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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震天。
初升的朝阳才微微透过云层,散在下邳的城头上,城外三万徐州军已经带着森然的杀气列阵逼近下邳城。
整齐划一的步伐,凌厉无比的杀气,这些绛红色的徐州军如滚滚红色的巨型波浪卷动,又如汹汹红焰燃烧,给人以慑人心魄的军势。
徐州军后方一个凸起的山丘上,孙坚目光炯炯,整个人像插入大地的精钢巨剑一般笔直站立,宛如定海神针,岿然不动,下邳的南边是一片草原,一望无际,孙坚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牢牢占据了敌我双方的视线,给已方带来了无比强大的信心,更使敌人感到惊惧恐怖,拥有不败神话的江东猛虎光是那一站,已可抵十万雄狮所带来的气势。
丘下是祖茂统领的层层护卫的一千赤绩军,他们即是护卫主帅孙坚的护军,保护孙坚的安全,又是预备队与突击队,在敌我双方最关键的时刻,将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一千赤绩军前则是由孙坚手下大将程普,广陵太守赵昱所统率的中军,这些由江东左军主力,州兵和广陵兵所组成的人数达两万的徐州联军士气如虹,尤其是先前被黄巾军击溃的州兵,一扫以前的阴霾和颓废,在连战连胜的江东左军和广陵军的感染下,人人神采飞扬,战意昂然,欲要一洗前耻。
左右两翼则是许耽,孙静各自率领的清一色骑军,每军一千人,即可拱卫侧翼,又可作增援前锋军之用。
而前锋军则是由昌氏兄弟所率领的二千广陵精锐,这些有盾牌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的攻坚精锐正在前阵结阵,光看他们条不紊的结阵的过程,就知昌氏兄弟是能征善战的惯将。
“这昌氏兄弟抢我先锋之任,着实可恨。”看着前方昌氏兄弟意气飞扬,颐指气使的模样,孙策恨声道。由于先锋之任被昌氏兄弟所夺,此时孙策与刘函所在韩当的所统率的解烦兵只能充当第二梯队负责强弓硬弩,掩护先锋部队的进攻,同时只等作为登城尖兵的昌氏兄弟打开下邳城的缺口,抢占登城的先头阵地,韩当的解烦兵就会迅速跟上,一边扩大先头部队开辟的先头阵地,一边迎接后续而来的已方援军。而这比之先头部队先登的功绩首功无论是功勋还是荣耀都是无法相比的,难怪孙坚会如此愤愤不平。
刘函看孙策愤愤不平,笑道:“福之祸兮所忧,祸之福兮所倚。这先锋之任看似风光,实则危险丛丛,伯符未得这先锋之任,未必不是福气啊。”
“刘公子说得是极,卜己,管亥都是武技强悍之辈,虽说太平道屡败,士气已衰,但还是要小心他们的临死反咬,不担这先锋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韩当也赞同道。这久负盛名的“寒神弓”身长七尺有余,体型如熊罴,双臂粗长有力,一看就知道是膂力过人并且长于剑术弓箭的高手,尤其是一对白发银眼异常显眼,表明他是第一位把广寒门的秘传神功“寒冰诀”练成的人。
“身为武将,临阵惧死,还不如回家去种田。”孙策却是不以为然,“富贵险中求,功名直中取,挑战死亡与危险正是我们武将的宿命,作为一武将,若不能经受生与死的考验,如何能够成为霍骠骑那样百战百胜,留下封狼居胥的佳话!”
