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顺章
“玉长石……”天还没亮，皇帝便已经醒了，在殿外候命的玉长石听到了皇帝的吩咐，便急忙忙赶进了内殿。
皇帝的内殿甚是辉煌，皆是用泛金的物器诸镶红木，在宫中各殿中如同是众心捧月般最为庄重与肃然。玉长石见皇帝醒来，本想为皇帝穿衣，皇帝穿上了衣裳、有些心不在焉，便是问了玉长石一句“朕昨日是否召了魏寒林？”
看来皇帝昨夜是喝酒喝多了，竟然连自己做的事都不肯定了。玉长石便是说道：“皇上从甘露殿回来后便召见了魏寒林，之后皇上便就寝了。”
“果然！”皇帝叹了一口气，又补了一句，“罢了，他来后便让他直接来见朕。”
皇帝许是昨日喝得太多，自己也不确认究竟是否召过魏寒林。既然真的召见了，那件事必也说了、他也做了；虽些后悔，但木已成舟，已没什么好想了。
不久后，魏寒林便就来给皇帝复命。魏寒林将事情办得干干净净，楚凌出城后与其他王侯分路，魏寒林便在山林地区刺杀，将现场布置得与山贼劫财的一般，人已都死得干干净净。
皇帝摸了摸头、似是些头疼，他果然下了手，楚凌真的死了。
“皇上？”
皇帝不欲看他，一挥手，说了句“你下去吧。管好你的嘴，就是管好你的脑袋。”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魏寒林不欲逗留，便就退了下去。
晋王回封地的途中遭山贼劫财并杀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中。帝听到这个消息，甚是悲痛。皇帝为显同根之情，一边为宽慰楚凌的母家，将楚凌的尸体着人送回并厚葬、多加赏赐；一边又着守卫的部队将长安至东南外区的贼匪窝剿灭、彻底肃清，也算告慰楚凌的在天之灵。
从外人看来，皇帝是发了大怒的，山贼竟然如此不着眼力敢劫亲王的驾，雷霆之下，山贼们竟然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便一一肃清了。
多日下来，此事终于是结束了。
皇帝来到了椒房殿，见得皇后有些许憔悴倒也没有问什么。皇后亦在皇帝的面前表现得无事一般，幸而还有淑妃帮着掩饰，在皇后的眼中、帝该是没有看出有任何不妥之处。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与淑妃见到皇上来，一一行礼。
“行礼什么都免了吧，”皇帝并没有搀扶皇后，而是搀了淑妃的手，让她们坐了下来。
“谢皇上！”
皇帝一坐，便是问皇后，说道：“凌弟被山贼劫杀，朕这段日子心中甚是不快，朕手抄了一些经文，来日便让长陵寺的主持亲**烧，后*宫之人若有份心也抄些经文吧。这件事便交给……”皇帝本这样说着，到了口边又改了，继续说道，“皇后这段日子多有憔悴、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便交给淑妃办吧。”
“臣妾遵命，皇上重义、待晋王之心犹古今人效仿，臣妾自当让后*宫姐妹减饰落花、多抄经文，为晋王爷祈福，”皇后一句话都未说，淑妃看了皇后一眼，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却对皇后说道：“你平日为后*宫忙碌过多，好好休息便是，有事交给淑妃办也是一样的，其他人不放心、亲妹妹总是能放心的。得此噩耗想必母后必是不快，你若得空便替朕去长乐宫多陪陪母后。”
“臣妾遵命。”皇后的心中冷了一大片，自被封为皇后之后，淑妃只是协理六宫之事、也从未将实权皆交给她，现在皇帝似是明将实权交予了她，虽是亲妹妹、何能不紧张？
“权儿仍是不肯出宫吗？”皇帝停顿了下，便是想到了广阳殿的楚云权，便是问了她们。
这也正是淑妃心中所想之事，便是说道：“仍是不肯，已经五天五夜了，骁果王都未曾出过广阳殿半步，多也是为了晋王爷之事伤心难过。臣妾不忍，两日前想去看看骁果王，里面的人也只是说他倦了、早睡下了，臣妾无法，便也就离开了。”
“你倒是与这孩子也谈得来。朕本还担心权儿曾与先皇后太亲近，你们俩会不高兴，朕倒是多心了。”
皇后本想说一二，无奈一旁的淑妃便已抢先了一步道：“骁果王聪明机慧、又识大体，从前与先皇后亲近也是想在宫中有个依靠罢了。臣妾姐妹何尝不懂，幸而骁果王待我们也算恭敬，臣妾姐妹颇是欣赏的。姐姐，你说是不是？”淑妃说完还不免为了皇后一句。
“自是的。”皇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只能敷衍了一句。
趁此机会，淑妃便是对皇上说道：“皇上知道，骁果王的学艺在诸世子中最为突出、也最是勤奋的。看骁果王如今心痛难耐，臣妾、臣妾想着，若是借此机会晋一晋他的位分，也算是宽心了吧？不知皇上……”
皇后心惊，云权本与淑妃在一条船上，若再被晋封，他们连起手来便能够在后*宫横行了，哪还有她慕秋月的容身地？可是淑妃此说合情合理，晋王之故为表安慰晋封其子又顺理成章，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抨击的地方。
