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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成一脸悔意,几近哽咽。
我和叶若萱面面相觑,忽觉得坐牢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至少能让一个人悔不当初。
不过,段玉成把自己的悔过与解长舟的哼歌联系在一起,着实让我难以接受,又不好反驳他,只能莫名其妙的听下去。
段玉成抹了一把泪水说:“每一次听到解长舟的哼调,我内心的情愫总是不可抑制的喷薄出来,梦回过去,在当官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未回过老家,仅仅是隔一段时间寄点钱回去,偶尔打个电话也和父亲聊不上几句,我迷恋权利,总觉得父亲若是有能耐的话我肯定会爬的更高,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怨恨父亲,越不想见他,父亲死的时候,我给他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心里却一点伤悲也没有。我为了升职不择手段,到处给人送钱送礼,缺钱就贪,不计后果的去贪,然而当我坐上高管的位置后却感到空虚之极,我又和不同的女人发生关系,现在想想,我喜欢那些女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们长得像李娟,可怜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哈哈……到最后,当官于我而言就是一场权钱色交易,交易的终极便是这里,牢房!我活该啊!”
我感到背后鸡皮疙瘩疯长起来,内心有些拔凉。
段玉成环顾一圈牢房苍凉大笑,叹道:“梦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梦到父亲和李娟的时候,我不愿醒来,我想去改变我的梦,在梦里,我娶了李娟,和她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们一起照顾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一醒来,面朝四壁,身陷囹圄,发觉现实好残酷,还想回到那个梦里。可是,梦到官场的时候,那是个噩梦,我只感到自己深陷一个泥潭,越是挣扎陷得就越深,内心就越害怕,醒来后一身冷汗,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再去做梦。”
他叹道:“梦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我想告诉解长舟,能不能让我只做我想要的那个梦,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我看着段玉成,心想梦由心生,你的愿望恐怕与解长舟一点关系也没有,牢狱之灾让你反思一生,即便没有解长舟,你也会意识到这些的。悔过知改,善莫大焉,希望七年之后,你的人生能重新开始。
随后我们继续问话其他囚犯,笔录虽有差异,但基本与徐胜利交代的大同小异,没有获得更有价值的信息。
叶若萱查到了曾凌辱过解长舟那六个男人的信息,提交给鬼头队长,以防万一。
我查询了有关解长舟唯一朋友张皮三的信息,发现确有此人,他真名张太成,外号张皮三,行骗时宣称自己是太上老君派下凡间的神仙,封号“天师”,法力高深,道术无边,祛病消灾,无所不能,可是,张皮三在一次行骗时,受骗者莫名其妙死亡,受骗者家属盛怒之下将他打残,扭送派出所,有了一场牢狱之灾,但他早已在数年前刑满出狱。
傍晚,当我以为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要结束的时候,一位名叫黄鸿斌的男人骤然死去,他下班回家后又提着垃圾袋下楼,走至垃圾桶旁边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被人用一片碎玻璃捅破了喉咙,当场死亡,发现他尸体的邻居们看到他浑浊的双眼里,留下的最后一丝神色是令人心寒的恐惧。
鬼头队长告诉我们,黄鸿斌是二十年前“崇景路厕所命案”受害人楚芸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留在上海工作,就是他发动了三千多人签名请愿上访,要求尽快判处解长舟死刑。
黄鸿斌的死是否与解长舟有关,目前尚无法确定。
此案已交给重案五组一小队,但考虑到案情的种种巧合性,该案与我们负责的王书金命案两案合一,由两队协作处理。
我发现,总部仍然未签发对解长舟的通缉令,有些不解,但并未在意,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新到重案组,基本上自顾不暇,所以我没有考虑太多,人家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让插手的我想插也插不了。
不过,开始独立思考的我还是有些想法的,我认为此案存在许多蹊跷之处,最明显的一个就是仅仅越狱一天不到的解长舟是如何从拥有二千多万人口的国际性大都市上海里找到黄鸿斌的?
