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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州牧府。
此时徐州的州牧府粮仓外一群人齐聚一堂若是彭城的本地人经过,因为代表着徐州统治阶级的徐州八大家家主除了广陵赵家家主之外竟都齐聚在一起,这还是除了陶谦那年上任时的接风宴以来的破天荒的头一次。只是此时他们在陶谦的带领下,个个脸色阴沉,眉头深皱。
“陈伯,怎么样。”糜竺素然四平八稳,以沉重冷静著称,此时语气中却有焦急之意,可见事态的严重。
那被糜竺呼为陈伯的乃是个白发苍苍的六旬老头,陈伯自糜竺的爷爷起就随着糜家打天下,是糜家硕果仅存的耆老之一。他经营糜家米铺已逾四十年,从一个壮实小伙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经他的手的稻米比四口之家八辈子吃的加起来还多。已练出了不用枰光用手就可掂出一斤米,分毫不差,不用看,光用闻就可分出各色稻米的米种优劣,品质好坏。若论对稻米米种的认识,徐州恐怕无人能出其左右。
陈伯凝重道:“这批稻种果然出了问题,若老夫没有看走眼,这批稻种应当被人用热水烹煮过。”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这批稻种乃是专门用来安置流民的。现在分布在各郡的数十万流民之所以安分守己,全靠了这批稻种。华夏的百姓向来辛勤良善,只要地里种下了来年的希望,就不会起来造反。但现在这批稻种被沸水煮过,根本无法生根发芽,田里既长不出希望,没了生活依靠的流民必然会酿成滔天巨祸。
陈登沉声道:“好一个伐吴九术,好一个狠毒的计策。”
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矢志向吴王夫差复仇。勾践的谋士文种就为勾践献上伐吴九术:一曰尊天地,事鬼神;二曰重财帛,以遗其君;三曰贵籴粟缟,以空其邦;四曰遗之美好,以为劳其志;五曰遗之巧匠,使起宫室高台,尽其财,疲其力;六曰遗其谀臣,使之易伐;七曰强其谏臣,使之自杀;八曰邦家富而备器;九曰坚厉甲兵,以承其弊。这以蒸过了的稻种当谷种正是伐吴九术里的第三术。
“我只怕是某些人监守自盗。”一个声音冷笑道,原来是许家家主许汜,只见这许家家主中等个头,一张胖胖的圆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看起来和蔼可亲,只是那对又细又小的三角眼将他那奸诈的商人本性显露无疑。
陈登冷喝道:“许汜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许汜阴阳怪气道:“在下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批稻种谁都知道一个是糜家给的,一个是你掌管的。现在出了问题不找你们两个找谁。”
“够了。”陶谦怒喝一声,“现在是大家同舟共济,寻找解决办法的时候,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糜竺热心之人,陈登谦谦公子,这两人老夫信得过,许汜你以后休要说这样的话。”
陶谦虽是个迟暮长者,但执掌徐州多年,在徐州威望巨大,他即发下了话,众人自不敢再发言。尤其是陈登,糜竺更是拜倒在地,连连叩谢。即使是与陶谦多有嫌隙的糜竺也不得不为陶谦宽广的心胸所折服。
陶谦的护将军许耽脸色难看的来到了陶谦的身边耳语了一阵,众人虽不知许耽说了什么,但看陶谦的脸色更加阴沉,显然不会是好消息。
陶谦面色冷峻,扫视众人一遍才道:“刚刚得到消息,守粮官赵牧全家失踪了。”
众人默然,这批稻种都是先放在这粮仓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与这守粮官肯定是脱不了关系,他的失踪也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曹豹。”陶谦冷声道。
“属下在。”曹豹躬身道。
“你立即派人去寻捕赵牧,同时在全州各郡发布通缉令,全力缉拿赵牧,务必要把他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老夫眼皮底子下动手动脚。”
“是,属下立即去办。”说罢,曹豹立即雷厉风行的下去了。
“诸位都是徐州的栋梁之士,今日的局势即使我不说,大家想必也知道。此次实是自老夫执掌徐州以来碰到的最大危机,各位有什么良策尽管说来。”待曹豹下去,陶谦凝望众人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彷徨无计,独陈登素有急智,沉吟道:“唯今之计,只有购粮应急了。”
“购粮?”陶谦问道。
