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胭脂烫
夜云翻涌,无星无月,时间已经缓缓走向了下半夜,整个殒仙镇都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这里这是蜃楼幻化而成的空城,丝毫感觉不到一丝人烟的气息。
整条柳荫巷犹如沉在海底,着不进一丝光亮,然而最为诡异死寂的十一号唐楼,却一反常态地漏出一线微光。
二楼的窗户紧闭着,一丝昏黄的光线从尚算完整的窗纸后透出来,晕染了一遍微醺的颜色,继而被黑夜撕咬。
此时二楼的香闺中站满了人,七个,对着秀巧精致的香闺来说,略显有点拥挤,然而此时,谁都不愿单独离开。
彼此偶尔对视,又惊醒地注意着周围,安静地能听见谁手腕上的名表,在滴答滴答地跳动,仿佛是心脏的频率。
夜已过了大半,时间正在极速流逝,天亮时分可说是近在咫尺。
整座唐楼的每一个角楼都查过了,可惜所得的线索仍旧少得可怜,大家相互间交换了彼此的发现,均是倒抽一口凉气,这里的确是充满着诡异的氛围,像是一出类似聊斋的诡剧,但却暗伏着血示惯有的神秘费解。
不知是否因为人多,空气嗅起来有些浑浊,恍惚间仿佛有一丝血腥的铁锈味,但是转瞬即逝,恍若幻觉。
终于还是苏皖沉不住气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找到女主人的心愿,否则天一亮,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后一个黎明。”
其实众人都一直沉浸在思索中,脑海里一切的思考能力都在高速运转着,然而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就像是遗失了一块的拼图,无论如何都拼不出一副完整的图画。
“我想……”幽幽颤颤巍巍地说着:“我总觉得这里的女主人应该是个才情横溢的女子……”
“这谁不知道。”苏皖显得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幽幽原本就微弱的声音:“从这楼的每一处都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女主人附庸风雅,应该是旧时代的那种才女,而且性格孤高桀骜,但是这与她的心愿有什么关系?”
五安看着苏皖,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嘛。”苏皖这时才发现自己或许是有点心急了,顿时觉得有些抱歉,却只是尴尬的笑笑,并未做声。
然后幽幽却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声都不敢出了,事实上她原本就是非常胆小的女孩子。
“没关系,你继续说吧。”蓝凝轻轻说道,柔声像是在安慰。
幽幽这才又紧紧拽着手指继续道:“而整座唐楼里的所有对象其实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三种?”这说法顿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第一种,与风雅才情有关的东西。”无论是诗词、书法还是陈设,基本都是同一路线,这点的确毋庸置疑。“第二种,是鲜花。”的确是拥有很多花,不仅仅是后院,还有梳妆镜上的纹饰或是诗词中的内容,都是以花为题的,这点也没错。“第三种……”幽幽说着将目光投在了身后鲜红的嫁衣上。
“是嫁娶物品。”林薇薇立即意识到了幽幽核心的意思:“你是说,风雅和花卉都是主人的喜爱,也是惯常生活中的元素,唯有这一项显得极为特殊,因为嫁娶物品是不能随时随意出现的,它拥有很强的时效性,因而……主人未了的心愿必定与这场出嫁有关,甚至可能是在临出嫁之时遭遇了不测!”
这一说顿时让人觉得豁然开朗,幽幽的底气略微加足了些:“是的,心愿很有可能是遗憾未能出嫁,因此,她的心愿很有可能就是出嫁,只要我们重新帮她出嫁,应该就……”话未说完,因为那个“就”字已经带着一种扭曲的颤音了,那是极度惊恐之下的颤音,所有人都听到了,幽幽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里就忽然兴起一阵京剧的唱腔,突然而起,毫无征兆,却又仿佛是款款而来,一直萦绕在身边。
“凤冠落……珠帘洒……却是嫁去何家……”嗓音空灵尖锐,犹如一直冰锥****耳膜,然而声音中的空灵又好像不是由耳膜灌入,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徘徊,毫无生气的唱腔,让所有人都惊恐不已。
“郎心啊……谁说秋水落花……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声音婉转灵动但却鬼魅凶狠,仿佛充满了恨意与怨毒,让人听来不寒而栗!
短短几声,不过分钟间的事,但对于众人几乎是剧烈的撞击,“啊!”几个女孩已经惊恐之极,迅速缩靠在一起。
“不知梅花飞何处,风吹一夜满香山……”忽然耳畔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并非京剧声音中那样忽远忽近的空灵,而是实实在在响在耳畔,就是有人在身边说着,而那声音听来分为耳熟,就像是……几分钟前才听过……!
