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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帝王心术，只要有可利用之处，可谓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示之以恩，挟之以亲，无所不用其极。齐锋要做匡扶天下，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中兴帝王，必定是要用这些手段的。只是齐锋一向心存仁厚，如非必要不会擅杀，也正是因为这点，日后平复异族动乱，威凌天下之际，也真的没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无情无义的惨剧。
齐锋心里情绪稍微好转了些，感觉天空都明媚了不少。不过他在马车里坐着，车帘都是放下的状态，哪里看得到，纯粹是心理作用罢了。齐锋阖眼假寐了起来，脑海里什么也不去思考，混混沌沌空蒙一片。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车夫费劲地靠询问路人摸到了宋家，喊醒了齐锋。齐锋假寐了一小会，变得神采奕奕，齐锋下了车，车夫指着一家看起来高门大户的宅院说：“公子，那就是宋家。”
齐锋诧异得嘀咕：“那是宋家？宋子安不像家有薄财的样子啊，嗯，可能是落魄了。”齐锋走上前敲了敲门，门里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位中年妇人探出头来。“公子您是寻子安吗？唉，他不在家。”说完，妇人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作得什么孽，居然被官府冤枉杀了人抓去了，公子，就不请你进来喝茶了。这时候不适合牵连公子，公子还是快走吧。”
齐锋淡然道：“不牵连，晚辈其实知道子安兄被冤枉了，特地来登门拜访。晚辈是想弄清详细情况，对此事抽丝剥茧，找出子安兄与此案并无干系的证据。晚辈与子安相交多年，推心置腹，一向視子安兄为知己好友，绝无可能袖手旁观的。”妇人满面的感激之色：“难得公子仗义援手，只是既然公子如此，更不能让公子牵连进来啦，否则若是累公子遭人忌恨，犬子和老妇人一死不足以赎罪啊。”
齐锋一惊：“原来是伯母当面，小侄失礼了。”齐锋弯身行了一礼，满不在乎地面露不屑：“子安兄可能是被人当了替罪羊，也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赃，不过小侄不才，家中势力庞大，不俱那些阴暗地的老鼠。”妇人愣了愣，笑眯眯地说：“哦？那公子为何会和犬子交好多年？”
齐锋摸了摸鼻子，干脆说了实话：“不瞒伯母，小侄是觉得子安兄才高八斗，品性纯良又刚正不阿才主动交好的。小侄是需要子安兄这等人才汇流成海，积木成林，好一展小侄心中的伟宏誓愿。”妇人精明的很，说虚的瞒不过，倒不如直接说招揽之意。
齐锋这招倒是赌对了，妇人闻言，感觉所言不虚，笑着上下打量了齐锋几眼。齐锋被看得头皮发麻，挤出一脸笑来说道：“伯母，小侄是真心交好，绝非纯粹利用子安兄。伯母，我们不如进去谈谈？”妇人笑着大开门户，将齐锋客气地请了进去。
就在齐锋经过她身边，往里走时，妇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公子，你是皇族中人吧？你这誓愿太宏伟的话可不好啊！”齐锋被妇人一句话吓得汗毛直竖，继而又淡笑道：“伯母言重了，我不会乱来的，况且，子安兄品性如何，伯母言传身教也该明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小侄结交的人不论才能，至少品性都是好的，不会为祸苍生的。”
妇人信了大半，点点头，笑道：“伯母失礼了，不该怀疑贤侄的宏伟誓愿。”齐锋恭敬地说道：“伯母言重了，难怪子安兄天赋过人，智慧超群，在小侄想来必定是遗传了伯母的慧根啊。”妇人领齐锋坐下，起身去沏了杯茶，端过来奉给齐锋。齐锋啜了一口就放在案几上，开口道：“伯母，小侄需要知道子安当天深夜人在何处？何时归来的，子安是否有什么发现？”
妇人颔首道：“当天晚上子安是深夜回来的，满身的酒气，醉的不轻。至于回来前在哪，我不知道，估计他是和同窗好友出去喝酒了罢。他能有什么发现，都醉了，只是他回来后没多久衙役的捕快就上门拘索了他关进牢狱。”齐锋眉头微蹙，这算怎么回事，宋子安喝了酒的话无疑增加了洗刷清白的难度。