“正是。”陈登解释道,“冀州为天下粮仓,邺城甄家更是天下第一大粮商,据说甄家在冀州有良田万顷,还修建了好几处私仓,仓内的粮食都是堆积如山,我们徐州是天下商业的枢纽,且又有盐铁之利。只要我们组织一支商队以冀州稀缺的产品以物换粮,再加上州君大人德高望重,与甄家家主甄逸又有旧,修书一封,我相信必能解徐州之危。”
听了陈登的建议,陶谦沉思了一阵,沉吟道:“元龙之计甚妙,只是这护卫之人必要武功高强,且又要有丰富的运商的经验不可,这人选却需要仔细斟酌。”
“在下保举一人可担此任。”一人出声道,众人视之,乃护将军许耽。许耽道“泰山镖局总镖头‘血狮’孙观武技高强,勇猛有智,足可担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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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陶谦同意陈登的购粮之计了。”曹豹将手中的鱼粮撒入湖中,本来古井无波的水面立即被争先恐后的鱼儿搅得支离破碎,就连曹豹身披葛袍的倒影也在清幽的绿水中宛如一帘幽梦随风而散。
在夜晚投食喂鱼起源于曹豹的一次突发奇想,一般来说喂鱼的时间是早上中午各一次,但曹豹有次就在想如果把喂鱼的时间放在半夜,鱼儿是不是也会习惯呢。从此以后曹豹就把喂食时间改为半夜,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天下的百姓跟这些鱼儿何其相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掌握了权势,就可将天下的百姓随意的玩弄于股掌之中。望着竞相争食的鱼儿曹豹心里如是想道。
“这陈登倒有三分机智,竟能想到购粮之计。”曹豹听完了他的族弟曹宏报告道。
“陈登这小子,再怎么厉害又怎么能比得上大哥你,大哥你早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购粮之计,率先做好了布署,光是这份神机妙算,未卜先知,就是十个陈登也比不上大哥你一个手指头。”说话的正是曹家的第一高手“混天索”曹宏,曹宏乃是曹豹的族弟,生得人高马大,与曹豹有几分相似,为人最是阴险奸诈,是曹豹最得力的助手。
“另一边布署的怎么样了。”曹豹又问道。
曹宏闻言笑了笑,颇有些自得道:“大哥放心,那赵牧全家老小四十余口已被我切成七八块沉到泗水里去了,任谁也休想找到他们。另一边也已经布署妥当,只等榨干卜己宫崇这帮家伙的最后利用价值之后,就把他们杀掉灭口。可笑这帮太平道,阳明教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螳螂捕蝉,我们这只黄雀早已在后。”
曹豹凝重道:“如此就好,此事最为紧要,你要亲自盯着,其他人我不放心。”
曹宏点头道:“族弟明白。”旋又皱眉道,“阳明教这些孤魂野鬼死就死了,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太平道势力遍布中原八州,为天下第一大帮,且又与洛阳的人妖宫关系密切。我们这样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卜己,会否操之过急,惹来张角的报复。”
“你不用担心,为兄自有主意。”接着曹豹冷哼一声道,“太平道,阳明教这帮泥腿子算什么东西,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跟我同盟,凭他们的身份也配。他们对我们的用处不过是像眼前的鱼儿一样,为我们曹家搅浑徐州这潭水,好方便我们混水摸鱼。等到他们搅乱徐州的水,对我们曹家已毫无用处,我怎会留着他们碍眼。”
看到曹宏尚有疑虑,曹豹继续道:“且一山不容二虎。太平道的张角志在天下,而人妖宫的权力则来自与刘氏。一旦这次事发,太平道与人妖宫再难有转圜的余地。他们的决裂只是时间的问题。留着太平道只会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所以我们要趁太平道在徐州羽翼未丰之时予以铲除。那时陶谦糜竺陈登之流又岂是我的对手。到时徐州就是我们曹家一家独大。徐州殷富,户口百万,以徐州的雄厚财力足以征战天下。到时我们坐拥徐州观太平道与刘氏皇权的成败。进足以进取天下,退亦足以坚守,成就不世之业。”
曹宏深深拜服。
看看曹宏慢慢消失的背影,曹豹才悠悠道:“凡儿,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风声响起,一道人影从灌木中窜出,正是曹凡,只是这位本风流倜傥的佳公子此时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脸上满是惊惧之色。自己的父亲家教素来严厉。悔不该自己一时好奇,躲在灌丛中偷听,又听到这骇人的曹家秘辛,不知道自己要受到怎样的严厉惩罚。曹凡暗暗后悔。
没想到曹豹的目光飘过曹凡那高高肿起的脸颊,眼神出奇的怜惜,柔声问道:“凡儿还疼吗?”
