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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作不会死（下）
刘书铭上了战马，想学着电影情节那样，飞驰到赵云身边，拉他上马，然后扬长而去……来个酷酷的深藏功与名！
可是刘书铭从来也没有骑过马，不管他怎么抖缰绳、踢马腹、拍马头，战马都不肯迈步，就是钉在原地不动。刘书铭急了，只得朝着赵云高喊：“赵将军！赵将军！……”
却见赵云其实早已经发现他上了马，正朝着他的方向且战且走，可先于赵云之前，也有几个山贼距离刘书铭只有几步之远。刘书铭心里默念：“看来只能先发车再说了！”他掏出小草的那把军匕，朝着马屁股狠刺了一刀。
那匹马痛地原地一跳，紧接着窜了出去疾驰，马背上的刘书铭也不由得跟着一颠。这一颠的力度之大，远远超出了刘书铭的想象，差点把他跌下马，吓得他落下后就紧紧地抱紧了马脖子不敢再撒手。好半天之后，还能清晰感觉到心脏仍在狂跳不止。
黑暗中骑着受惊狂奔的马儿，实在是一件太过刺激的事了！刘书铭紧搂着马脖子，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坐在副驾位置上被劫持的人质，只能害怕地看着想要逃走的绑匪和追击的警察，疯狂地飙车。等待自己的随时都可能是车毁人亡的粉身碎骨！
而且负痛的战马并没有跑直线，它围着山寨前的众人兜了个半圈。刘书铭紧抱着马脖子不敢乱动，都能感觉得到并没有甩开追在身后的山贼，而且可以看到侧面也有山贼在不停兜截过来，大概是痛劲开始减缓，这时候战马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刘书铭直起身子，考虑着是不是再给马儿来上一刀？他考虑，就算像飙车那样撞死，也好过被山贼抓住乱刀分尸的死法强，更何况他已经把山贼头子周仓得罪的不浅。
这时候，赵云却越过山贼追了上来，边追边喊：“刘兄弟！赵某搭救与你，你却偷赵某的马，大丈夫岂能如此行事？”看这样子，赵云是误会了刘书铭，以为他想偷了自己的战马独自逃生，或者根本就当他是山贼奸计之中的一个角色。
刘书铭回头看赵云，见他脱掉了身上的铠甲，打倒了追在身前的山贼，这时候已经追在了最前面。而且马儿不是直跑，让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小，赵云越追越近，离着马儿眼看着只剩下三四米的距离……刘书铭不敢再犹豫，抬手就在战马屁股上又扎了一刀！
战马负痛又是猛地一窜，刘书铭这次有了提防，早就搂紧了马脖子，并没有被马儿所颠到。战马这么忽地一加速，瞬间就把赵云甩开十几米开外，而且距离越拉越大。这次战马也不在围着山贼兜圈子，而是朝着刘书铭之前所待的树林方向，疾冲了过去。刘书铭心里都不禁感叹道：“这就是天不绝人啊！”
那树林离着山寨前的空地并不远，只是片刻，战马就驮着刘书铭冲上了林边土坡。刘书铭想勒住马，招呼媛儿他们赶紧随着他速速闪人，可战马并不鸟刘书铭，不做片刻停留就进了树林。还没等刘书铭招呼出声音，他就跟着战马一起被掀翻在地，撞到了一棵树上……
紧接着就有个人从旁边树上跳了下来，跟着惊呼道：“是老大诶！”
被连摔带撞的有些七荤八素的刘书铭，看清楚树上跳下来的人是小草，又一个人从树上笨拙的爬下，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傻熊。再看左近，虽然光线有些暗，也能看到树木之间都绑上了树枝藤条做的“绊马索”。“靠，这就叫作茧自缚吧！”刘书铭心中不禁苦笑。
“关虎呢？”
“老大，我在这呢”旁边的树上一个人回答道。
媛儿在听出是刘书铭的声音后，也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走出来，帮着小草和傻熊一起把刘书铭搀扶起身。刘书铭摇晃一下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一把拉起媛儿，招呼众人道：“走，快走，快上马！”自己却站不稳身，又是一个趔趄。
这时候赵云也已经追进了林子，接着刘书铭的话茬高喝道：“刘兄弟，你要往哪儿走？”
刘书铭见赵云追到近前，自己已经无法脱身，就甩开搀扶着他的媛儿、小草和傻熊，低声命令道：“你们先走！”
可是并没有人听他的，没人移动。小草和傻熊往前微微移了移步，挡住了刘书铭，默默地看着刚刚冲进树林的赵云。媛儿重新拉过刘书铭刚刚挣脱开的手臂，轻轻地搀扶住……
刘书铭仰起头，闭了一下眼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他觉得这次自己可能真的是有点，nozuonodiewhyyoutry了。自己本来想是去帮周仓的忙，却偏偏把周仓、赵云两个人都得罪了，如果论武力、讲耍横的话，自己一方恐怕谁的对手也不是，这一次可能真是作死作大了！
