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墨初上,笔落纸签若雪我写满了一袭香,小篆字两行‘成双花前影月下恰正逢西厢’……”字字句句曲款悠扬,听到这夜莺一般的声音时,脑海里就已经能想起一双轻启的朱唇,丹砂一般开合,饶是醉人:“你笑说我落笔匆忙,双字如人对望,分立两厢,却话夜凉……”
不过细细听来,像一杯陈年的酒,由初霜的梅花雪所酿,冰冷中自带一段天成的风雅,不想之前两次那样诡魅哀婉,犹如地狱之音,这一次情感虽然仍旧清凉悲伤,但却没有了那种哀绝无望的窒息感。
“书翻到下一章,题‘花摇印月影春风剪菱窗’,今夜天心月圆,更须一壶煮酒青梅琥珀光,熏风满帘渡玉兰香,耳畔你轻声唱:‘把酒临风醉又何妨’……”声音忽远忽近,仿佛飘渺的海市蜃楼一般,若隐若现,但是心上不由得微微触动,就像一尊让人看一眼便会潸然泪下的玉雕,清美而让人怜惜。
“你听到了吗?这歌声?”小泽望向薛光,却只见薛光一脸茫然,随后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小泽忽然沉醉又紧张的表情觉得有些错愕,自己仿佛全然听不到歌声。
“你没听到歌声?”小泽又问了一边,薛光仍旧是摇摇头,并且眼神中的疑惑和懵懂更加深了,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听到歌声,那么为何偏偏自己却能听到,难道是童梦刻意只让自己听见!
“云袖舞月光,何作沉璧湖心晃,暗来水殿凉,一一并举风荷香……”声音还在持续,而歌曲对于小泽越发具有诱惑力,看来这歌词中提到的云袖舞月光必定是有所因由,小泽也唯有耐下了心,换上一副淡淡地笑容,对薛光道:“看来是我听错了,这会儿又没声音了,不过很晚了,我该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着搭了一下薛光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这时候不该惊着薛光,看来今晚的剧本还很丰富,绝不是昨夜的复刻版,要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只有去探个究竟了,虽然可能会有危险,不过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想必所知道的一切,只能在童梦身上找到答案,否则怕是永远也无法确定月光的所在!
“南燕总北往,无论去何方,我一直陪在你身旁,唱不尽春光,为何偏去唱离伤?”
出了门,那歌声就渐渐具体起来,仿佛云雾中的山峦终于在雨后云散时露出了真容,小泽顺着栏杆和楼梯一点点靠过去,心有其实有点忐忑,但是却硬是撑出了勇敢,也许只有智勇双全的人才能笑傲最后,与其等待机会,不如创造机会,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醉卧雕龙舫,明朝千里别今夜你还在身旁,想说不能忘,却道‘何以解忧还需玉琼浆’,清风徐来秋千荡,酣梦恰此时光,掬水碎月,只贪微凉……”
顺着这方向,小泽基本已经是轻车熟路,在歌曲的牵引下,这条路已经走过太多次了,从这个方向就已经可以断定就在1楼的大厅了,仿佛童梦永远只会出现在那里。
“切莫悲离伤,折柳送别换做今宵痛饮一场,夜还那么长,露华正浓只为你笼一袖月光,何日再见也不思量,只想对你清唱:‘红线绕指,莫失莫忘’……”
果然,又是那相同的位置,一景一色与薛光画上所绘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那白色的钢琴旁没有人再漫不经心的弹动着,而是看到月光的倾洒而下中,一袭白裙正在飞扬旋转,曼妙身姿犹如被华丽的夜穿上一层银装,一双雪白的赤足步步生花!
“云袖舞月光,何作沉璧湖心晃,暗来水殿凉,一一并举风荷香,南燕总北往,无论去何方,我一直陪在你身旁,唱不尽春光,为何偏去唱离伤?”
小泽几乎看得醉了,那歌声犹如正在垂泪的今生挚爱在缓缓低诉,而白裙舞动的身姿在月光下宛若月中嫦娥,不似人间。
“早知心会伤,一别何必怨洛阳……”
忽然顿起了一声哀唱,充满了离愁,然后那仙子般的身姿开始旋转,裙摆的幅度、手臂的姿态,小泽立即眼前浮现出那尊玉雕美人,正是一模一样的姿势,配上姣美的面容几乎让人觉得那玉雕就是眼前这美人一个回眸间的定格!