听了孙策这一番充满英气的感慨,刘函也被他的英雄气感染,不禁感叹道:“伯符,你是我见过的最英气杰济,猛锐冠世的少年英豪,我相信你日后一定会成为像冠军侯那般的人物。”冠军侯正是汉骠骑将军霍去病,霍去病用兵灵活,注重方略,却不循古法,且勇猛果断,每战皆胜,杀得匈奴人节节败退,留下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千古名句,正是刘函此生上世最为佩服的用兵大家。而孙策也是勇武过人,锐不可挡,想想日后率三千江东子弟屡屡以少胜多,以寡胜强,打下了江东八郡这一偌大的基业,与当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何其相似,就连智慧过人,用兵如神的超世之杰曹孟德也要感叹“狮儿难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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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骤急,随着如飞蝗般的弩箭,矢石的对射,下邳城的攻防战终于开始了。
随着急促的战鼓声,五十多架井阑向着下邳城头驶去,这种井阑长逾十丈,上置平台可架设云梯,容三到四十名战士在其上,而其木架用熟牛皮包裹,可防火攻,乃是攻城常用的器械。井阑上置战士数十名,这些战士无不是从广陵军各营中抽调出来的精锐,都是武艺高强,视死如归的勇士,在赵昱帐下勇将昌氏兄弟的带领下,向下邳城的墙头杀去。
战鼓齐鸣。
在隆隆鼓声中,一万六千名绛红色的战士也是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下邳城挺进以掩护策应昌氏兄弟的二千先登死士。远远望去,就像一团妖艳的火焰在下邳南边这一望无际的绿莹莹的草原上缓缓燃烧。
韩当一声令下,解烦兵箭雨齐发,向城内的贼军发动狂风骤雨般的远程攻势,下邳城中虽然兵甲俱全,弓箭不缺,奈何城头上贼军中大多是张驹刚刚裹胁的民夫,不但缺乏训练,且毫无战心,若非背后有管亥,卜己的太平道的精锐战士督战,早已落荒而逃。然则在卜己率领的督战队的刀枪威逼之下,这些新兵虽勉强稳住了阵线,可也被江东左军强大的火力牢牢压制。同一时刻,昌氏兄弟的前锋中又分出五百人左右的战士,推着撞城车,攻城锥向下邳的南大门攻去,而作为攻城主力的井阑则迅速靠近城墙。
在江东左军强大火力的掩护下,除了六架倒霉的井阑被城头伸出的撞杆撞倒,井阑上的战士惨呼着摔成肉泥,第一波数十架井阑已经顺利的架起云梯搭到了下邳城头,当先一架井阑的云梯还未靠墙,井阑上的以昌氏兄弟为首的战士已经争先恐后的凌空跃起,顺着云梯跳至墙头,他们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军中勇士,虽只数十人,但刀光泛动,杀得城头的贼军人仰马翻。
徐州军大声欢呼,为登上城头的勇士呐喊助威。
眼看登城有望,城头上忽得杀出一名持剑的中年文士,只见这名持剑的中年文士游蛇般的闪到那十几名登上城头的广陵军中,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银灿灿的剑芒闪过,那些勇士或额际,或咽喉出现一道血痕,那壮硕的身躯颓然倒下,刚刚才打开的城头缺口,在这名中年儒士的高明剑术下即将关闭。
“是刺杀陈登的那名剑客。”孙策眼力高明,一眼就认出了这名青衫文士与当日闹市街头的黑衣人是同一个人。
刘函点了点头,太平道为江湖第一大势力,道中使剑的高手众多,但一手剑术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却也不多见。
昌氏兄弟眼看刚刚打开的缺口就这样被这中年文士封死,哪会甘心,大喝一声,一前一后向中年文士杀去,这两人出刀的速度都是极快,且显然配合已久,深通合击之术,这联手一击,不但封死了中年文士腾转横梛的空间,更是算到了中年文士前后出剑的各种可能,无论中年文士是前攻还是后击抵挡任何一方,另一人必定会全了施出杀招,即使不能取中年文士的性命,也定然会让他受到重创。“
刘函心中叫好,这两人刀法犀利,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必定一起行动,甚至关系匪浅,故毋须经任何沟通就能做到心意两通,这份默契实属不易。刘函若是知道这两人就是带队的孪生兄弟昌氏昆仲当不会如此大惊小怪。
这两刀将中年文士的前后两边的路数尽皆封死。刘函自问,此刻若换了自己,单独对付一人,刘函有信心可以抵挡任何一人的攻击,但此时双刀齐飞,刘函虽有能力挡住前后任何一方的攻击,可另一人必定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却不知这中年文士又如何抵挡。
