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那年桃花下 > 第十四章 物事人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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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花小院的日子总是十分轻快的,即使是阴雨绵绵,无忧无虑的红衣也从未觉得心里阴阴郁郁,边等着雨停边想象城里的日子,会有桃花吗,会有秋千吗,会有菱角吗,会有哥哥喜欢的酒吗?

  莫念在阴雨的日子里依旧泰然,从未有过期待,在堂屋里架起炉子煮茶试新叶,叶在壶里随着水温缓缓舒展。他品着清香的热茶水,静静地看着书,十分云淡风轻,日子安然。看书到累时也抬头凝视屋外,轻轻地叹着气,时而也会看看红衣,品茶赏雨。

  雨未停的时候,红衣时常捧着《诗经》坐在廊上品读,却也是耐不住寂寞的,常常诗刚品到一半,就把书丢开了,在廊上闷闷地走来走去,时而看地,时而看雨,时而又看莫念。红衣有时会觉得这雨十分可爱,静静地坐在廊上看雨,雨打在瓦片上,叮叮作响,十分清脆。雨滴稍稍集聚时又会顺流而下,从屋檐上泻下一条条水链来,挂在檐上,微风轻拂时,水链稍稍摆动,溅出一些雨丝来沾在衣上。红衣伸手触雨,雨滴在手心,一阵凉意,溅起一些雨花飞落在袖上。

  在廊里玩的无聊时,红衣走进堂屋,趴在莫念膝前,看着莫念手里的《知北游》,细细地品着:“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徒,吾又何患!故万物一也。”莫念不理红衣,自顾品着。红衣品了会,似乎有些感悟,抬头说道:“庄子死和生只是气的聚散,可我认为世人应当看重生死,不然人人轻死亡,不是很多人要死?”

  莫念有些惊讶地看红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红衣微微笑着:“你经历不多而已。

  红衣不服,起身道:“可是道理是不变的。”

  莫念解释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寥然,莫不入焉。庄子之言,顺应生死而已矣。”

  红衣正色又道:“功名显著者和碌碌无为者的生区别明显,若只顺应生死,不为生的质量而搏斗,碌碌无为一生也不为过。”

  莫念不语,微微笑着,不语。红衣见莫念沉默也就看书,也就不语,复蹲下身,扶在莫念身旁看莫念手中的《知北游》。莫念见红衣看的仔细,泡了杯绿茶递给红衣。红衣接过,低头见杯里茶水成淡淡地青色,凑近鼻尖轻嗅,淡淡地茶香,十分清爽。红衣轻饮茶水,茶滑过喉尖,回味爽口,香郁甘甜,红衣抬头喜道:“哥哥,这绿茶好喝。”

  莫念微笑,又给红衣倒了点茶,道:“今年新收的绿茶。”

  院门处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红衣在屋内取了把红色雨伞急急忙忙地穿过细雨,跑至院门处,黑莽夫可来了。红衣一手撑着伞手忙脚乱地开门,门口的人却不是她希望的。一人一身青衫立在门口,一小厮跟在身后撑青伞,那人气宇轩昂,相貌清秀却不失英武,举止从容有礼,却沉默不语,眼神复杂。红衣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谁?找莫念哥哥吗?”

  “小妹……”门外人十分歉疚,十分温柔地欲轻抚红衣发丝,红衣感觉很是熟悉,却对陌生人抚她不太习惯,微微后退着避开。那人又道:“你是不愿理我吗?”泪水在眼眶打转,许多自责。

  “我现在不记得了。”红衣低头,意识到门口人是来寻她,是她的旧时,可是心里却有许多失落,“我不愿记起过往。”她对她的过去毫无好感。

  “小妹,是哥哥对不起你。”男子歉疚加深,心因红衣的“不愿想起”隐隐被刺痛。

  “我哥哥在屋里,你进来吧。”红衣并不看男子,也不愿理会男子的道歉,领着男子往堂屋走去。她从心里不愿意跟这男子回去,她要和她的哥哥生活在一起。

  男子从容地看着院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屋,小厮依旧跟在身后撑伞。三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堂屋,莫念起身邀男子坐下,男子有礼地入座,红衣随之坐在莫念身旁,三人围茶炉而坐,正对屋外,小厮收了伞静站在男子身后。莫念倒了杯清茶递给男子,不语。男子从院门处至现在,目光大多不离红衣,静静不语,莫念也不语,红衣见二人不语,自然不语,但确实被这男子看的心里不太舒服,辞了二人出了屋子,男子依旧目送红衣离开。

