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那年桃花下 > 第十一章 对酒当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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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沉甸甸的麦子被换成了一茬茬嫩绿的稻苗,屋外水汪汪一片,青蛙在桃花院外一声一声地说着丰年。红衣与莫念自那日后相处更为和谐。

  一日午后,红衣一身薄衫,坐在秋千上随风摇荡,感受徐徐清风吹过发梢,静静听取蛙声一片。莫念在屋后挽着袖子挥着镰刀,砍着一株茁壮的青竹,青竹顺势而倒被拖到屋前。红衣见后立即跑去青竹旁,秋千在身后依旧荡着,她蹲在地上细细看着:“哥哥,你砍竹子有什么用呀。”莫念不答,缓缓放下衣袖,拂去尘土,走进灶屋。红衣一路注视莫念,十分好奇,后又回头起身,在青竹旁徐徐环绕,细细打量着,喃喃道:“这么粗的青竹砍了好可惜。”

  莫念终于从灶屋里出来,衣袖又挽着,拎了个空酒坛。红衣及时端了张小凳子让莫念坐在青竹旁,自己复又扶蹲在莫念膝旁,有些不解却依旧很期待地看着:“哥哥,这是什么呀?”

  莫念不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粗针,在青竹每一节的底部戳了个小洞,然后举起竹子,让洞口与坛口相对,竟有涓涓细流急速滴下,隐隐地散发着淡淡的竹子清香,滴在坛里的水泛着青色。红衣在旁看的痴痴的,莫念却只是逐次戳着小洞,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红衣忍不住问道:“哥哥,这水是什么。”莫念仍未语,待清水流尽,方放下青竹,用木勺轻轻地舀了一小勺,细细品着,神情从期待变为了失望,后又将木勺递给红衣,示意红衣品尝。红衣接过勺后,试探性地在酒坛里稍稍摇着,后舀了一点凑在鼻尖,竹香从鼻尖缓缓渗到喉尖,一阵阵的清凉。她嗅了许久,熟悉了这味道后方对口轻啜,实际也只是用舌尖轻碰,一点点的酥麻传来,不太敢尝试,她放下木勺,口里隐隐的刺激渐渐消逝,问着;“哥哥,这是什么。”

  莫念略略失望,却依旧云淡风轻地道:“去年开酿的酒,现在尝来竟全是缺陷。”

  红衣安慰道:“很好喝,很喜欢。”她回味着,“还有些清甜。”

  莫念微微笑了,眼里温柔了许多。悠远地注视桃林,词不达意地道:“我爱翠竹,陶儿却爱桃花。”声音低柔,无限遐想,无限相思。

  红衣并没有很清楚地听到莫念的感叹,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竹,有些心疼:“竹子有些可惜了。”莫念不理,她也未抬头,又道:“哥哥,酒怎么会在竹节里?”她抬头期待着答案。

  “昔日杜康,有饭不尽,委之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本出于此,不由气芳。”他远远地看着蓝天。

  “哥哥是效仿杜康,将糯米置于植物里吗?”莫念点头,红衣起身,在青竹旁稍稍走着,捻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指着青竹卖弄道:“只是杜康是无心把米丢在桑树里,而哥哥是有意将糯米置于竹节。“

  “除了糯米也加了些别的东西。”他看了眼红衣,耐心解释着,又低头品酒,失望神色渐浓,“只是没有酿出绝世的佳酿来。”

  “哥哥你一定会酿出来的。”红衣眼里有了许多钦佩和信任。

  莫念微笑着看红衣,眼里深处虽依旧有许多绝望,但表层却有了些淡淡地欢喜。

  阳光随着时间的转移变得柔和,桃花小院里青竹倚在墙边,那坛青竹酒被封坛在角落里,红衣与莫念在灶房忙碌着,炊烟在灶房顶上袅袅升起,飘在彩云下。西方的太阳愈发红艳隐在云后,灶房上袅袅炊烟消失,红衣与莫念在树下和乐地吃着晚饭。

  晚餐正进行到一半时,熟悉的院门声在落日下想起。莫念不理,红衣却捧着碗一走一跳地跑去开门。门开时,红衣故作生气:“你别来和我抢饭吃。”黑莽夫依旧一身粗布麻衣一双破草鞋,裤脚卷起,马褂陈旧,却轻松地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坛子:“妮子,你的饭我还真不稀罕。”却往红衣那凑去,盯着红衣手里的碗,故作鄙夷。

  红衣哼声回走,黑莽夫跟在身后,粗声粗气地问:“大哥在不?”红衣故意不理,脚步加快。

  黑莽夫已然知道了答案,也就不语,往那树下走去。莫念抬头时恰见红衣领着黑莽夫转出黑莽夫,看到黑莽夫怀里的大酒坛,对着坛上“桃花酒”三字有了触动。黑莽夫和红衣走近时,莫念自然地低头吃饭,红衣端了张小椅子放在桌前,黑莽夫自然而然地坐下。

  黑莽夫笑呵呵地道:“大哥,我母亲酿的桃花酒恰巧今日开坛,我见向来爱酒,今天也就抱了两坛来,让大哥和红衣常常鲜。”说着便揭开坛盖,什么味道也没有,莫念一惊,向来酒酿的新酒初开坛时总是会有些芬芳散开,而这酒…….他眼里思索着,神情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微笑点头。黑莽夫见状便从桌上取了三个陶杯,拎着酒坛子往杯里倒着,些些酒滴洒落。

