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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肉的香气在四周环绕,烤的半生不熟的马肉更让那些饥饿的大顺军暂时填饱了肚子,原本沉闷的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
一个大顺军的士卒抱来一抱干柴,堆到原先的篝火旁,然后撅起屁股,小心的填到那篝火里,让原本奄奄一息的篝火再次复燃,给这黎明前的黑暗里添了一丝温暖,增了一道明亮。
有马肉下肚,有篝火的温暖,那些多日没得安生,总是饥肠辘辘的大顺残兵得到了暂时的休息,一些实在太累的士卒就在火堆旁,悄然睡去,一时间,鼾声四起,倒是平添了一点平和安逸。
那大顺军的将领却没有睡去,依旧坐在篝火旁,一手拿着一个树棍拨弄着炭火,一手拿着得至吕汉强的老酒,满腹心事的喝口酒,叹息一声。
小妹见危险以去,就悄悄的走到那个世子的尸体旁,小心的整理他的遗体,心中无限哀伤。但借着篝火看去,那世子原本应该痛苦的脸,却充满了一种释然,一种解脱的释然。
是的,在这个乱世里,像他这样,无论哪股势力都要杀了后快的人,怎么不是处处凶险,举步维艰?再如他这般,打小就被圈养着,没有半点生存能力,在这世道里求活,的确比死去还要痛苦,更要艰难。
死去,没有痛苦的死去,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最大的解脱。
看着小妹在那世子身旁嘤嘤哭泣,吕汉强心中一痛,对那篝火旁的大顺将军拱手道:“将军,看在在下一顿马肉,一袋好酒的情分下,清允许我帮助舍妹埋了那兄弟如何?”
危险虽然过去,但是,吕汉强还是知趣的不敢乱动,大顺军队虽然打下了北京,但说白了,还是一股流寇,着反复还是有的,真要是自己一个处置不当引起他的误会,吕汉强还真就没有一人对百人的实力,因此谨慎的请求哪位将军。
那将军看看吕汉强,似乎对自己杀了他的兄弟没有半点愤怒悲戚,心下稍安。再看看伏在那世子身边嘤嘤哭泣的小妹,长叹一声道:“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也是常情,就掩埋了吧。”
吕汉强再次拱手道声谢谢,就要起身,但那将军却一把拉住他道:‘这些小事却不要兄弟动手,老哥哥还是陪我说说话吧。”说着,用脚踹了躺在身边的一个属下吩咐道:“二狗子,起来,帮把手,把老哥哥的兄弟埋了。”
那唤做二狗子的闻听,不甘不愿的揉着惺忪的眼睛答应,站起来再次用脚踹身边的兄弟:“起来,起来,将军有令,赶紧起来干活。”看一个兄弟只是哼哼却不睁眼,更是怒骂道:“死猪一个的狗才,赶紧起来办事,办完了让你睡个够。再不起来,看将军军法办了你。”
也许是军法的威力在,那装死狗的士卒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跟着几个被叫醒的兄弟一起过去帮忙掩埋那世子的尸骸。
看看的旧爱动手,吕汉强也就心安。
“李闯王打下诺达的江山,却是如何弄得到了这步田地?”吕汉强和他一起拨弄篝火,无话找话的问道。
“唉——”那将军长叹一声,神情更加暗淡。
“闯王爷进北京也算气数,还不是手下的狗屁军师牛金星宋献策撺掇的?哼,他们两个杀才,就一心想着从龙之功,根本就不想我们大顺没有根本。”
吕汉强默然,这段历史他还是知道些的,李自成之所以被称为流寇,的确是四处流窜,根本就没有一个落脚,走一地吃光一地,然后丢下一地,尤其是他的那个口号更是害人,也更加害己。“迎闯王,盼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但是,不纳粮,那百万军队吃什么,喝什么?
既然要吃要喝,那只有抢掠,一地吃光抢光,那只有移军他走,抢掠下一地,着是一个死循环,直到无处可抢。
那大顺将军也不看吕汉强,就自顾自的拨弄炭火,自怨自艾的道:‘也是老天推着闯王爷走,京畿名义上有禁卫三十万,但是,头年一场瘟疫,就要了二十多万士卒的性命,京畿守卫形同虚设,也就轻取了北京。”
吕汉强愕然,还有这事?着历史书上怎么没写?
感觉到吕汉强的惊讶,刚刚掩埋了世子的小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小声解释道:“这位将军说的是,事情的确是如此。”
看看扭头迷惑的吕汉强,着小妹便将当年变故娓娓道来。
公元1644年,是甲申年,按照中国传统的纪年方式,是明崇祯十七年,也可以说是清崇德八年或者是顺治元年,甚至可以说是李自成大顺国永昌元年,总而言之,那是非常混乱的一年。
李闯虽然一路斩将,也不过占了山西。明朝重京畿而轻外省,历来在北京集结重兵。三大营号称47万,虽然虚额很多,但半数应该有的。战斗力固然不强,可是满清多次兵临城下,京营也算得上久经战阵。北京的城防甚为坚固,自俺答以降,多次外敌兵临城下都无法攻破。
崇祯年间满清也多次打到北京,京营野战也许不济,守城起码能坚持数月,此外还有红衣大炮的帮助。闯军攻坚能力很差,一个宁武关就损失上万精锐,为什么攻北京如探囊取物?
