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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夫闲来无事,又遇故人,为方便帮卜鸿调理毒素,索性打算在刘菏泽给安排的小院里暂住下来。
这日,吃过晚饭不久,北笙便觉得困乏的要紧,卜鸿现在也有专人照料,便打了招呼先去睡下了,只留卜鸿和薛大夫在厅里闲聊。薛卜二人在北笙走后闲聊一阵后,卜鸿屏退了外面伺候的二人。尽管厅中再无他人,但他还是谨慎地探望一转,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药没问题吧?”
薛大夫白他一眼,冷哼道:“你这话是不信老夫了?!这点小事能有什么问题,现在就算你找人把你那兄弟扔到城墙外,他也得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
卜鸿嘿嘿一笑,拱手道谢,“劳烦您老人家了!”
原来卜鸿担心北笙不愿意接受他的关心,可他心中一直又放心不下,这才除此下策。晚饭前,趁北笙不注意,让薛大夫在她碗里下了药,待她晕过去后再去诊治。毕竟,卜鸿现在中毒,北笙醒着的时候若是她不愿意,这小院里还有谁能奈何的了她。
虽吃也吃好,睡也睡好了,可体内双毒作用使得卜鸿还是手脚无力,四肢困乏。前去号脉时,只有薛大夫只身前往,卜鸿则仍坐在原处,静候消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薛大夫便从北笙房间回来。观其神色,甚是奇怪,既无担忧焦虑,也非泰然心宽,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样?没事吧?”卜鸿询问道。
“你所问的没事,是想问没什么事?”
话一出,卜鸿更加捉摸不透,他请薛大夫前去不就是诊断一下北笙是否中毒嘛,这会儿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简直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卜鸿心念北笙的情况,不想和老头打太极,便直言道:“你这老头什么意思?当然是问他有没有中毒,不然还能问什么?”
薛大夫哈哈一笑,“毒倒是没中,不过倒是让我另有发现!”
“怎么?他有别的病?可严重?”卜鸿一想,也不能够啊,要是真有别的什么疾症,这薛老头怎能笑的那么意味深长。可他又不愿再低三下四的讨答案,省的偿了老头故作玄虚想讨得意的预谋,正想自己再细想一下,又闻老头笑声,竟比前两次更显得意猖狂。
“看来你小子真不知道!”薛大夫坐下,悠闲的喝一口茶水,眉眼一挑,道:“那你猜她为何百般推脱,不让我为其号脉?”
“我这兄弟平时尽职尽责不说,还最怕给我添麻烦。如今我情况不好,他定是想给我省心罢了。”卜鸿自信满满,毕竟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能了。
“傻小子,竟还把人家当兄弟呢?真是枉你红颜无数,老夫就不信你看不出她是个姑娘!”
“姑娘?”卜鸿不信自己的耳朵,这周凌霄怎么可能是女的?若是女的,怎会有点兵铁券?若是女的,就算他没看出,但难道叶家两兄弟还能不知吗?
“不错,老夫初见她时,便觉有异样。可是天下之大,不乏有男身女相之事。下午你让老夫给她看病时,细观其呼吸神韵,心下便有怀疑,只是轻信了你的识人之术,才没有追究。方才一搭她脉,便已确信无疑,再探了探她的喉头,只能暗叹让你枉担了风流名声哟!”薛大夫见卜鸿不敢置信的样子,觉得应该给他时间消化一下这个冲击,便转身离去,回房休息了。
薛大夫走后,卜鸿又坐一会,只是身子乏的坐不住了才躺了下去。只是躺下后,心中更是烦闷,只觉的犹如被一团乱麻缠住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绕的他心神不宁,辗转反侧。
以前不知道周凌霄是女的,现在知道了,难道还要继续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更关键的是,虽不确定,但卜鸿已经依稀猜到些什么。如若真如他猜想的那样,那更不能留下此人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知留不得,却在还未分开之时心中已然涂生不舍之情?因为他已久未和别人这般亲近?还是只是因为她救过自己?