  红衣端起酒杯在鼻尖轻嗅,只有仔细轻嗅时才有隐隐的桃花甜香,然后便也不把这酒当回事,仰头大口灌着,强烈的刺激在口里喉咙里剧烈地碰撞,喉尖与舌头瞬间麻痹,火辣辣地烧着,红衣经受不住,重重地咳嗽,从桌上拎着茶壶到了水喝着,抱怨道:“什么酒,不好喝。”

  黑莽夫端起酒杯停在鼻尖轻嗅,感受隐隐的桃香从鼻尖蔓延而入,复又仰头倒酒,酒在口里微微停了停尽数饮下,面容依旧。

  莫念一如黑莽夫般仔细轻嗅酒香,许久方轻啜,酒入舌尖,他仰头,轻闭眼,慢慢感受,阵阵酥麻从舌尖缓缓滑入喉尖,泛着苦涩,点点泪光闪烁。黑莽夫看着莫念的反应,心里有些放心,红衣看二人这般反应,心里许多怀疑,又倒了点桃花酒用舌尖轻碰,除了麻辣还是麻辣,这哪是桃花酒,辣椒水才是。

  黑莽夫问:“家母闲时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大哥包涵。”

  莫念睁眼恢复平常,缓缓道:“确是绝世的佳酿,举世无双。”

  黑莽夫十分高兴:“大哥若喜欢,小弟以后定多带些酒来,或者随时供应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酒难吃死了,我不喜欢。”红衣打岔,一脸不开心,舌头和喉咙仍旧火辣辣的。

  “你这是牛饮,非喝酒也。”黑莽夫又倒了杯白水给红衣。

  “哼。”红衣接过,睥睨而视,黑莽夫却不介意,摸着红衣的头哈哈笑了起来。

  “哼。”红衣推开黑莽夫的手,恨恨地理着略蓬乱的头发。

  “……”莫念不语,继续品酒,用微笑来应答黑莽夫,黑莽夫也继续喝了口酒,有些香甜。许久,莫念对红衣道:“去灶房把那两个桃木杯拿来。”红衣应承,走两步回头冲黑莽夫办个鬼脸表示刚才的不满,犹犹豫豫地走进灶房翻找着。

  莫念放下所有微笑,十分严肃地道:“你有什么条件。”

  黑莽夫也放下了一直以来的粗汉和无赖相,起身离座躬身作揖,甚为严肃地回道:“小弟志在建功立业,无奈一直壮志难酬,烦请大哥相助。”态度十分诚恳和谦卑。

  “……”莫念不语,也不再喝酒,看着黑莽夫身后的桃树林,神情凝重地思索着,许久方道:“你自去拜访即可。”

  黑莽夫仍旧躬身地又向莫念行了一礼,却面露喜色:“多谢大哥。”然后未等莫念回复便又坐了下来。太阳终是沉沉地落了下去,天边渐渐变暗。

  红衣在灶房的一偏僻处找到了两只桃木小杯走了出来,与莫念和黑莽夫继续着他们的晚餐。之后,黑莽夫端着桃木杯子,对月十分豪迈地道:“俯仰各有志,得酒诗自成。”那日,莫念举杯桃花酒,劝诫道:“始衒朱颜丽,俄悲白发侵。”而黑莽夫却回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莫念不语,静静地看着天边残月,或许只是自己不愿入世吧,何必强他人所难。而红衣对莫念和黑莽夫的对诗,总是不解,却也不问。

  那日,黑莽夫因怀才不遇而在陶然居闷闷不乐地喝酒,恰见邻桌的莫念也愁眉深锁,便端着菜和酒去与莫念聊天,打发孤寂。不料莫念沉默寡言,他也没了兴致,便与莫念二人静静地喝酒,沉默中,旁边的人的嘈杂声也更加清晰。周围许多客人都在讨论将军之女,当今正隆圣宠的陶妃娘娘的病逝,叹息这位深宫中的可怜女子。恰巧莫念听见,悲从中来,却在竭力克制,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与陶儿的非分之恋,后竟也实在忍不住,扔下一桌酒菜,含泪去了将军府。而黑莽夫的无意间的凑桌,又无意间看出莫念神色转变,十分好奇,竟悄悄地跟在身后到了将军府。后莫念从将军府出,黑莽夫故意装作半路重逢,又陪着莫念去了陶然居喝了许多酒,莫念彻夜借酒浇愁,而黑莽夫就陪了彻夜,天明时黑莽夫问了他人,热心地将莫念扶回桃花小院,也就认识了红衣,也就有了后来的一切。

  而那日将军夫人的偶然拜访也恰好被黑莽夫撞见,那日他正欲进院,再一次的无意撞见让他十分地确定莫念与将军府的关系非同一般,也确定将军府定会十分尊重莫念意见。从莫念角度来讲,黑莽夫在他酒醉和生病时有恩与他,桃花酒又对他意义非凡,何况他并不愿意他与陶儿的事而给将军带来灾害。两边的绸缪,也就有了这次的桃花酒之事。

  而这些事情因为莫念的沉默寡言永远也只有他们二人清楚,就连之后红衣怀疑时也未曾想过起初的相遇,始终没有料到原来起初的一切就已经与计谋相伴,而她只当那时岁月静好,人心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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