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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与二十年前不同,现在无一人相信解长舟会杀人。
“这个案子是烫手山芋,眼下媒体还不知情,上头命令我们严守口风,不过我估计瞒不了多久,希望能尽快解决,不然我们会很被动。”驱车前往虹口监狱的途中,鬼头队长表情格外严肃的对大家说。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多瞥了我一眼。
他多瞥我一眼的时候,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瞥向了我。
然后,大家极有默契地纷纷点头,好像已经明白了许多案情似地,但是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瞥我一眼。
我的女朋友林岚,是一名记者。
我想,当解长舟没有出现在十点钟的媒体见面会的时候,鬼都知道一定出事了,林岚肯定会给我打电话。
不信任我吗?我心中泛起几许委屈,那你们他妈的干嘛还叫我跟着去?
我知道,重案组的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未经许可泄露汽车爆炸案案情,靠吹嘘获得上位的卑鄙草根,冒牌神探,尽管我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车里的每一个人无不是靠着才能、功劳、家底才成为重案组的一员,货真价实,只有我是一个特例。
他们瞧不起我,打心眼里,从我答应加入重案组那一刻起。
寒暄已经过去,一上战场,他们便毫不犹豫对我撕下了脸皮。
我郁闷地低下头,心绪烦乱,难以抑制的一阵阵的绞痛不断袭来,自尊受伤的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球。
我坐在这辆车里,却是车子外面的路人。
我不是他们的“自己人”。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向我压来,压的我难以呼吸。
就像一夜暴富的穷人却得不到想要的尊重一样,就像突然考了第一名的差生却遭到作弊怀疑一样,就像做了好事的坏人却被怀疑别有所图一样,百口莫辩,无可奈何。
也许,我真的不该来这里。
我的心很冷,外面的阳光很足,却照不进来。
突然,我感到有人向我投来一抹关怀的目光,我抬头看向叶若萱,却发现她正看向车窗外,车里根本没人再看过我一眼。
……
四十分钟后,我们赶到了虹口监狱。
监狱长腆着大肚子满头大汗地跑出来迎接我们,慌乱而惶恐的眼神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彷徨而无助。
一下车,鬼头队长就直接问他:“给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说解长舟是嫌犯?”
监狱长抖颤着牙齿道:“按照领导的指示,我们按计划在十点整举行媒体见面会,正式释放解长舟,然后解长舟发表讲话……”
鬼头队长打断他道:“请直接说重点。”
监狱长边擦汗边道:“大约九点零五分,有人在后勤区小后门那儿发现了狱头王书金的尸体,然后又发现解长舟不见了,然后又发现狱头王书金的配枪不见了,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
我看了一眼虹口监狱的地图,它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布局上一分为二,分为监管区和后勤区两个区。
从正门进入便是监管区,占据整个监狱八成地方,犯人全呆在这里,穿过监管区便是发现王书金尸体的小后门,穿过小后门便是后勤区,后勤区的出口自然就是大后门。
正门、小后门、大后门,三者在一条直线上,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小后门是连接监管区和后勤区的唯一进出口,只有监狱的工作人员才能自由出入,犯人是绝不可能穿过那道门,后勤区是囚犯的禁地。
大后门因为每天要进出车辆,保持敞开,管理相对宽松,设有门卫室,管理人员两名。
小后门由两名狱警把守,门锁是电子锁,要想打开必须有通行卡,进出人员还必须接受两名狱警的检查,得到他们的许可方可出入。
小后门附近安装有多个摄像头,三百六十度实时监控,监控室的人随时都能知道那里的情况。
我心情很差,不由得鄙视这个监狱长,在这种条件下,一个大活人居然被杀死在了那儿,更可笑的是你居然还让凶手给跑了,你就等着就地免职吧。
鬼头队长冷着脸道:“监狱长,我们先去小后门,麻烦你将今天所有见过王书金和解长舟的人都集合起来,我们待会会去问话。”
监狱长满口答应,带领我们横穿监管区,到了小后门。
两名狱警向我们敬礼,用通行卡打开小后门放我们通过。一出门,监狱长立即左转,带我们直走向后勤区的一条小巷。
