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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阶下囚入伙
媛儿对磕完了头的关虎柔声说：“有话起来再说吧，你年纪比我们大很多，总是这样我们也不自在。”
关虎却执意不肯起来，说道：“谢谢媛儿小姐能相信我，我确实没有害你们……”媛儿还是搀着关虎手臂，扶他站了起来。
关虎对媛儿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被扶起来后，躬身对媛儿继续说道：“对于文娘的死，小人一直也是觉得万分愧疚的，能得蒙媛儿小姐和老大饶了小人一命，小人是感恩于心的，觉得万死也报答不了两位恩人的……”
媛儿听到又提起文娘，禁不住低下头。刘书铭见关虎说的诚恳，也觉得自己拿刀逼着关虎，有点过于唐突，就走到关虎身边，拍拍他肩头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关虎却对刘书铭躬深施了一礼，请求道：“老大，请让我继续说完，要不小人心里边也会憋得难受、如鲠在喉……”
“好吧，愿意说的话那就站直了好好说吧！”刘书铭心想，既然是我不信任你在先，你要说完就说完吧。
“谢谢老大！”关虎说完，可并没有直起身，仍是躬身说道：“小人虽然是当过小头目，后来还当了副寨主，可小人说自己并没有害过人命却是真的。小人的确是从来也没亲手害过人命，虽然小人也知道这并不能代表小人就是个好人，不能代表小人双手就是干净的……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小人才愿意跟随老大和媛儿小姐，想跟着老大做个好人，不在当山贼。因为小人见老大虽然年纪轻轻，却胆魄过人，又有侠义之心。我也就一时犯了糊涂，跟你们隐瞒了我就是后寨的副寨主，以为以后跟着两位恩公，就会慢慢没人知道我曾经是个山贼……”
听到这刘书铭也对关虎觉得有些抱歉，又伸手拍了拍他肩头。“关虎，对不住了，是我误会你了！”
关虎听了却吓了一跳，立刻跪倒：“老大，你这不是折煞关虎！你怎么会有错，错是关虎之错，是小人一时私心欺瞒老大和媛儿小姐，才让老大误会了我，是小人的错！”
刘书铭看关虎提到媛儿，心说这倒是句人话。你骗不骗我根本不要紧，因为我也没那么好骗，你骗媛儿的话，那是的确该死，没有她的善心，你人早就挂了。对于关虎的动不动就下跪，这次竟没太在意，或许是已经适应的麻木了吧。
这时候守在门口的小草和傻熊低声说道：“有人！”众人侧耳一听，木屋外有人声和脚步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关虎站起身对刘书铭解释道：“老大，一大早来，我实际上就是来请你们的，周寨主有请。这么长时间没去，准是周寨主又派人来了。”这时候屋外的脚步声来到门口停止，有人疑惑道：“怎么关着门？关寨主呢？”
刘书铭没有言声，示意关虎自行去处理。
关虎打开木屋门，门外的两个来人一见，施礼道：“寨主见你去了这许久还不回，让我们来催催。”
关虎道：“你们去回禀周寨主，我们这就过来。”
两个来人，听了这话，对关虎施了一礼后，回身去禀报周仓。
关虎对刘书铭说道：“老大，周寨主都等急了，我们能不能先走，路上我再慢慢禀报给你。”
刘书铭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既然已经选择相信了关虎，索性一门押到底。他回身牵上媛儿的手，带上小草、傻熊，跟着关虎，走出木屋去见周仓。
出了门刘书铭留意到，周仓的寨子并不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山寨的房子几乎都是昨晚居住的那种木屋，而且三三两两、杂乱无章的四处错落，见到的喽兵们也衣色不等、懒懒散散……刘书铭暗想，这周仓的领导能力，也是挫的可以！
关虎于路上对刘书铭汇报说，昨天晚上回到山寨，他就忙前忙后给周仓治伤。等忙活完了夜色已晚，刘书铭等人已经睡熟，也就不便打扰，没法再安排好的食宿。今天一大早，又去见了周仓，把发生的一些事情，解释给了周仓听，周仓不仅对刘书铭再无恶感，而且还急着想要见刘书铭等人。所以一大早，关虎才兴冲冲的去接刘书铭等人……
刘书铭这时候倒是真对关虎，生出了些愧意。也觉得这人虽然没什么武勇，人又唯唯诺诺，不过办事倒是确实精细、勤谨，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心。自己这个老大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没办法奖赏他点什么，又不想仅是口头上哄人，听关虎说完刘书铭并没有作声。
关虎继续汇报道：“我虽然从喽啰当到小头目，再到副寨主，可裴元绍为人锵悋小气，我得过周寨主很多的周济，我父母才得以过活，也是真的……”
刘书铭接口道：“改天得空，带我们去好好拜见一下令尊令堂。”
“这如何使得？”之前刘书铭提出去关虎家，只是普通的造访，这次说的如此隆重，还是让关虎有点受宠若惊。
