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易字
皇帝见了，也是想起前两日命内务府给楚子涵封亲王寻封号一事。内务府迟迟三日才拟定了三个字，想必也是“为寻一佳字，捻断三根须”了吧。
“让朕瞧一瞧，贤、尧、慎。”皇帝看了玉长石手上木盘上盛放的三个大字，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这个‘贤’字……”皇帝见了，话未完。
天河淡笑，言：“贤者多才、德行圣明，景阳王倒是担得上，不失为一个好封号。”
皇帝点了点头，亦言：“此封号确实不错，那……”
“见了这个字臣侄便想起了先贤妃，当年景阳王与先贤妃关系甚亲，一个为贤妃、一个为贤王，倒真是绝配了。”天河笑着打断了皇帝的决定，皇帝听了也犹豫了。
“怎么了皇上？”见帝不决，天河问之。
皇帝摇了摇头，道：“若是用这个字难免让宫里的人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尤是叫阿昭吃心，这个字不用也罢。”
天河听了，自明其意，多半贤妃这个封号一段时间是无人可司了。
“这个尧字，”天河从玉长石那拿过了那张写有“尧”的字条，说道，“尧者，高也、饶也；《论衡·须颂》曰，尧亦美谥也，可见是个好封号。”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道：“这个封号朕不喜。”
天河看着皇帝，便是将手中的字条盖起、放回了木盘上，道：“既然皇上不喜欢，那便不用了。那剩下的就剩这个慎字了。”
“这个慎也有何典故吗？”皇帝问之。
“慎，诚也；慎，德之守也。”天河又说道，“古人又用‘慎’通‘顺’，依顺、安详的意思。”
皇帝同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封号，那便就这个字吧。”说完看向了玉长石，玉长石自知其意。
玉长石下去了，天河又是对皇帝说道：“前几日臣侄去看望太后，后又与蔡婕妤聊了两句；婕妤娘娘身处长乐宫，边是服侍太后、边是照料公主，不免劳累的。”说着天河起身，行小礼，道：“臣侄想向皇上要一道恩典：晋封婕妤娘娘为妃，以安六宫。”
“阿昭入宫已近十年，功劳善举不少、德行更是宫人中少有的贤良，朕也早就想封她为妃。”皇帝说了但又踌躇了起来，扶起了天河却言，“只不过朕多次提言，婕妤皆不接受，圣面难堪、朕也无奈。”
天河坐下，却道：“事情已过去多年，婕妤娘娘想必也看开。皇上若是担心娘娘不接受，只需以太后之懿旨，想必婕妤娘娘也不敢违逆太后娘娘的意思。”
皇帝似是恍然大悟，点头曰：“妙哉。既然如此，那便封从二品蔡婕妤为从一品德妃，以安六宫。”
天河笑着点头，看来皇帝是真的关心蔡氏的，想来这一下晋越三级也只有当初的贤妃了。现在蔡氏被封了德妃，不但地位加强、绾心亦会以为贵，宫中人更不敢小觑；最重要的是德妃位列从一品四妃之列，今后亦能帮上自己的忙。
“皇上既然要封，那不如再想几个：当日惠嫔为史常在顶罪尽失容颜，皇上也是说要封她婕妤的；还有祯弟弟，皇上上次还与臣侄说要封他侯王、如今迟迟未有动静，还好这话没有让祯弟弟听到，否则真是空欢喜一场了。”天河笑着打量皇帝的心情，该是不会怒的。
皇帝道：“楚祯软弱，你倒也愿意与他为伴。既然如此，那便不如大封一场，晋庶二品惠嫔为从二品惠婕妤、封楚祯为庶二品侯王，封号就‘庄祥’，封正三品柳容华为庶二品柳嫔，其余有功德的四品妃嫔各晋一级。”皇帝始终是想着杨婕妤与楚鹏姑侄，道：“杨婕妤出身不错，朕一直想再晋一晋她的位分，但年前不久刚晋的婕妤，现在又晋，不免想朕太过宠溺了。”
“皇上想得自然是周到的，三月不到又晋封、确实太快了。”天河也是跟着皇帝的心意说道，“但杨婕妤的封号用的一直都是其姓氏，那不如不急着晋昭仪，先给婕妤娘娘一个封号可好？”
“如此亦好，婕妤素来喜好花草，那便给个‘萱’字。”皇帝似乎也对这个封号非常满意，自己说着也点起头来。
“萱草忘忧，是一种极其艳丽但却脱俗的花卉，不失为好封号。”天河说道，“皇上深思远虑，臣侄是万万想不到这般多的。”
皇帝却是一摇头，说道：“你哪是想不到那般多，你是给朕拟好了圣意，就等朕敲玺印了；这册封之事就要麻烦皇后和淑妃辛劳了。你替别人求了那么多，也不为自己要一道恩典？”
“臣侄晋封亲王才短短半年、何来再晋之理，何况哥哥都没有得以再晋，臣侄这个做弟弟的怎可抢在前面？臣侄是所有皇世子中最蠢笨的，得皇上天佑和太后娘娘福泽才得以回宫侍奉在旁，臣侄已是心怀感念，不敢再奢求良多。”
皇帝笑道：“你若是蠢笨，那宫中皆无聪明人了。”
“臣侄倒也有一翻私心。”天河说完，便回头喊一身，“贾太医，进来。”
