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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山的事一了,因挂记陈碧珠之事北笙便催了薛大夫快些动身去平江。回平江的路途快则一日,一般人乘车少则两日,因此一行人当日并未急着赶路,休息调整一番后,次日一大早才出发。
抵达平江后,一行人便去了周凌霄落脚的客栈歇下。当时天色不早,而且两天的奔波已然让卜薛二人显生疲态。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北笙还是请求薛大夫耐住辛劳,先给陈碧珠诊脉。
顾虑到陈碧珠现今的境况,北笙引着薛大夫亲自移驾前去杨雪住所上门看诊。自打薛大夫的药方到后,陈碧珠的情况已稍有好转,不似先前那么绝望,这番又见了北笙,心下更是安稳不少。薛大夫可怜她的遭遇,诊治期间很是细致耐心,让陈碧珠更为心存感激。
一番诊治后,薛大夫对陈碧珠说道:“之前的给你的那方子有几味药不大适合你的体质和情况,待改过之后再给你,坚持用上一两年便可确保你痊愈,老夫再给你另开方子调理补损,将你之前所用虎狼之药的给身子的损耗复原,待你病好了,生儿育女都不是问题。但解幽冥情花之毒不是难事但也非易事,在此期间你必须坚持用药不可荒废一日,而且我鬼手老儿大动干戈来救你之前,你得先立誓绝不因此事自戕负我之劳才可。”其实一见陈碧珠,薛大夫观其气色神情便知她存活意愿薄弱,大有走一步看一步不行就去死的态势,因此下笔立方之前,他先说了这么一通。
陈碧珠听薛大夫这么说,一时拿不定主意。说到死,她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她这样贸贸然的自行了断,下去见了家人她也有愧,但活着对她而言确实太辛苦了,何况她现在还是生无可恋。
“你年纪轻轻面对这样的事确实不易,但作为一个老者一个长辈,老夫想跟你说的是你的路还很长,前途势必有不少坎坷不平,但也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柳绿花红。那件事于你而言是忘不掉抹不去的伤,但于别人而言至多不过寥寥数月便会尘封尘埃中,只要你自己走出来,那便不再是什么事了。你的事我听菡丫头说了一些,你为何不豁达一些,离开此处,逍遥余生?”之前北笙也给她期许过江南大漠的美好,陈碧珠只觉得那是像北笙那样的女子才有资格享有。现在,薛大夫云淡风轻的言语,却因有了年长者的威仪,而使得她多了几分信任。有了延续父母血脉的能力,或许重新开始真的可能?想到这,她心头不由一震。
“方子我回头交给菡丫头,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想通了,找她要便是。”说毕,薛大夫不由杨雪客套,起身带着北笙拂袖而去。
路上,说了几句关于陈碧珠的事后,薛大夫突然问起之前方子出自谁手。雷霆之事很是繁复,北笙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便只简单答道:“这个方子是一个叫雷霆的人开的。”
“雷霆?好响亮的名字,这人的来路你可知道?”
“嗯,名字是很响亮,但本尊看起来却羸弱的很。说起他这人,倒有几分神秘,具体来路我也不大了解。当时知道此人医术高明还是因为一位熟识,此人爱子自幼多病,这平江城里问医无数,却好似只有雷霆可以应付。”北笙据实答道。
“哦?此人年纪几许,相貌如何?”薛大夫平日闲来无事本就喜欢打听些闲文趣事,此时对雷霆兴趣盎然,也并不让人奇怪。
“雷霆二十出头,年岁不大,寡言少语,沉静孤僻,看起来倒有几分老成。他身高瘦弱,脸色惨白,终日带着半张银质面具,冷清素净得很。”
“你越说我越是好奇,可有机会约来一见?”薛大夫试问道。
“这个可能不大方便,一是先前我已答应过他不再前去叨扰,二是他曾说我再劳烦他的话,他便不再为那孩子诊治。菡儿不愿失信于人,也不想给那朋友带去麻烦。”北笙有些抱歉的拒绝了薛大夫的提议。
“这样的话不见也无妨,既然是菡丫头你的熟识,你倒是抽空去把雷霆给那孩子开的方子借来给我一看,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疑难杂症。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呐!”薛大夫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悠然道。
平日里薛大夫和卜鸿吵架总说他劳烦了自己,北笙没想到他对自己朋友之事竟会这么热心肠。再一想这些日子对邱掌柜多有麻烦,若薛大夫真愿予以援手,对他那多病的孩儿肯定是好事一桩,也算还了他一个人情。毕竟,雷霆医术高归医术高,但以薛大夫的历练和本事,他终究是难以匹敌的。于是次日一大早去了天和轩,说明情况后,邱掌柜感激涕零满心希冀的亲自回府取了这些日子雷霆给孩子开的药方。北笙得了方子,趁热打铁,赶紧将其恭敬奉上。