  “小妹在这可好?”男子收了目光,有礼地看向莫念。莫念点头示意。

  “这段日子小妹劳烦莫兄照顾了。”男子道谢。

  莫念点头,道:“不麻烦。”男子微笑回礼,莫念又道:“你今日前来是……”莫念没有把后面的说出来,或许是说不出口,每日有红衣在身边闹腾,确实热闹很多。

  “我来看看小妹。”男子态度平和,语气里却藏有伤感。

  “那日缘分,我恰巧救了她。”莫念悠悠道,目光悠远地看着屋外雨帘。

  “前些查了许久一直没有消息,近日方知小妹在莫兄这,今日便来拜访。”男子依旧有礼。

  “……”莫念不语,依旧看着屋外,或许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者是在想些事情没有听到,男子见莫念沉默,也不便再语,也在炉旁静静地看着屋外细雨蒙蒙。

  男子看着细雨,有些忧伤地道:“家中已无他人,有个母亲几年前已经病逝,在时也不怎么关心我与小妹,我与小妹自小相依为命。”男子语里又添了许多伤感,“小妹受了很多苦……”欲说些什么,却有些哽咽并没有说出来。

  “现在她很好。”莫念听到男子的话,有些怜惜红衣与这男子,回头看了眼男子神伤的侧影。

  男子回头看莫念,眼里变得复杂,因哽咽但在压制,并没有说些什么,二人复又静静地看着屋外。

  许久,莫念猛然道:“我救她时她已失了记忆,我见她身穿红衣也就取了红衣的名。”目光依旧在雨里,许久方回头看男子。

  男子泪光闪闪,强烈克制:“原来已经叫红衣了。”她果真把过去的一切都给忘了,忘了,或许把伤痛忘了也好,“忘记了也好。”莫念见面前男子这般,猜出了一些来,却也依旧不语。

  连绵的雨越发小了,院子里的地大多青石砖铺就,院内却也有许多坑洼处积了许多水。红衣在外无聊,她见着坑坑洼洼的水顿时玩性大起,撑着刚才那把红色雨伞走到雨里,提着衣裙,踢着浅坑里的积水,激起小小的水花。水花在地上扬起,在空中华美的转身,复落在红衣的红色绣花鞋上,她不顾鞋湿,又走到后一个水坑继续踢水,水花继续扬起。不知不觉中,红鞋早已湿透,可她依旧不放弃每个水坑,玩的兴起,一切忘记,不自觉地踢到堂屋前,转进了莫念与男子的视线里。只见她一蹦一跳,忽前忽后,时而转身,时而小跑,红伞在手中不停地旋转,她始终甜美地笑着,笑声轻盈,无忧无虑。屋外,雨里,一身红衣,一把油纸伞,甚为美妙。男子在屋内看的入神,收回思绪时,又悄悄地叹着气。

  雨渐渐地停了,大地焕然一新,叶上雨珠滚落。红衣和莫念将男子送至院门口,小厮依然跟在身后。走至门外时,男子不舍地看着红衣,一波深情,问道:“红衣,你幸福吗?”

  红衣不解这男子突然的问题,但很是欣喜男子没有带她离开,微笑地点头道:“我与哥哥处暑后住城里,你有空可以去找我。”

  男子微笑点头:“好。”后又对着莫念道:“我是尹天,我也只是尹天,红衣以后就劳烦莫兄费心了。”莫念点头。男子后又抚摸红衣额前青丝,许多伤感许多不舍:“你幸福就好。”说完便转身离去,小厮跟在身后,但那男子的身影依旧孤独,依旧落寞。

  红衣站在门口目送尹天离去,心里没有半点不舍,只有庆幸,她真的不愿离开莫念。而莫念心里却有疑惑,红衣既是尹天的妹妹,千辛万苦才找到,怎会舍红衣而去,而且从头至尾都未露出半点带红衣回家的意思。更奇怪的是,尹天那句“我是尹天,我只是尹天”这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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