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逍遥游昆仑 > 第五十章 故人难再识

?

  自古以来人间帝王便是奉天承运的天之骄子,身兼莫大气运,其实市井百姓传言帝王有啥天尊护体得苍天庇护神鬼难进并非虚言,只要不是正逢王朝没落紫金龙气枯竭的倒霉皇帝大多都是胸中有些锦绣的差不多都能谋一个百年长治久安,不排除有真有人间真龙一般的天子气吞天下,成就如同始玄盛三朝一统中原的万世基业。在南瞻部洲杨家威盛王便能跻身明君的行列,北唐百姓不都传颂说这位君王“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百年无敌手,提刀斩阎罗”。

  犹记得那年寒冬,身着龙袍衮冕的威盛王拉着一位被他扔到贫寒之地却还给他一座鬼哭雄关的天险的男子,那男子只是穿了一身青衫布衣,一路弓着腰垂首而行,行至皇宫中轴三大殿第二殿的中和殿,那日便是那个布衣男子在中和殿丹樨台上未用掌印大太监颁旨,僭越颁读诏书册立太子,一旁的威盛王没有丝毫不悦,眉眼含笑,而后再到前殿升座册封那位青衫布衣男子为圣品大工侯,成为了北唐开国以来第三位得此殊荣之人,那青衫布衣男子当场鱼龙蟒衣加身,坐于威盛王左侧的储君杨恭绶起身对其轻柔一笑,尽在不言中,满朝文武皆知在以英明神武著称朝野的威盛王和太子心中那人的分量,而且如此抉择言官清流更是破天荒没有一人质疑。

  唯有背对群臣面朝登龙台那对父子新封大工侯的张凤栖才知道这身鱼龙蟒衣的分量。

  逐鹿天下吗?!

  此间北唐皇城曌瑶清凉府的梧桐苑中,一名中年儒雅男子没有穿着那一袭北唐开国以来从未有人实实在在加身的鱼龙蟒衣,只是一身素雅白衣,坐在一张紫檀木太师椅上闭目凝神捻动那串不能说是名贵而是被赞誉加持过无量功德八百佛光的拴马索,默默持诵三宝号,面容异常虔诚。

  此刻这位名满青楼楚馆的“扇香狮”在小楼外静候片刻,等府里下人远去,才撤去披风露出绝美容颜缓缓走出院子,如画卷上的仙家仕女,瞥见那坐在椅子上闭目捻动拴马索的布衣男子,缓缓侧身而跪,五体投地。

  那位在北唐万人之上的中年男子闭目诵念《大威德金刚经》。

  佛家说诵念此经千万遍,可得八大金刚护体,有百万功德。

  难不成这位北唐庙堂的定海神针可好这口,毕竟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更何况男人,可是吃个一干二净之前诵经,未免有些轻慢佛法吧。

  扇香狮跪了片刻后,深谙等字诀的布衣男子睁开眼伸了神手瞥了一眼一旁,扇香狮才缓缓起身正襟危坐在一旁的檀木椅子上,不等她开口,那布衣男子和蔼微笑道:“没能救下熙扶苏,想必是大失所望了。”

  扇香狮柔声道:“主人世事洞明。”

  布衣男子笑道:“想必你心里该是恨死那些方外之人了吧,不过也好,脱出棋盘之外的东西才算是显露真功夫的地方,既然熙扶苏逃走,我们也落得一个轻松,说实话把那小子弄到曌瑶城还真是个麻烦,总不能再来一出舌战群儒后仰天大笑出国学府的笑话吧。”

  扇香狮深知自己的职责和天命,紧张万分道:“要不主人再让属下去寻找一番,莫要让那些人先我们一步找到那人打乱了主人的布局。”

  不论是高阀望族还是权贵显赫之人无不深谙未雨绸缪之道,故而各家培植自己的精锐死士,在这些半根交错的巨大家族之中豢养死士编排私军就是一戳即破的窗户纸,只是没人点明而已,谁不想着手为子孙后代保命沿袭富贵,可不要哪天落一个白茫茫一片死了个干净的下场,而这些花费大量财力物力栽培的暗桩无疑尽是一个家族的底蕴所在,兴许武功暂时不如从一品高手,可说到杀人手法,却丝毫不差,不过说都期盼这柄袖剑出鞘愈发遥遥无期愈好。

  布衣男子轻轻瞥了一眼,扇香狮竟吓得娇躯微微颤抖起来直接扑到地上闭口不言,他才笑道:“怕什么,这么大的一副谱子,还能让这点变数毁于一旦,那未免也太瞧不起这些人了,世人不是常说这些方外之人神机妙算,我在眼里不过就是鸡鸣狗盗之辈而已,哪里比得上以人力干扰天数,天不予我,我便自己来,人定胜天,和这老天爷博弈才算得上真棋逢对手。”

  扇香狮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出声。

  布衣男子站起身眺望远方,没有看堂下跪着颤抖的扇香狮,道:“玄呀,杨铭在身前为我留下你们,可是既有护我周全,又有监视之意,是怕我有不臣之心吧,他呀这辈子什么都有,眼界格局,囊括天下的雄心,文韬武略,这些都好,唯有这帝王的通病的疑心不好,但还是该有,你说是不是?”