纠结反复,直至天明。
另一方面,那夜北笙觉得睡得极沉稳舒服,以至睁眼时天已大亮。心下一惊,一边埋怨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一边赶紧穿衣收拾,准备前去服侍卜鸿盥洗。
自己从井里打了冷水洗脸,却细心的为卜鸿准备了温热的水。舀进铜盆,又取了干净的帕子,才一同端了去卜鸿的房间。待她进去时,卜鸿已然下床,倚在一旁的榻上翻着一本旧书。
“校尉,让您久等了。卑职今天起的晚,耽误了时候。”北笙一边说,一边绞了帕子恭敬的递上。虽说卜鸿从不会为这些事给她脸色,但今日的失误反让自己觉得更加不好意思。
许是看书看得正入迷的缘故,卜鸿并未多言,只是仔细的揩了两遍脸后,才道了“无碍”二字。然后便目不移视的盯着书本,不再多说一字。
北笙理好床铺,又收将卜鸿换下的脏衣捡入盆中,安静的忙活完这些,端了盆正欲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即可让她动弹不得。
在她前脚已经跨出门槛时,清晰的听见卜鸿喊了一声,“胡菡”。
见北笙登时站住脚步,卜鸿顿感一块大石压在心上,当时胸闷的难受。
没错,他猜的没错。
呆愣在门口的北笙彷徨无比,她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只隔一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她知道事情败露的那一刻,只觉得就像从高而险的山崖上失足坠向山谷,浑身如同被抽空一般,连吸气都格外费力。
相比之下,已经想了一夜的卜鸿现在心里倒是有底一些,他问:“你在好奇事情我为何突然知道你的身份,对不对?”
北笙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点头,但她知道自己确实在想这个问题,她知道,卜鸿也知道。于是卜鸿继续道:“昨夜我不放心你的身体,便请了薛大夫去为你号脉,才知道你是女儿身。你即是女儿身,却能顶着将军府马夫的名头来参军,还能让将军府两位少爷为你瞒天过海,加上这般精湛的女扮男装的本事,除了你胡菡之外还能有谁?至于我知道胡菡这个名号,全因我有个好义妹,她叫,孙翊馨。”
简单几句,串起来来了,全都串起来了。北笙记得翊馨曾说过自己有义兄在军营当差,可几十万的大军,谁能想到这个义兄竟偏偏是卜鸿。
“你可曾奇怪,越骑营近万人中为何我偏偏会注意到你?”卜鸿顿了顿,继续道:“事已至此,我今天就对你开诚布公,说个明白。依我猜想,你大哥嘴严,可能没说,但你二哥叶晟智十有八九已经告诉你吴家枪的事了。不错,我注意到你确实和看见你使吴家枪有关。你或许好奇,你舞枪地方隐蔽,为何偌大军营我却偏偏能注意到?”
卜鸿说起这些,一切仿佛历历在目,顿感喉头有些不适,稍作停歇后,又道:“若要说起此事,还是得怪你的好友,我的义妹,怪馨儿平日行事张扬惹眼。那日她送你从军,恰逢我从城里备酒返程,远远的被我见个正着。当时我就些好奇,偏偏你又进了我越骑营,还和我撞个正着,冥冥之中的机缘让我不得不留意你。慢慢的我发现你遇事过分的低调谨慎,可你你越是掩饰,我就越是好奇,让你进铄金,把你带在身边,才慢慢走到今日。”卜鸿言语间极是平淡,可偏是这平淡让北笙心里莫名慌张。“念你救我一命,我就此放你一马,也不追究你兄长的包庇只罪。你赶紧离开!”
见卜鸿决绝的要撵自己离开,北笙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又卜鸿冷冷回绝,而后缓和了点语气,说道:“你的身世我曾有耳闻,因此来参军的缘由我也能猜到,你无非是想杀敌报仇而已。只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不知便罢,如今我知道了,就实在不能留你。银子我已经为你备下,你且安心骑马回京。这一切,我会转达你两位兄长的。”
北笙站在门口,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哀怨的望着卜鸿,希望他可以改变主意,至少不要这么决绝。
卜鸿伸手将手里那书合上,冷冷的和她对视一眼后道:“你既知吴家枪的故事,就应该知道当年叶将军不顾我师父师妹的反对,为了岳丈的孙儿,背信弃义的将我未婚之妻指给他人的事。若在军中再让我见着你,可别怪我为出这口恶气,为难你两个哥哥!”他声音清冷至极,冷的北笙寒彻心间。
铜盆“哐啷”一声坠地,盆未破,心已碎。
北笙知道这样下去事情不会有丝毫转机,说不定还会牵连两个哥哥,只好强忍着故作坚强的道一声“谢校尉”后便转身离开。
出了门,独自骑马而去。
先前困扰自己的谜团全都解开了,可是她却没有一丝轻松。回想这一路走来,自己吃了多少苦,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等了十多年的报仇计划就这样落空了。
北风凛冽,许是风吹西沙迷了眼,北笙竟在马背上泪湿衣衫。回望霄关城楼,一时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心中顿感五味杂陈不说,想到关内那个朝夕相处数日的男子,更添一份莫名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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