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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站立的五十条汉子,李焘心中本有许多的话要说,他本出于后世,深谙煽动之法,然此时的诸人似乎找不出申明合适的话语煽动。
说忠君?老子孩子老人饿死的时候皇帝老子在哪里?
说民族大义?把老子逼成这样的地主劣绅是汉民,抢老子财物淫老子妻女的贼人也是汉民。
说光宗耀祖?老子爹娘子嗣都被饿死,甚至被老子换了吃掉了,再怎么光耀老子死了祖宗也要抽我。
饥民流民没有理想,没有信念,没有节操,没有下限,没有人伦纲常,没有善恶心念,面对这样的人假大空一切的言论苍白无力。他们挺着自己干瘪的肚皮犹如蝗虫过境,似乎眼中一切都是食物,似乎眼中的一切都会变成食物,食物可以换走他们的妻子儿女,老人田地,食物亦可以换走他们的贞操晚节,羞耻自律。他们无耻,他们下流,他们贪婪自私,一切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羞于启齿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似此,就算是你有天花乱坠口舌,地涌金莲话语有用否?
这五十人,刚从饥饿的边缘拉回来,面有菜色,眼中依然泛着绿油油的光,嗜血可怕。
李焘一皱眉,又展颜笑了起来:“尔等可曾吃饱?”
五十个蔫蔫的汉子听到吃饱二字浑身竟似有了莫大力气:“吃饱了。”声如巨雷。
李焘又问:“尔等可想一直吃饱下去?”
五十人像是神力附体,口中大叫:“想!”
李焘冷哼了一声:“我能让你们吃饱,我也可以让你们一直吃饱,甚至我可以管你们妻儿老小吃饱,但是!”
李焘目光横扫:“我让你们吃饱,让你们的家人吃饱,你们就得卖命于我,记住自己卖的是命,有可能为了我你们要丧命,尔等还欲取我之食否?”
五十人轰然跪下,乱哄哄的叫道:“只要不是饿死,干啥都行!”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饿死,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饿死,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饿死。
李焘眼角抽动,说道:“既然如此,练兵之时不可有丝毫懈怠,王朝,过来将我军赏罚律令在讲一遍。”
王朝按剑上千沉声喝道:“一斩临阵怯敌畏危不前,乱我军阵者斩;二斩扰民乱行,淫辱妇女,抢夺浮财,隐匿缴获者斩,三斩屈身事贼,投降鞑虏者斩家人赶出屯堡,又有赏例如下每战所获两成皆尽赏与大家,军操演武优异出众者酌情赏赐,另每人每月军饷银一两,粮三斗,实打实发绝不拖欠!”念毕,李焘高声喝问:”尔等能遵从否?”
众人跪于地齐声高喝:“愿为大人效死。”
“好!众位起身今日起吾将亲受尔等操练之法,众人用功操演。”
众人唱诺。李焘又道:“两军对垒其势如山,阵列之间不动如山,堂堂之阵首要的就是站行二字。”
“为兵者站如松,行如浪涛,气势如山虽沥血而不自乱者所有敌人都是土鸡瓦狗。”
“站姿如下,抬首,挺胸~~~~”校场人声嘶喊一片火热,在王朝怪异的眼神中李焘第一批死兵悄悄成长起来。
数日里,李焘几乎吃住在校场上与众兵丁一起演练。
年关前,众人终于不但站的有模有样,行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了,左转右转亦比较准确,因为李焘在众人的右臂上绑了红布。
众人纷纷向李焘禀报所获。
陈子龙统计如下,年关前十天正事众位行商归家的高峰期,众商人当然不会空手回家,陈子龙在集市上收到:粮食五百五十石,布一百二十匹,铁三千六百余斤,木炭两千余斤,最让李焘高兴的是在南归商人处收的精工鸟铳十四杆,并火药二百余斤。这些火铳俱产自广州等地,工艺良好,其保险程度可比朝廷使用的好。
