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崇祯七年 > 五三七 谢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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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灯光闪烁的所在,分布在城中各处,很是不少。

  

      如果这个时代也有不夜城,也有晚上灯光分布的话,那整个世界的前五,肯定都会被大明朝占据。

  

      南北二京且不说了,单说一个大运河边儿上的临清城,人口一百多万,欧洲哪个城市比得上?

  

      邀山阁‘精’致秀美,以水磨青砖建成,地铺细碎鹅软石,周围‘花’台、‘花’径、‘花’丛。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梁柱栏杆,都是用心整治,而更妙的是,在一边的山石缝隙中,填充了大量的泥土,更是种了一丛繁‘花’。

  

      若是夏日,遥遥望去,‘花’在山上,宛若空中‘花’园,很是绮丽。

  

      里面亮着灯,外面‘门’旁,有两个披甲带刀的护卫‘侍’立,在寒风中站得笔直,面‘色’肃然。

  

      谢升毕竟是朝廷大员,安全自然是不容忽视,再说这年头儿世道也不太平。

  

      两个甲士见了他,齐齐俯首行礼,梁管事摆摆手,自来到‘门’前,低声道:“老爷,国子监何大人来了。”

  

      “哦?”里面人轻轻咦了一声,然后一个温厚的声音便是传来:“请何大人进。”

  

      “是。”

  

      梁管事应了一声,冲着何瑞徽点点头。

  

      何瑞徽整整衣衫,轻轻推开‘门’,举步而入。

  

      屋里面积不算甚大,不过是东西三丈来长,南北两丈四五尺深,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棉‘花’里一般,柔软的紧。在四个墙角上各自放着一个二尺来高的兽吞口铜质火炉,这会儿里面想来都是燃着木炭,屋子里面暖暖融融的。

  

      只是这暖和的,似乎是有些过了。

  

      若是在最冷的三九时节,点上这么多的炉子还说的过去,但是现在,外面已经不是那么冷了,还点这么多显然是太过,太多了。以至于屋里的温度极高,热烘烘的,何瑞徽一进来便是出了一身热汗,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层。

  

      他现在在家里书房,也不过是点一个炉子而已。

  

      一个宽厚的声音略带着笑意响起:“汝阳,老夫这身子骨儿虚弱怕寒,屋里热乎得紧,你才

  

      一进来,怕是有些不适应。”

  

      屋里靠着北墙,正对‘门’的,乃是一个小小的木台,上面铺着湘妃竹席,上头放着一张书案,长约五尺,高有二尺五寸。这个高度,并不足以让人坐在椅子上,只能是跪坐在后面或者是盘‘腿’而坐。

  

      这紫檀木打造的书案已经是名贵非常,但却并不是谢升的书案,而是他的书童的所在。

  

      书案上摆放着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都乃是那等最上乘的货‘色’。上头还摊开放着一本书,不知道看的什么。这会儿那书童已经站起身来,垂手站着,脸上挂着笑看着何瑞徽。

  

      而在这书案旁边,乃是一面金星紫檀打造临米芾《天马赋》围屏。

  

      这围屏极大极宽,因着乃是组合屏风,并非是一整块儿的,而是一扇一扇拼起来的那等,是以并没有抻直,而是每扇之间都是互相成一个夹角的那种样式。饶是如此,也足有接近两丈长,横贯整个邀山阁,从南通到北,把山阁分成了里外两部分,只在和南墙中间流出了三尺来宽的空当。

  

      若是完全展开的话,怕不得有两丈三四尺长,而高度则是一丈还多。

  

      这会儿,那屏风旁边便是站着一个老者,方才那话便是他说的。

  

      何瑞徽见了赶紧行礼:“小侄见过世叔。”

  

      按照明朝官场上的规矩,他这个级别的官员,见了谢升这个级别的官员,是得下跪的。但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而且现下乃是那等比较‘私’人的场合,自然就随意一些了。

  

      何瑞徽虽然随意,那老者却是并不追究,反而是上前把他虚浮起来,嗔道:“如此客气作甚,拱个手还不就完了?老夫与你是怎生的‘交’情,你是老师的外甥,何须那般?”

  

      何瑞徽笑道:“世叔不追究,小侄却不能失了礼数。”

  

      “来来,进来说话。”

  

      老者拉着何瑞徽便是进了内间。

  

      这老者,瞧上去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红光,颇为‘肥’胖,长的很是富态。他穿着一身儿夹具燕服,一张圆脸上挂着笑,看着倒是很和善,只是再怎么和善,那一股子久居高位形成的威严气势,还是掩不住的。

  

      这老者,那正是谢升。

  

      他对待何瑞徽,显然是极为亲厚的了。

  

      赵秉忠乃是何瑞徽的舅舅,也是谢升的座师,两人之间的这关系,可说是比亲戚还要近了许多。

  

      在大明朝,尤其是士子官员阶层之中,座师和‘门’生之间的关系,非常之稳固且亲厚。

  