我隐隐有种被一个巨大的阴谋包围着的窒息感,在乱象的背后似乎还存在一个黑影在冷笑着窥伺。
第一天的重案组生活到此结束。
我回到租住的破公寓的时候,上海的夜空早已被各种颜色的霓虹灯抹得眼花缭乱,疲惫的躺在床上和林岚在电话里聊了几句,她说她没有找到解长舟,其他媒体也找不到解长舟,仿佛这个人人间蒸发了一样,白跑一趟,气死人了。
我好想告诉她,解长舟就是人间蒸发了,可我说不出口。
第二天,我的推论得到了印证,鬼头队长断定有人在帮助解长舟,也就是说在解长舟之外,还有帮凶存在。
证据来源于凶器,那把匕首经过检测、清洗,还原真实面目后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它是一把厨房用刀,刀上还贴着商品条形码,很容易就查到它的销售地点。
那竟然是一家距离虹口监狱一条街远的民营超市,当然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最令人吃惊的是它的售出时间——前天晚上,王书金命案的前一晚。
“超市没有摄像头,买主还有待寻访查实。”鬼头队长拍了拍桌子,“可是,帮凶成功的将这把刀交到了解长舟手里。”
我倒吸一口了气,帮凶前天晚上买的刀在第二天一早就成了杀害王书金的凶器,这所代表的含义太一目了然了,帮凶能够自由出入虹口监狱,帮凶是虹口监狱的工作人员。
难道昨天一直让我们深挖虹口监狱就是为了这个?我舒了一口气,有点小开心,因为我终于赶上了大伙的脚步。
可是,解长舟父母和姐姐早已死去,现在的他无亲无故,谁会甘愿成为他的帮凶?
“昨天,我们已经将虹口监狱所有工作人员排查了一遍,可惜并没有发现特别的目标。”鬼头队长有些惋惜地说道。
昨天,我特别询问过囚犯“有没有见过谁与解长舟走得近?解长舟有没有朋友?”之类的问题,除了一个张皮三,并没有查到工作人员与解长舟成了朋友。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凶器上,除了解长舟的指纹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指纹,那就是被杀的王书金,不过,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个细节。
我几次想张口说一下,但忽的一想,猛地反应过来,不由得暗骂自己真蠢。
这不难解释,凶器上有王书金的指纹一点儿也奇怪,应该是解长舟捅杀王书金时,王书金反抗过程中曾抓住过匕首,就这么简单。
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大方向有两个,追击解长舟或者追击帮凶,可是,鬼头队长一再暗示,解长舟的逮捕令,上头是不会批的。我们只能先查到解长舟的行踪,在以委婉的方式请他协助我们调查案件,期间还得注意保密。
换句话说,在确定解长舟百分百是凶手之前,通缉令什么的就别想了。
下面的事情就是整理线索,分配任务了。其实,案子线索很多,谁不知道哪条能追到大鱼,所以常用的办法就是先挑选一些最有价值的线索,在分配人员追踪。
令我惊异的是,叶若萱偷偷问我哪一条线索最有价值,我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参考答案,追解长舟朋友这条,然后,叶若萱一点头说:“好,我们就追这条。”
我之所以建议这条是因为我感觉解长舟太孤独了,像现在的我一样,肯定有一肚子苦水亟待倾诉,所以解长舟一定告诉过张皮三很多事情,甚至包括处心积虑的报仇计划。但是,我也吃不准这一条,毕竟张皮三在很久以前就刑满出狱了,他又能知道多少呢?
我有些目瞪口呆,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叶若萱说不为什么,反正都是线索,追哪一条不是追。
叶若萱把这条线索报给鬼头队长,鬼头队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突然害怕起来,是那种猝然得到期待中的重用后,突然担心自己会失败和犯错的害怕。
金刀和龅牙追帮凶这一条,其他队员也各自挑选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所有队员就此分开调查。
张皮三是江苏徐州人,户口能查到的是他农村老家的地址,不过,我打电话询问当地村支书后得知,张皮三出狱后曾回过家乡,但被儿子儿媳赶出家门,如今四五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意识到这条线索很难在查下去,但一看到叶若萱似笑非笑的绝美面庞,我心中立即涌起极大的不甘心,一咬牙决定死要也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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