“嗯！”皇帝点了点头，便是说道，“这朕倒是也想过，权儿虽在正二品侯王不久，却多有建树，该是封个亲王，也好表率众世子。只是这个封号……”
听此，淑妃便是放心了，她瞧着皇后的神色不是痛快，一旁也是狐疑地一笑。
“封号便就‘顺’吧，你们说可好？”皇帝忽然想到了个不错的字，也是高兴地告诉两人。
“臣妾读书不多，不过听风调雨顺、言和意顺都是极好的词，想着这个字也该甚好了，”淑妃也是顺着皇帝的意说了下去，两人一唱一和便是让一旁的皇后甚是不自在。
皇帝笑道：“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顺多有温顺、体贴之意，权儿一向谦和，此字朕感颇合适了。”说完了便又朝向了淑妃，“封正二品骁果王为庶一品亲王，赐封号‘顺’，这件事先做吧，也好让他在凌弟的头七进以孝道。”
“臣妾先替顺王谢恩了，”淑妃替云权向皇帝谢了恩，又对皇后说道，“如今后*宫有了第一位亲王，臣妾颇为欣喜，想必后*宫之人亦如此。姐姐说是不是？”
淑妃此话大有深意，皇后憋住了心中那股气，算是附和着“自然如此。”
“朕前朝还有事，先回宣室殿了，封亲王的诏书随后送到你宫里，后面的事便交给你们了，”皇帝与淑妃说着，最后还是将皇后补加进去。
“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走后，淑妃便也站了起来，对皇后说道：“如今骁果王得封亲王，也算咱们姐妹对当年之事的报答了。妹妹诸多事务在身，先回宫了；姐姐身子不适，多多歇息，切勿劳累了才是。”说完了未行拜谒礼便就离开了，对于皇后之位孰若无物一般。
皇后扑腾坐倒在位，旁边的云绣也不敢喘大声，只敢在一旁候命。
“云绣你看到没，本宫失宠了，”皇后静思了许久，终于冒出了一句话。
云绣听此话，只得说道：“娘娘想太多了，许是皇上体恤娘娘，只是让淑妃娘娘分忧罢了，大事还得是娘娘做主。”
皇后摇了摇头，说道：“今日皇上本该去甘露殿与淑妃一唱一和，本宫这里不过是个过场罢了，幸而皇上眼中本宫的皇后之位还在，否则这椒房殿又该易主了。”皇后亦不能问云绣是否皇帝看出了什么，她只得在心中揣测，大约只是因为近日的淑妃更得宠罢了。而楚凌之死，皇后心中本就难过，被山贼劫财而害的事实确凿无误，她更不可能将此事与皇帝联系在一起。
“娘娘，您别这么想。”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骁果王现在是顺王了，他与我们姐妹亲近，其实是与淑妃亲近，与本宫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现在他已明投靠了淑妃，连带景阳王安阳王也一起跟了过去，宫里大约已没了本宫容身之法了。”
“那娘娘，中山王呢？轩和王走后，中山王最得皇上与太后娘娘喜爱，娘娘何不可……”云绣没有说下去，皇后何曾不懂是何意。
“中山王是个好法子，只是他自视清高，对谁人都不放眼中、唯独对她的表姑杨嫔多有依赖，淑妃驯服不了他、本宫也没办法。”皇后说着，又言，“本宫现下都没了事做，得空便去增成殿坐坐，问问杨嫔可有在后*宫安身立命的好法子。”
云绣便是在旁说道：“娘娘好计谋，中山王难交、杨嫔娘娘却好结识。不过娘娘也不用太紧张，淑妃娘娘毕竟是您的亲妹妹，她亦不会真做对不住娘娘的事。”
“希望如此吧！”皇后忽然想到了她与淑妃还是小女孩时候的事：她曾得一布偶、喜爱得不得了，连亲妹妹慕秋容亦是舍不得与之共享；当年的淑妃虽也喜爱，表面上不动神色，暗地里却将那布偶藏了起来，用剪刀剪个粉碎。皇后现在想着这件事，心中还是丝丝发寒，大约她心中真的还待自己为姐姐吧。
皇后与云绣的对话淑妃不知，但她自也有话与毓绣讲；御花园中，边是赏得大好**，边是与毓绣聊得畅心。
“奴婢恭喜娘娘，娘娘这回可真是得天之宠了，”毓绣瞧着淑妃的好心情，边在身边拍马。
淑妃折下了那朵最娇艳的牡丹，说道：“花无百日红用在姐姐身上倒也不差。一开动京城的牡丹总也有凋零的那一天，姐姐这回是难翻身了。”
毓绣自然是不知为何的，她自以为是淑妃什么法子落得皇后忽失宠，“这是自然的，在后*宫中唯有娘娘才得白日红。”
“这是她自找的，”淑妃说道，“背着本宫暗中勾连中山王，谁知他中山王根本不理她；随后又想联合景阳王，也算的好，景阳王被骁果王，不、现在的顺王吃得死死的，也没有得什么好脸。与本宫在一起本是最能手掌后*宫的，她却还有别的心思，本宫欲顾念姐妹之情，只看她是否还念在本宫是她的亲妹妹了。”说完便扔掉了手中的牡丹，继续往甘露殿走了。
如是说，毓绣便是跟随着，“没想到晋王爷之歿竟成全了骁果王，不、顺王。”
毓绣如是说着，淑妃却没有搭理她，她自也不敢多说什么。淑妃不是不搭理，而是没听到，她满脑中都在想楚凌身故的事。这一切都太凑巧了，淑妃渐渐将猜想逼近了真相，却实在不敢想象平日宠她的皇帝暗中还有怎样的面目。
还好淑妃是聪明的，她素知疑心易生暗鬼，此事本与她无干系，为何要自取烦恼？如今大获皇帝的欢心、手掌后*宫的大权，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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