那条小巷仅有一个小孩的肩宽,成人只能侧身走,肚子大的估计都挤不进去,小巷里面满是树叶,塑料袋等垃圾,潮湿晦暗,许多地方长满青苔。
狱头王书金的尸体就躺在小巷入口里面不远处,斜倒在地,头朝里,脚朝外,警服上尽是触目惊心的血斑,一大块连着一大块,臂膀上、腿上全有,我知道,每一块血斑就代表一个伤口。
他腰间的枪套四开着,配枪已不在。
小巷墙壁上满是喷溅散落的血滴,还有一个模糊的血手印,血手印在墙上自上而下移动了一段距离,血手印的正下方正是王书金沾满鲜血的手,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在他倒下前,曾用那只手扶墙而立。
鲜红的血从小巷里蔓延出来,流向下水道,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恍若死者的怨灵在逗留徘徊,看着我们如何处理它曾经的宿主,听着我们如何评价他的一生。
尽管不是第一次进入凶案现场,但当我看着地上溪水横流般的血痕,依然心寒如冰,胃里一阵阵翻腾。
鬼头队长问道:“有人动过尸体和现场吗?”
监狱长回答:“没人动过。”
鬼头队长点点头,转向我们说:“开始吧。”
下一秒,叶若萱六人全都动了起来,带上白手套和鞋套,拿出取样工具,每个人似乎在那一瞬间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还傻站着。
以前在派出所,无论大小案子都是所长安排人手分配任务,现在没人告诉我该干什么,我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叶若萱,但她仿佛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又望向鬼头队长,他皱着眉,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开头,什么也没说。
我迷茫了,似乎他们觉得我应该知道该干什么,可我他妈的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起一把镊子和一个取样带,装模作样的在外围溜达,低着头盯着地面,希望能找根头发之类的东西装进去,说不定一不小心人品就再爆发一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真他妈窝囊啊!”至此,连我都替自己悲哀。
金刀从小巷里走出来,他手里提着一把沾满血和败叶的匕首,对鬼头队长说:“是被刀杀死的,身上一共十三处伤口,我能断定凶器就是这把匕首,死亡时间应该在早上八点之后。”
鬼头队长点点头,没有一丝怀疑。
听说有经验的刑警看一眼尸体就能知道很多事情,高手甚至能让尸体“说话”,我就没这个本事。
鬼头队长叹气道:“刺了十三刀,不小的仇恨啊。”
金刀道:“从血液喷溅的情况来看,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是这条小巷,这里恰恰是摄像头的盲点,位置偏僻,如果不是血从小巷里流了出来,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
鬼头队长转向监狱长,疑惑道:“这里距离小后门三十来米,两名狱警就没听到什么吗?”
监狱长寒声解释:“这个……其实,两名狱警今天早上并没有在小后门值班。”
擅离职守吗?
鬼头队长确认道:“你是说,这个小后门压根就没人守卫?”
监狱长悔恨地一点头,道:“为了应付今天的媒体见面会,狱头王书金将这二人安排到会场维持秩序去了。”
这两名民警对此事作了如下陈述:“我们并不担心有囚犯乘机越狱,因为监控室对小后门也有控制权,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有权锁死小后门,就算你有通行卡也进出不了。”
可是,监狱长却又爆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道:“这个……有个情况要向你们反映一下,昨天晚上监控室的人发现小后门的摄像头突然无法工作了,今早刚刚报修,所以……”
鬼头队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空气随之变得格外稀薄和寒冷,令所有人呼吸压抑。
时间悄然过了十点半,我收到了林岚的短信:“贝勒,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重案组的同事有没有热烈欢迎你啊?呵呵……对了,我现在在虹口监狱呢,不过到现在都没见到那个解长舟,大家等的都不耐烦了,我估计午饭肯定要吃牢饭了,嘿嘿……羡慕吧,我比你先吃牢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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