进了树林的赵云，看到自己的战马就倒在林边，一直试着挣扎着站起身，却站不起来，似乎腿骨已经骨折。他伸手摸了一把战马后臀上的血迹，拿到鼻子边闻了一闻，大概也直观感受到了刘书铭刚才是如何御的马。再低头环顾一下林木间的“绊马索”，赵云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冷声道：“刘兄弟！你想暗算于我，是不是？”
看赵云这么生气，还问出这么没有新意的对白。刘书铭心里想，这人是不是太喜欢名正言顺、师出有名了？我想暗算你，这现在不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吗，你想收拾我就收拾吧，还非要再问一遍？！这么白痴的话，回答了你我都成白痴了。
赵云看刘书铭不答，上前一步追问道：“是与不是？”
见赵云还在追问，刘书铭轻轻拨开媛儿搀扶他的手臂，分开小草和傻熊二人，也上前一步道：“是！是我暗算你！我这人又打不过你，不用计策算计你，你让我坐以待毙、任你宰割不成？”
赵云没想到刘书铭不光理直气壮的承认，还抢白了他两句，一时无话。这时候有几十名山贼，也追到了林外土坡之上，见赵云站在林边，不敢上前，把手中的火把全部点了起来，几个为首的低声商议着对策。
火光之下，能看到赵云面色异常冷峻，右手缓缓地按在了腰间悬挂的佩剑之上……他朝着刘书铭又上前一步，高声道：“今天赵某，只杀一人，与他人无干，如果不想死的趁早离开……”
众山贼都见识了赵云的厉害，见他之前收了佩剑，又有众人相互壮胆，才敢一直追到林边。这时候听赵云开口要杀人，都听得寒意森森，不知他要杀哪个？可几十口子人又不能说逃就逃，干脆集体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赵云继续道：“刘兄弟，赵某从不恃强凌弱、滥杀无辜，你盗我战马，设计害我，我说的是也不是？”
刘书铭心想我盗你战马，其实是想跟你一起逃走，我吩咐人安排绊马索、渔网，是想救周仓。两样都没曾想要你的命，你却这样就想要我命，还说不恃强凌弱？可是又懒得和赵云解释分辨这些，他也又跨前一步道：“你想杀我，尽管杀就好了，何必还要找些说辞？”
这时候不得不说句题外话。其实解释这种东西，在面对强者的时候，很多时候就更像是示弱、求饶。换不来事情的水落石出，却反而更容易招来对方的轻视。何况是刘书铭的性子，他一向都耻于示弱，加上他认为只要为人磊落，什么事都会有清楚的那天，所以遇事从不愿意解释。
赵云听了刘书铭的话果然愠怒道：“你想用计陷害赵某，还这般的理直气壮、毫不知耻，真是个无耻小人！……”说完右手一扬，佩剑就已经握在手中，朝着刘书铭大步冲过来。
刘书铭见赵云说动手就动手，急忙道：“等一下！……”想要跟赵云交代一下媛儿的事。
可还没等赵云近身，刘书铭的话说出口，林子上方突然抛撒下两张渔网，罩向赵云。由于林内光线太暗，渔网直到罩在赵云身上，他才发现。赵云急忙拧身子试着挣脱，同时挥舞右手的佩剑想要割破渔网，可是渔网已经罩到身上，没有空间发力，佩剑根本没法割破渔网。就在赵云挣扎之时，又觉得脚下一滑，地面上一张渔网卷起，自己身子就被吊到半空……紧接着几个人从林子上方的树上跃下，有人拿着绳子把赵云连带着渔网一起捆了起来。
看到赵云瞬间被擒，刘书铭不禁握拳喊了声：“yes！”媛儿、小草、傻熊也不禁舒了一口气。
从树上跃下来的关虎，忙跟刘书铭汇报：“我按照老大的吩咐，回山寨找人借了足有十来张渔网，另外还找了六七个相熟的弟兄前来帮忙……”关虎说着，抬手指了指树上跃下来的那几人，算是帮刘书铭引荐了一下。可这些人有的忙着收拾起没用上的渔网，有的在看守着赵云，没人有要鸟刘书铭的意思，不仅没人给关虎的新老大请安，甚至连声招呼都欠奉。
还没等刘书铭夸奖一下关虎办事得力，林外举着火把的几十名山贼也涌进了林子。他们看赵云已然就擒，就举着兵器把刘书铭四人围了起来，有人已经拿出绳子准备要绑人……关虎连忙过来阻拦，山贼们似乎也卖他几分薄面，答应可以不捆刘书铭一伙人，但是必须带到山上听从寨主发落。
关虎向刘书铭保证了万事有他之后，又和一起擒拿赵云的几个弟兄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的先上了山。其余的山贼押上赵云和刘书铭四人，收拾上他们的物品马匹之后，也跟着上了山。或许是关虎关照的关系，山贼们对刘书铭四人还算客气，并不过分催促，只是监押着他们上山。
刘书铭想要寻机逃走，可是自己和媛儿他们都已经饿的无精打采，并且山贼有好几十人，逃走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就又把这个念头作罢。自己在这一天里，也算不清楚是死里逃生了几次了，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可算是走完了，山贼们回到了山寨。刘书铭四人被关押进了一间还算宽敞的木屋，赵云被单独关押进了一间小屋，房门外都派了几名喽啰看守。
山间的夜晚出奇的静谧，在山贼送过晚饭之后不久，四下就渐渐再听不到声息……也不见关虎人影，刘书铭打算再等时间晚一些，山贼睡熟了之后，就逃下山去。他招呼媛儿、小草和憨熊先睡一会，养足了精神，好乘夜逃走。
