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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相对,高下早已判定。
杜琮一脚踏出,手中划出一杆硕大的毛笔,一个箭步钻进了文七的圈子里,琴声的最大杀伤范围就在此处,难道他竟然不顾自己的死活,学文七用拼命的打法?
当然不是,文七见杜琮空门打开,猛然拨动琴弦,琴声陡起,高亢的绝剑一弦已经非常人所能想象,一层起浪猛然荡开,就见杜琮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他果然是来拼命的,而且一开始就准备拼命。
十几道元气罩被打破,他本身也大口的呕血,整个人对轰飞,砸进了洞壁。然后他缓缓的滑下,突然一声惨笑:“你看看你脚底。”
文七诧异的看着杜琮,他惊讶的不是杜琮竟然撑住了他的一弦而不死,惊讶的也不是杜琮儒雅的形象敢如此拼命。
他惊讶的是杜琮的自信,即使被琴声打成重伤他依然如此自信,他的眼睛里更是比之前还要阴毒。
他低下头,只见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字,一个“死”字。
文气想要跳出这个字,这才发现已经晚了,这个字竟然又是一道儒家秘术,其中参杂着正宗的儒家六艺绝学中的“书”艺,包含儒家至圣之理,将他钉在了地上,尺寸也不能动弹。
可是这个字却没什么杀伤力,定住了脚下,只是让他难以活动。看杜琮的样子,走路都已困难,不可能有力气来杀他。
“现在,我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调息一下。”杜琮笑了笑:“失陪了,但愿你死之前不会太痛苦。”
“你不杀我?”
“已经不必我动手,你自己就可以杀了你自己。”
“难道我傻了?”
“你当然不傻,只不过一时大意了而已。”
“我不明白。”
“等一下你就明白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争斗,事实上我手上还真没有人命,不像你满手血腥。”
他杀人,自有别人代劳,所以他手上一点血腥都没有沾到,可是文七不明白,什么才叫做自己杀自己。
“失陪一下,等一下我就来看看你的死相是什么样的。”杜琮抚着胸口,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弓着腰缓缓离开了这里,往洞门口走去。
文七更奇怪了,他茫然的站着,想要挣脱这个“死”字,可是无论他怎么做,他依然难以寸步。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那种感觉就像洪水猛兽一齐扑来的感觉,声音渐近,竟然是从洞的深处发出的。
他往洞口深处看去,这洞很深,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文七现在知道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道气浪从眼前的深洞里吐了出来,将洞内藏着的书架轰然打翻,余下的气浪竟然卷向他自己。
这是自己琴声的威力,第一弦发出时,弦音竟然钻进了深洞里,碰到了深洞的尽头,成了一道特殊的回音,然后竟然反弹回来打响他自己!
“轰”
“轰”
……
接连五六道轰响,文七的元气罩被打的粉碎,然后琴音重重的铺在了他身上,将他从“死”字上打了出去,重重的砸到了对面的石壁上。
和杜琮一样的节凑,文七竟然自己杀自己,幸运的是这只不过是回音而已,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又击倒了洞内的书架,所剩的力量已经不足一半,可是文七这次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他大口的呕血,浑身像是被撞断了全部的骨头,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浑身的疼痛已经难用语言来表达,他的琴也被琴声轰的散了几根弦,已经有了裂口。
洞里响起一阵撕心的呻吟,这个时候杜琮已经缓缓的踱着步子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已经恢复了一些,他蹲下来看着一脸颓丧的文七,突然微笑道:“感觉还不错吧,只可惜你竟然还不死,就差那么一点。”
他环顾整个洞内,看着倒塌的书架,散落的书籍落得满地都是,只可惜这些书籍即使宝贵,也都是在光亮的区域,那里是靠近不得的。
“你把书架也都毁了,你真是本事不小啊,我就算放过你让你出去,你也难免被重罚或者被逐出书院,你还不如死了好。”
“我的确应该死了算了。”
“那你就赶紧死,你是自己解决,还是要我帮你呢?”杜琮缓缓站起来,却听到琴声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来自文七的古琴,这个时候他竟然有闲情弹琴。
他不仅弹琴,他还用微弱的声音唱歌。
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洞内的光亮处,在黯淡的格子和光亮的格子之间的一条线上,竟然有一角书伸了出来,烫金的封皮,非常华丽。如果能扯住那一角,说不定就能把那本书给拉出来。
圣人之言,字字千金,价值不可估量。
同样看到的还有杜琮,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来杀文七的,但是与文七的命相比这本书才是至宝,上次他来试炼,虽然得到了一杆春秋笔,他仍然对这里的书籍垂涎。