本想着这会子借着空了去杨雪那儿规劝陈碧珠几句,不想杨雪到主动找上门儿了。杨雪欣喜地告知说昨儿夜里他们走后,自己又开解陈碧珠一番,早饭时她竟主动提起让自己前来帮她领取药方,想来她是真的打开心结了。北笙一面由衷的开心,一面取了薛大夫新开的方子交予杨雪,请她早些去取药。不待杨雪离开,却听薛大夫在北笙房外催叫,借此杨雪也正好告辞,临行前又代陈碧珠对薛大夫好一番千恩万谢。
“您这火急火燎的叫我有何事?”见薛大夫催的急,北笙有些不解。
“我要见雷霆!”薛大夫脸上写着少有的严肃而焦急的神色,“你若不方便约他,只告知我他的住所即可,我自己前去找他。”
“雷霆这人性格怪癖的很,想见他得想想办法才行。你先别着急,进来咱合计合计。”北笙将薛大夫引进房内,倒了茶水安抚道。
“此人为何难见?你细细给我说道说道。”行医之人分三种,一是迫于生计,行医讨口饭吃;二是兴趣所致,要么痴迷于研究药理药性,要么积善行德,乐于救人,这类医者不以求钱财为目的;三是因为某些原因,别无选择。这三种人中以第三种人最为难缠,求财的给钱,有兴趣的自己手里大把的独家秘方,迫于无奈的人无欲无求,最不好打交道。薛大夫心中揣度着雷霆可能就是那难啃的骨头,便向北笙打听起来。
“要说雷霆,还得从头说起。”薛大夫对自己有恩,这些日子相处老少二人也有了些感情,北笙对其不好隐瞒,连带着雪霁之事细细说了一通。
“雪霁是何来历,你可知道?”薛大夫似乎对雷霆很感兴趣,连带着雪霁都刨根问底起来。
“雪霁虽在平江成名,但却不是本地人,我也不知她从何而来。只知她是个孤女,幼时在西京呆过一段时间,被一名心善的大夫收养。我一直打听她是因为周凌霄的妹妹小时候在西京走失,也被那善心人收养,本想通过雪霁打听一番,但雷霆管得严,不曾得出什么结果。”北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
薛大夫神色凝重道:“你说收养她二人的是个大夫?”
“哦,是个女大夫,此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地善良、年轻貌美。她的悬壶堂当年在西京名震一时,她本人名字也好听,叫辛夷。”
“辛夷?不,她不叫辛夷......”薛大夫像被抽空了一样,老泪纵横,失声哽咽道:“她不叫辛夷,她叫阿雨,阿雨......”
“您,您这是怎么了?”北笙见薛大夫如此,甚是不解,这老顽童终日嬉皮笑脸的没正形,这会儿怎么突然这般蓦然神伤起来。难不成是因为那退隐医坛多年的辛夷?待薛大夫情绪稳定下来后,北笙问出心中疑惑。薛大夫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兀自神伤一阵后,才悠悠道出原委:
现今世上制毒三大世家分别有南诏董家,西域巴家,北狄的孛家,其中以董家为尊。其实早三四十年前,炼毒世家有四家,另一家是大龑的沐家,而这沐家便是薛大夫的师家。
薛家与沐家算是同乡,早年薛父与沐家有些交情,薛大夫也才得以拜师沐家门下。十一二岁时,薛大夫双亲相继亡故,他便过起了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师门之中除了师父之外,其他人对这个本就瘦弱的小个子不怎么待见,失去家人庇护,他的日子更是难熬,毕竟潜心炼毒之事的师父无暇顾及门下几个子弟间的琐事。
为了出人头地,少年的薛大夫只能比别人更用功,无日无夜的看医书、识药材、断药理。因为是药都有三分毒,炼毒本就是医家的一个分支,这也为后来他改邪归正,成为仁心医者奠下了基础。功夫不负有心人,四五年后,他的能力比起早进师门三四年的师兄们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的他也渐渐褪去青涩,有了成人模样。更为难得的是,当年与薛家指腹为婚的小丫头,尹云舒,此时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尹家双亲老来得女,女儿长成父母自然已经老迈,尹家便着急起婚事来。好在两个孩子接触后,彼此也颇有好感。薛家双亲亡故,薛大夫一直由师父照料,加之又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道,因此那会子万事俱备,只等着沐家家主点头帮忙操办即可。
作为四大毒圣之一,沐家家主也是一名毒痴,当时他正闭关醉心于一个新得的残方,薛大夫深知师父脾气,因此不敢擅自为自己的私事惊扰。但尹家却在另一旁着急的催促着,眼下之道唯有助师父赶紧将残方拼齐才可。虽说当时薛大夫确已有些本事在身,但连他师父都被难住的残方岂是那么好解的。无奈之下,只有以身试毒方才是最快的法子。可惜却落了个惨淡的结局,方子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却险些打上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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