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崇祯七年 > 五三八 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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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赵秉忠乃是录取了谢升的同考官,不过谢升名次很低,只有三甲第三十五名,几乎也快掉落孙山后了。就跟一个班级里面的差生往往是得不到老师重视的一样,每隔三年这一科的三榜进士里面,受到关注度最高,最被人们看好的,自然是一甲状元榜眼探‘花’,次之便是二甲头名传胪,至不济也得在二甲之列。而三甲则是很被忽视的一个群体,素来三甲之中是出过高官的,但是这个几率很小。但大部分三甲的,都是在中低级官位上碌碌一生,能攀爬到高位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若是在地方上,中了三甲那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在京城,三甲是被歧视的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诸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人数最多,赐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同进士,什么是同进士?

  

      说是同,其实恰恰是说明了不同。这同进士,说白了,就不是进士,而是准进士,比进士低但又高于举人。

  

      古代有两个很妙的词儿,一个是同进士,一个是如夫人,当真是绝了。

  

      如夫人是什么?如同夫人一样,但就不是夫人,而是小妾。同进士跟进士比,正如同如夫人和夫人比,那真真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

  

      谢升这个三甲都不靠前的进士,自然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他先去拜会了两位主考官,结果人家根本就没见他,‘门’子一听是三甲同进士,顿时是一脸的不屑你们这一科进士这么多,都来拜会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见状元榜眼探‘花’三位老爷,见二甲进士那些老爷都忙的转不过来,哪里有空见你这个三甲的同进士?

  

      当初那‘门’子脸上的不屑,蔑视,到现在谢升还记得。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把谢升给泼得浑身冰冷,从身上一直凉到心里。

  

      初中进士少年得志的那心思,完全都被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门’子倒是还留他在‘门’房里吃了茶,在那里头他见到了另外几个同进士,都是相视苦笑,默默无言。

  

      回来之后,他昏昏睡了一夜,第二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拜会了赵秉忠,结果赵秉忠不但亲自见了他,更是勉励有加,让谢升心里火热火热的,感‘激’之情自然是不用多说

  

      ,当真是恨不能掏心挖肺一样了。

  

      非但如此,赵秉忠更是对他的仕途有了极大的帮助。

  

      事实上,中了进士就能做官,其实并不绝对。一甲二甲的进士自然是都能做官的,科举之前就会有位置给他们空出来,一甲及传胪必入翰林,而二甲则是可以外放或者是在京城各衙‘门’里头做官,但三甲可就不一定了每一科进士这么多,尤其是你们这些同进士,死多死多的,普天之下也就这么多官位,哪里都能给你们空出来?

  

      你们不过是同进士而已!

  

      当然,能不能捞到官位还得看自己有没有关系,有没有‘门’路。若是有‘门’路,只是中了举人也能在地方上当官儿,若没有‘门’路,便是三家同进士也只能回家呆着等消息。

  

      谢升便是个没有‘门’路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回德州老家呆着,至于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赵秉忠对他是真不错,当场便向他保证,半年之内,定然能给他某一个缺出来。

  

      赵秉忠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年,万历三十六年,谢升便是得了旨意,被任命为中书省参议府经历,从此之后,踏上仕途。而后来赵秉忠也是对他照拂有加,谢升升迁虽然不快,但却是一步一个脚印,仕途之路很是通畅,从未在一个位置上被搁置太长时间,便是赵秉忠的功劳。

  

      其实主考和同考座师在称谓上又有所区别,“一登科第,则有所谓主考官者,谓之‘座师’;有所谓同考官者,谓之‘房师’。”照理说谢升是应该称呼赵秉忠为房师,只是他一来感‘激’赵秉忠,二来记恨自己那一科的主考,是故一直称呼赵秉忠为座师、

  

      按照何瑞徽和谢升两人的辈分来说的话,完全可以以世兄世弟来相称了,只不过谢升地位太高,官位太高,而且年纪也大,是以何瑞徽便称他一声世叔,也算是给他长了一辈儿。多给人家一些面子,也好求人办事儿不是?虽说两者相‘交’亲厚,但终归不是自家人,人家给你面子那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儿上,那是抬举你,你却是不能不识抬举。

  

      之所以两人年纪差距这么大却是辈分儿相同,却是出在赵秉忠那儿。

  

      赵秉忠乃是当年万历三十五年会试的同考官之一,因此算是谢升的座师,但实际上,两人年纪差距并不大。实际上,反而是谢升比赵秉忠

  

      更大一年。

  

      谢升是隆庆六年生人,而赵秉忠则是万历元年生人。但谢升年岁大,却架不住人家赵秉忠成名早,当官儿早赵秉忠生于万历元年,十五岁补府学生,万历二十六年中一甲第一名进士,授翰林院修撰。历任‘侍’读学士、礼部‘侍’郎,官至礼部尚书。

  

      万历三十五年的时候,三十五岁时任‘侍’读学士的他担当同考官。

  

      三十六岁的谢升中了进士。

  

      不过规矩比天大,别说谢升只比赵秉忠大一岁,就算是比他大三十岁,改叫座师的也还得叫,这是礼数,不能‘乱’。

  

      这屏风隔开的内间面积颇大,只是摆放很简单,不过是靠着东墙放着一张罗汉‘床’,靠着北墙放着一个博古架,博古架前头则是一把太师椅,椅子前面,却是一张极大的金丝楠瘿木大桌,足有一丈七八尺长,几乎是那罗汉‘床’的两倍还大。