中年文士忽得轻笑一声,手中长剑划过一个诡异至极却又蕴含天地至理的太极图案,迎上了当前一刀,刀剑相碰,那正面对中年文士的昌黎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宝刀像被一条火蛇缠住一般,中年文士的灵蛇剑中带有一股巧妙的缠劲,令昌黎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无从施展,还没有等昌黎反应过来,中年文士已一个漂亮的转身,灵蛇宝剑随着中年文士一转,一股强大的拖拽之力从手中宝刀传了过来,昌黎被不由自主的带向了中年文士后面迎风而来的一刀。
昌明正要趁中年文士与自己哥哥昌黎纠缠之时施以杀招。他们这一合击是从多年的沙场生涯中磨练出来的,不知多少武功远高于他们兄弟俩的高手死在他们这一合击之下。而他们兄弟俩也正是凭着这一绝技,深受广陵太守赵昱赏识,被赵昱招致麾下。可没想到初登城头,就碰到了中年文士这样棘手的对手,背对着自己的中年文士忽然变成了迎面而来的哥哥昌黎,昌明大惊之下,急忙变招,挥刀格挡,可昌黎被中年文士这一带,不啻是中年文士和昌黎两人一齐“合力”的一击,昌黎昌明两人本就内力相若,武功相当,昌明如何抵挡这两人“合力”的一击。两刀相触,昌明气血沸腾,骇然后退。
中年文士却是得势不饶人,银光一闪,灵蛇剑已自昌黎后胸贯入,前胸贯出,刺入昌明心脏。
一剑贯穿昌黎昌明兄弟俩,中年文士看也不看一眼,抽出灵蛇剑,有向另一边正与守城军交手的广陵军杀去。
银光闪动,鲜血飞溅。昌黎昌明是这次的先锋统率,登上城头的广陵军战士一看自己的统率一个照面就被中年文士一剑贯胸,胆气顿丧,哪是士气如虹的中年文士的对手。中年文士一剑劈死一个手持双斧的巨汉,又将一个欲偷袭自己的广陵军战士踢下城头,整个人就像一条正翻江倒海的怒海蛟龙,行过之处必定血沫横飞。
余下的广陵战士见势不对,竟是不顾十米高的城墙,纷纷越墙而逃。
“是太极剑客卜己。”刘函惊呼道。刘函心怀大志,素来关心朝政时事和江湖局势,太平道是江湖第一大势力,熟知历史的刘函自是对它特别留心,只要是关于太平道的一丝一毫的消息,刘函都不会放过。
刘函知道太平道高手众多,大贤良师张角武功之高深莫测,自不必说。他门下的十三徒号为“太平十三使”也是个顶个的世间高手。而除了太平十三使之外,最有名的莫过于三大供奉,四大护法和八门部尊。这卜己正是太平道四大护法之一,素以智计见长,又使得一手好剑术,被江湖人称为“太极剑客”。即使是高手云集的太平道中,也是牢牢占有一席之地。
卜己跃上城头,举剑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卜己染血衣衫飞扬,面部狰狞,满脸杀气,直如地狱的恶魔附身一般。
“黄天当立。”黄巾军齐声响应,一时间竟给刘函地动山摇的感觉。
“不好,”刘函面色丕变道,“贼军要反攻。”
刘函的话音未落,下邳的吊桥已经放下,管亥和彭脱各自领着两支骑兵,如风如火的杀入徐州军,原来刚刚那地动山摇的感觉,并非是因为黄巾军的呐喊,还有敌人骑兵马蹄蹋在地上所发出的巨响所置。
黄巾军仓惶撤退,连战连败,徐州军人人都道贼军已无还手之力,哪曾想到这帮败军还敢开城反击。被管亥和彭脱的两支精骑一冲,失去了昌氏昆仲指挥的先锋军顿时乱作一团,四散逃窜。
管亥与彭脱身后另有千人持着装满火油的罐子尾随而至将火油倾倒在先锋军的攻城战车上,有立即放火点燃,,顿时浓烟滚滚,更增添管亥与彭脱两军的声势。
管亥与彭脱杀散徐州军二千先锋军,正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城楼上忽然响起了鸣金收兵之声。
管亥以抹飞溅到脸上的敌人鲜血,抬头望去,原来孙坚见先锋失利,一方面令赵昱与程普的中军缓缓收拢败兵,一方面急令徐州军左右两翼的骑兵队伍分从左右两方前来增援。
许耽与孙静不愧为沙场宿将,经验极其老道,他们并未直扑而来,而是策骑欲要绕到自己与彭脱的侧后,精于骑战的管亥自然深知速度就是骑军的生命,如果对方直接来援,必然会与溃散的先锋军正面发生冲突,从而迟缓骑兵赖以生存的速度。但他们这样绕道侧后,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如果自己胆敢趁胜对被溃兵冲散队形的徐州中军发动突袭,那么他们必定依样画葫芦,杀自己个屁股开花。由此就可看到孙坚的老练,且应急指挥之快。
管亥与彭脱对视了一眼,暗道孙坚不愧为当今最优秀的统率之一,如此迅速的就从混乱之中准确的想出了应对已方突袭的策略,使已方再难于趁胜扩大战果,想到这里,管亥与彭脱同时大喝道:“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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