曹凡点了点头,又感觉不对,赶忙摇了摇头。
看到儿子惊惧勉强的样子,曹豹心里间有了那么阵刺痛。自己为了曹家的家业忙于勾心斗角,没想到与儿子的间隔已这么远。
“你可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打你。”曹豹问道。
曹凡赶忙回道:“孩儿不该强抢民女,辱没了曹家的名声,害父亲丢了面子。”
“你错了。”曹豹的一句话使曹凡愕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曹豹淡然自若道:“百姓不过是蝼蚁,我们曹家人看上了他们的女人,那是他们的福气,谁要是敢多嘴,我们曹家就永远让他闭嘴。”曹豹淡然的看了曹凡一眼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抢了多少良家妇女到你外面秘密租的金屋里供你淫乐吗?你可看见我有一句责罚过你。若不是我一直在背后替你大力斡旋,徐州的捕快早已找上你了,你哪能玩得这么痛快。”
此时的曹凡早已呆若木鸡,他自以为那些事他做得隐秘,没想到事无巨细的都未逃过他父亲的眼。
“我今天打你,是要你记住今天的痛,记住今天的教训。”曹豹继续道,“你过年就十八岁了,日后这曹家的大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今日为父与你伯父的话你也听到了。当今天下云诡波谲,糜家,陈家,赵家这些不怀好意的宿敌自不用说,像太平道,阳明教这种牛神蛇鬼也是数不胜数。作为曹家未来的接班人,你一定要记住出手之前一定要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务要击毙对方的性命。否则就会出现今天这样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局面。就如此次,刘函这狗屁水镜奇人势单力微到不用放在心上,你想抢也就抢了,可你知道那个掐你脖子的青年是何人?”
曹凡虚心求教道,“父亲那小子好厉害,到底是何人。”
“他就是江东新一代的高手‘小霸王’孙策,他父亲是鼎鼎大名的‘江东猛虎’孙坚,即使你父亲我都要忌惮三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敢去惹。还有你想抢的那对姐妹花乃是江东乔光之女,那乔光外号‘酒仙’,常以酒会友,他的酒友遍布江东,无论是在江东的士林之中还是武林中都有极高的威望。江东之人皆以‘乔翁’尊称他,而你抢的两女则是艳名遍江南的江东二乔,是无数江东青年的心中女神。若你真把这两女抢来,我管保明天将会有无数江南的青年才俊,名门士子来找我们曹家的麻烦。我们曹家势将永无宁日。所以我今日打你一方面是做给陶谦看的,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孙坚乔光一个交待。”
曹凡此时才知道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垂头道:“孩儿受教了,以后孩儿必谨记今天的教训。”
曹豹哈哈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放心,你今日的打不会白挨的,虽然孙策刘函明的不能动,那就来暗的。”曹豹冷哼道,“他们胆敢欺负我的儿子,我曹豹又岂会让他们生离徐州。你只要回去把你的金屋好好收拾好,等我把乔氏姐妹这对金丝雀抓来,让你好好凌辱三天,让他们知道与我们曹家作对的下场。”
说罢,曹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为了点滴鱼食而争斗不休的鱼群嘴露狞笑,“水镜奇人,可惜你们的老师虽为天下第一智者,却没有教过你们让一个高官道歉,会有什么下场。今日老夫就给刘函这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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