“幽幽!”蓝凝第一个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吟诗的声音分明就是幽幽!纵然在微弱的光线里,轮廓并没有太过清晰,但一众女孩一瞧身边,方才凑到一起的只有五个女孩:苏皖、五安、林薇薇、柯一梦、蓝凝,还有一旁的子爵,六个人,幽幽不在身边!
而正前方的人影像是一团烈火,在诡异的光线里燃烧,浑身鲜艳欲滴的血红色,像一片深秋的枫叶般旋转飞舞,那间红色的嫁衣披在一个人的身上,就像是浑身的血污,幽幽不知何时穿上了那件嫁衣,而此时正在旋转起舞!
毫无章法的乱舞,却不显得笨拙,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仿佛跳舞的不是人,而是那件嫁衣。随着舞姿的旋转,幽幽的脸慢慢转向众人,表情僵硬、眼神呆滞,就像是梦游者一般,仿似完全没有自主的意识。
“幽幽!”柯一梦大声呼唤着,而那穿着嫁衣的身影应声顿了一下,仿似从噩梦中骤然惊醒,原本空洞呆滞的眼神里慢慢开始回暖,渐渐露出茫然而略显慌乱的神色,费解地看着其它人,然后惊惧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血红嫁衣,陷入一种深深的后怕中,连忙动手力图脱掉嫁衣。
看来这一声呼喊是惊醒了幽幽,好在还来得及,众人不由得送了一口气,但尚未将气息完全吐匀,幽幽的表情又开始古怪起来,这一次不是失魂的模样了,反而是非常敏感和惊觉了什么。
就在一秒之后,还没来得及脱下嫁衣,身体就开始生出微妙的感觉,起初是有点刺痛,然后浑身开始麻痒起来,就像是蚂蚁爬过一般,幽幽立即拉开衣袖,只见原本雪白细腻的手臂,此时仿佛像一个蜂巢一般,皮肤上全是细密的小孔!虽说比起真的的蜂巢眼要小,但却比针孔略粗,仔细看上一眼就让人浑身头皮发麻,而更加恐怖的是这些细小的孔洞中不时爬出细小的幼虫,仿佛那原本美丽的身体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恶心的虫窟!
“啊~~~~!”幽幽凄厉的声音尖声长吼,犹如即将被撕裂的灵魂,浑身都开始奇痒,她伸手快乱的疯抓,向来最怕虫子的自己,怎么可以忍受这种万虫缠身的恐怖,她甚至能感觉到头皮里都是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她扯开衣襟,拉起裤腿,都看到这种可怖的情状,渐渐从梳妆台上的镜子里已经看到,原本温婉娇俏的面容也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孔,她几乎要疯了!除了嘶声长吼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减轻她崩溃的神智了。
她疯狂的乱抓着身体每一处肌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细小的虫在皮肤下面窜动,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她此刻只想将那些虫子全部挖出来!
指甲上连血带肉勾残着皮肤组织,浑身被她自己抓得血痕满布,然而其它六人眼中却是她独自的发疯,他们看不到虫子,也不知道她恐惧的所在,只是眼睁睁看着,几分钟前还逻辑清明的可爱女孩此时俨然已经疯掉了,想上去阻止,却被幽幽狰狞的眼神吓了回来。
她彻底崩溃了,已经丧失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她只向着摆脱着痛苦的身体,甚至毁灭!她抓起原本梳妆桌上的剪刀,疯狂地划开自己的皮肉,几乎想将自己的身体皮肤全部生刮下来,瞬间,那个可爱女孩的形貌已变成血肉模糊的发狂怪物,她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活生生将自己凌迟而死,割下鼻子,剪开嘴角,一路划裂到耳根,然后连耳朵、手指……一切的一切,全部变成一堆恶烂的残肉!
直到她终于不再发狂不再挣扎,而是绝望而恐惧地倒下时,其余的人还未从极度的恐惧中醒来,亲眼目睹着狰狞恐怖的一幕,所有人几乎都呆了,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幽幽在发什么疯,而那件鲜红的嫁衣,又不知何时,整洁干净地挂回屏风上,仿似在等着下一个穿上它的人。
“这……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惊恐中,久久说不出话来,然而就在这时,苏皖手中的照明器忽然一闪,光线收拢之后迅速消失,四周骤然沉入黑暗,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一种空前的危机感压迫而来!
是没电了吗?其余人慌忙间想取出其它的照明器,而这时,黑暗里响起了一串冷而毒的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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