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的幻象愈发扭曲,仿佛整个世界的斥逐于疯狂了,周围的墙壁到天花板到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那眼珠还在不停的转动,并且若无其事的眨着,有部分眼睛大的离谱,仅仅是眼睑都已经被雪冰的脸还要大了,而细看之下,会发现眼球上爬着蜘蛛状的小虫,有时候会对准瞳孔的位置咬一口,然后流出黏腻的黑水,之后,眼球就只剩下白溜溜的一颗珠子,看得人背脊生寒。
雪冰只觉得头皮发麻的程度是几乎都想将头发一根根拔掉了,即便是知道这些全是幻象,但是仍旧让她的思维动荡不安,难以真正的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可是那些景象仍然在脑海里打转,甚至几度让雪冰有些作呕,可却更加不想睁开眼睛了,那不是恐惧,而是本能的抗拒,抗拒那种从心理发散到生理的不适。
然而三无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样,心智坚定的可怕,刚才能径直冲破幻觉,找到那被隐秘起来的出口,现在又能处变不惊地奋勇向前,雪冰几乎已经什么都不看了,只是随着三无拉扯的手,凭着感觉左右前进,居然一连下了好几层。
渐渐的,雪冰对三无的好奇越发强烈,更早之前在完全的黑暗中他也是来去自如,这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体质了,更像是鬼魅,因而才被大家更笃信的怀疑,可是此刻手心传来的温度又不断在说明着三无还是有心跳有呼吸的一个人,只是那冷峻的脸从来不肯有丝毫的改变,甚至唯一可以察觉内心的目光也被他的茶色眼镜完美的遮盖了。
还真是恐怖的一个人,可以冷静到如此地步,其实在最早之前,雪冰曾远远瞧见过三无一次,那时候是他才被血狱吞进,所有人都在绝望的悲鸣,而他却显得信心满满,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从爽朗的笑声中让人感受到那种乐观和坚强,直到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不知道之前某次血示对他做了什么,从此以后,他变得像是个鬼魅一般,直到被人忘记……
“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雪冰终于问出了口。
三无却没有停下脚步:“那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次,你还想活着吗?”
“那你想活着吗?”雪冰的声音有点颤抖,她自己也不懂为何在颤抖。
然而三无却沉默了,也许……他不知道答案。
就这样只留下脚步声在有节奏的持续着,隔了大概十分钟,三无忽然说:“我以前以为,若是我有一天会如蝼蚁一样生活在永无天日的折磨里,那我宁可去死,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而前面横着一个更可怕的深渊时,我发现,我和那些被我鄙弃的人一样的懦弱,我仍旧是想活着,哪怕我其实一秒都不想再活了。”
这几乎是每一个血狱中人的心声,或许没有这么决绝,但绝对这样想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悲观?”雪冰选择了更加折中的问法。
“其实我依旧乐观,你信吗?”
“对,还在求生,我们都没有真的悲观……”雪冰顿了一下:“但我猜,那次血示……你是不是……所以才……”
三无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那欲言又止的话戳中了他的心口,有一种满溢的水桶忽然被戳穿了底部的感觉,是奔涌的倾泻还是继续忽略那小却真实存在的伤口。
“是的,你猜对了。”没有人说那个答案,但是他们仿佛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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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狱之间,咖啡馆。
“那次的血示中,三无是不是瞎了?”紫衣男人手中的咖啡端到了嘴边,却没有喝下。
鱼大的眼睛抬起来,看了一眼对面椅子上那张安闲自若却又并不浮夸的脸:“你既然都说出来了,还会错吗?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会说出来的。”
那男人忽然笑了,将咖啡抿了一口:“别说的好像似乎很了解我,我们其实并不熟,不是吗?”
“对,不熟,熟人会喜欢我的鸳鸯咖啡,而你,到现在都不肯喝。”鱼大的话仿佛只是为了调笑:“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猜到的?”