说完，在外等候的贾宣便端着药汤走进了养心殿。
“臣侄听闻皇上染得风寒，偏偏忌药苦不用；谁人皆可忌口贪嘴、但皇上身为天子，龙体关系到江山社稷、万民之福，臣侄私心也希望万民皆受圣颜恩泽。”天河说着，又看向贾宣，“你来说吧。”
“禀皇上，恭王殿下得知皇上不喜药苦，让卑职想法子将艾草的用量降到最低、更是用百花露作药引熬得此汤药；不但不会降低药效，花香伴药更是清润解渴。”贾宣将盛有汤药的药碗递到了天河面前，如此解释道。
“皇上不妨尝尝看，若是还苦、那便不喝了。”天河将药碗推到了皇帝面前，他势必会喝的。
果不如此，皇帝端起了药碗，尝了一口，竟是没有一丝苦味、反是这花香味萦绕让人感觉神清气爽，说是饮品也不过。
“这百花露的法子倒是稀罕，以后哪宫妃嫔不喜苦药、倒也能用这法子。”皇帝饮尽，欣慰地说道。
贾宣却又解释：“回禀皇上，这百花露为药引在药典中也曾有记载，不过这花露必须用朝阳初升时滴下的第一滴露水，方能得奇效、收集起来却不简单。”
“那这……？”皇帝惊奇，指着空空的碗杯问贾宣。
“这百花露是恭王提供给卑职的。”贾宣知意、一礼而言。
天河笑道：“臣侄也是看了些古典才想到的法子，建始殿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同夙起、欣赏朝阳摘取百花露。幸而春意浓重，御花园的花没有百种也近七八，这才方能奏效。”
皇帝听此，欣慰得很，竟不知该赏些什么给天河了。
皇帝喝完药，许是药效发作要睡会儿。天河也不能打扰，带着孙邑离开了养心殿。
“景阳王被封为慎王，还是王爷厉害，尽知皇上圣意。”孙邑跟在后面说道，便将手中一字条递给了天河。
天河看了一眼字条中的“安”字，说道：“他想封安王，我偏偏不随他的心，慎王不比安王好么？”
“那是自然，王爷好心给他想封号已是给尽他面子了。”孙邑说道，“‘贤’字关乎先贤妃，皇上不会用，那王爷怎么知道‘尧’字皇上也不取呢？”
天河笑道：“尧有圣明之意，本是个极好的谥号。不过先帝给皇上取名楚桀，原意是要皇上如猛虎般威武；只不过桀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皇上一直都不喜自己这个名。昏君有‘桀’与‘纣’，明君就有‘尧’与‘舜’，试问皇上会将‘尧’这个字赏给他人么？”
“王爷事事思虑周全，慎王如何也想不到他想尽法子让内务府拟的‘安’字被奴才换成了‘慎’字。”孙邑又说。
“他为淑妃和顺王效力这么多年、万事谨慎，这个谥号再合适不过了，”天河回头看了孙邑一眼，又说，“如此也为你出了一口气。”
孙邑感动，当年他被分到楚子涵的金华殿受尽屈辱，如今天河还想着法子替他出气，顿时眼睛迷糊了，“王爷为奴才着想，奴才万死也难报。”
“我也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费了几句口舌，你还是该多谢你干爹。”天河于是说着又迈快了步伐，试问没有玉长石的帮助，“慎”这个字怎那么轻易上得那木盘？
楚子涵的侍仆小灵子急匆匆地回金华殿报信了。
“怎么样，皇上可封本王亲王了？”楚子涵见小灵子回来，急迫地问道。
小灵子点点头，说道：“启禀王爷，皇上确下了旨封王爷亲王，另外奴才还打听到皇上封了蔡婕妤为德妃、祯王爷为庄祥王、杨婕妤为萱婕妤、惠嫔为惠婕妤，柳容华为柳嫔。”
楚子涵自然不管其他人的事，又问道：“皇上给本王的封号呢，可是‘安’？”
小灵子顿觉不安，摇了摇头。
“那究竟是‘贤’还是“尧”？”
小灵子吞吞吐吐道：“皇上封王爷为庶一品亲王，封号‘慎’。”
“什么，怎会这样？”楚子涵站了起来，他怎样都没想到那三个好字皇帝一个都没选，另择了一个“慎”，“谨慎”的“慎”。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后来打听了，皇上给王爷择封号的时候，恭王也在养心殿。”
“恭王？”楚子涵无奈地笑了一声，无力地坐倒了在位。
“王爷！”小灵子急急地去扶住，让他轻坐下去。
楚子涵叹了一口气，说道：“慎王慎王，他楚天河是要本王谨言慎行，勿再与他作对！”
“王爷莫要愁苦，兴许不是这样意思呢？”
楚子涵摇摇头，说话也激动了，“本王要封亲王，他便拉着一堆人求恩典、连无用的楚祯都封了侯王，不是打本王的脸吗？恭王强权霸道、顺王阴险毒辣，本王夹在他们中间真是好辛苦！”
小灵子在侧，话都不敢说一句，只能看得从前最得意的景阳王变成如今最失意的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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