      与前代不同,明代科举考试的层级及其功名体系都空前完备,其产生座主、‘门’生关系的机会也相应空前增加。科考、乡试、会试、馆选都可以产生座师,‘门’生关系。而其中处于主体地位的,则是由会试、乡试产生的座师‘门’生关系,二者又以会试产生的座师‘门’生关系最受人重视。

  

      考官因赏识考生答卷而录取之,属履行职责,但对被录考生来说,则是天大的恩赐。因明代科举考试竞争实在是太过‘激’烈,与之相比,后世的所谓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根本就不够看。能考中举人的,才华其实都是相当之高,而任何一个极其优秀的士子,也可能因为一个极为细微的错误就丢掉一个本可以到手的进士之位。其实中进士,不但要才华,还要有一定的机缘才行。

  

      大明朝文风鼎盛之极,考生可谓是有史以来最多,因此每次考试达到录取标准的考生要远远大于录取名额,所以虽写得一手好文但在科举考试中屡遭淘汰的举子大有人在。

  

      如正统十三年会元岳正的考卷本已被“礼部同考误置落卷”中,只因主考官“‘侍’讲杜公宁见之”,遂擢第一。又如成化元年河南解元周冕,“凡七上礼部”会试,但最终还是名落孙山。那位大名鼎鼎书写了《项脊轩志》归有光,九岁能属文,“嘉靖十九年举乡试,八上‘春’官不第……四十四年始成进士”。天启二年状元文震孟,“弱冠以《‘春’秋》举于乡”,曾“十赴会试”,才最终中式。

  

      在考生中式与否带有很大偶然‘性’的背景下,被录考生必然会对录取他的考官感恩戴德,这也是人之常情,故明朝文人官场袭唐、宋、元以来之传统,尊其为座师或是做主,而自称为‘门’生,这也就成为理所当然之事。

  

      正如万历二年状元,无锡人孙继皋在给其会试座主陈蕖的信中所说:“饮水则思源,依木则思荫;一冠、一组,安所非老师赐也!”

  

      会试主考官定额二人,洪武十八年至建文二年,曾先后命翰林院待诏、前典籍、编修、学士以及王府纪善、礼部左‘侍’郎兼学士、太常少卿等官员担任。永乐后,则一般由翰

  

      林‘春’坊官或出自翰林‘春’坊的阁臣及礼、吏二部长官兼翰林官者担任。而会试同考官,洪武十八年规定为八人,其中翰林官和在外学官各占一半,景泰五年,同考官增至十人,其中翰林‘春’坊官和科部官各占一半。天顺四年,同考官增至十二人,其中翰林‘春’坊官七人,成化十七年,同考官增至十四人,其中翰林‘春’坊官九人,余为科、部官,正德六年,同考官增至十七人,其中翰林官十一人,科、部官各三人;万历四十四年,同考官增为二十人,其中翰林‘春’坊官十二人,科、部官各四人。

  

      总之,翰林‘春’坊官至少占会试同考官半数以上,常态则在六成以上。

  

      一般情形下,考生只尊二主考官和直接录取他的同考官为座主,即王世贞所说:“翰林分考会试,虽本经房而不系所取者,不称‘门’生。”而嘉靖前后,‘门’生对座师称谓的变化:“嘉靖以前,‘门’生称座主不过曰‘先生’而已。至分宜当国,始称‘老翁’,其厚者称‘夫子’;此后‘门’生俱曰‘老师’。”

  

      考试放榜后,‘门’生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座主投‘门’生刺,并拜谒及贽见座师,以确认座师、‘门’生关系。

  

      当然,明朝也曾出现过座主、‘门’生不相认的特例,嘉靖八年,张璁、霍韬为主考,戒诸生不得修弟子礼。这与当时正在进行的“大礼议”有直接关系,张璁、霍韬都属议礼新贵,在当时朝臣和社会舆论中处孤立地位,甚至举朝士大夫咸切齿之,诸多新科进士也对其心存鄙视。即“举朝清议,尚目议礼贵人为胡虏禽兽,诸吉士不愿称恩地”。与其让新科进士在不认座主上占了主动,还不如自己首先声明不认‘门’生。这样,既可避免‘门’生不认座主的尴尬;又可博得当考官只“为主求贤”而不以此谋‘私’的美名。

  

      终明一朝,无论朝野,都是对座师‘门’生关系很是肯定,弘治、正德阁臣李东阳言道:“座主之义,自有科举以来有之。盖凡出于其‘门’者,或登堂而拜,或分屏而坐,有不同于途之人者。既其甚也,乃至于徇‘私’而忘公,故宋之初尝革之,以为弊;其亦矫枉而过者哉!”只是到了晚明,则是借着座师‘门’生关系,收罗党羽,互相勾连,形成了一个个的派别,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使得朋党之祸越演越烈。而赵秉忠和谢升的关系远不止于此,不但有识人之明,更有提拔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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