“装束,墨镜这东西影响观察力,不该是血狱中人的必备之物,而且他在并没有迫近期限的时候急于参加这次血示,除了洛宸他们猜测的阴谋之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觉得这次血示对他有利,而一个完全黑暗和充满幻觉的血示,瞎子无疑占了天大的便宜,让这个一向吃亏的缺陷顿时变成了一种优势,因此他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决心参加。”
“这时候我觉得,我应该付之一笑。”鱼大谨慎地看了对面椅子上那种看似从容的脸,笑道。
而鱼大的话却引导他顿了一刹那,然后略带掩饰地喝了一口咖啡:“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真因为没有,我才应该笑。”鱼大紧盯着对面,仿佛在等待着他表情的变化:“虽然我们不是所谓的熟人,但也好在不是敌人,不然有你这样的敌人,我会多很多麻烦。”
“你这是在吓唬我吗?听着有点让人害怕啊。”虽然嘴里是这样说,但是男人脸上任何惊恐或紧张都没有,甚至鱼大期待的表情变化,丝毫都没有,仿佛那是一张面具,加上白皙到都快消失血色的皮肤,还真容易让人产生那是面具的错觉。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奇异的是这时候男人忽然将手中的咖啡杯底朝天的扣置在桌上了,然而奇怪的是里面还有许多咖啡,却没有一滴如预期般流出来。
鱼大眉心一皱,顿时发现自己的注意力被这一下突兀的举动吸引到咖啡杯上了,转而再看回对方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人畜无害的优雅笑容:“不是说血示中的伤残会在离开血示后缓慢恢复吗?如果是血示致残了双眼,为何这么长时间,他的眼睛还是未能复原?”
“因为血狱治疗的伤势必定为怨灵所造成,或是在与怨灵的僵持中选择性舍弃肢体,但若是人为的……”
“我懂了,连他性格的剧烈变化都一起明白了。看来血狱真的是个让人疯狂的地方,不是可怕,是肮脏。”说着忽然一翻起桌上的咖啡杯,转眼又端在手里了,还是那浓香四溢的醇香拿铁。
“你是……换了杯子还是……”鱼大似乎对这个的兴趣高过了三无的命运,也或者,这个话题以及必须打住了,再说下去就是不该说的话了。
果然,那男人也不再继续,话题只能是那只奇异的咖啡杯。
只见他轻轻摇头:“这是魔术师的秘密,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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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瞳会社。
“你真的……”雪冰的心里抽痛了一下,她确实无法漠视那被生死兄弟暗算而弄瞎了双眼的感受,仅仅是橙子的出卖就已经让她格外心痛了,若是一起患难与共情同手足的挚友,她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恐怖,所谓的美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却没料到,三无只是冷冷地一哼:“他也没有什么欠我的,最后也是我亲手将他推进那个巨大的排气扇的,只怪他太轻敌了,以为瞎子做不了什么事情,却不知道,那排气扇里铁尺风扇转动的声音对瞎子多么敏感,也好在瞎子看不见他被斩碎的鲜血淋漓的模样,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自责。”
三无说完了冷酷的一段话,雪冰心里却不是鄙夷厌弃或惧怕寒心,而是一种怜悯,这该是多大的伤害和背叛才可以把人推向这样的深渊,也是多么强大的内心才在这剧烈的冲击面前爬生出来,于是彻底明白了那只乐天爽朗一夜消失的原因,不是人不肯开心,而是血狱早已剥夺了太多的权利。
然而她始终都相信三无本质是善良的,从未真正的冷血,因为若真的已经冷血无情,又怎会冲出来救自己,大可不管不顾的自己离开,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里应该是出口了。”三无那掩饰不住激动的声音打断了雪冰的思索,她本能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刚才扭曲的世界顿然消失了,这里是个冰冷的地窖,至少目前看到的是这样。
然而她来不及细细打量这个地窖,眼前的情况就让她忍不住捏了把汗,三无正拉着她急速向一个尖刺环绕的熔炉冲去。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幻象,一定是怨灵为了遮掩生路而故意遮蔽的,但是随着越来越靠近,她开始感觉到一股炽烈的热浪,周围的温度明显升高了。
“快停下,情况有些不对?”雪冰焦急地呼喊着。
但三无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怎么了?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眼睛,而是……你没有感觉到温度吗?”
“什么温度?”
“越靠近就越热……快停下。”雪冰眼看着两人就要冲下去了,本能的用手往旁边一抓,却触到了尖刺,手掌立即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更确定这次不是幻象,可此时已经冲到了熔炉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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