  

      何瑞徽看了一眼,笑道:“世叔,真真是家底厚实啊,就这一张桌子,怕是就当了小侄老家并着京城所有身家了。”

  

      楠木本就贵重,而金丝楠,木纹里有金丝,更是楠木中最好的一种,而更为难得的却是,有的上好的金丝楠木中,其木料自然结成天然山水人物‘花’纹。楠木古来便是帝王和权贵人家的专用,帝王御用的棺椁和龙椅宝座都要选用优质楠木制作,修建皇家宫殿、陵寝、园林等也是要用到这个。

  

      金丝楠更是其中智佼佼者,木材之光泽度很强,刨片时有明显的亮点,即使不上漆也是越用越亮。树直节少,纹理顺而不易变形,千年不腐不蛀,为百木之首。

  

      紫禁城中不但是重要宫殿的梁柱用楠木,而且经常以紫檀或黄‘花’梨木与楠木相配制作家具,通常如桌面的芯板用楠木,抹边等框架有硬木。

  

      明朝刚立国的时候,楠木虽然稀少,却也没稀少到这等程度。但后来洪武皇帝建南京城,建南京皇宫,修建孝陵等。之后又有永乐皇帝,营造北京城,大兴土木建造北京宫室紫禁城,又以皇宫之标准营造大报恩寺,耗费无数。长陵之恩殿,面阔九间,东西宽二十二丈,进深五间,南北深九丈七尺,其明间广三丈四尺,稍间广两丈二尺。殿上足足六十根巨柱顶天立地,直径最粗者接近四尺,二人合抱不能‘交’手。

  

      这六十根大柱,全部都是楠木建成。

  

      太庙前殿,面阔十一间,东西宽二十二丈二尺,进深六间,南北深十丈,殿高十丈八尺。殿内梁栋饰金,地设金砖,六十八根大柱及主要梁架均为楠木中最上乘,最珍贵之金丝楠木。

  

      永乐一朝采大木不知凡几,《‘春’明梦馀录》中有载“京师神木厂积大木皆明永乐时物,其中最巨者为樟扁头,围二丈,长卧四丈余,骑而过其下,高可隐身”。

  

      一根如此巨大的大木竟然可以从深山中开采来运到北京,其中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怕是数以十万计的人力都是少的,因其而死的民夫,怕是白骨累累。

  

      也就是杏仁桉树那等足可以长到五六十丈高的大木不在这片土地上存活,若不然的话,照样能想法子采了运来。不过若真是如此,怕是那建筑物的高度面积,就更要高上几倍,大上几倍了。

  

      至此,几乎能找到的所有的金丝楠木大木全都被开采干净。以至于后来奉天殿也就是太和殿数次发生大火被烧毁,想要整修的时候,却是很尴尬的发现,找不到足够的金丝楠木了。

  

      而现在,却是珍贵之极了。

  

      金丝楠木弥足珍贵,而金丝楠瘿木,那就更是珍贵了十倍。

  

      瘿者,树瘤也、树根。瘿木非指某一树种,而是指树根部位结瘤、或树干结瘤部位的木材。此处木材纹理特殊,效果奇异,素来受人喜爱。瘿木,实指木质纹理的特征。瘿木的看点便是在其‘花’纹,不同树种的瘿木,‘花’纹也是各自不同。楠木瘿,木纹多呈山水、人物、‘花’木、鸟兽状。桦木瘿俗称桦树包,多呈小而细的‘花’纹,小巧多姿,奇丽可爱。柏木瘿,‘花’纹粗而大。榆木瘿,‘花’纹大而多。枫木瘿,‘花’纹盘曲,互为缠绕,奇特不凡。

  

      瘿木一般用作台面心板,雅致边框配以自然成趣的瘿木台心,卓然天成,最是符合这个时代文人的心思。

  

      瘿木因着都是根瘤成形,是故大材极为少见。谢升这张金丝楠瘿木大桌,长一丈八尺,阔八尺七寸,厚五寸许,如此巨大宽厚,怕不得有四五千斤重,也不知道是怎生搬上来的。这桌面亮而不燥,温润异常,润泽含蓄,古朴典雅。

  

      其上满面胡‘花’,‘花’中结小细葡萄纹及茎叶之状,正是极有名的品相,有个名头,曰为:满架葡萄。

  

      正是最典型不过的金丝楠瘿木形成的‘花’纹。

  

      如此巨大的板材,其价值丝毫不逊‘色’于太庙前殿中一根长有数丈,直径四尺的金丝楠大木了,甚至还有过之。谢升就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底厚实,经营有方,闻言颇为高兴,哈哈一笑,抚着胡子道:“你才多大年岁?老夫都已经年过‘花’甲了,经营了大半辈子,方才有这些家当。你未及而立之年便已经是四品大员,这官路仕途走的可比老夫当年要顺畅的多,便捷的多了。现下就有这般成就,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年岁,怕是入阁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是多亏世叔照拂提点。”何瑞徽屁股微微抬起来,欠了欠身,笑道:“世叔老说自己年过‘花’甲,年过‘花’甲了,可若是您不说出去,谁又能看的出来?任是谁人来说,也都说世叔您不过就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以您老的身子骨儿,怕是再来二三十年都不在话下,小侄瞧着,以今上对您的信任,怕是再有一两年,就能入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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