“以后说话，不用这么拘礼。”刘书铭淡淡的说道。关虎一愣，刘书铭继续说道：“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用不着太过客气！”
刘书铭这么说，代表已经彻底的接受和相信了关虎这个人。并且刘书铭是现代人，并没有那么强的等级观念，虽被老大、老大的叫着，可并不因此就把人看的低自己一等，所以当他把别人当成自己人看待时，是真心当成兄弟。关虎人非常机灵聪明，听明白了刘书铭话里的这层含义。虽然有点被自家兄弟的说法吓到，弄得有点一时手足无措。他禁不住又想磕头谢恩，但想着刘书铭可能不喜欢，还是克制住作罢……
说话间，关虎领着众人来到了一座大木屋前，这里是周仓的住处。刘书铭看看这木屋，除了比其他木屋大一些之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连个把守的喽兵都没有，心里边倒是对周仓的好感忍不住大增。觉得这人还不错，为人挺公平，作为山寨的最高领导人，也没给自己搞什么特殊待遇。
想到周仓，刘书铭就禁不住联想起裴元绍。相对关虎对后世里如雷贯耳的周仓，一直是感恩戴德、赞不绝口不同，关虎在提到卧牛山另外一位寨主裴元绍的时候，总是伴随着锵悋小气的评价。每次一说到小气，就让刘书铭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另一个人物形象——白衣秀士王伦。
王伦也是小气出了名，并且被自己一手提拔的梁山泊第四把交椅，豹子头林冲火并杀掉。这一点上裴元绍也相似，关虎是他自己一手提拔的副寨主，可是两人并不同心同德，在裴元绍倒霉的时候，关虎第一时间撒腿就逃。看来在不得人心这件事上，小气是重要原因。在小气这一点上，王伦和裴元绍这哥儿两个，是有一拼的！
众人已经到了门口，关虎正想要先进屋通传一声，木屋门却打开了，裹着一身伤的周仓出现在了门口。见到关虎和刘书铭等人，就大呼道：“你们可算来了，再等不来，老子可就自己找过去啦！”说完对着刘书铭一拱手，亲热的说道：“刘兄弟，咱可听关虎说了，你小小年纪可真英雄的很呢！”
刘书铭见周仓和昨天判若两人，还是忍不住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昨天晚上周寨主还骂我放狗屁，怎么今天就这么看得起小弟我了？”
周仓哈哈大笑：“刘兄弟，让你见笑了。昨天的确是哥哥我的不是，丢人都丢到了姥姥家！”
见周仓如此一说，刘书铭倒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了，也哈哈一笑道：“周寨主，小弟我不太会说话，你也别见怪。”
周仓道：“哪里话？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看得起咱这个粗人，就叫咱一声周大哥。”
刘书铭连忙一拱手，叫道：“周大哥！”周仓听了满意的大笑。
关虎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寨主，我们还是进到屋里叙谈吧？”
“对，进屋聊！”周仓说完之后，大手向木屋里一挥，道一声：“请！”
“请！”刘书铭拉着媛儿也不客气，当先进屋。周仓甩脱喽兵的搀扶，和刘书铭并肩而行。关虎、小草、傻熊跟在身后也鱼贯进屋。
宽敞的木屋中间是一张长条桌子，周围是一圈长条板凳。靠里的一角放着一张木床，旁边是简单的桌柜，上边散乱的摆满了瓶瓶罐罐和酒坛酒碗。墙壁上挂有弓箭、刀斧，很多兽皮……周仓坐在长条桌的正中位置，右手依次坐了刘书铭、媛儿、小草、傻熊，左手依次坐了关虎和几个山寨头目。
众人简单的引见了之后，周仓开口道：“咱是个粗人，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刘兄弟，你可不要见怪。”
刘书铭说道：“周大哥用不着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赐教！”
“昨天听关虎兄弟说，擒住赵云那厮全仗着刘兄弟的妙计……”
“哪有什么妙计？不过是误打误撞！”刘书铭连忙否认。
“赵云要砍咱脑袋，也是刘兄弟仗义出手，才保住咱这吃饭的家伙。”
“没有，没有！……”有点听明白了的刘书铭吓了一跳，周仓这是要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的节奏啊，他可不想冒这份功。
“刘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自谦，这些事可都是几百双眼睛看着的事！”
“没有，真不是！……这，这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明白……”
“大恩不言谢！等到晌午时候，咱们好好喝上他几大坛，咱到时候得好好敬刘兄弟几大碗！”
“实际上……这个怎么说呢……”刘书铭心想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并没有多想救你，渔网、绊马索虽然是我安排的，但是赵云能踩上，那纯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意外，并且你的吃饭家伙能安好无损，好像是赵云并没有真的想杀你。我何德何能啊，能救你？但是一时间又不知怎么解释给周仓听。