  被布衣男子点出代号“玄”的死士身份的扇香狮把头低的更低,全身颤抖。

  世人皆知杨家威盛王麾下的八千白袍义从,纵横疆场所向披靡,折去西洺重宝四万大剑士军,可对于远离庙堂的江湖人士他们更惧怕其下狩猎江湖的蛛网和培植的神秘死士,其中有一段传言甚嚣尘上,杨铭坐下有代号天地玄黄的四大死士,个个杀人如麻,修为通玄,潜藏于南瞻部洲的江湖之中蛰居,哪里能够想到其中的“玄”竟是一名绝美的弱女子,更是在妓院里做了人尽可夫的花魁女子。可如今这个被江湖传说的神乎其神的女子跪在这一身布衣男子的脚下,他的一字一句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激荡扇香狮心间,颤抖不已,不是她胆小如鼠或者名不副实,她可曾孤身一人一夜之间屠尽龙眼城名门大派拜剑山庄,事了拂衣去,而她却是亲眼所见眼前文弱男子一言杀流民十万染红了宾土城的土山,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如水,当时暗中保护那人的她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因为那十万流民罪不至死,其中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儿和手无寸铁的鳏寡孤独,如今在宾土城说一句“张太岁”可让小孩止啼,可见这位张太岁毒名远播之深,委实是她不能不心生畏惧!

  那布衣男子转身一笑,道:“不说了,终归都是杨铭留下的布局,我这个糊裱匠也没什么必要破局,只是这张大谱还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陆恒吗,还是别人?”

  扇香狮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

  布衣男子感慨道:“我这个帝国的裱糊匠,这里漏风这里缝,那里漏雨那里补,该杀的不该杀的,明面上杀的还是暗地里,注定了我最终得不得好死,可怎么也得留下北唐吃下南瞻部洲的胃口呀,我定下了一年之期吞下西洺,最起码得打到长陵江北割下半壁江山,才能真的算坐北朝南有望一统南瞻部洲呀。”

  扇香狮只是虚心听,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一如他当年孤身一身降服流民一般。

  布衣男子低头看了看,轻轻扶起这个自己的贴身死士之一又是唯一的女子,笑道:“我知道熙知庸让你传话给他儿子,你记得做就好,至于内容你就不用和我说了,对于这名知己这点胸襟我还是有的,可那个少年我倒是好奇的很,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吗,我看不然,既然我那位恩师评他一句雏凤儿想必绝非泛泛之辈,大概和我是命里不和,嘿,难不成是雏凤青于老凤声啦!“

  扇香狮噗通一声跪下。

  那布衣男子喃喃道:“当年我在国学府骂那些窠臼死气的家伙老不死,如今看来我这些年死皮赖脸的不死,也是白活了,不过实在是命不由我呀,不过心里却是越发通明了,对于生死看的越轻,才觉得与天斗其乐无穷,一个娃娃,算得了什么,起来吧,地上凉,沾了寒气不好,做人要接地气,可也不是这个接法,你说是不是,玄?”

  扇香狮颤巍巍起身,重新坐下。

  那布衣男子眯起和天平王杨恭绶一般的桃花眸子道:“去,以后就在京城呆在我身边,也许还能有望与那后生见上一见,不过届时谁死谁活就再论吧。”

  扇香狮轻轻起身,离去时,瞥了眼北方,咬着嘴唇,渗出些许渗人血丝。

  只剩下布衣男子稳坐太师椅,一手捻动拴马索,持诵三宝名号,面容异常虔诚,一手揉眉,笑道,“都是个死人,好一个大工侯。”

  那一身麻衣草鞋的老头就在那离峰顶不远处的一片竹林止步,神情肃穆恬淡,一处大小竹楼林立的清幽雅境,看来就是熙扶苏的住所,扎了一圈青竹篱笆,屋前摆放了一副桌椅。

  老头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云烟朦胧的山顶,熙扶苏倒是没太多伤春悲秋的感触,弯腰喘气如牛,只觉得疲倦。

  那老头突然回过头望着熙扶苏,轻声道:“小子,老夫问你一句,若是老夫许你以你这条性命换一愿,你可有什么说的?”

  熙扶苏黯然神伤,这条命还能值钱吗,那问话的老头正凝视他,眼神古怪。

  他长吁一口气,收起心思,缓缓过下来,五体投体,语气古井无波,平淡道:“斩尽玩弄人间的仙人。”

  于无声处起惊雷。

  显然熙扶苏这句耸人听闻到匪夷所思的回答也出乎那神情闲适的老头的意料。

  那老头表情愕然,回想起跟着眼前这小子梦游南瞻部洲的情形,神色凝重,望着眼前把头埋进土里的少年,自己之所以想要收他为徒并非没有奇货可居的心思,不过更多的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这位能够元神出窍的大神通者,讪然一笑后,又是一脸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痞气,这点跟熙扶苏还真是如出一辙。

  狗日的刚才那点仙气瞬间荡然无存!

  老头嘿嘿笑道:“徒弟,为师跟你开玩笑呢,不过既然行过拜师礼,咱们可就真是师徒了。”

  熙扶苏缓缓抬起头来,脸部抽搐,娘嬉皮的,又拿自己开涮。

  转念想起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踮脚登山如履平地的情形,心里这就没多大的怨气了,只能说自己的师傅,道行高深不与世俗同,游戏人间。

  他站起身来,呢喃道:“师父!”

  一遍又一遍。

  意味颇深的两个字。

(https://www.biquya.cc/id39362/219212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