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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易凌。”不是问句,只是很平静的叙述,这样的平静却让易凌无法平静。
易凌向后退了两步,讶异的看着面前的陌生老人,他仔细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从没见过这位老人,心中一下警惕起来。他暗自在掌心中聚起一道元气,脚又向后退了几步,“前辈似乎并非我天玄之人,为何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眯眼看着易凌,微微笑着,却丝毫没有要答话的意思,深邃的目光让易凌恍惚觉得自己被老人看了个通透。冬日里,冷风正劲,易凌的额头上却流下了几滴汗珠,风拂过,凉入骨髓。
“既然前辈不愿告知,晚辈也不便打扰,先行告退。”易凌一面警惕地看着老人,一面挪动脚步向背后的枯树林退去。老人没有反应,依然只是看着易凌。
易凌缓缓推到枯枝横生的树林边,猛然转身,向树林中仓皇逃去,老人仍旧站在原地,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易凌远去。雪地上留下一路凌乱的脚印。
也不知跑了多久,连易凌自己一下子也辨不清身在何方了。易凌一张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慢慢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在这深冬时节里,他单薄的棉衣下竟然满是汗水,易凌回头望了一眼,确认那老头没有跟来,才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摆脱了。”易凌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老人虽然从始至终都没对他做任何事,但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未知往往才是最恐怖的。
“很累吗?”粗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林间突兀地响起,久久回荡,易凌脸庞一僵,他直起身子,循着声音向身旁的大树之上看去。
树干上伸出数根枝杈,像一只只奋力挣扎着的手臂,上面残余的几片枯黄的树叶,在北风中瑟瑟发抖。老人脚尖点在一根枝桠之上,那树枝却没有丝毫承受重量而弯曲的迹象。老人立在那里,神色淡然,衣角被风吹起,发出轻微的声响,似是在嘲弄易凌刚才无谓的举动。
易凌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勉强定下神来,对着老人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晚辈自问从未见过前辈,我只是天玄门下普通弟子,前辈何必如此玩弄。”
老人还是沉默,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易凌。易凌强压下心中逃跑的念头,这一老一少就这么怪异沉默地站在枯林白雪中。
天空中乌云凝聚在了一起,洁白的晶体如柳絮飘扬在天地之间,有那么几个顺着易凌的衣领溜了进去,让易凌打了个寒颤——下雪了。
“你的心智还不错。”
易凌一愣,一下没明白这怪老人在说些什么,难道他这样装神弄鬼,就是为了看他心智怎样?!易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老人缓缓举起骨节分明的手掌,对着易凌遥遥一握。
易凌身体没有半分动弹,甚至连表情都未变,而这正是令易凌惊骇不已的地方,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不止如此,风声也消失了,纷扬的雪花凝结在半空之中,在这一刻,这一片空间被生生凝固,而这,只是因为一个老人的一握。
易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这个老人面前,自己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碾杀的蝼蚁。
就在下一瞬间,易凌便被拘到半空之中,老人沧桑而又携带无上威严的面容出现在易凌眼前,老人沉默着伸出一指点在易凌眉心。
一股冰凉而磅礴的气息霸道地冲进了易凌脑海,易凌的意识也停在了这一刻,那股气息瞬间让他失去了意识。气息现在易凌头部盘旋了一阵,又迅速沿着易凌元脉奔涌而下,游走于易凌全身,行遍了易凌身躯的每一个角落。老人淡然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双目闭合,静心感受着从易凌体内传回的信息。
“师父,如何?咳咳……”树林阴影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拖沓着脚步向这边走来,一身素净蓝色棉袍,看其面容,年纪并不算很大,双鬓却已见微霜,整个人透出一股违和的沧桑颓废之感。他不住咳嗽,两颊升起两团病态潮红,如果易凌还醒着,此时一定会异常高兴,因为这个男人,就是易星寒。
老人眉头微皱,手掌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淡黄色的药丸,屈指弹向易星寒,“先服下药。”
易星寒伸手接住药丸,向老人行了一个谢礼,服了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追问:“师父,这孩子的凝元壁障是怎么回事?”
老人带着易凌从空中降下,易星寒上前接过易凌,然后期待着看向老人,老人凝着眉头说道:“是符印。”
老人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而且很麻烦。”
易星寒大惊,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师父是何等样的强大,易凌的凝元壁障居然能让他感到麻烦!
“符印?!难道天玄门中有人……”易星寒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何等幼稚,天玄门这等小门派有没有符魂师还是一说,就算有,所下的符印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师父感到棘手。
“不可能!”老人果断地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若这孩子真如你所说,从荒野中捡回来后一直待在这小派之中,那这符印就是在之前被人种下的。”老人目光移向易凌,“而且这符印已经残破,我依旧无法完全看透,下符印之人,元道修为应该还在我之上。”
“什么?!”老人的话无异于一声惊雷,让易凌愣在当场,在老人之上的境界,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易凌当年只是个小婴儿,怎么会和那等存在扯上关系。
易星寒愣了半晌,才醒过神来,追问道,“这不可能啊!如果真有那等通天修为的元师,又怎么可能去在一个小婴儿身上下符印阻他修行?”
“不!”老人坚定地摇头否认了易星寒的想法,“这符印虽是禁意符,却不是用来阻他修行,他的凝元壁障只是副作用罢了,下符印之人也许也未料到会这样,从刚才开始我就很奇怪,这孩子明明已经走到我身后,我却感受不到他,直到发现他身上的符印我才明白,这符印的作用就是隐藏他的气息,下符印之人似乎是想他躲避什么。”
“躲避?!”易星寒呆滞地看着怀中极为普通的少年,一阵沉默。
老人仰头看向天际,长吁了口气,悠悠说道:“这孩子的身世应该不会简单。”
易星寒看着易凌单薄的身躯,慈爱地抚摸着易凌尚显稚嫩的脸庞,平静说道:“师傅你知道吗,当年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已经想去了结自己的性命,我看到了他,他当时躺在荒野之中,不哭也不闹,当看到我的时候,他居然笑了,我抱起了他,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手忙脚乱,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改变了。
“我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然后开始修行,他的天赋很惊人,只用了三年就达到了九级元气,当时我想,这是上天给我的安慰,让他代替我去做到我已经无法做到的事,但不久后他的凝元壁障被发现了,我以为我会很失望,因为他身上凝结着我的梦想,现在这个梦破灭了,但我居然连一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我只是忧伤着他的忧伤。
“从那天起,我明白了,他就是我的孩子,与天赋无关,与梦想无关,与身世也无关,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这件事!”易星寒紧紧搂住易凌,“他是我的孩子!”
老人神色一滞,“你还记着当年吗,责怪我没有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在你身边。”
天空中的雪依旧在下,易凌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易星寒见状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袍为他裹上,看着面前少年紧咬的嘴唇,微皱的眉头,即便是睡梦中也显得那般倔强,易星寒想着易凌所遭受的种种又想着自己的过去,长叹了口气,“师父,当年我的确怨你,但现在我想清楚了,当初你也无可奈何,我的确违了谷规,几位长老步步紧逼,您不得不罚我。现在我只是不想这孩子像我一样失去前路。”
老人看着易星寒神情复杂,“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但不一定会成功。”
闻言,易星寒精神一振,“谢谢师父,有一分希望总是好的,前面有一处山洞,我们先去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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