“云袖舞月光,何作沉璧湖心晃,暗来水殿凉,一一并举风荷香,南燕总北往,无论去何方,我会等在这个地方,有你的方向,风吹的方向……遥望……”
舞姿停在了最后一句深深“遥望”,然后重新抬起剪水双眸,小泽已经走到身边了。
看着眼前这个不似人间的舞者歌者,小泽的心忽然有点乱,既无法完全沉着,也不能彻底冷静,却又不想露出丝毫慌张甚至恐惧,最终化作了一种极为压抑的平淡:“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小泽其实没有料到童梦会这样回答他,可是不重要了,既然是她刻意用歌声引他来的,应该是有话要说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是不是……呃……已经死了?”这句话顿了几次还是说了出来,直截了当,也拐不得弯子。
童梦笑了,清冷绝丽,又带着一丝丝嘲弄的意味:“你觉得呢?”
“别让我猜,我不知道。”小泽这次似乎一直努力让自己冷酷着,因为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不能再错过。
“我以为你会比那些自以为是的白痴们聪明一点的。”童梦用自己冰冷地手牵起小泽的手,然后一点点握住,那手细滑而毫无温度,但却实实在在地握着:“你握过鬼的手吗?你觉得灵体能这样好好地和人握在一起吗?”手上又收紧了一点点。
那手的确很冷,但不伤人,不是那种顺着经络血脉窜往全身的冰寒,而是一种让人怜悯的冷,只觉得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仿佛身上覆盖着冰雪,却不伤人,小泽摇摇头:“如果你没死,为什么你的尸体……”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却是傻了,所谓的尸体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细看过,只是听薛久霖他们说的,自己也不过是从门口看到一个女子倒在那里,旁边有打翻的药瓶,就本能的断定她死了,这确实很荒唐。
童梦看着小泽忽然顿悟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他已经发觉了,于是松开了手,并缩回了身后:“其实是那群混蛋自以为是,他们打定主意要杀我,我就先一步做出已死的样子,那么他们互相以为是其它人动的手,正好与自己无关,于是根本不加细问,就开始演他们串好的戏码,还自以为是如何聪明,可笑之极。”
“可是……你晚上在这里唱歌,就不怕……”小泽顿时又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也许是强撑的镇定用了太多的大脑去掌控情绪了,思维居然显得很白痴,既然大家都认为她已经死了,谁还敢真的出来,就算是听到了唱歌,也不敢真的来看,毕竟做贼心虚。
童梦却扑哧一笑,像是月光里的精灵一样,坐到了钢琴旁边,小泽看着她坐在钢琴凳上,伸手想说什么,但却并没有说出来,却被童梦看了出来:“你想告诉我,钢琴里死过人,叫我不要坐?”
小泽楞了一下,没想到童梦居然仿佛能看穿自己一样,但随即点了点头,的确,莫小札白天死在那里,总是让人有些心悸的,但童梦却显得并不害怕,只是一脸惋惜:“死人有什么可怕的,要我说,活人才可怕,因为他们会百般算计,为了利益而害人,反而死人只会生前伤害过自己的人报复,相比起来,死人好得多。”说着摸了摸已经关上的钢琴盖,涂管家他们收拾完尸体之后,暂时将钢琴关上了,准备眼前的困境完了之后扔掉,但在此之前毕竟血淋淋的惹眼,所以关上了。
童梦忧伤而惋惜地摸着钢琴,说道:“前一晚我见过他,就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他其实是一路跟踪你而来的,但是却始终躲在阴影里没有出来,我碰见了他。”
“什么?”小泽虽然知道莫小札那一夜肯定跟踪自己了,不然不会知道自己夜晚的遭遇,但是却不知道童梦发现了他:“你发现了他?”
童梦笑了笑,轻柔地像月光:“当时并没有发现,是后来被你吓了一跳,跑开之后又遇到了他,他说他在写一首曲子,我给了他灵感,现在想来,恐怕曲子是永远完不成了。”
说到这里小泽也不由得有点伤感,明明昨天质问自己的时候,莫小札还是那样趾高气扬,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到一天了,想来让人不免唏嘘,但又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他的死是怎么回事吗?”
童梦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怀疑就在那晚上他应该发现了什么,也许就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被灭口了,这座公馆里有太多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小泽像个小学生一样,等着老师解答深深的疑惑。
童梦看了小泽一眼,颇有玩味的说道:“例如月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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