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充斥着寒冷与诡异的响声,“沙沙沙沙……”仿似细小的虫子成群地钻入耳膜,幽幽将身子紧靠蓝凝,想从那些许微弱的体温中得到一丝安抚,或者说是短暂的逃避。她怕虫子,很怕,几乎看上一眼都会让她浑身颤抖,而这间房从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就充满了这种令人不安的声音。
蓝凝已经用尽全力使自己镇定了,但握着照明器的手仍旧在细微地抖动,透过光线闪闪烁烁的跳动,这种颤抖放大了好几倍。
她们俩推开的是原本会客厅侧边的那扇小门,光照先她们一步进入了房间,一切都显得格外沉寂,除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寒风,在狂乱地翻动桌上、案上、地上的书页。
没错,这里是一件书房,准确来说,还是一间静雅但杂乱的书房,这里的布置非常讲究,无处不是一派吟风弄月的气象,每一件陈设都恰到好处,精致高雅中不失普华,淡漠简约中彰显格调,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才情做派,但不知是哪里来的恼人的风,将散落满地的书籍吹乱,还扬起许多纷繁的纸笺,就像是幽灵蝴蝶般无力又无章法的片片纷飞,带出一种奇寒入骨的萧凉。
房间不大,只是几处隔断做的非常巧妙,因而光线并不能迅速揽尽每一个角落,那些未知的黑暗里,总让人觉得潜藏着什么,尤其是画屏背后,仿佛有一丝清冷的月光照进来,被画屏的薄纱一遮,是一种幽蓝的暗光,衬合着满是古典情怀的陈设,让人不禁想起了很多鬼魅故事里骇人的场景。
“兰若寺?”幽幽的声音在抖,这里的确像是荒芜的鬼寺,尤其是那满眼皆是的纸笺,像是要扑面而来一般。“哇啊~”刚刚想到这里一张纸片就迎面贴上了幽幽的脸!
原本薄薄的宣纸仿似一张浸湿的抹布,紧紧贴在她脸上,迅速阻绝了口鼻里的空气,幽幽慌乱间伸手乱抓,却抓不下来,一种死亡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一瞬间不知是幻觉还是神智错乱,她仿佛听到一个女人的讪笑,声音宛如银蛇一般,直戳心脏!
就是惊恐不已、几欲疯狂的时候,纸笺被揭开了,空气重新回到胸腔,但却没有缺氧之后猛烈的喘息,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她茫然四顾,却只看到蓝凝费解的眼神:“你怎么啦?”
看着幽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蓝凝的心抽紧了一点,身在血狱,她不会愚蠢到以为这一切是幽幽的神智错乱,一定有什么让幽幽这样惊恐,她感到了不详的预兆。
而幽幽还在失神,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血示,纵然看似真正的戏码还尚未开始,但所遇的一切都一再超越着她的承受能力,即使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而真正站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恐惧,根本不是谁都能抵受得住的。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耳际听到了蓝凝的声音,忽然念起了一句诗,幽幽一个冷颤,这是……?
她立即从失神中撤回思维,充满戒备地盯着蓝凝。
好在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想,蓝凝还是蓝凝,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怔怔看着她手中的纸笺。这是原本扑在幽幽脸上的纸笺,被蓝凝及时揭开,然后那纸笺像是原本被赋予的生命忽然又终结了一般,从诡异如有生命的对象,重新又变回了死物,但上面的字体却赫然写着这一句。
字体娟秀,笔法灵动,虽然是毛笔字迹,但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而且从笔迹上看,还是个精于书法的女人。蓝凝虽不懂书法,但至少字迹好不好看还是能分辨的,如今能有这样一手秀美的毛笔字的女性已经不多了。
幽幽悻然地看了一眼纸笺上的字迹,正是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一首咏梅的诗,高洁傲然。她忽然觉得这些诗句里似乎在讲述什么,于是随手又从地上拾起了一张被风吹到脚边的纸笺,上面写着:“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口净土掩风流”。
蓝凝看着幽幽手中的诗句,也察觉到了异样,随即也拾起一张:“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果然,意境颇为相似,一时间两人拾起了七八张纸笺:“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纵被春风吹作雪,决胜南陌碾成尘”、“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几乎所有的纸笺上都写着一句诗词,内容全是以花喻人,尤以梅花居多,而情绪也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孤傲高洁。