毕竟对审案者来说，一个能靠自己的天资和品性得到大儒的举荐进入江山书院的书生，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相信他会狠下杀手灭人一家四口满门，就连审案者自己也不会信。但是喝醉了的宋子安无疑让这个杀人的可能性变得很大，不要小看这一点主观倾向，这是会影响到审案者对搜集线索和判决的客观行为的。
虽然汉末就有死刑犯需进禀皇帝，但晋武帝哪可能对这件案子谨慎地仔细过问。毕竟这终究只是件小事，哪怕宋子安是人才，对晋武帝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泱泱中华，虽然西晋尚未统一全国，但也已经地域广袤了，人才多的是。
故而这件事还得着落在京畿令的审查上，齐锋觉得宋家伯母这是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只能等待林晓晓探监完毕得到的回复了。齐锋拢了拢袖子，向妇人拱了拱手：“伯母，小侄先告辞了。伯母尽可放心，小侄绝不允许子安兄被奸人构陷至死，实在不行小侄便说不得要奏请口谕押后再审。
妇人一愣，这能行吗，阴云密布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至极的笑来点了点头。齐锋肃然道：“那小侄就先告辞了，还得去打听打听当天是否有人和他一起喝酒的。”妇人露出一丝希冀之色：“好，好，你快去吧，小心些。”齐锋看着妇人挤出来的凄惨笑容着实心里难受，赶紧离开了宋家宅子。
齐锋快步卖出宋家，车夫迎上来：“公子，接下来去哪？回宫还是？”齐锋沉吟一下：“嗯，不回宫。去揽月楼，现在王家的那小子肯定在那推杯换盏呢。”
车夫应是，等齐锋上了车“驾”一声一鞭子抽下去，车子向揽月楼的方向驶去。就在车夫心思有人要倒霉的时候，齐锋却在想如果找到了证明宋子安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那么杀人案的真凶怎么找出来。之前都只想着洗刷宋子安的清白，却没想到这一层，总不能不管真凶让其逍遥法外吧。如果宋子安当时不在场，凶手却威逼利诱了打更的老头让他指征宋子安，那么老头应该认得凶手？
不对，也不一定，如果凶手蒙着面的话就不认得。如果老头看清了凶手的脸，那么老头只怕危险了。还有一点，宋子安被扯进来八成凶手和宋子安是有仇的，这点得问宋子安才知道。
如果老头不认得便罢了，若是认得凶手的脸，只怕会被杀人灭口。想到这，立刻撩开车帘说道：“老山，先不去揽月楼，掉头，去凶案地点。”齐锋称呼“老山”的车夫笑道：“好咧，公子你回去坐好。”老山并不多问，立刻下车勒转马头再坐上前板驱车回头。
齐锋重新坐好，修长的五指轻轻地点着膝盖。老山是宫外人，不住在宫里，他本来是宫里大太监在宫外的府邸里收养的孤儿。后来齐锋想找个可靠的车夫不会泄露行踪，母后身边的大太监听说后就向齐锋推介了他。他原本不会驾车，只粗通武艺，略懂音律罢了。齐锋帮他娶了一个小家碧玉，同桌吃了几次饭，他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地对齐锋坦白说大太监命他每三天回府汇报一次行踪。
齐锋闻言淡定地说：“没事，他要知道便知道，他是本公子母亲身边的，他还敢谋算本公子不成？况且，行踪也可能是母亲想知道。老山啊，你放心，你既能对我坦白，我还有什么不能信你的呢？以后还有更多的秘密需要你保密，你也是本公子的心腹，懂吗？呵呵，你以后有了孩子，公子我就看资质决定是收做学生还是编入近卫。”
车夫感动得莫可名状，话音一颤一颤地磕头：“公子大恩大德，如此信任小的，小的敢不效死？”齐锋立刻扶起了老山：“即是我心腹，便毋须如此多礼。”齐锋心里最清楚，什么大恩大德都是浅薄的，唯有后代的前途可以死死地抓住人的要害。别说古代的人，便是现代，后代的前途光明也是可以让人豁出一切去换的。
自那之后，车夫便完全不理会大太监的命令，反正只要齐锋在一天，他便不会更不敢对自己不利。甚至长久的洗脑被后代的前途完全压过，如果这时候大太监敢对齐锋不利，他估计会去刺杀了大太监来保证齐锋的安全。因为齐锋如果出了事，他的许诺就成了废纸了，那自己的后代就没有光明的前途了。
这就是人性，利益压过一切，不过利益不一定是对自己的利益，这就不同的人不同的弱点了。对老山来说，大太监抚养自己也是有目的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后代必须有光明的前途，堂堂正正的身份。哪怕是替人卖命，卖给皇太子甚至皇帝比起卖给太监也好上无数倍，给太监卖命好说不好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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