习惯了城市中温暖舒适环境的小草和憨熊，睡不惯这木屋里的柴草堆，受不了山间夜晚的湿寒，辗转着睡不着，就连媛儿也冻得瑟瑟发抖。刘书铭坐起身，把媛儿搂在怀里，偎在他胸口，轻拍着媛儿的肩头，心里边涌起了父兄般的感觉……
夜，依然沉静。
小草、傻熊和媛儿渐渐都沉沉睡去，千头万绪、思来想去的刘书铭，也开始觉得倦意愈来愈沉，心想好吧，就小眯一会。可一旦闭上了眼，就抵不住疲倦，竟也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里，还梦见己方四人被山贼刑讯、凌辱，关虎则阴险狰狞的高坐在一张虎皮椅上……
有声响惊醒了刘书铭等人，众人一睁眼，发现天光已经大亮，推门进来的正是关虎。关虎领着几名妇人，拿着手巾、端着木盆、提着木桶，喜笑颜开的招呼刘书铭等人起来洗漱。
刘书铭沉着脸，不动声色的洗漱完了之后，乘着几名妇人收拾完洗漱用具离开后，一把揪过关虎，军匕抵在了他的胸口……小草和傻熊一愣，赶紧把木屋的房门掩上，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看守的喽啰这时候都已经撤去。
刘书铭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关虎一惊：“我就是关虎啊！……”
“屁话！我说你在山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不是说自己是被掳上山的，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自己从没有伤过人命之类巴拉巴拉的吗？”
关虎惊吓之余，不知从何说起。“我！……”
“你他么不是个小喽啰吗？怎么那么多人听你的？”
“我没说过自己是小喽啰啊！”
“没说过吗？”
“我没说过啊！……”关虎哭丧着脸回答。“我确实是被裴元绍掳上山的，那时候他刚到卧牛山不久，山寨人手不多，他带人劫掠了我们关家庄附近的市集。抓了好多人，男的就逼迫当山贼，女的有姿色的就嫁给山贼，没什么姿色和上了年纪的就当仆妇。我就是那一次被掳上山，当了山贼的……”
“你好像没回答重点啊？这么多人听你的，是为什么？”刘书铭把军匕从关虎胸口挪向颈间，抵住了他的咽喉，打断了关虎的话。
看着锋利的刀尖，就快要刺破皮肉，已经紧贴墙边的关虎退无可退，忙结巴着向刘书铭解释：“我…我…正要说呢啊，老大，听我说完啊……”
刘书铭把刀尖略微往后缩了一缩，示意关虎继续。
“我上了山之后，裴元绍见我办事机灵，为人精细，慢慢就让我做了个小头目。后来时间久了，也立了些功劳，就让我当了副寨主……”
“你妈的！”听到这，刘书铭在关虎头上狠扇了一巴掌。“你是副寨主，还骗我们说什么父母年迈、自己没伤过人命之类的巴拉巴拉的一大套鬼话，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害我们？”
“没有啊！你们饶过我性命，我怎么可能害你们呢！”关虎说到这里，眼睛望向媛儿，刘书铭又把刀尖往前一送，说道：“别看她，你他妈一肚子坏水，她也饶不了你！”
关虎身子往下出溜，带着哭腔说道：“我真没想要害你们啊！……”
刘书铭看他的意思，是又想下跪，厌烦的揪住他衣襟，把他拉起。“你一嘴鬼话，谁敢相信你？”
关虎见自己说的话刘书铭都不信，就冲着媛儿说道：“媛儿小姐，女主人，我真的没骗你们，也没想要害你们！……”刘书铭抽了关虎一个嘴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然后招呼小草、傻熊，找东西把关虎捆起来。想着这个时候在不逃跑，恐怕就要没机会了，自己几个人昨晚就应该逃走，没想到太过劳累，一觉就睡到大天亮，平白错过了一次机会。
媛儿这时候却说话了。“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话……”
刘书铭一愣，心说他哪似你那么好心啊。
媛儿继续说道：“他想要害我们的话，我们昨天晚上睡得那么熟，他干什么不害我们？”
刘书铭心说，这点虽然不假，可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打什么坏主意？但是自打刚见到媛儿，这就是一个活泼天真的小姑娘，可是从文娘死了之后，她已经明显的沉默了许多。刘书铭心里边对她充满了愧疚和怜惜之意，见她开口替关虎说话，真是不忍拂了她心意。他把军匕一收，理了理关虎胸前衣服，放开了关虎。
关虎对媛儿禁不住有点感激涕零，双腿一弯，又跪了下来，然后几步跪爬到了媛儿脚边。刘书铭这次没有阻拦他。媛儿伸手拉关虎起来，关虎并不起身，对着媛儿磕了三个响头，吓得媛儿连忙躲闪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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