他已经忽略了所有东西,双眼发出光,缓步往那里走去,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就在这时一声高亢尖锐的琴声在悦耳的琴音之后响起。
杜琮的脸色一变,身后向后一个翻身,周围突然撑起七道元气罩,与此同时他冷着脸往洞外逃去。
琴声已经覆盖过来,谁都没有想到的时,杜琮的手触碰到了金色的书页,他的身体也进入了亮光的笼罩范围,已经触动了洞里的阵纹。
只见纵横交错的格子突然放出绚丽的光,又是一道琴声响起,这琴声不是高亢的,而是浑厚的。
——阵纹一旦被触动,就会激起神秘的琴声,被琴声轰杀而死。
文七不知道这琴声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但是听声音来看,已经是七弦之中的第三根绝妖了,它正与文七的绝剑相碰。
杜琮被这弦音的气势迫的侧目,身体倒飞而出,早循着来时的路逃窜,他当然知道这么可怕的两根弦一旦接触,将有多大的破坏力,而文七,当然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至于那本金书,那真是太可惜了。
文七当然不会就让他这么好走,在风暴来临之前他已经滚到了杜琮身旁,一拳轰到杜琮的面门上,没想到他自己反而被杜琮一掌拍进了石壁上,他后背的余力把洞壁也砸出一个裂缝。
他们等级相差太大,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如果不是仗着七绝弦音,文七就真的变成死文七了。
毁灭性的劫难终于来临!
书架被轰碎,不少书也已经被气浪击成了碎片,天上星斗剧烈转动,地上棋盘也出现裂纹,纵横之间的棋子也已经被崩碎,棋子堵住的大势像洪水一样从小洞里激射而出。洞里剧烈的摇晃,和末日并没有两样。
终于,两琴声剧烈的碰撞在一起,然后这里突然像死寂一样的静止。
良久之后。
“叮……”
从洞深处吐出来的回音又像水波一样的荡开,整个洞猛然塌了下来。
从此远处看去,这座山的山头莫名其妙的陷了下去,整个长安城在一片惊慌之中,皇家书院的院长和所有的夫子急忙跳上高空像远处看去。
“三圣庙……”
“这怎么可能,谁有这个本事能毁掉整个洞。”
院长在众人的搀扶下,眯着眼睛抬起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倒是鱼夫子,他的表情看起来紧张极了。
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猜测,触动阵纹之后,可怕的琴声会出现,只有同样可怕的琴声才能让它们相互碰撞,能发出七绝弦音的人只有文七,而文七手里还有那把古琴,能将绝剑一弦发挥出相当的威力。
然后,文七也扛不住两股琴音的碰撞和折射,所以文七也必死无疑。
“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子老夫可是刚刚才发掘了他的才能,难道天妒英才?”鱼夫子不敢在想,他只希望他的猜测都不过是臆想。
可那就是事实。
白鹿书院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拎着酒坛在拼命奔跑,身后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儒生发出一道道逼人的元气追赶,势必要抓住这个小不点。
竟然就是刘爷!
刘爷越墙而进偷看陈官儿遭到了白鹿书院众多英杰的封杀,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天边的那座高山,眼中也露出一丝担忧。
“姜哥,七哥,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下级班正在上课的小胖听到这个消息也奔了出来,他差点就吓晕了过去,等燕留声,张三笑几个人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他们都是文七的师弟,也是在这个世上的亲人。
“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院长缓缓坐在大厅的正座上,底下的夫子们和一些从来没露过面的长老们也都出现,死一个文七乃至这次试炼的人全部死完他们也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是这三圣庙可是千古胜迹啊,里面的书籍和格局都反映了当年那个大时代中古贤的生活样貌,还有儒家秘术的传承,这些都是重宝,现在洞竟然这么奇怪的塌陷下来,他们也要做一些事情。
所以院长决定,让所有夫子都过去看看,如果还有救,能救出一本书就救出一本,能救出一个字就救出一个字。
所有人都上了山,怎么上去的,后来也都怎么下来了。
因为没救了。
山洞彻底倒塌。书籍碎片在碎石间散步,人的尸体也一个都没找到,这让关心这里试炼的人彻底死了心。
鱼夫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他他都不再出来,刘爷的酒喝的更凶了,那几个师弟也都每天去杜府闹事,追杀杜玉,在书院里打架斗狠。
夜晚降临,遥远的高山上,三个身影伫立在破碎的山洞前,各自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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