崇祯迟迟不南迁和命太子南下,崇祯不至于昏庸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崇祯在闯军逼近时是不相信城陷的,而且文武也有这个信心,否则早就四散逃亡了。吴三桂不日即到,一旦闯军顿于坚城之下,各地的勤王兵马也会陆续开到。崇祯不需要长期守城,只要能坚持个把月就会转危为安。
当初李自成正如这位将军所言,在兵临城下之际,派出在山西俘虏的监军太监杜勋为使与崇祯议和,开出的条件是:“议割西北一带分因而王,并犒劳军银,退守河南”,“愿为朝廷内遏群寇,尤能以招兵助制辽藩,但不奉诏与觐耳”。眼看就要进城了,竟然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而崇祯在社稷颠覆的时刻居然不应允。李自成已经占据了陕西河南,割不割都一样。而且他也已经自立为王了,现在就是掏出一百万银子的事,还可以借助他去剿灭张献忠等寇,甚至抵抗满清。即便将来尾大不掉,也比城破国亡强一万倍。假设崇祯接受这个城下之盟,李自成就会解围而去,丢掉到手的胜利。
崇其实,早在李自成率大顺军东进,其目的不是要夺取天下,而是掠夺。后人因事而论,认为李自成以为时机成熟,所以来取北京。实际上东征路上他几次想后撤或者转向,尤其是宁武关损兵折将以后。如果不是大同守军来降,也许就返回或者改道下江淮。甚至到了北京城下,大顺的君臣依旧没有想到有可能轻易破城而入。
但是,就在不久以前,一场大灾难却降临到了北京城。——鼠疫爆发。
其实,在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后期,大疫在北方多次流行。从万历年间开始,山西开始出现瘟疫。崇祯六年,山西出现疫情,十年山西全境大疫,十六、十七两年为高峰。河南江苏在崇祯十三年到十七年间也多次出现大疫。北京附近,崇祯十三年,顺德府、河间府有大疫。崇祯十六年,通州、昌平州、保定府均有大疫,并且传入北京,明史云:“京师大疫,自二月至九月。”和山西的情况一样,在初次流行的第二年,也就是崇祯十七年,北京大疫进入高峰,高峰期正是三、四月间。
北京人满为患,正好利于鼠疫流行。鼠疫在生活环境差的百姓和士兵中间流行,官僚家庭受波及很小,所以在深宫里的崇祯不知道,在城外的李自成也不知道,这才有议和的故事。等到李自成想惩罚性地攻一下城,没等开始,守城的别纷纷献城。这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守不了。如果没有鼠疫,再不济事,靠着大炮和坚固的城防,怎么说也能坚持几天吧?
李自成就这样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地轻易地进了北京,同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地发现他梦里繁华的京城现在如同鬼域。
不是北京的花花世界,而是满城的咳咳细菌。
既然已经拿下京城,为什么那么急向官员们追缴,难道不知道稳定人心的重要性?原因有两个,第一,还是那个空泛理想的口号害人,迎闯王,不纳粮,既然不能失言于追随的百姓,那军饷开销就只能依靠拷问富户贪官所得了,这下,就彻底的得罪了投降的官僚上层,不拷问助饷,可是李自成没有办法,宫里空荡荡,户部饿死了老鼠,老百姓贫病交迫,只有官员有油水,这也的确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看看小妹说道这里,那大顺将军再次哀叹一声,“其实,三海关一战,我们大顺军不是败在吴三桂和满鞑子的联手之下,其实,也是败在着鼠疫身上。”
李自成讨伐吴三桂,因为瘟疫流行,减员严重。可是为何在山海关前李自成一度占优?这还要说说肺鼠疫,这类鼠疫的潜伏期可以长到20多天,也就是感染了20多天才发病。这种长潜伏期的烈性传染病流行面广,因为未发病时和正常人一样,可以继续感染别人。李自成带到山海关前的部队,正是剩下的还未发病的那部分人,战斗力还在。这批人在山海关战死了一部分,逃回来的也陆续发病,于是李自成手下全是鼠疫病人,即便是痊愈的也非常虚弱,能跑路就不错了。这就是为什么李自成从山海关下来,不能守北京,离开北京也连战连败。一路退一路把鼠疫流行过去,“凡贼所经地方皆大疫,不经者不疫”。各地留守的部队也染上鼠疫,于是弃山西西走,这时候不用再说,吕汉强也知道了李自成的结局,弃西安最后败死九宫山。那支无敌的雄师被鼠疫消灭了,想到此,不由仰天长叹一声,这真的是一切都有天注定啊。正应了那句古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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