“好啦！”周仓一拍桌子。“总之，大恩不言谢！”
刘书铭也觉得再解释下去，反倒真成了做作、丑表功，只能心里暗骂一句靠，然后不作声。
周仓见刘书铭不说话，忙解释道：“刘兄弟，咱是粗人。咱可不是冲你，你可别生气。”
“哪能呢，周大哥，你也别客气！”刘书铭有点无奈，心里琢磨，可能世间很多的事，都是如此误打误撞的。好事也罢，坏事也罢，它掉到你头上的时候，你不想认都不行，就跟自己这个周仓眼里的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一样，想不当都不行。
周仓接着说道：“听关虎说，裴元绍那厮威逼你时，你是面不改色，浑没当回事一样，后来还把那厮杀了。”说到这，周仓兴奋的又一拍桌子。“杀得好！”
刘书铭见周仓提起这事，忙扭回头看看媛儿，见她低着头，面色漠然。就抓过她的手掌握在手里，只觉得媛儿的手有些冰冷。
周仓继续说道：“老子早就教训过这厮，让他不要胡作非为，可这厮死性难改，若不是念在曾一起在‘地公将军’手下为将，老子早就砍了这厮的脑袋。刘兄弟杀了这厮，的确是好事一件，也替咱清理了门户，为了这事咱们一会也得干上它十大碗！”
“周大哥！”刘书铭正色道：“姓裴的这货当然该死，死一千次都应该，他害死了我来这里第一个可亲之人。但是这事，请以后再也别提了。”说完轻拍着媛儿的肩头，低声安慰。
深深地低着头的媛儿，泪珠已经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周仓对刘书铭的话听得不太明白，更不懂刘书铭口中的“来这里”，是指来到古代之后。但是看到刘书铭如此疼惜面前的小姑娘，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失言，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忙歉意的说道：“嫂夫人莫怪，咱是粗人一个，说话不知道个轻重。虽然姓裴的那厮和咱没太大瓜葛，但是这卧牛山下，让嫂夫人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咱也愿意给嫂夫人赔声不是！”说完，起身对媛儿躬身深深一抱拳。
刘书铭心想这大概是为了骗裴元绍，说媛儿已经许给自己造成的误会吧？没想到关虎还真把这个当真，而且还以讹传讹传给了周仓。自己倒是解释与否都无所谓，关键是别影响到媛儿。他低下头看看媛儿，见她似乎对这话并未特别在意，仍只是默默地流泪，也就对周仓这“天大的玩笑”未作分辨，只起身客套道：“周大哥，言重了！”
等二人重新落座后，周仓正色道：“刘兄弟，哥哥我有个事不知你能答应不？”
“周大哥，如果真拿我当朋友的话，有事直说就好。”
“刘兄弟，我们卧牛山总共有两座山寨。此处呢，是哥哥我的前寨。山西南头，是姓裴的那厮的后寨……”
刘书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姓裴的已经死了，本来副寨主可以顶上。可副寨主是关虎兄弟，他的人望和功夫恐怕镇不住下边的人……关兄弟，哥哥我这么说，你可别不高兴。”
关虎赶忙站起身，恭敬的回答道：“周寨主说的是实情，小人做这个副寨主，都有很多人不服气，哪有本事做什么寨主。”
周仓接着说道：“关虎兄弟之外的几个头目，也没有什么众人信服的人物，哥哥我打算，请刘兄弟来当这个寨主，不知道刘兄弟能赏这个脸不？”
“周大哥，你怎么不来当这个寨主？”刘书铭觉得奇怪。
“你看咱现在这个样子？”周仓把身上缠着的一身伤，示意给刘书铭看。
这个有点牵强吧，刘书铭脸上写满了不信。“可以让关虎帮你暂时代管一阵，等你伤好了自己来当。关虎是副寨主都没人服气，更何况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雏儿来当了，我这人更是半点武功都没有，属于手无缚鸡之力！”
“让你上山来落草，是委屈了兄弟你！可你就只当陪哥哥住上一段日子，让咱有机会跟你多亲近亲近，报答一下救命之恩，可好？哥哥我还是得求你答应！”
“周大哥，真愿意让我来当这个寨主？”刘书铭终于明白，周仓让自己当寨主是为了报恩，可他心里转瞬却另有打算。
“这还有假？”
“那不知兄弟真做得了那个山寨的主不？”
“你当咱是什么人，说话还能不算数吗？”
听周仓如此说，刘书铭瞬间就想起了昨晚周仓耍赖的情景，可是又不敢提起。只继续道：“那我把寨主让给赵云来当，怎么样？”
周仓听了之后脸色微变，沉声不语。
刘书铭心说，我不会又作死作大了，捅到周仓的肺管子上了吧？他昨天晚上耍赖的那股劲，只要拿出十分之一来，怕是之前的和谐愉快景象，就都要化作浮云了！“周大哥？”刘书铭轻唤周仓。心说如果我这时候再说“刚才的话算我没说过”，是不是恐怕结果会适得其反，让他急眼的更快？
不想周仓却说话了。“后寨的寨主还是你来做，我的位子，前寨的寨主让赵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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