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君蔡赐果然善解人意,张耳心知这蔡赐不是等闲人物。
此时已至公元前209年八月,陈涉、吴广起义后的第二个月。除了假王吴广久攻荥阳不下以外,周文的北路大军突破函谷关,已*近秦都咸阳,且大军一路收编义军,总兵力已经超过三十万;宋留的南路大军也已夺取南阳,正攻打武关。项梁、项伯在吴中起事,数天之内兵马就扩展到数万人。而匿藏于芒砀山中的刘季,也已经举旗攻下沛县,正在四处攻城略地。
但周市却走了错路,周市见魏地城池牢固,一时不易攻取,就带兵转而击齐。这让同是魏人的张耳、陈余很是遗憾,早知周市转道攻齐,就会建议武臣攻打魏地,收复故土,无需劳师千里北上伐赵了。当周市进军齐地的时候,齐王后裔田儋兄弟早已经率军起义,迅速攻占了整个齐地。见周市攻齐,立刻引兵击败周市。
这更让张耳、陈余痛心疾首。当下张耳、陈余向武臣禀报,欲挥师南下,攻略魏地。
武臣军整军待发,却传来消息,周市已经改变策略,收集败军之后,按原定计划攻打大梁,并已经得手。
既然如此,张耳、陈余也只得作罢。
各路义军如火如荼,让武臣等人也急不可待,欲尽早征服赵地,在天下英雄面前建立奇功。但现在也遇到如同周市前期在魏地遇到的棘手问题——只要秦军坚守城池,义军就无计可施。
若拿不下赵地,只有手头这十几座城池,既难以向陈王交代,也无力自保。待秦廷挥师征讨,众人皆将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武臣、张耳等人很是焦急。
这时候的攻城器械虽然较多,有云梯、撞门椎、抛石机等,但守城的工具更繁多有效,有滚木礌石、黑火油(石油原油)、强弩、弓箭等等。强攻的一方,即便有十倍的人数优势,也会死伤惨重。
武臣军连攻三座城池受挫,已经影响到全军士气。
此时的陈余,昔日好友带来五百多燕赵豪杰投归帐下,本已意气风发,却遇连番攻城受挫,心情极度郁闷。
这一天大军来到范阳,范阳令同样高筑城墙,拒不出战。愤怒之下,陈余欲亲率前军强攻,遂向武信君请令:“若再攻不下范阳,各地都会效仿死守。陈余愿立军令状引兵攻城,三天内若攻不下,提头来见。”
张耳:“余弟息怒,军令状不是儿戏。城池固不可破,并非我军怯战,而是强攻之下代价太高。得细思良策才好。”
武臣:“张将军所言甚是,陈将军稍安勿躁。”
帐外来报:“范阳蒯通求见!”
武臣:“蒯通?诸位可曾听说?”
陈余:“未曾听闻。”
张耳:“先请进来再说?”
武臣吩咐:“请。”
一个儒生模样的人走进大帐施礼:“范阳蒯通拜见武信君!见过各位将军!”
武臣:“所来何事?”
蒯通:“来消除武信君的烦恼。”
武臣看了一眼邵骚、张耳、陈余,复问蒯通:“呵呵,我有何烦恼?”
蒯通:“武信君在赵地累攻不克,进退两难,恐大军有祸。”
陈余:“大胆儒生!口出狂言扰我军心,不怕死么?”
蒯通:“将军息怒!蒯通是来为武信君消除烦恼的,当然得指出问题所在。”
张耳:“蒯先生请讲,问题何在?”
蒯通看了一下众人:“武信君因何累攻不克?是因为大军攻城克地,无不斩杀令尉。既然早晚都得一死,各城守军就必然死守城池。如果武信君能够招降守令,我敢断言,武信君半月之内即可收服赵地全境。”
武臣与诸将相视一眼:“赐坐!请蒯先生继续说。”
蒯通坐下:“方今天下大乱,秦室已自顾不暇,赵地各城早已没有为秦廷卖命的守令。所以坚守城池,无非是为了保命。如果武信君采用招降一策,赵地各城将望风而降。如若不信,范阳即可一试。”
陈余:“庶民痛恨秦吏,不斩杀守令,如何向天下交代?范阳守军不过数千,我两万大军拼死攻城,破城只待时日,哪用招降计策!”
席下李良面显愧色。
蒯通:“将军有无考虑过天下大势?今陈王西*咸阳,田氏雄霸齐地,项梁崛起吴中,周市杀伐魏地,各路英豪群起割地称雄,势如破竹。若武信君在赵地一城一池旷日攻坚,能有多少战绩?将军总不希望待天下群雄都已建功立业之时,贵军还在赵地艰若流寇吧?”
张耳:“蒯先生有把握让范阳令出降?”
蒯通:“蒯通出城之前,已经见过范阳令徐公,陈以利害。只要武信君愿听在下之计,徐公愿降。”
武臣:“请蒯先生到偏帐稍事歇息,容后回复。”
蒯通随军士走出大帐。
武臣与邵骚、张耳、陈余再议。
陈余:“儒生逞口舌!招降之计只会让我军失信于民,陷我军于不义。”
张耳:“秦吏虽然杀人之父、孤人之子,血债滔天,不杀难平民愤,但为大局计,应以招降为上策。”
陈余:“所谓大局,无非是我等功名。然功名何足道哉?我等举事反秦,为的是诛灭暴秦,还我天道。秦吏助纣为虐,不杀秦吏,我军如何称义?又何以报天下?”
张耳:“余弟所言甚是。但强攻之下,我军将士死伤惨重,徒曾损失。为我军将士生命计,也应尽量减少杀伐。”
武臣:“张将军说得对!强攻城池,委实对我军极为不利。邵护军怎么看?”
邵骚:“我看招降甚好。”
陈余面带愠色,甩袖出门。
张耳急追,武臣笑道:“无妨,陈将军性情刚烈,一贯如此。”
当下议定,再请蒯通入账。
蒯通:“武信君胸襟宽广,可成大事!再有一事,还请武信君允诺。”
武臣:“蒯先生请讲。”
蒯通:“既已招降,可着范阳令徐公乘坐豪华马车在各地巡游,让各地守令亲见范阳令荣耀,武信君再修书广为传檄各城,大功可成。”
武臣:“好!就听蒯先生安排。”
翌日,范阳令开城受降,武信君兵不血刃,引军入城。
大军整修之时,依蒯通计策,让范阳令乘坐豪华马车在各地奔驰,同时传檄各城。各地守令见到投降后的范阳令果然有优厚待遇,纷纷主动请降投武信君。至八月中旬,武信君收服赵地三十多坐城池。
至此,赵地大部已归武信君,兵力达八万余人,已俨然成一路诸侯。蒯通成武信君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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