李焘兴冲冲的想在刀盾,长枪兵前组建鸟铳兵,一盆冷水泼下来,三四百口子人竟然没有一人会使用鸟铳。李焘欲强行练习,骇的一群手下到处躲藏,开玩笑这东西不会玩儿可是会炸堂的。李焘只得作罢,这十几杆宝贝也就被冷藏在仓库中。
另外那边十余天开垦荒地九百余亩并凿深井三十余口。虽然干旱,但是河流众多,地下水位较浅也是开井容易的原因,看着一片片的耕地,众军户眼中安定不少。
李焘令唐万领十几个壮丁从东光县城买来猪羊各十头宰杀了,年底家家分粮三斗肉五斤,众位军户欢声雀跃,十几天里虽然餐餐吃饱,但是毕竟数年没有吃过肉了(当然,有人是吃过的,至于流民吃过什么肉诸君自思)。
这时间最高兴的当属丁超,这厮连撕带磨的从李焘手中把肉骗走,整日里吃的满嘴流油,天天哼唱着淫词烂曲到处游走,惹得陈子龙只叫有辱斯文有伤风化,这厮依然我行我素。
大年初六,各方人员继续就位,开荒演武双管齐下,小小火屯堡一片忙碌身影。
李焘依旧全力训练五十新兵。
初八,火屯堡杂货店老板于去吴桥的路上遭贼偷袭,凡死者有四,所携银两所购器具并车马口粮皆尽被抢,李焘无奈只得告知吴桥县衙缉拿,吴桥县丞张三狄,县巡检刘国迫于李焘锦衣卫身份的压力下缉拿十几日无果而终。
李焘新兵在十日开始器械训练,共得长枪兵三十六,刀盾兵十二,另有弓手两名。
李焘熟知历史,知道最强大的近战兵种就是长枪阵,长枪列阵两层前后兵身躯交错,前层长枪刺出,后队长枪补刺前队长枪缺处,其枪如林,中间空隙不足半人,想在如此厚实的长枪阵中留下性命简直痴人说梦一般。
更添此阵只需练长枪一刺之法,月余,枪阵自成。
有李焘手下骁将丁超,使大斧,勇力过人不可一世,见李焘练兵之法嗤之以鼻,言自己一人便可破这“鸟阵”。
二月初,李焘长枪阵已然熟臻,丁超叫嚣破阵与众人看,于校场言:“咱老子一把大斧便可破了这厮鸟阵。”
长枪兵急速列阵,丁超面前黑压压长枪如林,急切间根本找不到破绽所在,丁超只得远远围绕,却不想枪阵中有领头军士大声下令长枪阵徐徐跟随转动,转了半饷,丁超大怒,他练武二十余年,身长力大,更兼走南闯北厮杀日久,被这新练月余长枪阵逼的下手不得心中恼怒,大喝一声举着木斧冲将上去。只听到那阵中军士大喝:“定位二刺。”就有两只长枪左右往丁超身上刺来。
丁超哈哈大笑,以木斧身挑起长枪,就又听那军士喊:“左右辅刺。”中间长枪两边的两只长枪毒龙般刺向丁超两肋。丁超刚挑飞近身长枪,力道用老,只得横了斧杆将两只长枪压向地面,那军士看他一只大斧被四只长枪牵制,不带辅刺用老就喊:“后排三枪急速刺!”前排军士的两肋下地方毒辣的刺出三只长枪“噗噗噗”接连刺中。
这长枪前端虽然没有枪头,却是沾有白灰,丁超身上被连刺三个白点。
在外边观战的众人大惊,未想丁超败得如此之快。
那些个长枪兵恼于丁超狂言,虽然刺中了丁超但是没有听到李焘停手指令,那军士趁丁超呼痛发愣之际口中只叫:“前方四人急速刺。”就见前方四位军士枪出如雨,急速刺在丁超身上,丁超气的三尸神暴跳,怎奈挡左当不得右顾上顾不得下,一时间满身白点,脸上都受了波及。待李焘喊停之时,这厮蜷缩于地,脸上表情销魂委屈令人忍俊。
那军士见枪阵微微凌乱,因为大家恼怒丁超狂妄,在刺杀之时难免拳脚相加,开口喝道:“向右看齐。”微乱阵型立刻整齐,李焘已经引着众人来到军前,那军士口喊:“立正!”
大家收枪肃穆站立,小小队伍中一股子强军气势四散开来,众人开始只以为枪刺的好,这时才感觉到这竟是一只杀气腾腾的强军。
时有锦衣卫骁骑王朝曰:“此阵一成,天下骁将俱无用已!”
众人跟随感慨不已。
只有丁超回过神来,以手击那喊话军士肩,碰碰作响,咬牙切齿道:“小子,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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