“这似乎是某种暗示。”幽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事实上这点的确很有可能,毕竟任务的内容是完成女主人的心愿,而这些诗句若是女主人写的,那必然是她性格的写照,势必有其意义所在。
蓝凝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是此时墙上的字幅上却出现了不同的字句,那些字幅挂的并不显眼,而是被梅花画屏遮挡,方才是随着拾捡纸笺,蓝凝壮着胆子走进了画屏后面,那原本透露着黯然蓝光的位置。
出乎蓝凝意料的是,画屏后面并没有类似窗户的东西,只有一个香案,上面一把古琴已经断了弦,然后就是墙上所挂的五幅字帖了,并没有任何透光或是发光的事物,因而不知刚才那微光是否是光影产生的色差,反正走近就看不见了。
蓝凝仔细端详了古琴,并没有看出异样,便将目光投注到墙上的字帖中去了,那五幅字帖内容也全是诗词,但从字迹上来说,比纸笺上的更为工整秀丽,显然是更加看重的佳作,否则也不会装裱起来了。第一幅写着“闲庭花自落,古井水无波”;第二幅是“相逢不语,一朵芙蓉着秋雨”;第三幅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第四幅是“一朝心似春潮去,空余风刀霜剑严相逼”;第五幅是“朱砂泪落伊人面,黄泉不相见”。
若不是这几幅字帖蓝凝的想法必定与幽幽一致,但此时她却隐隐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这几幅字帖中的诗句,风格与纸笺上的有所不同,并没有出尘高洁、孤芳自赏的味道,而除了最后一幅之外,也没有纸笺上那种决绝的意为,而前面几幅就更是甜蜜的感觉了,那么……这些诗句如果有意暗示什么,那会在提示什么呢?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女主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蓝凝心里那个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后院比屋里要冷的多,也比原本门外的巷弄更冷,也没有寒风拂面,但就是阴寒潮湿的冷,而且是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子爵和柯一梦由不得瑟缩了一下身子,柯一梦将原本的领口翻起,护住脖子,希望多获得一些温度,这后院的确是太冷了。
他们刚刚走进了会客厅正面的那扇门,门后是并不宽敞的一条走廊,廊里格外的黑,几乎都看不见脚下,但是不长,没走几步就一个拐角,来到了后院,不过从踏进这里开始,就感觉到一种贴骨的冷,仿佛穿多少衣服都改变不了那附在骨头上的寒冰。
“小心点,这里恐怕很有问题。”子爵柔声地提醒道,以他的经验,他当然知道,这种冷根本不是来自于气温,而是来源于阴气,只能说明这里的阴气很重,甚至比刚刚的房间里还要重得多,相对应的,也必然会危险的多。
照明器的光线在后院的夜色里扯开一片光明,而迎面的正前方就是一座阴冷的荒坟,坟头上杂草丛生,甚至石碑边上都已经破烂不堪了,想必这是一座已经有些年头并且长期无人照料的坟墓。
然而就孤坟的边上却长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虽然在夜色里枝桠婆娑,看起来很有几分渗人,但用光线仔细打量就会发现,的确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生长的极好,不仅枝干粗壮,而且树上开满了艳红的花,在这边死狱中独显生机盎然。
“这是什么花?这么艳丽,桃花么?”柯一梦问道。子爵瞟了一眼:“花朵五瓣、色泽嫣红,应该是梅花吧,别管了,先找找有没有其它线索。”说着将视线投入广漠的黑暗里。
两人仔细探看着,一草一木都格外留意,同时也绷紧了神经,提防着一切突发事故。
然而这后院除了冷,并没有太多异样,整个院子除了那棵树之外,几处角落还长着一些丛生的野菊和玫瑰,与那颗树上的鲜花不同,这些话仿佛是受了湿气的感染,生机暗淡、略显枯萎,看上去格外萧条,但数量却不少,光是雏菊分为白、黄、红三种,而玫瑰也有红、白两种,俨然是个颓败的花园。
这个时候柯一梦忽然惊叫了一声,子爵立即跑过去:“怎么了?”
“你看!”柯一梦颤抖地指着那孤坟的墓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风化了,但凑近看来,还是可以清楚看到,上面写着:沈梦听之墓。
“这……”子爵惊疑地望着柯一梦。却见柯一梦惊恐而茫然地转过头来:“我现实中的真名就叫做……沈梦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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