆亲王府外,再说这内里,只见男主人的书房内,从窗外看去,透过飘忽的烛火,能大概的看到一人独饮的情形。他无声无息的,一杯又一杯,本是风雅之事,不知怎的,在他身上,却令人嗅到了一股心如死灰的味道。你看他投在窗台上的身影,脑海里很容易就浮现出一个男子无能为力被泥沼给吞没了的画面,最悲哀的是这个男子他连呼救都不能够,他能做的只有在沉入泥底之前,默默的承受。
梆梆梆……的打更声冲破夜色,传递上了云空。今夜京都里那些不成眠的或失意,或得意的人儿,心里都蓦然一阵轻松,原来夜已经如此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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